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正午時分,遙川主幹道上的人群漸漸密集起來,小商小販的叫賣聲,客人們的討價還價聲不絕於耳。道路兩旁的酒樓飯莊,亦是人聲鼎沸,座無虛席,男女老少相對而坐,其樂融融。
堯襄形單影隻地遊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陰雲密佈的俊臉上滿是落寞和沮喪。在他的心頭不停的有兩個小人兒在吵架,他們勢均力敵,互不相讓,已經對峙了整整一個上午。
羽翼潔白的天使說:「雖然是無心之失,但到底是傷了人家的心,不道歉怎麼能行呢?」
獠牙森寒的魔鬼說:「道什麼歉啊!明明就是她冷血無情,難道你幫助別人,還幫錯了嗎?」
堯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趕跑了腦海中吵得不可開交的兩個小人兒。他驀地想起了沐兮裳盯著自己的眼神,那種充斥了,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悲傷的眼神。
堯襄感覺胸腔裡就像是被誰隨手塞進了一團棉花,堵堵的,悶悶的,鬱結的情緒怎麼都無法發洩出來。他煩躁不安地大吼了一聲,一腳踢飛了路中央擋道的石頭。
石頭徑直飛出,不偏不倚地,打在了大搖大擺走在路上的徐正龍的額頭上。
「哎呦喂,這哪個龜孫子啊,竟然敢偷襲本大爺!」徐正龍捂著被打出包來的額頭,惡聲惡氣的叫道。
若是換成平日,堯襄肯定會樂此不疲地上前,冷言冷語地嘲諷他一番。可是今天,他有那個精力,卻沒了同徐正龍針鋒相對的心情。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堯襄聲音低沉的道歉。
「呦,這不是瀟湘苑那小白臉嘛!咱們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徐正龍擼起袖子,氣勢洶洶的走到堯襄面前,想要趁此機會教訓他一番。
可能是因為瀟湘酒莊搶了徐家酒莊的生意,也可能是堯襄長相俊美,比他更受女人們的歡迎,總之,莫名的,徐正龍就是瞧著他不順眼。
不過,徐正龍轉念想到徐嫣兒對堯襄的愛慕,原本準備一拳掄過去的手臂,卻是怎麼也動彈不得。
算了吧!犯不著為了一小白臉,惹怒自己個兒的財神爺啊!徐正龍這樣對自己說。
鬆開緊握的拳頭,徐正龍撣了撣堯襄肩膀上壓根兒就不存在的灰塵,笑得一臉猥瑣道:「呸呸呸,瞧我這張嘴,不會說話啊!堯公子是吧!咱們這是有緣,緣分啊!」
「徐大爺若是沒什麼事,堯襄就不奉陪了!」懶得理會徐正龍的喋喋不休,堯襄繞過他,逕直向前走去。
徐正龍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堯襄搞好關係,順便從他那兒打探點消息,哪裡肯輕易放他離開!
「哎,別介啊!堯公子,我瞧著你這一臉垂頭喪氣的,跟你們家那小媳婦兒,吵架啦!」徐正龍顛顛兒的跟上去,問道。
堯襄瞟了他一眼,心道,你這不是廢話嗎?他脖子上頂著這張跟霜打的茄子一樣一樣的臉,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吧!
「真讓我給猜對啦!哎呦,這多大點兒事兒啊!」徐正龍自來熟的搭上堯襄的肩膀,自信滿滿的道:「這女人生氣啊,得靠哄,你呀,多說點好聽的哄哄她,再不然呢,就買點禮物,金銀首飾啊,綾羅綢緞啊什麼、往她跟前兒一放,保準多大的氣,都能煙消雲散了!」
堯襄聞言,停下了前行的腳步,眉頭微皺的盯著徐正龍,半信半疑地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徐正龍眉毛輕佻,對於他的質疑很是不滿道。
「可是,她不喜歡金銀首飾,也不喜歡綾羅綢緞!」堯襄斬釘截鐵的道。
徐正龍拍了拍他的肩膀,嘲笑道:「傻小子哎,沒有女人不喜歡漂亮的首飾和衣服,就像沒有男人不喜歡美女一樣,她之所以不喜歡,是因為你送的不合人家的心意!」
「那我應該怎麼做?」堯襄一臉認真的詢問。
「哎呀,這都是小事情,小事情嘛,走,先跟徐爺樂呵樂呵去,徐爺回頭告訴你怎麼做,啊!」徐正龍說完,便不由分說的扯過堯襄,直奔前方不遠處的賭坊而去。
賭坊,一個既能讓你瞬間飛昇天堂,也能讓你片刻跌入地獄的地方。在這裡,有的人從身無分,變得腰纏萬貫,也有的人從家大業大,淪落至流浪街頭。
可是,有太多人眼紅著別人的一夜暴富,而忽略了他們一貧如洗後的生不如死。
比起酒樓飯莊的人聲鼎沸,賭坊裡可謂是人滿為患。或年輕或年老的男人們,當然還有少數的女人,他們聚集在此,做著一步登天的虛妄的夢。
堯襄和徐正龍剛一踏進賭坊的大門,便有熟識的人紛紛向兩人打著招呼,可見徐正龍早已是這裡的常客。
堯襄跟著徐正龍來到一個押大押小的賭桌前,瞧著結果一出,有的人歡喜,有的人失望,還有的人不甘心的等待下一場賭局的開始。
等到骰子搖好落定,徐正龍熟稔的掏出一些碎銀子,放在了寫著「大」字的地方。
「堯公子,押啊!」徐正龍催促道。
「我就別玩了吧!我沒有帶銀子!」堯襄訕訕的道。
「哪兒有你這麼掃興的?來都來了,怎麼能不玩呢?」徐正龍臉色不悅的道。
徐正龍順手扯下堯襄掛在腰間的玉珮,也放在了「大」字的地方,「先拿著個頂著,等贏了錢,不愁沒銀子!」
「哎,這可是小姐送給我的貼身玉珮!」堯襄神色焦急,想要伸手將玉珮拿回來。
「哎」徐正龍眼疾手快的擋住了他,略帶威脅的道:「怎麼,不想本大爺教給你,怎麼哄你家小娘子了?」
堯襄猶豫了片刻,才勉強答應道:「好吧!不過我不要押大!」
「隨你,隨你,輸了我可不負責啊!」徐正龍對他自以為是的行為嗤之以鼻。
可是他心裡想的卻是,輸了吧,輸了最好,看你回去了,那黃毛丫頭還不跟你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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