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路只得放低身段,這個時候的姜氏,還真的會什麼都不在乎了。
她坐在姜氏身旁,懇切地道:「她再怎麼,也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往日護著我,不過是見我可憐,你何必遷怒於她?你有什麼要求儘管說,我只求她平安!」
姜氏嘖嘖兩聲,「瞧你說的,旁人聽了,還以為你以前有多淒慘呢,堂堂相府的大夫人,鳳家的掌上明珠,皇太后的好姐妹,我這跟您說話,都無端心生敬畏,還哪裡要一個庶女可憐您?」
鳳鳴路聽她指桑罵槐,心中好不鬱悶,只是如今形勢比人強,她再不愛聽姜氏說的話,卻也不能不強行受著。
吞下心頭的悶氣,她再問道,「那你會否知道她去了哪裡呢?我只要知道她好不好,你說了,我就不再問你,可好?」
姜氏懶洋洋地橫了她一眼,「真是好笑,說了不知道,你還問什麼呢?或許是得罪了人,或許是答應了人家的事情沒做,又或許見她吃裡扒外,心腸惡毒,所以上天都看不過去,要收拾她呢?你與其在這裡問一個被禁足的人,還不如好好想想,是不是有些什麼事情沒做是,做好了,興許人就回來了!」
鳳鳴路陡然一怒,「果真是你抓走了她?」這話的意思不難懂,姜氏要自己入宮求太后,她知道自己緊張青衣,所以命人擄走了青衣用意是要挾。
姜氏端過茶几上的茶水,輕輕地吹了一下,「你愛怎麼以為就怎麼以為吧,人,我沒見著,只是給你這麼一個建議,上天有眼,她做的那些事情,上天也看不過去了,所以代替我出面收拾她,當然,功過相抵,有過,也可以用功勞去抵的,她的生死,就看夫人了!」
鳳鳴路氣得渾身發抖,「她是你的女兒啊,你怎能這般狠心?」
姜氏冷冷地道:「你還記得她是我的女兒麼?她失蹤了,我這個做母親的難道不心急嗎?你倒好,來這裡誣陷我抓走了她,你是存心挑事還是一定要置我於死地?好,我今日就如你所願,但是,母女同命,我死了,她也回不來!」
她說完,拿起桌面上的剪刀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捅過去。
鳳鳴路嚇得急忙攔下,爭奪剪刀之際,那剪刀鋒利的刀刃劃過鳳鳴路的手背,頓時血流如注。
挽袖急忙上前扶住鳳鳴路,緊張地道:「天啊,流這麼多血,走,馬上得回去包紮上藥!」
姜氏把剪刀丟棄在地上,嘴角有一絲諷刺而陰毒的笑,「只是流這麼一點血,不知道在我那苦命的閨女,如今在什麼地方,又遭著什麼樣的罪呢?不知道會不會也被人毒打,血流滿地?這件事情,若是讓旁人知道,只怕也會怨你這位做大娘的心狠手辣,見死不救吧?」這話看似說得沒頭沒腦,但是意思是很明確的,她口中雖不承認青衣是她抓走,但是此刻卻隱晦地警告鳳鳴路,此事最好不要讓第三者知道,否則,青衣的性命難保。
鳳鳴路驚怒交加,猛地抬頭,看到她歹毒的面容,她一字一句地道:「你所求的,我可以給你,但是你最好讓她毫髮無損地回來,她少一根頭髮,我要你的狗命!」
說罷,領著挽袖拂袖而去!
姜氏哈哈大笑起來,她知道,這一個賭注,算是押對寶了。鳳鳴路是什麼性子,她很清楚,她絕對不會看著龍青衣死的。
龍青庭在鳳鳴路走後掀開簾子進來,期待地問道:「娘,是不是行了?」
姜氏含笑抿嘴,「你就等著做你的王妃吧!」
龍青衣喜不自勝,一把抱著姜氏道:「娘,你真好!」
頓了一下,她又擔憂地問道:「那龍青衣回來以後,她會不會指證我們?」
姜氏涼涼一笑,嘴角綻開狠毒的弧度,牙縫裡蹦出一句話:「她不會再回來了!」走這一步的時候,她已經沒打算讓龍青衣活著回來,因為,龍青衣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這個事情一旦揚開去,那麼她買兇殺死樵夫夫婦的事情便也會隨之被掀開,到時候,等著她的,只怕是刑場上那寒光閃閃的一刀了。
從那日在佛堂門口,龍青衣對她說的那些話開始,她就存了殺意。
鳳鳴路連夜入宮,求見懿德太后。
她在正殿等了約莫有半個時辰,才看到懿德太后一臉疲倦地從回來。一進殿,便收斂起神情,含笑道:「今個怎有空來看我?」
鳳鳴路見她雖強撐笑容,但是還是難掩擔憂蒼白之情,心中一驚,問道:「你怎麼了?臉色怎這麼差?」
懿德太后打發殿內伺候的人出去,依舊揚著一抹明媚的笑意道:「能有什麼事?不過是後宮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兒,你知道,中宮至今沒有冊立,後宮好些事情都要我親自去料理,沒法子啊,天生的勞碌命!」
鳳鳴路歎息,「皇上也老大不小了,是該冊立皇后了,也好為你分憂!」
懿德太后坐在鳳座上,整一整衣衫,扶正因為匆忙趕回來而有些歪了的簪子,口中說道:「確實是,你今日入宮找我,可有要緊事?」
鳳鳴路眸子微黯,「我今日來,是有事求你!」
懿德太后揚眉問道:「是龍青庭的事情?」
鳳鳴路驚歎她的未卜先知,微微點頭,並未張口,心中卻是萬般不情願的,但是為了青衣的安危,她沒法子。
懿德太后沉默了一下,才緩緩開口,「你知道,我是沒辦法拒絕你的!」
鳳鳴路淚光閃動,「我知道叫你為難了!」之前她曾說過,因永親王思慕蘇若,有心把蘇若指給他,好穩住永親王的心。這樣一來,只怕她是要另外給一些賞賜或者犧牲了。
心中難過,口中也說不出什麼感激的話來,她知道,說什麼都多餘。
懿德太后有些疲倦地扶住額頭,口中安慰道:「不為難,日前南郡王妃入宮,我跟她提過了一下要把蘇若指給雲狄,但是王妃卻跟我說蘇若心繫皇上,只怕不願意嫁給雲狄,也罷,一廂情願,到底不能長久,反而會成了怨偶,那日後就是我的罪過了,還不如做個順水人情。」
「真的?」鳳鳴路有些不相信。
「當然是真的,王妃既然這樣說了,我也不好說什麼,畢竟南郡王有功於朝廷,他膝下唯有一女,我是該尊重他們的意思!」懿德太后含笑道。
張嬤嬤匆匆從殿外進來,在懿德太后耳邊低語了幾句,懿德太后面色大變,急忙起身對鳳鳴路道:「我有些事情要急忙去處理的,你先回府,我們改日再好好聊!」
鳳鳴路見她神色凝重,當下也不好再問,道:「嗯,你快去吧!」
張嬤嬤扶著懿德太后的手,急急忙忙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