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更——
凌浩翔靜靜地聽著夜緋洛的敘述，沒有插口，臉上的表情極為認真。
夜緋洛也沒有看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回憶中：「聽了星輝大人的話，紫陽幾乎沒有考慮就回答道：『第二種，第一種顏色是紅色，血一般的紅色。』
「『哦？』星輝大人好像有點驚訝，『紅色居然是第一種顏色？它是怎麼發生變異的，你能說一說嗎？』
「紫陽點了點頭，回憶道：『在我第一次殺人之前，它一直是暗金色的。可是在我殺那幫雜碎的時候，我能夠清楚地看到，只要是沾到槍身上的血，都快速地被它吸收了。而當我把槍刺進那幫雜碎的身體的時候，在我把槍撥出來之前，槍周圍的傷口處，甚至於沒有一絲血液流出來。
「我握槍的手，彷彿能夠感到槍身正如饑似渴地飲著那些新鮮的血液，我甚至於能夠感覺到那些血液正從他們的身體裡流到槍身裡，而那槍身，好像跟人一樣有血管似的，血液順著一條條的血管奔湧著，透過我的掌心，流進了我的身體。
「那時候，我嚇了一跳，差點就把槍給扔了。攤開手掌，我看到我的手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可是再握緊槍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又來了。
「當時還在激戰中，我也沒功夫再多加理會，等到後來，我從『黑契約』的堂口離開以後，我發現，我手中的槍居然變了顏色，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顏色，暗金中夾雜著紅色的血斑，彷彿是沾上了無數的血液一般，卻怎麼也擦不去洗不掉。
「因為心中奇怪，我會時不時地把槍祭出來看，卻發現，好像每祭一次，那些紅色的血斑都會擴大一點，而那種有血液流動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大約兩個小時以後，我怕家裡擔心我，就給家裡打了個電話，把事情講了一遍，我告訴爺爺說，我不想連累家裡人，所以想離開天都市。
「最後，當爺爺勸我自首的時候，我不知怎麼突然冒出一句：『蒼天負我，我必化身成魔以報蒼天。』說完這句話，我自己嚇了一跳，因為我知道，我當時的心中根本不是那麼想的。
「一星期以後，那些血斑已經不是血斑了，整個的槍身，都變成了那種顏色，血一般的紅，紅得極為刺眼。
「就在我呆呆地看著那變色了的槍身時，一股血紅的氣流，自槍身上激射而出，直衝我的眼睛而去，我想躲，躲不了，我想把槍扔了，可是那槍彷彿是長在我掌心一般，根本就扔不掉。
「而我的眼睛，頓時便感到一陣刺痛，疼得我幾乎睜不開，當時我以為，自己就要瞎了。
「片刻之後，刺痛消失，睜開眼睛，我沒有感到有任何的異樣。我忙找到一面鏡子，卻發現自己的眼珠子，已經也變成了跟槍身一模一樣的血紅色。
「我被鏡中的自己給嚇住了，呆呆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了。
「就在這時，我感到手中的長槍發出一陣激烈的抖動，幾乎就是同時，一股強大的力量自槍中傳出，筆直地襲向我的心臟，我的心臟猛烈地顫抖了幾下，接著我便昏迷了過去。
「朦朧中，我感到有什麼東西飛向我的腦海，努力地想辨別那東西的形狀，卻發現，是一連串怪異的，我從沒有見過的字符，以閃電般的速度向我的腦海中飛去。
「當所有的字符都消失以後，我感覺到，它們在我的腦海中迅速地組合了起來，組合完成以後，我驚訝地發現，那是我所熟悉的華文——我的母語！
「沒等到我的驚訝結束，又一個怪異的現象在我的眼前出現：那些文字，又開始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向我的記憶海。
「然後，當這一切都停止之後，我發現，我的記憶中多了一些東西，而這些東西有一個名字，叫做『太上忘情』——一個我從來沒有聽說過的名字。
「接著，一個小小的人影，在我腦海中出現，他的手中，拿著一樣武器，我定睛看時，居然是一個縮小版的『幻影槍』，除了大小之外，與我手中的槍簡直一模一樣——只不過，是與現在這個紅色的『幻影槍』一樣。
「接著，就在我的腦海中，那小人厲喝一聲：『太上忘情』——摒除一切雜念，你的心中，此時只有兩個字：『弒血！』接著，他把手中一把長槍，舞得虎虎生風，口中兀自不停地念叨著一串串的文字，我能聽出來，那是一種武功口訣。
「那是我從來就沒有聽過的口訣，然而奇怪的是，我卻能夠領會他每一句話，甚至於是每一個字，並且有一種極為熟悉的感覺。
「很快地，我就明白了：那些口訣，正是那些奇怪的字符在我的腦海中組成的華文。而我，居然對它們熟悉到那小人每念出一句我就能想起下一句。
「就這樣，那小人在我的腦海中演練了一遍之後，就消失了。而我，也隨之甦醒了過來。
「看著手中那紅色的長槍，再看看鏡子自己那赤紅色的眼珠子，我突然有了一種衝動，一種想要立刻驗證那小人所演練的武功的衝動。
「於是，我收起長槍，準備去找目標試一下。
「當幻影槍又化為一道暗金色的流光之後，我發現，我的眼瞳也恢復了原來的黑色。
「驚訝之下，我又祭出了幻影槍，卻發現，只要把幻影槍拿到手中，我的眼瞳就又變成了紅色。
「然後，我走出租住的房子，找到我一星期以前槍挑『黑契約』時沒有在堂口的一個成員的家中。祭出那已經變成紅色的幻影槍，在槍現形的那一刻，我連想都沒想，腦海裡立刻就出現了兩個字：『弒血！』
「接著，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我出手的那一招，正是那個小人剛剛才在我腦海裡演練過的那招『太上忘情』！
「而那個『黑契約』的成員，連反抗都來不及，就被幻影槍刺個正著。
「熟悉的血湧的感覺又一次在我身上出現。突然之間，我想起來凌氏家主凌智宸曾說過，這把槍有魔性，一旦見血，魔性就會復甦。
「於是我明白了：這種感覺，是幻影槍吸收能量的反應。而它的顏色的變異，以及我眼瞳的變化，全都是幻影槍魔性復甦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