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兒的話,駱詠志夫妻同時怔愣了一下,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女兒還沒有這個打算,畢竟在他們幾位長輩看來兩人必會走在一起。
周欣怡剛想要說點什麼,見到寶貝女兒的臉色不太好,到嘴邊的話也給嚥了下去。
客人已經全都走了,除了蘇菲妮和張小絮母子還留在杜家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
此時,雖然已經過了十點鐘,家裡的警衛員都在幫忙收拾,然而坐在沙發上的杜老頭老臉黑得可怕,渾身散發出冷冽的氣息。
本欲想回房的杜巍晨也坐了下來,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色澤;緊緊抿著的薄唇成一條線,似是等著聽解釋。
然而杜哲文的表情也不怎麼好看,他也沒有想到自家老婆在自己家裡玩這種把戲:「爸,這件事情是菲妃沒有處理好,今天您累了一天,早點休息」
「杜哲文,你混蛋就是這樣是非不分寵老婆寵到底是不是?你混蛋有沒有將老子放在眼裡?」
怒聲打斷他的話,杜老頭子眼底閃著濃濃的失望,接著,視線一轉,落在自家孫兒臉上:「晨兒,你以為怎麼樣?」
杜巍晨抬目而望,冷淡的眸光射向垂頭不言的母親:「媽,能跟我說是為什麼嗎?只要您出理由,我不計較。」
「杜巍晨,你怎麼說話」
嘴裡的話還沒有說完,杜哲文的聲音又被一聲怒吼聲打斷:「杜哲文,你給老子閉嘴,告訴你,我杜修誠還沒有死!」
憤怒的喝斥如似一道雷鳴,別墅都忍不住抖了抖,站在樓梯口處正在偷聽的母女兩人都被嚇一跳,反應過來的張小絮不禁小聲嘰咕:「想死就早點死,老不死的老傢伙。」
女兒的話傳進蘇菲妮的耳朵裡,嚇得趕緊摀住她的嘴巴,將人給拉進房去,免得她再說出不該說的話。
坐在大廳裡的一家人,肇事者好像仍然不肯承認錯誤,仍然是倔強地低頭不言。
別說杜老頭失望了,杜巍晨更失望,凝望著自家母親,緩緩開口:「媽,竟然您覺得您沒錯,隨便您吧,我也不會再說什麼,我搬出去住,以後請你們也不要來打擾我。」
視線一轉,瞅著臉色灰白的爺爺,微微覺得有些心痛和歉意:「爺爺,您跟巍晨一起搬出去住,到時候,我會常接冰兒和皓軒回去玩。」
「呃,好,老子我就跟你一起住吧!」
杜老頭子想了一下,立即答應了孫兒的請求,住在這個家整天面對眼前的兩人,他覺得自己會短幾年的壽命。
「不行!」杜哲文想都沒有想,立即否決父親和兒子的打算,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他怎麼見外人,別人會怎麼說自己,他是絕對不允許發生這種事情。
蘇菲妃的身軀微震,慢慢地抬起頭來,表情複雜極了,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兒子要搬出去住,只不過是小輩們吵吵嘴,真的要將過錯推給自己嗎?
想到這裡,蘇菲妃的心裡更恨駱冰還沒有嫁進來,已經得到老爺子和兒子的庇護,將自己置於何處。
聽到父親的反對,杜巍晨的表情更冷了幾分:「為什麼?我想出去住就出去住。」
「你」杜哲文剛想發火,立即接到父親帶著怒意的眸光,心中的火焰又滅了下來。
整張老臉氣得黑紫的杜老頭想要掀桌子,怒瞪著兒子:「杜哲文,你混帳東西,你現在寵你的女人寵的是非不分,你給老子好好想一想,當年你媽要是這樣對待你老婆,你這個混蛋會怎麼樣,還不當場給老子鬧翻天,怎麼現在欺負晨兒的老婆,你混帳就覺得理所當然了是不是?你這個混蛋,還真的是妄為人父,我呸!」
積壓在心裡的怒火在這裡爆發出來了,杜老頭子指著兒子罵完之後,又指下一個目標:「蘇菲妃,你還有沒有一點為人母的善良,你究竟想要為了自己的面子和權利,將晨兒逼到怎麼樣的程度,小時候,整天讓他學這個學那個,一點空餘的時間都沒有,長大後,你們還想操縱他,就連他的婚姻大事,你們也不顧及他,只想著怎麼樣撈到最大的好處,為了你們的一已之私,還有沒有將自己的親人看在眼裡,放在心裡,他成了你們的兒子,簡直是上輩子欠你們的。」
「不讓我們搬出去,老子看你們不是關心我們的生活,在你們心裡想到第一個念頭就是會讓你們丟臉,讓你們被人說閒話,杜哲文,老子說的是不是?你當老子是白活幾十年是不是?」
「你們兩個,你們兩個給老子好好想想,這些年都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態對待你們的兒子,誰家的爺爺奶奶不愛自家的骨肉,你們呢,你們是怎麼樣的反應,為了自己的利益,一個想綁架自己的孫兒,一個想拿錢打發她們母子離開京城,你們與那些沒心沒肺沒良知的牲畜有何差別?連對自己的親孫兒都做得出這種滅人性的事情。」
「你們不是很愛面子?你們做的這些事情傳出去,難道你們還以為自己有顏面?一個個只愛自己的面子,卻做出自個兒丟自己臉的事情,真的是混帳東西,混蛋,氣死老子了。」
一口氣繼續罵了幾分鐘,視線瞅見心高氣傲的兒媳婦,杜老頭子眼底對她有說不出來的厭惡:「虧你還在政壇混,一點腦子都沒有,心胸狹窄,當初不該讓你進我杜家的門,哼!」
再也不看兒子和兒媳婦一眼,杜老頭直接回房去了,對於他老人家來說,確實是後悔了,讓這種女人進門,鬧得自己家宅不寧。
爺爺離開後,杜巍晨的神色不變,冷漠地看著自己的父母,爺爺說的一切如似一把利刃插在他的心上,雖然早已經痛過,氣過,怒過,如今再次提起,他心裡仍然忍不住會憤恨,正如爺爺所說,怎麼會有這種自私的父母。
從他的記憶中,自己的父母不管是什麼事情,他們首先想到的是保自己的名譽,決不是想著家人需要什麼,自己需要什麼,從來沒有替自己想過一次,小時候是爺爺奶奶照顧自己,他們卻與自己見面的時間都很少,也沒對自己說過關懷的話,除了教訓自己便是下令要達到他們提出來的要求。
難道他們真的想要繼續掌控自己?
「爸、媽,我和爺爺會搬出去,誰也無法阻擋,我只想要跟我妻兒在一起,你們不喜歡,正好來個眼不見心不煩,大家的日子也好過。」
杜巍晨認認真真地將話說完,也起身離開,他決對不會因為他們是父母,一而再再而三的任他們操控。
留下的夫妻兩人,杜哲文呆了,心裡有點震憾,似乎不敢相信聽到父親說出來的一種種責怪,他從來沒有想到會這樣,更讓他有點難於接受的是,兒子眼神再也不會出現任何情緒,深幽得不見底。
「嗚嗚」
再也受不住心頭委屈的蘇菲妃哭了,霍然起身,邊哭泣邊往自己的房裡跑。
老婆的哭聲讓杜哲文回神,好半天,萎蘼不振的他獨自回到書房,坐在椅子上,一邊抽著煙,一邊在想自己的事情,想這一生走過的路,發生過的事情。
當他再次回到自己的房裡的時候,仍然聽見老婆哭泣的聲音,本來心情不好的他,心裡更煩燥了,不耐煩地叫:「哭什麼哭,是你自己自找苦吃!」
「嗚嗚你也怪我,連你也怪我」哭得老眼通紅的蘇菲妃更傷心了,抱著被子繼續哭起來:「嗚嗚是我命苦,嫁進你們家,忙裡忙外,還被你們嫌棄,嗚嗚」
「夠了,有完沒完,哭什麼哭!」冷喝一聲,杜哲文的心情實在是太差了,平時不捨得說妻子,今天他就是想罵人。
「你」哭著的人終於停了下來,抬起頭來的蘇菲妃愣住了,有點不太相信,老公如此對自己。
見到她這個樣子,杜哲文緊緊皺起眉頭,走到床邊坐下來:「你說吧,為什麼放縱小絮,她剛出聲的時候,你作為女主人,就不該這樣做,你不是叫大家看笑話嗎?她們都是自己人,而你又是唯一的女主人,你不出來調和,不是在打爸的臉嗎?爸怎麼不可能不生氣?你叫外人怎麼看你?」
「我誰叫那臭丫頭如此無視我們,我們好歹是長輩,你看看她教的兒子,根本沒有將我們放在眼底,還說嫁進來,一點眼色都沒有,再說,小絮又不是我叫去擋她」
「夠了!」聽不下去的杜哲文再也忍不住了,老臉上有深深的無奈,看著老婆忿忿不平的樣子,心裡有說不出來的感受:「菲妃,爸說的不錯,我們永遠只是想著自己,從來沒有為家人想過一次。」
「誰說的,我怎麼沒有為他們想,我有多愛晨兒你不知道,我孝敬你爸,你也不知道,杜哲文,你怎麼也這樣說我!」
不服氣的蘇菲妃立即大聲反駁起來,她自問做得很好,怎麼可以這樣置疑自己。
杜哲文定定地看著老婆,看著她理直氣壯的樣子,不禁詢問:「菲妃,如果真的是這樣,晨兒為什麼一直不理我們?爸為什麼一直看我們不順眼?你有想過這些問題嗎?我剛剛想過!」
「你你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蘇菲妃,如果不是你因為只爭自己的一口氣,今晚的宴會就不會出半點事情,正如爸說的話,我們只想著自己,根本沒有管家人的感受,看著自己人鬧事,菲妃,這與打爸的老臉有何差別?竟然你覺得駱冰和皓軒無視咱們不應該,咱們又是怎麼對待她們母子?換作是你,你可不可以這樣做?如果當年,媽也是這樣對你,你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