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飛昇之前（下）
這就是境界！
所謂的境界，就像一隻井裡面的青蛙，它的天空，只有井口那麼大！
那麼，它的境界，也只有這麼大。
樹上的猴子，它的活動範圍，不會超過方圓百里，輾轉騰挪，轉來轉去，它的天空，也不過就是方圓百里那麼大小！
天空的雄鷹，可以翱翔於九天，展翅飛翔，數日間，甚至可以來往數千里。雄鷹的天空，廣闊無比，所以，才會有如此銳利的鷹眼，才會有如此傲然的氣勢。
而凌逍現在，就如同那翱翔九天的雄鷹一樣，他的境界，早已經達到了一個讓人驚恐戰慄的高度！
所謂的方圓五百里的控制範圍，指的是，凌逍的神魂，可以在一瞬間，降臨到這五百里的任何一個地方！干涉任何他想去干涉的事情，想要顯露「神跡」也不過是一念之間的事情！
凌逍現在的一個念頭，都足以控制普通人之生死！
所謂修真者，修士的強大，在他們沒提高一個境界之後，所能掌握的威勢……也是倍增的。
蜀山劍派一眾軍方代表，包括凌逍的父親凌天嘯，老帥秋晨他們，都早已經進入世俗界，再次馳騁沙場去了。
對他們那群血液裡面，天生就流淌著戰鬥因子的人來說，戰場，才是他們最喜歡的地方！
所以，今天在蜀山劍派正殿裡面的，幾乎大部分，都是女人，鶯鶯燕燕，美艷無邊。
公孫天和宋溪早就告辭離去，蜀山劍派雖好，卻也不是他們長久待的地方，倒是公孫劍，死皮賴臉的留在這裡，五年過去，他的實力也達到了一個驚人的高度。竟然已經達到了五階劍皇的境界！
十三爺和十四爺，以及愨風和公孫劍他們，站在一旁，都有些焦急的等待著，就因為凌逍說的那個出關的日期，他們全都提前結束閉關，等候凌逍，心裡都在隱隱期盼著，再次見面，凌逍會是什麼境界？
正殿裡面，空氣中一陣輕微的扭曲，幾個實力強大，或是像凌韻兒，黃浦月和葉子這樣的修真者，都是第一時間感覺不對勁，然後目光落到正殿中央那處細微的能量波動之處。
空氣中，忽然響起凌逍的笑聲：「這些年，你們的實力也都沒有落下，很不錯啊！」
正殿裡面，忽然響起一陣驚呼聲。
然後看著凌逍的身影，從空氣之中，一點點的現形出來，梅蘭竹菊站在春蘭秋月的身邊，一臉震撼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以她們如此聰明的腦袋，也想像不出，她們這個主人，到底已經成為了一名怎樣的強者？
凌逍臉上帶著微笑，身上那股自然的味道愈發濃郁起來，看著眾人，連連點頭，然後說道：「很好，很好！你們能夠達到現在的境界，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那些原本興高采烈的女人們，包括十三爺十四爺這些鬍子一大把的老頭子們的臉色，在聽到凌逍這一句話之後，一瞬間，全都變了。
已經達到出竅前期的葉子，已經達到五階劍尊的上官雨桐，已經達到元嬰中期的黃浦月和追趕上來達到元嬰初期的凌韻兒……
達到六階劍皇巔峰的風鈴，三階劍皇的伊莎，一階劍尊的宋明月……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望著凌逍，一句話也說不出。
再見之時，就是再見之日？
好半天，凌夫人才聲音顫抖的說了一句：「逍兒……你，你要走了麼？」
凌逍的心中，也在這一刻，湧起一股強烈的不捨，那顆堅固的道心，發出陣陣光芒，一陣悸動，凌逍微微點點頭，說道：「這一天，早晚會到來，我晚進入聖域一天，對蜀山劍派未來的發展就不利一天，我相信，你們……所有人，都能夠在聖域當中，在見到我！」
凌夫人聽到這話之後，黯然垂淚，自家人知自家事，她的身體，經過凌逍百般調養，洗髓伐毛，現如今也不過是三階劍皇的巔峰境界，想要進入聖域，至少要擁有劍聖以上的實力，而進入劍尊之後，想要提升一級都十分困難，否則海域宋家老祖宗宋溪又怎麼會數百年難以提升？
就算凌逍擁有天材地寶煉製而成的極品丹藥，能把這個時間無限縮短，但對凌夫人來說，她可以忍受幾年不見兒子一面，那是因為她知道，凌逍跟她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上！
可凌逍飛昇聖域之後，再次見面，那不知需要多少年月，甚至……有可能是百年之後！
而且，凌夫人還有一個擔憂，那就是，自己真的能達到劍聖的境界嗎？她心裡，可是一點底都沒有！
凌素和凌韻兒等人，也是失去了笑容，大殿當中，那原本因為凌逍出關而帶來的喜悅氣氛，瞬間被沉重的氣息所籠罩。
蜀山劍派凌逍的十大弟子，此刻也都在後面，眼中含淚的看著凌逍。雖然這個師尊一直沒有對他們進行過太多的指點，可他們心中對凌逍的尊敬和崇拜遠比那些最忠誠的蜀山教派信徒還要堅實！
因為這個年齡大他們不多的師尊大人，是引領他們走上長生之道的那人！
只是一眾師母都沒有說話的，這十大弟子也都大氣不敢出一口。
這個時候，公孫劍在一旁弱弱的說道：「我……我可不可以說幾句？」
公孫劍的性子有些冷，但在自己人面前，還是很開朗的一個人的，這些年眾人也早當他是自己人，聽他聲音，大殿當中氣氛為之一鬆，凌逍有些感激的看了公孫劍一眼，因為他剛剛也有些後悔了。
自己還不如晚兩天再說這事，大家原本喜悅的心情，因為自己一句話，變得無比沉重，儘管晚幾天說和現在說，結果其實是一樣的。
「我覺得，大家不必如此傷懷，難道你們忘記了，在神之禁地那裡，聖域之門……曾兩次打開？」
公孫劍說完，不少人的呼吸都為之一滯，倒是不怎麼關心這件事的凌夫人，有些不解的問道：「賢侄，那又如何？」
公孫劍笑著說道：「只要大哥在那邊發展的好，擁有足夠強大的勢力，到時候，就算咱們中間有實力不到劍聖境界的，也並非就去不了那聖域！所以，我覺得我們不應該傷心，反倒應該開心才對啊！我相信，以大哥的實力，一定能在我們耗盡壽元之前，達到那種程度的！」
雖然誰都知道，聖域裡面要是那麼容易發展的話，更不會有凌逍他們這些後來者的機會了。但他們同樣信任凌逍，因為凌逍，原本就是個創造奇跡的人。
凌夫人的手微微一顫，然後看著凌逍問道：「逍兒，這是真的麼？娘並非怕死，娘只是……捨不得你！」
凌逍心中一暖，點點頭說：「娘，這是真的，在神之禁地那兩次聖域之門的開啟，都是人為的，不過針對那批各族強者那次，都是有選擇性的，把聖階強者吸進去，並沒有理會聖階之下的，看起來像是自然形成，後來我從龍島那裡得知事情的真相。」
凌逍說完，大殿裡面的氣氛，才緩和下來，但眾人看向凌逍的眼神，依舊充滿了不捨，儘管五年前他們就明白會有今天的結果。
所謂：黯然**者，莫過於離別。
公孫煌那樣幾乎看破紅塵的絕世強者，在飛昇之時，不也一樣選擇在陌生的地方飛昇，怕的，就是這種離別的場景！
雖說在很多人的心中，飛昇聖域，跟死亡是兩碼事，但對更多人來說，這跟死別……又有什麼不同呢？
凌夫人抹了一把眼角，然後強笑道：「既然如此，我們應該高興！葉子，你和黃浦去安排下，今天整個蜀山劍派，休息一天，大開筵席！」
……
蜀山劍派，派出大量弟子下山採購，而蜀山劍派勢力範圍內，甚至整個賽爾帝國，因為蜀山劍派的駐入，經濟水平增長了很大一截。
賽爾帝國的國王時常在宴席當中對自己當初的決定感到英明無比！因為蜀山劍派的存在，賽爾帝國已經隱隱的成了整個東大陸，最強的一個國家！
儘管這個最強，跟賽爾的國力無關，賽爾帝國的國王甚至想要再次裁軍，把那些軍費用在帝國的建設上！
因為有蜀山劍派這個超級勢力存在，賽爾帝國的軍隊……似乎都顯得沒了作用！
……
蜀山劍派的周邊，原本的小鎮現在已經發展成為非常發達的小城市，林海一家人，就在這座小城裡面，擁有數家店舖！
時間過去了數年，原本就是中年人的林海不但沒有變老，看起來反而還年輕了許多！他的妻子，看起來雍容華貴，哪裡有人想得到，數年前，這還是一對窮山溝裡的夫妻？
林海妻子的娘家，早在三四年前，就派人來接他們回去，雖然不知道林海走了哪門子狗屎運，突然間就大發起來了。但人家既然發展起來了，就不能再像從前一般對待人家了。
甚至林海的一個連襟，最初無法忍受一直看不起的姐夫突然間有錢了，在飯桌上出言嘲諷，被原本最看不上林海的岳父，一頓臭罵給趕了出去。
林海夫婦當天夜裡，抱頭痛哭。
想到那樁往事，林海至今仍唏噓不已，想不到當初自己一個善念，竟然給家庭帶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林海也明白了一個道理：所謂富貴，在有些人的手裡，不過手掌翻覆之間……
林家一家人都惦念著那個年輕公子的好，現在都知道，那個年輕公子，就是大陸上的至強高手，蜀山劍派的宗主凌逍！
那是國王都親口冊封親王的人啊！
而且看起來，蜀山劍派上下，對這個親王稱號，根本就不在乎。
所謂強勢，莫過於此了。
林海坐在櫃檯的後面，這是林家最初開起的一家酒樓，他的眼睛看似無心，卻盯著角落裡的一個客人。
那是一個，看起來十分落魄的年輕人，看那年齡，也就三十來歲的樣子，皮膚白皙，手掌修長，指甲都整理的整整齊齊。
但卻眼窩深陷，眼圈發黑，臉色有些蒼白，走路還很虛浮。看樣子，就像是個酒色過度的人。
這人已經來到這個小城兩年多。
最初的時候，林海以為這年輕人，就是個普通的落魄貴族，輪武力，自己的兒子林磊，在得到凌宗主的指點之後，怕是都遠超這人。
但林海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第一，這人看起來落魄，但出手卻極為闊綽！兩年的時間裡，這人始終在林海的酒樓用餐，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喝酒，每次喝酒，必然喝最好的酒！饒是林海現在這城市裡面，已經算是一個富翁，但見這年輕人的花錢方式，也忍不住暗暗心驚。
這人花錢，向來都是隨手扔出來幾枚金幣，而且從不要找的零錢。有人見財起意，想要打這年輕人主意，林海還偷偷提醒過幾次，這年輕人卻不理他，依舊我行我素，林海最後生氣，也不再管他。
接著沒多久，小城傳來幾次消息，原本一群活躍在小城裡稱王稱霸的混混，都被人廢掉手腳，成了廢人。
然後有家裡有點背景的混混，請來很強大的傭兵，要殺這年輕人，就在林海酒樓的門口，被這年輕人一劍斬殺十幾個在普通人眼中無比強大的傭兵！
至此，再也沒人敢打這個古怪的年輕人的主意。
林海能注意到他，則完全是因為這個年輕人很少說話，但卻偶爾會打聽下這附近那個最神秘最強大的年輕人，凌逍。
雖然看起來他也像是所有崇拜凌逍那些人一樣，只是有點好奇心。但林海卻不這樣認為，因為他在見識了這年輕人的實力之後，就知道，為什麼自己一隻對他好奇了，因為這個年輕人的身上，有種跟凌逍相似的氣質！
絕不是自己兒子林磊所能具備的那種氣質！
林海接著就判斷出，這年輕人，跟凌逍絕非朋友，否則的話，為何兩年時間，都沒有去距此不到五十里的蜀山劍派尋找凌逍？
是個強者，還不是朋友，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就是……敵人！
有了整個念頭，林海就刻意留意這人在談到凌逍時候的眼神，還終於讓他發現了一絲端倪，或許是覺得林海是個普通人，或許是對凌逍的怨念太深，反正這年輕人在提及凌逍這兩個字的時候，總會忍不住流露出一股殺意。
林海曾有那麼幾次，想要去通知給凌逍，不過這年輕人每天都會來自己這裡，而且看樣子，他絕對不敢光明正大的尋上門去。
凌逍是什麼樣的人？林海成天聽著關於他的傳說，耳朵都快被磨出老繭，自然不認為這年輕人會威脅到凌逍。
所以也就罷了，而這年輕人，卻正是當年從烈家消失的烈陽。這幾年一直都在尋找機會，打探凌逍的行蹤。
得知凌逍回到蜀山劍派，進入閉關，他就一直等候在這裡，就像是一隻伏在陰暗處等候獵物出錯的野獸，他現在……有的是耐心。
今天的小城熱鬧起來，大批的蜀山劍派弟子下山來，到了中午，林海的酒樓裡面，就坐進來很多蜀山弟子。
蜀山弟子對林海大叔，是很熟稔的，甚至他們大部分都知道，這個憨厚的中年大叔，當年曾對宗主有恩。雖然沒有人刻意提及，但所有蜀山弟子，都會視林海為恩人。對他非常親近。
林海看見一個經常出來採購的弟子，這弟子，也擁有著魔劍師的實力，甚至還經常會提點林磊幾句，讓林磊獲益匪淺。
林海笑著問道：「小兄弟，今天怎麼這麼熱鬧，你們的人都出來，是不是有什麼喜事啊？」
說著注意到，那角落的年輕人，雖然臉沒有看向這邊，但耳朵卻豎了起來。
這個蜀山弟子笑道：「大叔，您可千萬不要如此客氣，我們今天，是下來採購的，我們宗主出關，又要飛昇聖域，哈，聖域您聽說過嗎？」見林海一臉茫然，這弟子嘿嘿一笑，有些自得的說道：「算了，說了您也不知道，反正啊，這是大事兒，呵呵。」
一旁有個弟子用眼神制止這個嘴巴有些大的同伴，輕聲道：「人多嘴雜，注意點。」
這個弟子就閉上了嘴巴，而那邊的那個年輕人，林海注意到，在這一瞬間，彷彿解脫了一般，渾身那股頹勢一掃而空，就像是變了個人，然後從口袋裡掏出幾枚金幣扔在桌子上，轉身出門。
林海憂心忡忡的看了一眼那年輕人的背影，說實話，兩年的時間了，他對這個出手闊綽話語不多的年輕人還是有點好感的。如果可能的話，他甚至想去勸說對方，凌宗主可是個好人啊！
可是，他還是忍住了，不管從哪個角度去考慮，他都不會容許有人對凌逍不利。
林海跑回到內堂，對著妻子說道：「我要去蜀山劍派一趟，家裡你照看著點！」
說著，也不顧妻子疑惑的目光，沒等她追問，林海就轉身出了門，雇了一輛車，直奔蜀山劍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