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氣息,扑打在她的臉頰上,令她昏昏欲睡,聽聞她的梅花開出了第一朵,她募然的有了精神,有些激動的說,「我想去看一看。」
納蘭月停止了他的吻,他抬頭,微笑著看著她,「好,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他的眉毛彎彎的,眼睛也是彎彎的,唇角也是彎彎的,溢滿了溫柔,笑意。相依被他這樣柔情的笑容看得有些心煩,她避開了他的眼光,淡淡的看向窗外。納蘭月似乎很高興,他捏了捏她秀氣好看的鼻樑,然後將她放在床上,去找了一張狐皮大…給她包的嚴嚴實實的,將她抱了出去。
相依在他的懷裡還是愣愣的,剛才,納蘭月那個親暱的動作,讓她想到了顏池,她們以前,就是時常捏捏對方的鼻子,那時候她還笑著對他說,你的鼻子長得這麼挺立好看,可都是她捏出來的。而這時候,雲洛就會跑來捏捏她的鼻子,道,你看你的鼻子那麼平凡,難道是池哥哥給你捏壞了?是的,那時候她們走到一起,所有的目光都會被雲洛和顏池吸走,那裡還有人注意到她。有些不懂事的小宮女還在背後說,公主到底是不是皇后親生的女兒,你看皇后美得跟個天仙似的,公主卻是那麼平凡,我看呀,八成郡主才是皇后的親生女兒。那時候,她就會跑到她母后那裡抱怨,明明我長得那麼好看,母后為什麼要讓我帶上這樣醜的面具生活?那時候,母后就會將小小的她抱進懷裡,寵愛的說道,那些膚淺的人,是看不到我女兒的美貌的,等到我女兒長大了,會有人看到我女兒的美麗的。
「想什麼呢?那麼入神。」納蘭月寵溺的看著她,她的睫毛,濃濃的,黑黑的,在冬日的陽光下撲閃著,宛若脫繭新生的蝶。
相依被他的話打斷了思緒,她抬頭看了看他,他的眼中,還溢滿了笑容。其實拋開納蘭月殺了她的親人來說,他對她還是挺好的,她生病,他無微不至的照顧,日常生活中,他對她也十分和氣。如果不是她殺了她的親人的話,她或許會愛上他。但這只是或許。
地上已經鋪上了厚厚的雪,到處一片白茫茫的景象,給人帶來柔軟的感覺,像是置於雲端一樣。
那一株梅樹,在雪地上亭亭玉立著,一朵小花,孤傲的開在枝頭。那小小的花兒,花瓣是粉嫩嫩的,像是少女嬌羞的面容一樣,讓人心生憐愛。她想去撫摸一下,卻是被他包的嚴嚴實實,根本動彈不得。納蘭月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似的,他的手鬆了松,讓相依的一隻手剛好抽的出來。
相依的手,愛憐的撫摸著那朵小小的梅花,它終於在她千盼萬盼下盛開了。她撫摸了一會兒,就將手縮了回來,放進溫暖的大…裡。她被他就這樣一直橫抱在懷裡,他難道都不會累嗎?她愣了愣,又壞心的想,她就是要讓他一直抱著,累死他才好。
納蘭月當然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他低頭在她耳邊柔聲道,「你放心,再抱上一兩個時程,我都不會累的。」
兩朵紅暈爬上了她的臉頰,相依不自在的繼續看著那朵梅花。
晚膳的時候,相依剛剛將粥放到嘴前,那股粥的香味撲鼻而來,讓她一下子放下勺子,難受的乾嘔起來。納蘭月的眉頭不經意的皺了皺,他沒有想到,她害喜的症狀這麼嚴重。但是他的心裡,卻又是暖暖的,因為,她肚子裡的,是他的孩子。
相依晚上,就只吃了一些水果,其他的,她一聞到味兒,胃裡就翻騰得難受。
晚上,納蘭月將她納進他的懷裡,一隻大手,撫上了她的小腹。他輕輕的揉摸著,十分歡喜,她的肚子,不久之後就會隆起,他的孩子,會在他的看護下,健康的出生。
相依在他的臂彎裡休憩著,他老是這麼揉著她的肚子,她那裡還會睡得著。她心中有種小小的快感,就是她預想到她肚子裡的孽種,終究不能平安出生在這個世上,納蘭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因為,他是如此的,期望這個孩子的到來,期望越大,失望也就會越大。
納蘭月當然明白,相依的心裡想什麼,他一定不會順了她的心意的。他的心裡,有一些難過,為他,也為她。
「你不要再想著把孩子弄掉,我能容忍你這麼做一次,不會再容忍你做第二次的。常相依,我都順了你的心意,冷落了雲兒一個多月了,你是不是也應該消停一會兒了?」納蘭月懶懶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讓相依情不自禁的打了一個寒顫。
「你什麼都知道了?」她故作鎮定道,「那你為什麼不處罰我。」
納蘭月低頭,在她的耳邊喃喃細語,「我不捨得,再說,你肚子裡,還有我的孩子,萬一處罰你,讓我的孩子有個閃失,那還不順了你的心意了?」
相依微微一愣,不可置否的說,「也是,你的孩子能否順利出生,還是一個問題呢!」
納蘭月嗤笑一聲,道,「那我們走著瞧。」
相依從腳底冒出一股寒意……
是的,那一次在慈寧宮所發生的事情,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劃的,只是很可惜,沒能弄掉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她再一次感慨,納蘭月的醫術,是如此的高超,她傷成那樣,他都能保住她和肚子裡的小孽種。看來,她受的那些皮肉之苦,是白受了。
只是她沒想到,納蘭月竟然知道了是她主導的,她明明只不過是將她配的那種毒藥在葛雲面前不小心『丟失』了一些罷了。然後,讓她聯想起納蘭月中毒那次,她那麼愛納蘭月,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但是,她又怕納蘭月會怪她,所以,就將這件棘手事,交給了納蘭月的母親做了。她知道,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子女,是什麼事也願意做的,只是納蘭月的母親沒有想到,她的肚子裡懷有她的孫兒,誤傷了自己的親孫兒,也是夠令人難受的。
其實那一次,她就應該把納蘭月毒死的,可是又讓他獲救,那也是她的失誤,也是他不幸中的大幸。只是為什麼老天爺,事事都站在納蘭月那邊?但是,她不會放棄的,只要她活著,她就會一直報仇,直到納蘭月死了為止。
「常相依,莫要再跟我鬥了,你鬥不過我。」納蘭月邪氣的聲音傳來,相依感到不服,不甘,他憑什麼看輕她?難道就只是因為她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嗎?
「而且,一個家族的興衰與仇恨,不應該是你一個女人獨自承擔的,女人的一生,莫過於找一個好丈夫,相夫教子。」他的語氣突然認真了起來,認真得相依很想大笑,難道他,會是一個好丈夫嗎?算起來,他也的確算是,因為她們已有了肌膚之親,而且她的肚子裡,還有他的孽種。
衡國,將軍府。
「你都決定了?」殷祗利看著眼前的顏池,這個少年,這一年多來變了很多。
「是的,伯父。」顏池目光堅定的看著殷祗利,坦然道,「這個決定,我不會改變,還望伯父不要從中阻攔。」
殷祗利長笑一聲,說不盡的豪爽,只是他的眼底,陰鷙一閃而過,「賢侄說得哪裡話。」他頓了頓,意味深長道,「只是,你有把握打敗納蘭月?」
顏池沉默著沒有說話,又聽得殷祗利說道,「而且探子來報,說是常相依已經有了納蘭月的孩子了,你不介意?」
顏池的呼吸開始不暢起來,他一手摀住心口,他能感覺他的心正在一點一點的被撕碎,是男人,都在乎自己愛的女人是不是清白的,有更何況自己深愛的女人懷著他最恨的人的孩子?
他的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水,他艱難說道,「不管怎樣,我愛她,我也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守護她。而且發生的這一切,都是我自己太無用,沒有保護好她。」
「所以,你才會選擇站在太子的那一邊?」殷祗利微微瞇著眼,目光犀利。
「是。」顏池毫不遲疑說道。因為他已知道,段逸飛已經和納蘭月合作,他萬萬不可能和自己的仇人站在一邊,所以,他只能選擇段逸軒。
「呵呵…」殷祗利一聲低笑,有些諷刺的說道,「雖說我是一個武將,又是將軍,帶兵打仗在所難免,可是我在衡國為官十多年,我卻是沒有帶兵攻打過生我養我的國家,縱使,我再恨華帝,而如今,你卻親自請兵攻打永盛,卻只是為了一個女人。」
是的,殷祗利身為將軍,在衡國為官十多年,每一次衡國與永盛交戰,他都沒有參與。而且衡國皇帝器重他,也沒有為難他,只讓他帶兵與元國交戰。如今,他不但是親自帶兵去攻打永盛,而且還是以侵犯一方的立場。
顏池看了看殷祗利,不急不緩的說,「是,我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相依,我甚至可以為了她,與世界為敵。」
我甚至可以為了她,與世界為敵。
殷素秋站在門外,聽著他與她父親的談話,心中的悲傷,憤怒,嫉恨難以壓制的湧了出來。
殷祗利被他堅定的語氣振住,一時之間,竟是說不出什麼話來,惟有目光犀利的看著顏池。良久,他才說,「難道素秋呢?她那麼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