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章靈寶精氣
木青衣婷婷佇立於高台，一身黑衣更將她映襯得肌膚如雪。這時的她眼露笑意，面色溫和，幾乎從她身上感受不到任何強者的氣息，更與木祖記憶中二十年前那個殺氣騰騰的木青衣判若兩人。
「見過木宗！」
聶空臉露微笑，朝木青衣深施一禮。如今他與木青衣的距離已不過三米，只要再上前幾步，便能夠輕鬆碰觸到木青衣的身軀。在這樣的時刻，聶空的心中波瀾不驚，竟是出奇的平靜。
「不必多禮。」
木青衣擺手一笑，細細端詳了聶空幾眼，語氣中透著一絲悵惘，「木空，你可知道，還在南櫟城時，清影便看上你了？那個時候，她就說一定要你做她的夫君，若非瑾竹攔著，恐怕那時你們就已經認識了。」
「娘！」
木清影剛回到木青衣身畔，一聽這話，不由微覺赧然，眼睛偷偷瞄向聶空。
當日在南櫟城客店中，看到聶空的表現後，木清影能夠斬釘截鐵地對木瑾竹說「這個男人，我要定了」，可現在終於如願以償後，再聽母親當著他的面提起當日之事，卻不免有些羞赧。
「呃？」
聶空呆了呆，忽地回想起那天暴揍木飛鶴後感覺到的窺視的目光。當時，聶空並沒有在意，只以為是自己鬧的動靜過大，將對面客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現在和木青衣的話一對照，那時窺視自己的應該就是木清影和木瑾竹兩人，說不定客店中那些女子的騷擾也是她們安排的一種考驗。
這麼說來，那天木清影會出現在弄月樓，也是刻意為之的。一時間，聶空恍然大悟。
木青衣微笑道：「木空，現在你能通過瑾竹的三關比試，站到這裡，說明清影的眼光還是非常不錯的。一個月後，我將在大衍殿為你們舉辦婚禮，那時我再將清影交給你，你可要好好待她。」
「還要一個月啊！」
木清影下意識地嘟囔了一聲，話音剛落，便發覺周圍的目光都在瞅著自己，眼神頗為怪異，不由雙頰微熱，眼神閃爍，有些口不對心的道，「其實，一個月也不是很久啦，娘，那就一個月吧。」
木青衣目光又轉向聶空，笑瞇瞇的道：「木空，你有什麼意見？若是覺得太遲了，我可將舉辦婚禮的時間提前。」
木清影眼睛一亮，悄悄地沖聶空眨巴了幾下眼睛。對她而言，煉藥時的驚險場景讓她心有餘悸，如今聶空好不容易成為了最後的勝者，自然是越早成親越好，耽擱一個月時間，誰知會不會出現什麼變故。
「沒有意見。」
聶空卻似沒有瞧見木清影的小動作，搖頭笑道，這幾字把木清影氣得直跺腳。接著，聶空卻又話鋒一轉，笑吟吟的道，「不過，在來之前，我已準備一點小小的聘禮，還請木宗務必收下。」
木青衣怔了怔，旋即嬌聲笑道：「小傢伙，連聘禮都準備好了，你就這麼有信心能夠成為我的女婿？」
木清影心花怒放，沒想到自己看上的男人竟早就備好了聘禮，這豈不是說他在心典大禮之前，便對自己勢在必得？若是別的男子有這種心思，她估計會很不屑地撇撇嘴，可換成聶空，自是另當別論。
一時，木清影感覺心兒似被一股巨大的喜悅集中，看向聶空的目光變得更是盈盈脈脈，似能溢出水來。
「不錯！」
聶空有些不忍去看木清影的眼神，只是有些神秘地笑了笑，「這件聘禮很有意思，相信木宗一定會非常喜歡。」
「哦？」
木青衣似有些好奇，咯咯笑道，「木空，把你的聘禮拿出來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別說是這個陰墟，就算整個天靈大陸都算進來，能讓我喜歡的東西都不多見，更別說是非常喜歡！」
聶空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得可憐的木盒，只有一指長，兩指寬。這麼小小的盒子能裝什麼東西？不僅木青衣臉上露出了微微的訝異，便是周圍的木清影和木瑾竹等人的神色間也都微有些詫然。
「請過目。」
聶空捧著木盒，緩步上前。
木青衣接盒在手，輕微的「喀嚓」聲中，眾人的目光全都下意識地投了過去。那小木盒剛剛開啟到一半，一團濃濃的墨綠氣息便如靈蛇般從縫隙中鑽了出來，向木青衣的眉心電射而去。
「大膽！」
木青衣面色大變，怒叱聲如霹靂炸響。
瞬息後，一片黑濛濛的霧氣從木青衣眉心激射而出，與那團墨綠氣息糾纏在了一起，同時一道黑色虛影閃現了出來，卻是一根粗碩的黑色籐條，宛如離弦之箭，向身前不遠處的聶空爆射而去。
「轟！」
在黑籐即將擊中聶空胸膛的瞬間，一片熾烈的焰光爆散開來，瞬間便將聶空的身軀籠罩在內，卻是那枚須跋祖師贈送的「赤焰靈徽」發揮了作用。激烈的爆鳴聲中，聶空體表的那層紅焰屏障幾乎崩碎。
幾乎同一時刻，聶空捏碎了剛剛從懷中取出的一塊小石頭，一片青芒閃逝，聶空的火紅的身影已從高台消失。
「風遁！」
這種能夠施展「風遁」的小靈石正是青風殿主所送。只不過頃刻間的功夫，聶空便在下面那片寬闊的場地中出現，體表那層由「赤焰靈徽」衍生的屏障已變得薄弱了許多，焰光也略顯黯淡。
見聶空遁離高台，在遠處現身，木青衣眼神又是驚怒又是疑惑，她剛才的出手雖有些倉促，可擊斃一名虛靈師卻是綽綽有餘，卻不料聶空竟擁有那般厲害的護身寶物，居然毫髮無損。
「木空！」
木青衣口中冰冷地蹦出兩字，數道粗碩的虛影破空而出，如蛟龍穿梭騰躍，直取百米外的聶空。
「啊！」
倏地，木青衣口中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攻擊聶空的數根籐條隨即倒縮而回，卻是那團墨綠氣息已經突破黑霧的阻擾，勢不可擋地鑽入了她的眉心當中。霎時間，大片的黑霧洶湧而出……
這番變故突如其來，事先沒有半點徵兆，驚呆了木瑾竹、驚呆了木清影，也驚呆了場地周圍成千上萬的半靈族人。
從聶空獻上聘禮到盒中飄出一團墨綠氣息，從木青衣突然出手到聶空遁走，從木青衣再次出擊到慘叫起來……這番過程看似漫長，實則發生在電光石火間……讓周圍眾人一下子全都懵了！
那木空送出的聘禮究竟是什麼，為何木宗會突然狂躁暴怒到想要出手擊殺木空？他不是就要成為木宗的女婿了麼？眾人嗔目結舌，場地周圍片靜謐，天地間似乎只有木青衣的慘叫在迴盪。
那團黑霧膨脹得越來越大，眨眼間，便已將木青衣的身影完全覆蓋，而且還在不斷地向高台四周蔓延。高台上的眾人紛紛驚醒過來，一道道身影向四周疾閃而出，木青衣周圍頓時變得空闊。
「木空，你竟敢暗算木宗？」
木瑾竹帶著木清影飄落高台，眼眸如利劍般刺向聶空，面色沉冷無比，聲浪卻如滾滾雷音，向聶空碾壓而去。
「去！」
西欏城主木冷星的身影倏地橫在了聶空身前，口中輕叱一聲，衝向聶空的音浪便已消失於無形。同時，其他四位城主的身影連連閃爍，分別落在了木青衣的周圍，注視著那翻騰的黑霧，卻並未出手。
木瑾竹放下木清影，臉上怒意勃發：「木冷星，這個木空暗算木宗，你還護著他，就不怕成為陰墟的罪人！」
在她身側，木清影惶然呆立，面紗不知何時已經脫落下來，臉色已經變得蒼白如紙，看看高台上的木青衣，又看看對面的聶空，嘴唇微微顫抖，那水盈盈的眼眸也充滿了恐慌，一副茫然無助的神色。
聶空扭開頭，不忍去看這個女孩子。
「暗算？」
木冷星卻是「嗤」的冷笑一聲，道，「木瑾竹，你也是木祖後裔，那盒中裝的是什麼，你難道感覺不出來？那是木祖樹心所化的『靈寶精氣』！你再看看，現在的木青衣可還是你所認識的木青衣？」
「你……」
木瑾竹為之一窒，卻忍不住回頭一看，只見黑霧翻滾得越來越劇烈，可它那龐碩的形體卻在不斷收縮，只不過彈指間的功夫，暗淡的天色又變得晴朗起來，而那黑霧卻已凝縮成一名女子的形狀。
那女子體態妖嬈，五官精緻秀美，然而容貌卻與木青衣沒有任何的相似之處。只是，這個時候，她似乎憤怒到了極點，面龐變得異常猙獰，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聶空，似恨不能將他撕成碎片。而木青衣則已癱倒在高台上，身軀顫慄，面頰扭曲，似乎正在承受著難以言喻的痛苦。
「她，就是墮落深淵那位靈神的『靈念』所化？」聶空心中一動，毫不避讓地和那個女子對視著。
「木空……」
那女子終於開口，聲音冰冷得如同九幽地獄吹出來的一縷陰風，「沒想到本尊的大事竟壞在你的身上，那個老傢伙為了對付我，竟連『靈寶精氣』都拿了出來……他以為這樣就能護住陰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