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湘姑娘,真是許久不見了!」
沐兮裳瞧了一眼面前濃眉大眼的剛毅男子,淡笑著問候道:「徐公子,真沒想到不過短短月餘。公子竟然會墮落至此,放著好好地捕快不當,跑到鎮國將軍府做一條狗,公子還真是惡趣味啊!」
徐正飛不怒反笑道:「姑娘過獎了!若是能坐擁大把的金錢和財富,是人是狗,又能有多重要呢!倒是姑娘好大的能耐,一下就攀附上了岑王府這個高枝,著實令徐某,佩服不已啊!」
沐兮裳輕哼了一聲,並未答話。
「嘖,瞧我,這人一敘起舊來啊,連正事都給忘了,來,瀟湘姑娘,容我向您介紹一下我的主人,鎮國將軍府的三少爺——歐陽徹!」徐正飛說著,便閃開了身體。
頓時,一張扎根在沐兮裳噩夢中的臉,就這麼猝不及防的闖入了她的視線。那個男人著了一身靛青色暗紋錦袍,依舊身材修長,眉目英挺,與記憶中,鏤心刻骨的容顏分毫不差。
有那麼一瞬間,恨意就像噴湧的火山岩漿,片刻便掩埋了沐兮裳所有的理智。她恨不得立刻衝上前去,將那個淺笑流轉的男人,碎屍萬段!
然而下一刻,男子有力的手臂,環上了沐兮裳纖細的腰身,卸去了她身上大半的怨氣。堯襄眉眼彎彎的笑著對徐正飛道:「原來是將軍府的公子,那一定要去見一見了!」
歐陽徹以為,這樣突兀的會面,他會從沐兮裳的眼中看到無措和驚慌,看到絕望和恐懼,甚至看到排山倒海的恨意。但是,他錯了!
現在亭亭玉立在他面前的女子,身材嬌小,氣質如蓮,一雙水漾的明眸,沉靜得如同深不見底的古井,激不起分毫的漣漪。
她的容顏,雖然依舊掩蓋在輕紗之下,但是光潔的額頭和吹彈可破的肌膚,在在顯示出,她仍舊還是一個如畫一般的美人。
怎麼會?她明明自毀了容貌的!歐陽徹這樣想著,卻瞧見眼前的女子盈盈一拜,聲音婉轉而動聽,「瀟湘見過歐陽公子,公子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實乃榮幸!」
那樣溫暖和煦的客套,讓歐陽徹忍不住懷疑,面前蒙著面紗的女子,是否真是沐澤國死而復生的芙蓉公主——沐兮裳。
不過是或不是,敢跟他作對,那她以後就只能是他歐陽徹最大的敵人。
「哼!瀟湘姑娘何必如此虛偽!」歐陽徹一臉倨傲,雙眼憤怒的道:「你可是一出手,就折了我底下的一員大將!」
沐兮裳輕聲笑道:「歐陽公子,這話可不能亂說,冀培可是意圖謀殺王爺世子的亂臣賊子,公子還是說話小心些,把關係撇乾淨再說,不然這乘龍快婿的位置,怕是要保不住了!」
「你以為,我會稀罕那個位置?」歐陽徹一臉不屑的咬牙道。
「喔!」沐兮裳佯裝了悟道:「我怎麼忘了,用女人做跳板,是歐陽公子慣用的手段!」說著,她便傾身上前,湊到歐陽徹的耳邊,小聲道:「歐陽公子,真沒想到兩年不見,你還是那麼卑鄙!」
「你!」歐陽徹吃驚的後退一步,臉色隱約有些慘白。
沐兮裳斜斜睨了歐陽徹一眼,輕笑道:「我?我就不奉陪了!歐陽公子,您請便吧!」
沐兮裳說完,便不顧歐陽徹鐵青了的臉,轉身裊裊婷婷的向別處走去。
歐陽徹大睜著雙眼,有些焦慮的原地徘徊了片刻,按住徐正飛的肩膀道:「是她!是她!她還活著!她還活著!她居然沒有死!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
「少爺,你冷靜點啊!」徐正飛環顧了一下四周,小聲勸道。
歐陽徹滿臉焦躁的神色,低聲吼道:「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她是回來復仇的!我不能讓她毀了我的計劃!芊芊是我的!岑王手上的兵權,也只能是我的!」
「少爺,其實你想要娶芊芊郡主很簡單,只要」徐正飛附在歐陽徹的耳邊,耳語了幾句,歐陽徹臉上立刻現出得意的神色,他連連點頭道:「好主意,就這麼做,你趕快下去安排!」
「是,少爺!」
直到走出了好遠好遠一段距離,沐兮裳才停下腳步,身子發軟的靠在堯襄的胸前,「堯,我做到了,我沒有失控!」她聲音有些顫抖的道:「原來,我也可以那麼平靜地面對他!」
堯襄伸手攬過沐兮裳嬌小的身軀,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溫言道:「是的,你做的很好,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好!」
沐兮裳抬起頭,眼睛裡已是泛起一片殺意,「你不知道,我剛才每說一個字,都恨不得衝上前,將他的臉撕個粉碎,我恨不得將他剝皮抽筋,我恨不得把他丟進無邊煉獄,讓他經受油炸火烤,經受鞭笞烙燙,經受這六百多個日日夜夜來,我所經受的一切!」
堯襄動作輕柔的拭去沐兮裳眼角的淚花,蒼藍色的雙瞳中殺意盡顯:「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他,然後帶你走,永遠的離開這裡!」
「不!」沐兮裳堅決的搖頭道:「我不能這麼便宜他,我要一點一點吞噬掉他費盡心機得到的一切,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湘湘!」男子驚喜的叫聲,吸引了諸多人的注意。
宇漓著了一件翠綠的湘繡錦袍,戴著同色碧玉髮冠。他撥開擁擠的眾人,喜形於色的狂奔到沐兮裳面前,「我就知道你會來!等你好久了!」
「咦?你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替你收拾他去!」宇漓瞧見沐兮裳眼眶泛紅,忍不住擼起袖子,氣哼哼的問道。
沐兮裳別過頭,用錦帕拭去了眼角的清淚,「我沒有哭,王爺看錯了!」
宇漓鼓起腮幫子,不由分說的扳正了沐兮裳的身體,盯著她紅紅的眼眶道:「你的眼睛都紅的跟兔子一樣了,還說自己沒哭!」
「王爺誤會了,不過是風沙迷了眼睛!」沐兮裳語氣平靜地道。
宇漓歎了一口氣,輕哼道:「你就嘴硬吧!」他想了想,似乎覺得自己這樣說,有些不妥。於是他忍受著堯襄利刃般的目光,將雙手搭上沐兮裳瘦削的肩膀,彎身讓自己的眼睛平視著她。
「冷瀟湘,我想過了,我不要做你的敵人,也絕對不會成為你的敵人,所以如果你有什麼問題,盡可以告訴我,我雖然不能保證全部解決,但是在我的能力範圍內,我會不遺餘力的幫你,哪怕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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