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袖也是氣得不得了,恨恨地道:「她以為現在自己受寵了,就能夠目中無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身份!」
青衣坐在妝台前,瞧著銅鏡中蒼白的面容,她取來胭脂輕輕的勻在臉上,她倒不生氣,她欠人家的,她會還回來,但是人家欠她的,她也一定會討回來。可人見狀,上前問道:「小姐想要出去?」
青衣道:「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也總要去給太后交代一聲的!」
可人嗯了一聲,「其實太后身邊的嬤嬤來過幾次了,問小姐可好!」
「太后有心了!」青衣心中感激,她知道太后多少看在大娘的份上對她有一種特殊的情懷,入宮以來,她多番照顧包容,如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她應該親自去跟她交代一聲的。
太后因前兩日偶染風寒,今日不見任何嬪妃和大臣,臥床休息了大半日,聽到宮人傳青衣來了,她吩咐嬤嬤扶她起身,伸手揉揉眉心,道:「傳!」
青衣移步進入寢殿,上前叩拜,「參見母后,母后可好些了?」
太后道:「過來坐在哀家身邊!」
青衣依言起身,走到太后床前,靜靜地坐在她身邊。
太后抬頭審視著她,許久沒有說話,青衣也沒有說話,只是低頭把玩著手腕上的翡翠手釧。
良久,太后才歎息一聲道:「哀家不知道你和皇帝之間出了什麼問題,導致他整個性情大變。他如今所作的種種,看似為你,卻是在害你,如今廢後的聲音日漸高漲,哀家能壓住一時,可最後,哀家還是無能為力的。」
青衣微微一笑,「母后該怎樣做就怎樣做,兒臣無所謂的!」
「無所謂?」太后瞧著她的神情,「你真的無所謂?」
青衣微微抬眸,睫毛輕輕地顫動了一下,「無所謂好,無所謂就不會難過,無所謂就不會心傷,母后莫非想兒臣歇斯底里地去吵嗎?那是毫無意義的!」
太后握住她的手,憐惜地道:「你這孩子,總叫哀家心疼,如今皇帝如此打壓你,只怕後宮的人都會肆無忌憚地欺負你,你如果不想坐以待斃,最好還是找出問題癥結所在!」
青衣眸光一閃,搖搖頭,「母后不必擔心,這宮裡,除了我在乎的人能夠欺負我,其他的人,休想碰我半分!」語氣竟是無比的辛辣。
太后一愣,隨即笑了,「是啊,哀家委實不必為你擔心,宮中的那些女子,都不是你的對手,但是,唯獨一人你要謹慎!」太后雖沒說出來,但是青衣知道太后說的是蘇若。
青衣默然點頭,「她,暫時還未成氣候!」
「有皇帝如此專寵,成氣候是早晚的事情,你防備總是沒錯的!」
「兒臣知道!」青衣點頭。
最近,上官雲狄入宮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並且每次入宮總會去鳳綃宮請安。
這晚已經是亥時了,他入宮請安,從太后除離開,經過御花園,腳步有些猶豫起來,該不該去鳳綃宮呢?
她現在已經沒有什麼利用的價值了,不必再做這麼多無謂的功夫。而且,身為遷宮設府居住的王爺,總是在後宮流連,傳出去也不太好。想到這裡,他沒有猶豫,大步離開。
碩大的月亮在頭頂懸掛,一片和寧安詳的氣息。風也似乎靜止了,只是偶爾有風,竟也是刮面的疼。
他裹緊披風,疾步往前走,怕自己管不住自己的雙腿。
經過荷花池的時候,隱約看見有一個人坐在荷花池中央的涼亭裡。他停滯了一下腳步,這麼晚了,誰在哪裡?
他走近幾步,發現背影十分熟悉。就在他駐足的期間,那身影起身,走到欄杆前,爬上了欄杆,他一驚,身子輕躍,如大鵬展翅般掠過桂花叢,落在涼亭上一把拉住那坐在欄杆上的人。
青衣愕然回頭,對上一雙帶著怒氣的眸子,她掙脫他的手,冷冷地道:「你想幹什麼?」
上官雲狄心裡有說不出的氣憤,怒道:「看來是本王看錯了你,以為你是個強硬的女子,想不到你竟然要自尋短見,懦夫!」
青衣一怔,「你以為我要尋短見?」
上官雲狄生氣地道:「莫非不是嗎?」
青衣忽然笑了,指著荷花池上飄蕩著的手絹,「我只是想把手絹撿起來!」
上官雲狄伸頭去看,果真看到荷花池蕩漾的水中飄著一塊素錦手帕,他怔怔地站著,覺得無比的尷尬。他也不知道剛才的怒氣從何而來,當他以為她要自盡的時候,心裡似乎有些東西被打碎了,叫他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沉默了一下,他道:「本王幫你撿!」他爬上欄杆上,雙腿勾住欄杆的空格,身子一沉,手輕輕地撥過水面掠起手絹,然後一個翻身躍起,落在地面上。
青衣對上官雲狄的出現也十分意外,但是,先入為主,他所作的一切,都是有陰謀的,今夜的出現,想來也不是偶遇。
「謝謝!」她接過手帕,輕輕地扭干。
上官雲狄別過臉,沉聲道:「不必言謝,夜色沉了,天氣也寒冷,皇后娘娘還是回去早點歇著吧!」
「本宮的事情,不必勞煩王爺費心,倒是王爺這麼晚了還在宮中,難免惹人非議,還是盡早出宮為妙!」青衣冷冷地道。
上官雲狄怔怔地站著,理智跟他說他必須馬上離開,因為他發現有些事情他無法控制,這種感覺,竟比當日多蘇若的感覺還要強烈幾分,或者說,蘇若也沒有這種叫他牽腸掛肚的感覺。他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而在不久之前,他還是想利用她,甚至,她就是死,他也不會有半分的憐惜。
「本王確實是要早些出宮,青陽最近總覺得不適……」他轉身,噓唏般說出這句話來,他知道,他一說青陽,她肯定會不讓自己離開。
果然,青衣聽他這樣說,心中一急,上前攔著,「青陽怎麼樣了?」
上官雲狄睨了她一眼,「你還是擔心自己吧,青陽有本王照顧,她會沒事的!」
有風掠過花叢中,發出沙沙的聲響,上官雲狄隱約看到一個人立於桂花後面,待他定睛一瞧,又什麼都沒有,但是心中卻警惕了起來,淡淡地撂下一句話,「青陽沒什麼事,本王要走了!」
青衣拉著他的衣袖,懇切地道:「對青陽好點,她什麼都不懂,只是一味地愛你!」雖然恨極了這個男人,但是眼下還不是收拾他的時候,這口氣,還需要壓在胸口,讓他張狂多一會。
上官雲狄有些複雜地看著她,微微歎息一聲,「若是本王心尖上的人,本王自當會對她好,若不是,本王只會做到本分!」說罷,輕輕掙脫她的手,快步離開!
青衣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他心尖上的人?不是蘇若嗎?莫非深夜入宮,也是為了蘇若?青陽到底是傻啊,他心裡何曾有過她半點地位?不過是利用她罷了。癡心錯付,是女子一生最大的悲哀。
花叢中,忽地站起一道身影,她還沒細看,來人已經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他渾身上下裹挾著怒氣,口氣陰冷地道:「朕還沒死,你們就在這裡幽會?皇后,你也太耐不住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