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心驚膽戰的看著男子,低聲道,「你放開我吧……」
男子的身體微微一震,三年前,也是她,對他說,你放開我吧。
那時的他,沒有經歷過失去的痛苦,所以,他輕易的放開了她。
同樣的話,從三年後的她的嘴裡說出來,這時她已經不記得他了,但是他卻不會犯同樣的錯誤,於是,他堅定的說,「不,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他低頭,看著他懷中的她,信誓旦旦。
他的眼中,有太多的情緒,她的心,驀然一動,他的聲音,低沉溫柔,像是有一種魔力,吸走了她的靈魂,她呆呆的看著他,眼中的情緒,同樣複雜起來,她的心,突然像是被火燒般的灼痛。腦海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破土而出。
「梅花,我聽說過一句話。」稚氣未脫的女聲柔柔傳來。
「什麼話?」男子的聲音溫柔神情。
「很打動我的一句話。」她有些害羞的說。
「到底是什麼話?」他好奇的問。
「你聽好了。」女孩子稚氣未脫的聲音,徐徐傳來,「我一生渴望被珍藏,免我驚,免我擾,免我無枝可依。」
她的頭好疼,腦海中出現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似乎與眼前帶銀質面具男子向重合,她的頭,真的好疼好疼,像是要爆炸一樣,她睜大眼睛,一把抓住他的衣襟,質問道,「你到底是誰?」
她突然反常,令他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她臉上的神色,是掙扎痛苦的。
她是要,想起他了嗎?突然,一種感覺湧上了他的心頭,鋪天蓋的,似乎要將他淹沒。他知道,這種感覺,叫驚喜。
但是下一刻,相依卻是疼得昏了過去,她的的身體,軟軟的,在他的懷中,帶著依賴。
男子驚慌的呼喚她,無限擔憂,無限深情。他突然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一遍一遍的叫著她的名字。
然而,這樣的他,卻是激怒了納蘭月,納蘭月看著跪在地上緊緊的抱著昏迷的相依的男人,「你確定你不放開她?」語氣淡淡,卻暗藏殺機。
納蘭月的手,纂的緊緊的,手背上,青脛凸起。他一把抽出身旁禁衛軍腰間的劍,腳下一躍,直直的刺向男子。
感覺到重重的劍氣,男子下意識的躲開,然而他腮邊的發,卻是被納蘭月削了下來,在空中,緩緩的飛舞,盤旋,最後輕輕的落在地上。
納蘭月手中的劍,化為了一道冷光,在他的手中筆走龍蛇,完全看不清劍勢。
男子抱著相依,快速的躲避著納蘭月的劍,但是他的手臂上,還是留下了一道道血痕。他抱著相依,根本施展不開他的武功,而且,他還擔心納蘭月的劍氣會傷了她。於是,他一步越開十步之外,趁著納蘭月追過來的空隙,將相依放在了地上。然後,他飛快地抽出腰間的劍,只見銀光閃閃。
眾人驚駭的看著他們,只見一道白色和黑色的影子和明晃晃的刀光劍影。高手之間的過招,沒有任何人能插的上手。
黑暗之中,相依只聽的一陣陣風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然後,她的眼前一片光明。光明的散發處,有一個娉婷的身影,她說,你快回去吧。然後,她的眼前又是一黑,最後,圓圓的月亮映入她的眼中。
耳邊,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響,她的身邊,銀質面具在月光下散發出清幽的光芒,然後她看見,納蘭月手執一把劍,飛快地向她身旁的那個人刺去。
她一驚,倏的擋在她身旁的人的面前,緊閉雙眼。
劍尖直指著相依,向一道光一樣向她刺去,就在要刺去她的心口的時候,納蘭月驀的一驚,電光火石之間,生生的收回了劍勢,然而凌厲的劍氣,卻是讓她胸口一陣巨痛,一口鮮血從她的口中噴湧而出,在空中,飛濺起朦朧血霧。
她頹然的倒在了她身後的男人的懷裡,沒有了一絲力氣。她身後的男人仰天長嘯一聲,淒涼的聲音在空中盤旋久久不散。
納蘭月呆愣的看著渾身是血的她,一時之間,竟是忘了作何反應。
下一刻,男子狠狠的看著納蘭月,目光如炬,他的手中,慢慢的運起內力。而納蘭月卻是呆呆的看著她,絲毫沒有料到危險的到來,相依的眼角,輕輕的瞥到了男子慢慢運起內力的手。
這一刻,她想了很多,他已身負重傷,即使他殺了納蘭月,他也絕對走不出這裡。而且,他一招,也絕對不能致命納蘭月。即使她死在這裡,她也不能連累他,所以,她只好賭一把,賭納蘭月會不會對她心軟。
於是,就在男子打出那一掌內力的時候,她一下子翻身擋在他的面前,那一掌,結結實實的打在她的心口上,她孱弱的身體,背震非刻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淒美地弧度。她的血,灑向空中,像雨水般滴落,她的心口,好痛好痛,她的耳邊,風聲呼嘯而過,她覺得,她好冷,就像是被丟入冰窟一樣,鋪天蓋地的好冷像潮水般四面八方的向她湧來。突然,有一雙溫暖寬厚的手摟過她的身子,將她緊緊的抱在懷裡,她眷戀的向他身上湊去,汲取他身體的溫度。
她的眼皮好沉,頭也好沉,她的眼前,慢慢的黑了下去,但是,她不能昏過去,絕對不行。於是,在下一刻,她驀然睜開了雙眼,納蘭月驚恐地面容,慢慢在她的眼底變得清晰。
「常相依………」他看著她醒來,驚喜的喚道,然後,他抬頭看著呆愣在地上的男子,目光變得狠戾,「來人,把他給我拿下!」
「放了他……」相依沾滿鮮血的手,顫巍巍的伸出去想要抓住他的衣襟,但是又沒有絲毫力氣的滑落下,然而很快,她的手就被一雙溫熱的雙手握住,他心疼的看著她,柔聲說,「你不要動,也不要說話,我馬上救你。」
「不……」她吃力的說道,每呼吸一口氣,她的胸口,就生生撕裂般的疼,但是,她一定要說完那一句話,「不要……傷害…他……放…放他走,答應我……放他走……」
納蘭月輕輕的握住她的手,非常的輕,就像是害怕弄疼了她似的,即使他知道,她疼的,並不是手。她的眼中,有著殷殷的乞求,他不忍拒絕的乞求,他做不到,把想要將她搶走,又打傷她的人放過,但是,她奄奄一息卻是要他放他走樣子,是那麼的乞求著,於是,他咬牙,道,「放他走!」
然後,她終於放心的閉上眼,安心的昏睡了過去。她,到底是,賭贏了。
她受了很重的傷,那一劍,雖然沒有刺入她的心口,但是那強勁的劍氣,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而後,她又為他擋住了那一掌,雖然,那一掌並不致命。
看著床上昏迷不醒的她,他的心,除了疼,還是疼。
他走到她的寢殿門口,就發現裡面有人,除了她以外的一個人。然後,他就聽見,她說,她好像愛上他了。
那一刻,他的心,像是灌注了暖暖的熱流,縈繞他不散。
那一刻,他的心,竟是感覺到了前所未有地滿足,即使是他得到了永盛他也沒有過的滿足。
以前,他就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彷徨,閃躲,他是有一點點懷疑的,但是他又想,就像她所說的,他毀滅了她的國家,殺死了她的親人,奪走了她的身體。所以,她是不可能喜歡他,愛他的。所以,他不會去奢求她的心,她的愛,他只要,掌控她的身體,她的人生就可以了。
但是,他忘了,感情的事情,是不受人控制的,所以,她會喜歡上他,愛上他。
以前的日子裡,他以夫婿之名掌控了她的身體,她的人生,做盡了夫妻之間才做的事情,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得到他的心,因為他明白,一個人的心,才是最難得到的。
可是現在,她到底是愛上他了。他不止得到了她的身體,他還得到了她的心。
以前,她懷上了他的孩子,他是試圖用這個孩子改變他們的關係的,也就是讓她對他從心裡的順從。
她美麗的臉蛋兒,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柔軟紅潤的唇,也是蒼白的,乾裂的。他修長有力的手指,蘸了一些水,為她塗在她的唇上。她的額頭,冒出細細的汗水,他就用熱水打濕絲帕,輕輕地為她拭去。
她纖細白皙的頸脖上,還有他愛過的痕跡。他從來對她,都是毫無節制的,十分大方的。他不知道,他是喜歡上了她的身體,還是喜歡上了她這個人。
但是不管怎麼樣,現在,她這個人,和她的心,都是他的了。誰也搶不走,也別想搶走。這一輩子,他都會把她緊緊的攥在手裡,一絲也不會放鬆。
她的身上,有娘胎上帶來的病,而她又時常受傷,他都有些懷疑,他一身精湛的醫術,是不是就是為她而學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