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她是賭贏了,肖德放了她出來,天,開始變得暗沉,不一會兒,閃電雷鳴,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她騎在馬背上,快速的向刑場趕去,馬蹄滴答滴答濺起了朵朵水花,豆大的雨打在她的臉上砸得她生疼。
她不會騎馬,卻是穩穩的坐在馬背上快速的向刑場趕去,她不知道,原來一個人在絕望的時候,竟會激發無限的潛能。
今天,柳家上下兩百多人抄斬,而監斬官,就是她的丈夫,麟王爺元若麟,呵呵多麼諷刺,她的丈夫,是將他門一家推入黃泉的人,而也是她,給了他這個機會。
元若麟,還真是誅她身誅她心的人!
她的淚水,止不住的流,雨,不停的下,淚和雨,打濕了她的容顏。
當她剛到刑場的時候,一切都已過去,沒有禁衛軍,沒有圍觀的百姓,沒有柳家人,只有血水,流遍了整個刑場,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兒。她忍住自己心中波濤洶湧的痛意,翻身下馬,然而她竟是頭一沉,活生生的從馬背上滾下去,摔在了地上。柳家人的血水,染紅了她的衣裝。
這是,她感覺到腳下一片冰涼,她才想起,她走的太急,竟是沒有穿上鞋子就跑出來了。但是,她已顧不得,爬起來踉踉蹌蹌的就往邢台奔去。
這個地方,因為大雨,早已沒有了一個人,除了趴在邢台上,失聲痛苦,肝腸寸斷的自己。她終究是,沒有趕上,可是趕上了,她又能改變什麼呢?
她趴在邢台上,任由鮮血混著雨水侵入她的口中,鹹鹹的,腥腥的。
她伏在邢台,一動也不動,這時,一陣馬蹄聲傳入她的耳中。
是元若麟帶著七八個隨從,打馬走近。
他們都穿著蓑衣,戴著蓑帽。
離她稍近一些,那些隨從就拉住韁繩止住了馬步,惟有元若麟坐立於馬背上,一步一步的向她走來,嘀嗒嘀嗒,每一聲,都混著雨水打在地面上的聲音清晰的傳入她的耳中。
元若麟坐在馬鞍上,居高臨下看著她,蓑帽下的容顏,依然俊美,她匍匐在地上,看不到他的容貌。只是在隔著雨幕,她的樣子清晰地映進他的眼底時。他臉上的表情,像是風化般瞬間變的僵硬。雨滴打在他的身上,帶著涼意,絲絲的侵入他的骨髓。
她慢慢的抬起頭看著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
「現在,你該是滿意了?」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咬著牙一字一頓的說道。她清楚的看到,蓑帽下他的臉色,由僵硬變得慘白,蓑衣下他的身體,微微一震。
她艱難的在他的面前慢慢的爬起來,倔強的,不屑的看著他。在雨中,他也能清楚的看到,從她眼中滾落下來的淚水,和雨水交匯在她小巧的下巴上,滴落。
「現在,你該是滿意了?」她咬牙,有一次說道。
是的,她的父親入獄後,手中的兵權,就全部落入他的手中。他愣愣的看著她,竟是呆在了馬背上,她的肝腸寸斷,他感覺到了。
「為什麼不將我一起殺死?」她一眨也不眨的看著他的俊臉,眼中流淌的不只是淚水,是痛,是恨,「斬草除根呢?」
「不會的,」他終於開口,可是他的嗓音,不再如當初一般如沐春風,而是沙啞難聽,「我不會殺你的,你還是,我的王妃。」他堅定的說,像是對她立下一個誓言。
「呵呵………」她的嘴角,扯出一抹極盡諷刺的笑容,「那我這個罪臣之女,是不是要感恩戴德的向麟王爺致謝?」
他看著她,說不出的心疼。
他坐在馬背上俯視著她,她站在血水之中仰視著他,兩人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在說話。
……………………
「映雪,爹爹要你幫爹爹,找到你一母同胞的妹妹,替爹爹好好照顧她,這輩子,是我們柳家欠了她。一個月前,我在元國京城外一個叫柳順的農夫的家裡找到了她,可是我終究沒有機會將她接回柳家,你一定要答應爹爹啊!」
「映雪,娘希望,你可以離開這裡,去找你的妹妹,從此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
「映雪,哥哥們知道,你的痛,你的苦,但是鑄成這一切的,並不是你,是皇帝,是元若麟,所以你,不要自責,答應我們,離開這裡,好好的活下去,不要為我們報仇。」
她的腦海中,迴盪著當日她去探監她的父母兄嫂對她說的話,就是柳家到了這個地步,他的爹爹,還想用她那素未謀面的雙胞胎妹妹來牽絆著她,讓她好好的活下去,她的母親,還為她規劃好了她的未來,她的哥哥,還還一如從前一樣,安慰著受委屈的她。
她的心,真的好疼好疼,疼得她就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她覺得,頭越來越沉,她的腳下,越來越浮空。
一陣風吹來,她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緩緩的下墜。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靈魂像是被抽走了,整個人只剩下了一個軀殼。她的世界,又是一片漆黑,她真的好害怕,好無助。恍然之間,她似乎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似乎有人在她的耳邊呼喚,「映雪,映雪………」
映雪,映雪…………
呼喚的多麼溫柔,多麼深情,彷彿是要將她的心,融化了。可是她,終究是花光了所以的力氣,再也理會不了,他的呼喚。
元若麟抱著昏迷不醒的她,一聲一聲呼喚著,溫柔而倔強。但是他知道,他喚不醒她的人,也喚不回她的心…………
她一直都置身於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摸不著,她驚慌的哭喊。
「映雪……」母親溫柔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她抬頭,見到母親穿著同她成婚那日一樣,母親的臉上,掛著柔柔的笑容,「我的映雪,那麼快就長大了,今天都要嫁人了,果然,娘的映雪,是最美的新娘,也會是最幸福的新娘。」
然而,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看到她的一家,跪在邢台之上,她的丈夫,一聲令下,儈子手將他的刀高高舉起,那把刀,閃著幽冷的寒意,它要飲血。她一聲驚呼,不要!
可是那把結束了多少人性命的刀,卻是毫不遲疑的揮下,然後她看到,疼愛她十六年的親人,頭顱滾落下邢台,鮮血飛濺。
不——
「映雪,你醒醒,映雪…………」元若麟不停的叫著她,心疼又無奈。
尋著聲音的方向,她顫巍巍的呼喚,「爹爹,娘…你們不要丟下映雪啊,我好害怕…………」
「映雪,不要害怕,我會永遠的陪在你的身邊,保護你,愛你的,你快醒醒吧。」昏迷的她,聽到有人苦苦的哀求,「映雪,我求,醒過來吧,留下來,不要走。」
元若麟將渾身發燙的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就像是害怕有人會將她搶走一樣。
御醫說,她要是再不醒,只怕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的心好痛,原來想要得到任何東西,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是的,他得到了兵權,但是他卻失了她的心,或許她,再也不會就在他的身邊。有誰能知道,當初的麟王爺為推翻柳家,去奪走了柳家小姐的心,可是他,卻陷得更深。
黑暗中的她,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她緩緩的睜開眼睛,慢慢的通明瞭起來。
她看到了,那個毀了她的家的男人,驚喜的面容,他對著她,柔聲道,「映雪………」
「你放開我。」她吃力的說道,雙手無力的推拒著他,厭惡的說,「別碰我!」別用你那雙沾滿她親人鮮血的手碰她。
元若麟剛剛明亮起來的眼,在看到她的牴觸,聽到她厭惡的話語後,慢慢的暗淡下去。看著她如此不穩定的情緒,他緩緩的放開了她,慢慢的走了出去。
她看著他孤寂的背影,心中訕笑,這個男人,到了現在,還想迷惑我嗎?
不一會兒,奶娘就進來服侍她,自從柳家遭遇變故之後,這些瑣事,都是她親力親為,但是除了元若麟在的時候。
這一次,她不會鬧絕食了,因為,她要好好的養好身體,才能,為父母報仇。
元若麟知道她不想見他,所以他很少來這裡。但是他卻每天晚上會來這裡休息,不顧她的臉色。
晚上,她背對著他而眠,他看著她的背影,無奈的歎氣。然後,他試探伸出手,將她摟進懷裡,見她沒反應,他更進一步,將她緊緊的抱住。他的臉,深深的埋入她的頸窩,眷念的吸著她的髮香。她的髮香,是淡淡的茉莉味道,清幽的香氣,令他煩擾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他們的關係,就這樣僵持了下來,隨著她的身體好了起來,他抱住她的手,開始慢慢的不安分起來,到底是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況且自己懷裡抱住的是他最愛的女人。
隨著他的動作越來越旖旎,隨著他的他的體溫越來越火熱,她冷笑道,「麟王爺就那麼缺女人嗎?」
但是,他卻不管她的冷嘲熱諷了,他一下翻身覆蓋著她的身體,他的雙手支撐在她的兩側,低頭目光灼熱的看著她,「映雪,給我好不好?」他想,讓她為他生個孩子,他聽皇后娘娘說,女人生了孩子後,就安定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