看到自己兒媳眼中的驚詫,老夫人笑了。
「這麼驚訝做什麼?剛剛不是與你說了嗎?太夫人當年可是留下了不少好東西。」
伯爵夫人想到剛剛老夫人說方靜宜可能命薄之類的話,明白了老夫人是想要打方靜宜的嫁妝的主意。雖然說那麼多的錢讓她也不免動心,但是要她謀財害命她還是沒有辦法做到的。
老夫人對自己媳婦的婦人之仁不以為然:「好了,知道你顧忌名聲。這事情用不著你插手,你只要好好照顧好我兒,還有一雙孫兒孫女就好。」
伯爵夫人鬆了一口氣,若是老夫人非要逼著她做什麼,她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拒絕。不過想到自己婆婆的手段,她還是有些不安:「母親,你要怎麼做?」
老夫人斜了她一眼:「要不管,就徹徹底底的不管,你若是問了,想要撇開關係那就不容易了。」
伯爵夫人嚇了一條,忙搖手道:「我,媳婦就是隨便問問,不是真的想要知道。」
老夫人淡淡「哼」了一聲。
這幾日太陽有些烈,氣溫也高,伯爵夫人這麼會兒裡衣已經有些濕了。見老夫人微瞇著眼睛在那裡算計,她想到,若老夫人真的幹出什麼太過分的事情,她這個當家主母怕是也脫不開干係啊。這幾年她為了扭轉外頭的那些人對伯爵府的印象,費了不少的苦心。
現在人家一提及方伯爵夫人,都說是個熱心腸,樂善好施的老好人。也很少再有人提起當年的事情了。
可是……她看了看自己的婆婆,最後還是陪著小心道:「母親,我知道你是一番為了我們的苦心。可是,若是靜宜她好端端的又出了事情,人家在聯繫到以後我們家……那閒言閒語怕是會將人淹死。」
老夫人若是想要害了方靜宜,可是之後又是他們一家得了好處,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是什麼事情。方靜宜可不能死啊。
正因為知道唾沫能淹死人。所以這幾年她對方靜宜雖然算不上是像對自己的女兒一般,但也沒有短過她的吃穿,用的上的藥材府裡也是常備著,就連時常給她看病的那個大夫。她都是給足了診金。因為每一次方靜宜病情加重,她就似乎能聽到外頭人家眼閒言碎語。
平心而論,這些年府裡在方靜宜身上也沒有少花銀子。她不是與自己的婆婆唱對台戲,而是有些表面功夫必須得要做足了才行。
老夫人聽了自己兒媳的話,又是一陣沉默,最後還是無奈地歎息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也不過是想要她沒有辦法出嫁罷了。既然你怕這些閒言碎語的。那好人就由你來做吧。以後你給她一口飯吃就是了。」
「沒辦法出嫁?」伯爵夫人有些目瞪口呆,「可是,這婚約是許久以前太夫人在世的時候就定下的,伯爵府與隴西李家也算是世交,這婚約怕是不好退。且相公他在朝中也少不了李家族人的幫襯……」
老夫人打斷道:「誰說我們要悔婚?她嫁不了,就讓妍兒嫁。」
「什,什麼?」
老夫人有些志得意滿:「那李家的後生我見過了,是個好的。以後有李家做後盾,他的仕途必也是平順。至於李家遠在隴西……這個我也考慮過了,不是可以做京官麼?」
伯爵夫人聞言。身子有些發抖,不過這一次不是嚇的,而是氣的。
「母親,這怎麼行?姐姐婚約,妹妹履行,這不知會讓人家在背後怎麼笑話我們!妍兒以後要怎麼做人?」她嫁進伯爵府這麼多年,第一次對著自己的婆婆生氣。
她也是出身名門,做姑娘的時候也是家教甚嚴。她實在是想不到,為什麼會從自己的婆婆口中聽到這種言論。
老夫人卻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什麼不對,是方靜宜「嫁不了」。為了遵循長輩的遺願,她們才讓妍兒嫁過去,這是再合理不過的事情了。
這樣做,連嫁妝也拿得名正言順。
老夫人有些不高興了:「好了,說了不讓你問,你又偏要問!問了又想這想那兒的!這事兒你以後就不要管了。你下去吧。我還有別的事情。」
伯爵夫人見老夫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心中氣急。不過她也知道這會兒老夫人定是聽不進去勸,只有先回去,以後再想法子就是。
伯爵夫人實在是沒有辦法理解自己的這位婆婆,妍兒又不是嫁不出去。即便找不到像李家那樣的人家,但也不會差到哪裡的。伯爵夫人一直有一種感覺,就是老夫人似乎一點也不能忍受大房的人過的比他們這一房的好。
可是爵位不都已經奪了過來了嗎!
不行,她得搶先一步將妍兒的婚事定下來,就算時候會被老夫人責備也顧不得了。
伯爵夫人愁容滿面地出了老夫人的院子,正要回去,卻見一個小丫鬟匆匆忙忙地往外頭走。認出是方靜宜身邊的小丫鬟,伯爵夫人忙讓自己的丫鬟上去問。
不一會兒,那小丫鬟跟著過來了:「夫人,小姐她昨夜吹了點風,又病了,奴婢去給她請大夫來。」
伯爵夫人一驚,靜宜不是好了嗎?難道老夫人又開始動手了?
「那你快去,我過去看看她。」伯爵夫人吩咐了丫鬟之後,便匆匆往方靜宜的院子去。
方靜宜可別在這關頭出事,妍兒的親事還沒定呢。
方夫人一走到方靜宜的院子就問到了一股藥味。真好見一個丫鬟端了一碗熬好的濃厚藥汁往方靜宜房裡走。
「這是什麼藥?大夫不是還沒來麼?」方夫人也進了屋。
屋裡的幾個丫鬟忙給她行禮,方靜宜靠在床頭,一身素色的中衣襯得她臉色更為蒼白沒有血色。
見方夫人來了,方靜宜回道:「母親您來了?這是上一次大夫開的方子,前一陣子身子好了藥也沒有立即斷了,想著還是再多吃幾劑讓病好的快一些。本來還好好的,不知怎麼的今日又重了。」她已經正式過繼到方伯爵名下,所以喊伯爵夫人母親。
方夫人看了那藥一眼,有些猶豫地攔著那捧藥上前的丫鬟道:「還是……先別喝了。等大夫來了讓他把了脈再開方子。」說著方夫人朝自己的丫鬟使了個眼色,那丫鬟便將藥接過了手,往外去了。
方靜宜垂了垂眸子,又抬眸淺笑:「那就聽母親的。」
方夫人又問了問方靜宜的一些情況,直到有管事來找她回話,她才離開。走之前還不忘交代:「等會兒大夫開了藥,你讓人拿到我那裡。你院子裡的藥材是去年的了,怕有霉壞的,我給你照著方子再換一些新的來。」
方靜宜忙笑著應了。
等她一走,方靜宜便閉目靠在了自己的床欄上沉思。
不一會兒,剛剛不知什麼時候出去了的丫鬟回來了,小聲稟道:「小姐,我看到她將藥倒掉了,又去將藥渣也都要走了。」
方靜宜沒有睜眼,只輕聲道了聲「知道了」。
丫鬟想了想,道:「夫人到也不是個惡毒的人,這些年對我們院子的人也不算壞。她定是怕小姐被害了,才這麼小心的。」雖然也說不想好,但是總沒有缺過什麼。
方靜宜沒有說話,另一個丫鬟卻是「呸」道:「賊鼠一窩,我就不信這家裡還有什麼好人!當初若不是那老妖婆使壞害了我們老爺,這府裡哪一樣東西不是我們家小姐的?還用他們反過來假惺惺的施捨?夫人這人不過是膽子小怕惹禍罷了,哪裡就是什麼好心了。」
那丫鬟沒有她牙尖嘴利,說不過,便只咧嘴一笑,不搭腔了。
那丫鬟卻依舊氣呼呼道:「這一次那老妖婆定又是起了壞心思,夫人才這麼謹慎,就是不知道會出什麼手段了。」
方靜宜並不理會兩個丫鬟的話,只顧著想自己的事情。直到外頭有人稟道大夫請過來了,她才睜眼。
朝兩個丫鬟使了一個眼色,兩人立即收了聲。
「能心懷善念何其難得?不藏惡意就已經很好了。與其要求別人,不如反省己身。」方靜宜輕聲歎道。
「小姐是要我們時刻都心懷善念?」嘴拙的丫鬟道。
另一個丫鬟反駁:「小姐一定是要我們以德報怨。」
方靜宜笑著搖頭:「不,我是說做人要無愧於心,也要恩怨分明。」
這些年大夫來這院子,已經是駕輕就熟。一番望聞問切,半句廢話也沒有就提筆寫方子,之後便怎麼來的,又怎麼走了。
這個過程無比利落爽快,院子裡的人也都習慣了。
方夫人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後,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地將自己的女兒叫了來。
方靜妍有些心不在焉地行禮問安。
方夫人想了想,還是沒有辦法直白地問出口。
只能暗示道:「你一個女孩子家,年紀也大了,眼見著就要說親了。以後沒有什麼事情還是不要亂走的好,好好在自己的院子裡待著,知道嗎?」
方靜妍見母親說起自己的婚事,有些扭捏地扯著自己的裙子,臉紅。
方夫人又試探道:「我想了想,還是不想你遠嫁,近一些的話以後和好往來。」李家在隴西,李家公子想要留京也是不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