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徹的第一反應,自然是截殺目睹一切的小宮女。他飛身上前,快步追上一邊大叫一邊拚命跑向前堂的小宮女,手臂用力,硬生生扼斷了小宮女的喉骨。
小宮女的再一聲尖叫還沒喊出喉嚨,就口吐鮮血的倒在了地上,雙目圓睜,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別人或許並沒有注意到,迴廊假山處,這一場小小的變故,但是沐兮裳卻是盡收眼底。同樣注意到這一切的,還有時刻關注著她的宇巽和宇漓。
沐兮裳本著不把事情鬧大不罷休的原則,高聲喊道:「新婚之夜,大喜之時,駙馬爺這樣肆意殺死公主的貼身宮女,怕是有失妥當吧!」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足夠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的歐陽徹身上。
「沐兮裳——」自知難逃一死的歐陽徹如同發了瘋一樣,一把抽出侍衛腰間的佩劍,雙眼憤恨之色的朝著沐兮裳衝了過去。
「歐陽徹,在朕的面前,你也敢如此放肆!」宇巽神色不悅,言辭犀利的指摘道。
「徹兒,不得無禮!!」歐陽延也是一臉嚴肅的斥責道。
然而歐陽徹好像沒有聽到一樣,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他指著面帶微笑,立於宇巽旁邊的沐兮裳,「我真後悔,沒有親眼看著你葬身火海!」
「我也很後悔,當初有眼無珠,相信了你這樣陰險狠毒的小人!」沐兮裳神色平靜的回答。
這時,一個身著鎧甲的御林軍匆匆跑上前來,單膝跪在地上,「啟稟皇上,有宮女報告說,發現公主渾身是血的倒在新房之內……已經…已經…氣息全無……」
「什麼?!」宇巽虎軀一震,竟是堪堪倒退了一大步。在場的其他人亦是神色大變,宇漓更是毫不猶豫的,大步向公主閣走去。
其他人見狀,紛紛跟在宇漓身後,悄悄地相互傳遞著眼色和話語。
他們知道,這個朝堂,恐怕有很長一段時間,無法寧靜了。
歐陽延等人,臉上更是浮現了難以置信的神色,跟在其他人的身後,有些惶惶而不知所以。
在多數人都離開後,「來人,將歐陽徹拿下!」宇巽眉色凜冽的冷冷吩咐道。
「我沒有殺公主!一切都是她安排的,是她設計殺了公主,她才是罪魁禍首!」歐陽徹一瞬間理智全無,指著沐兮裳不停的咆哮,「我早該親眼看著你死,讓你跟你的父王母后,一同下黃泉,沐兮裳……沐兮裳……」
歐陽徹被士兵押下去的同時,宇漓一臉沉痛的走了過來,語氣低沉的說:「皇兄,和樂已去,你請節哀吧……」
「歐陽徹!如此藐視皇威,大逆不道之人,留之何用!!」宇巽高聲喊道,聲音裡充斥了無限的荒涼。
沐兮裳知道,想要歐陽徹的命,還差關鍵的致命一擊。她斂去了眉眼間的算計和恨意,緩步走到宇巽面前,跪了下來。
「沐澤國芙蓉王,懇請西逞昊順帝替我做主,殺了歐陽徹這個滅了我家國的人!!!」
「你說什麼?!」宇巽眼裡的震驚愈盛,他閉了閉眼,緩緩坐回龍椅之上,揮揮手道:「其他人都下去吧!墨王和岑王,以及鎮國老將軍留下!」
「是!」悉悉索索的一陣聲音之後,群臣和家眷們全都避之唯恐不及的離開了將軍府前堂。
「芙蓉王,你有什麼想說的,儘管說來,朕,定會替你做主!」宇巽言語堅定的道。
儘管沐兮裳從未有一次確定,宇巽是否不是沐澤國災厄的最終主使,可她還是沒有選擇的決定賭一把,贏了,便國仇家恨一併報除,輸了,就是萬劫不復,墜入更深的煉獄。
「難道不是皇上,派遣歐陽徹滅了沐澤全國的麼?」沐兮裳語氣中多了一絲質問,也多了幾分蕭索。
「此話怎講?」宇巽皺起了英俊的眉頭,臉上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歐陽徹帶兵前往沐澤,是眾所周知的事,可是朕是遣了他去……尋你的!」
「尋我?」沐兮裳眉眼中,浮現了一絲不解和一絲懷疑。
「皇上少年之時,先皇曾同老臣一起,帶著當時還是皇子的皇上和宸王,去拜訪漠北沐澤國的君主沐昇!」岑王目光幽幽的望著沐兮裳,感歎道:「西逞同沐澤一直交好,當初也曾私下定下姻親之盟,將沐澤國的芙蓉公主,許配給西逞的皇子為妃!」
「只是時過境遷,新皇即位,卻是傳來了沐澤遭逢大難的消息!」歐陽延接著上官滄凜的話,繼續說道:「皇上念及沐澤國的安危,派遣徹兒,帶了糧食良醫,不遠萬里,前去漠北支援,並兌現當初的諾言,將芙蓉公主以西逞新皇皇后之禮帶回,怎麼會像芙蓉王所說的,徹兒滅了沐澤國全國呢?」
「老將軍以為,兮裳會拿沐澤國開玩笑嗎?」沐兮裳抬眼,冷冷的質問道:「令公子處心積慮,妄圖奪得我沐澤龍脈,為此不惜以朝臣和兮裳的性命要挾父王……沐氏一門,盡遭屠戮,老將軍,當真一無所知?」
「老臣惶恐!」歐陽延急忙起身,跪在了宇巽面前,「犬子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等狼子野心,大逆不道的事情啊!請皇上明察!」
「還要明察什麼?」沐兮裳眼神凌厲的射向歐陽延,「他剛在前堂,自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他後悔,後悔當初沒有親眼看著我死!」
「的確!歐陽徹的確這麼說過!」宇巽肯定地說,「既然如此,這件事就交由大理寺卿刑大人處理吧!刑大人為人公正,剛直不阿,相信會為各位,一個滿意的交代!」
「老臣遵旨!」
「好了,都下去吧!和樂的事情,三弟你來處理吧!記得以西逞長公主之禮厚葬,朕……不想再觸景傷情了!」宇巽的雙眼中,又浮現出了哀傷和痛楚,可見他對和樂的寵愛之深。
「是,皇兄!」宇漓默默地站了起來,應了一聲便悄然離去了。
「兮裳,也就此告退了,皇上,節哀順變!」沐兮裳緩緩起身,屈身施禮之後,便不再停留的逕自向府外走去。
「芙蓉!」宇巽聲音低沉的喚了一聲,細細低語道:「讓你受了這麼多的苦,對不起!」
「皇上沒有對不起兮裳!」沐兮裳語氣淡淡的,「皇上也,永遠不需要對任何人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