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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295章 援兵何在! 文 / 月關

    第295章援兵何在!

    夏潯緊張地思索起來,眼前這個人不是朱允炆那種天真的孩子,方孝孺給朱允炆畫了一張根本不可能實現的復周禮、復井田的美麗藍圖,炆哥就飄飄欲仙了,可棣哥不同,他很精明,故弄玄虛是唬弄不了他的,而朱棣現在面臨十倍之敵,要採用什麼樣的戰略才是正確的呢?

    夏潯慢慢理著思路,緩緩說道:「北平,乃殿下根基所在,斷不容有失,否則根基盡去、軍心盡失,殿下之敗,便也不可避免了!」

    朱棣重重地一點頭,說道:「不錯,問題就在這裡,北平無論如何,務須堅守,然則本王若苦守北平,敗就只是時間問題了……」

    夏潯頷首道:「不錯,兵力實在是太懸殊了,朝廷五十萬大軍,就算是用人命往上填,也能堆出一條直接走上北平城牆的康莊大道,殿下若是一味死守北平,這座城早晚成為殿下的囚籠。」

    朱棣拳掌相交,「啪」地一聲響,咬著牙道:「北平不能不守,苦守又必失敗,文軒,你有什麼妙計麼?」

    夏潯道:「要解決這個問題,那就只有一個辦法了,北平必須死守,但殿下不能守在城中。」

    朱棣一怔,思索片刻,試探著說道:「文軒的意思是,派人死守北平,本王率軍游動於外,牽制敵軍?這個……以俺手中的兵力……,若再分兵,恐怕……」

    夏潯正色道:「我知道,如此一來,北平城中兵馬更少,所承受的壓力是何等巨大,那將是一場苦戰,一場苦不堪言的戰爭,但是……,必須如此,殿下的主力軍隊絕不能守在北平城中,等著李九江一點點地把它消耗掉。守城將會很艱難,但是這份重擔,殿下必須交出去,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殿下,沒有萬靈丹,也沒有只佔便宜不吃虧的萬全之計!」

    朱棣低頭沉思片刻,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幾下,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夏潯,說道:「那麼,本王馳軍於外,該做些什麼?該在北平失守之前……,做些甚麼?」

    夏潯道:「盡可能地消滅朝廷大軍的外圍部隊,剪除他的羽翼,拖延時間!」

    「拖延時間?」

    朱棣目光閃動,隱隱地明白了什麼,問道:「拖延時間……,難道會有援兵麼?」

    「有!咱們有三大援軍!」

    夏潯習慣性地豎起一指,幸好胖子麟不在這裡,不然不曉得又要想到什麼腌臢畫面了。

    「第一個強大的援軍,是天時!」

    朱棣已然會意,臉上不禁露出一絲笑意:「不錯,朝廷五十萬大軍,多是南兵,不耐北方嚴寒的,可李九江出兵時不知是信心太大,以為北平旦夕之間便可拿下,還是缺少在北方冬季做戰的經驗,沒帶太多冬衣,帳蓬更是南軍慣用的單薄的行軍帳蓬,一俟冰天雪地、寒風刺骨,戰力將大打折扣。」

    夏潯道:「咱們第二個強大的援軍,便是南軍自己了!」

    朱棣奇道:「此話怎講?」

    夏潯道:「五十萬大軍,做戰時固然駭人,可是這只龐然大物人吃馬喂,得需要多少供給?他們戰線綿長,而北方地理,殿下的兵馬卻遠比他們熟悉,只要派兵切斷他們的補給運輸線,到時候他們既無糧草,又無御寒衣袍,那將不戰而潰了。」

    朱棣連連點頭,夏潯又道:「若是李景隆分兵追擊殿下,哪怕是分兵,仍遠遠較殿下勢大,殿下不可硬攻,南軍入馬,北軍多馬,殿下當發揮北軍長處,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以游擊戰術拖垮敵人,大步進退,you敵深入,集中兵力,各個擊破,運動戰中消滅敵軍!」

    這種戰術不是那位偉人的發明,卻是在他手中系統地整理歸納出來的,將古今游擊戰、運動戰的精髓發揚光大的。這種戰術,倒正適宜朱棣眼下的情形。

    朱棣自從坐鎮北平,但凡征討漠北,兵力上面還從來沒有出現在現在這樣捉襟見肘的局面,因此在他一貫的戰鬥思維中,很難一下子跳出多年形成的戰鬥經驗的禁錮,不過他的對手,那些漠北部族正是游擊戰、運動戰的高手,朱棣雖屢屢取勝,卻很難把這些敵人消滅乾淨,此刻易地而處,再去理解這些戰略戰術,實比常人更容易融會貫通。

    所以他只閉目思索片刻,便已領悟了這運動戰、游擊戰之精髓,說句不客氣的話,這游擊戰、運動戰之精髓雖是夏潯告訴他的,他的理解領悟還要遠在夏潯之上,不禁放聲大笑道:「文軒足智多謀,實乃國之干城,有此良策,李九江五十萬大軍亦不足懼了。」

    夏潯正色道:「殿下大意不得,我們這麼做,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北平必須堅守、且必須守住!如果北平有失,萬事休提!」

    朱棣神色凝重,緩緩點頭道:「是啊!北平……必須守住!那麼……第三支援軍又是甚麼?」

    夏潯道:「敵軍畢竟有五十萬之眾,十倍於我,正所謂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就算北平守得住,殿下也拖到了寒冬季節,自己的兵力也幾乎消耗怠盡了,那時候李九江缺衣少糧,如yu退兵,殿下還有餘力發動反攻、擴大戰果麼?如若不能,讓南軍從容撤退,我們雖然打贏了這一仗,卻並未傷及敵軍元氣,待到明春李九江捲土重來,殿下如之奈何?所以,這第三支援軍,就是真正的援軍了,咱們還需要一支能征善戰的精兵!」

    朱棣目光炯炯地問道:「兵從何來?」

    「寧王!」

    朱棣苦笑搖頭道:「十七弟麼,不可能的!文軒啊,俺也不瞞你,起兵靖難之初,本王就寫了一封秘信,歷數朝廷不公不義,將我兄弟諸王的窘困情形傾訴於他,盼他出兵相助的,奈何,這封信如石沉大海,根本沒有回音。」

    夏潯心道:「原來燕王也曾想過聯手這位近在咫尺的兄弟。」夏潯便道:「寧王沒有膽量站出來與殿下一同靖難,咱們借他的兵,為諸王抱不平,寧王總該答應吧?」

    朱棣失笑道:「文軒怎麼說出這麼幼稚的話來,十七弟若是借兵與俺,那不也成了朝廷反叛麼?他要是能借兵,就能主動起兵響應。」

    夏潯笑了笑道:「殿下,這借有文借、亦有武借,可以商量著借,也可以強借,並不一定要寧王心甘情願吧?」

    朱棣一驚,一雙眼睛攸然變得黑亮,他緊緊盯住夏潯,仔細看了半晌,見夏潯不像是在開玩笑,才訝然道:「文軒倒真生了一副好膽。現在朝廷大軍壓境,本王已是自顧不暇,十七弟不來找俺麻煩,本王就要謝天謝地了,還能主動招惹於他?若再把這頭猛虎招來,本王的處境豈不是雪上加霜?」

    夏潯眉頭一皺,心道:「看來燕王對向寧王借兵根本不抱希望啊,難道寧王這兵,是我給他借回來的?」

    夏潯思索片刻,說道:「殿下曾寫信給寧王,寧王雖未應允,卻也未見他將信示之於朝廷,寧王態度如此曖昧,未必就不可說服,皇上削藩,削的又不只殿下一人,諸王兄弟,囚的囚、禁的禁,寧王心中便無怨尤麼?」

    朱棣苦笑道:「怎麼可能心無怨尤?諸王之中,雖說以俺朱棣聲名最盛,實是因為俺年歲最長,現為諸王之首,又多次與漠北元人餘孽作戰,名聲響亮的緣故。其實要說真正手握重兵的,俺倒遠不及這個十七弟了。十七弟的藩國在大寧(今屬內蒙古赤峰市寧城縣),古會州地,東連遼左,西接宣府,乃兵家重鎮,帶甲八萬,革車六千,諸王之中,堪稱翹楚。

    不過,正因如此,他也是深受皇上猜忌的,去年朝廷下旨削諸王兵權時,十七弟的兵權也被迫交出去了,頭幾個月,皇上又下旨,把他的三護衛兵馬也收了,上個月朝廷還下旨,要召他回京覲見,因為俺這裡起了兵,一時顧不上他,此事這才罷了。」

    夏潯聽得怔住了:「寧王已被削了兵權,還和朱老四一樣被削的乾乾淨淨?這和我的記憶不太一樣啊,壞了,莫非我這隻小蝴蝶的翅膀扇的動作太大了,歷史已面目全非,那我還有什麼優勢可言?未來的一切,我豈不也是兩眼一抹黑了。」

    燕王朱棣接下來的一句話,又召回了夏潯的魂兒:「不過,正所謂天高皇帝遠,十七弟的藩國深入塞外,朝廷的控制力便不十分強大,尤其是十七弟麾下有蒙古三衛,那都是meng元騎兵精銳,當初投奔了我大明皇朝的,十七弟對這些塞上漢子很好,同三衛首領相交莫逆,那些人,與其說是俺大明的兵,不如說是十七弟的si兵,如果十七弟說句話,他們還是肯聽的。」

    夏潯一聽,不由暗暗鬆了口氣,還好,歷史沒有太走樣,要不然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其實,這只是夏潯並不瞭解詳細的歷史而已,夏潯讀書不求甚解,看到什麼文章什麼故事只是匆匆幾眼掃過,大概有個印象,許多細節根本無從把握,在他的記憶中,就是燕王單騎入大寧,誑出寧王后以寧王為人質,將寧王的軍隊都裹挾回來。

    所以在他的理解裡,朝廷削藩,應該是沒有動過寧王的,否則,燕王憑什麼把寧王騙出來,就能收編他的數萬兵馬?其實,歷史上此時的寧王,確實和被迫起兵前的燕王一樣,被削成了光桿司令,所擁有的就只剩下一座王府了,連三護衛的兵馬都被朝廷大將接管了。

    夏潯喜道:「如此就好,朝廷把寧王的兵馬削得精光,連王府三護衛都已調走,又下旨讓他進京,可見心懷叵測,寧王心中豈無怨尤、豈無恐懼?卑職願替殿下往大寧走一遭,若能成功說服寧王投奔殿下,則可說服寧王麾下各衛兵將一同投效,殿下必如虎添翼。」

    夏潯剛剛向朱棣獻上針對朝廷五十萬大軍的對策,朱棣把他當成了寶貝,哪捨得讓他冒險,聞言不禁動容道:「十七弟肯不肯與俺一同起兵,尚在兩可之間,若要探他心意,也不必文軒親自前去冒險。若是十七弟不肯相容,豈不害了你的性命,不如,本王再修書一封,勸服於他吧。」

    夏潯搖頭道:「若只一封書信往來,恐難借得寧王精兵,卑職此去,可以見機行事,探他心意,若有可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寧王與殿下同病相憐的,未必就不能遂了殿下心意,若只書信一封、遣一小吏,實難奏效。殿下關愛之心,卑職是銘感於內,但是要助殿下成就大業,這大寧,卑職一定要走上一遭!」

    朱棣猶豫道:「這個……,十七弟若想向朝廷示忠,只一言便可決你生死,文軒……」

    夏潯決然道:「如今形勢,何處不凶險?是殿下的軍營之中,還是北平城裡?若想長太平,現在就必須得冒險,只求殿下賜一信物,楊旭願為殿下,闖一闖寧王的龍潭虎穴!」

    「好,好好……」

    朱棣喜怒形於色,是個容易感情衝動的人,眼見夏潯為了自己,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感動的眼圈都紅了,可惜自己現在朝不保夕,許人家什麼功名前程都是虛的,這封官許願的話便說不出來。又想起自己三女兒已經十歲,再過兩年也到了宜嫁的年齡,若是讓他做了自己女婿也算是一門實在親戚,奈何他又是娶了妻子的……

    張張嘴又合上嘴,到最後朱棣只能把一腔感激之情埋在心裡,使勁地拍拍夏潯的肩膀,對帳外大聲吩咐道:來人,把塞哈智喚來見俺!」

    不一會兒就有一員虯鬚猛將大步走進帳來,這人豹頭環眼、燕頷虎鬚,長得直與張飛相仿,一見朱棣,他便叉手彎腰,聲若洪鐘地道:「賽哈智見過殿下!」

    朱棣對夏潯道:「文軒既然要去,便讓俺的侍衛親兵塞哈智與你同去吧,他是蒙古人,熟悉大寧地理,又懂得meng語,或可於你有所幫助!」

    「賽哈智……」

    夏潯心道:「前有紀綱、今有塞哈智……,第三任、第四任錦衣衛都指揮使,現在都見到了,我和錦衣衛還真是有緣……」

    塞哈智一聽朱棣的話,曉得是要讓跟隨這位大人辦差,忙又向夏潯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大聲道:「卑職塞哈智,謹從楊大人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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