淼夕沿著香氣轉進一個小巷,回過神才發現把宇文漣丟了,脖子上的小雪也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淼夕本想去尋找,卻像被這條小巷牽引住,心裡升不起一絲離開的念頭。
小巷的氣氛很不對勁,外面是熱鬧的街道,小巷裡卻不見半個人影,甚至沒有一點聲音。
小巷很深,前方只有一點紅光,周圍也不見有住房門窗,只是清雅的水仙味讓淼夕心神安定了點,她朝那點紅光走過去,見是個高大的門口掛了兩個古色古香的紅燈籠,鑲金紅木大門宏偉氣派,卻不給人壓迫,當淼夕走上前的時候,大門緩緩打開了,淼夕竟然直接走了進去,雖然她心裡想到撞鬼的可能,但是身體竟然一點也不恐懼。
明明沒人帶路,淼夕卻在那長廊中行走自如,好像已經把這條路走了千萬遍,她邊走邊觀察,這裡的庭院種滿了水仙花,淼夕中花中間的小道走過,品味那種沁人心脾的甜香味,白色花瓣在清水的映襯下更顯嬌柔,每棵水仙都繫上紅繩,亭亭玉立在水上。
初春的天是冷的,街道上還能看到沒掃盡的積雪,庭院裡竟然沒有一絲寒意,佈置上還讓淼夕覺得溫暖,她感覺不到溫度變化,只能看景致判斷,明明是第一次見,淼夕卻覺得這裡的景致很熟悉,像是每天在夢裡看到的庭院。
「夕,至此,吾得一玉簡,記了煉器之法。」
淼夕眼前忽然出現兩個白色的身影,一人嬉笑著遞上一個玉簡,另一人高興地把玉簡接過就走了,留下一個孤單的身影和苦笑。
甩甩頭,這是她多少個黑夜中的一個夢,但淼夕知道這未必是單純的夢,而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夕的記憶,夢中那遞上玉簡的人容貌淼夕看不清,她直覺那是憐,但感覺點怪怪的,可淼夕又說不上哪裡不對,不過淼夕可以確定在這個庭院等她的是憐。
「憐,是你嗎?」
「是。」聲音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一般。
「你在哪裡?」淼夕心裡有太多疑問需要憐給她答案了。
「很遠的地方,你暫時到不了的地方,今天是凡間的新年,你一個人一定很無聊吧,庭院裡有你和夕最喜歡的水仙花,我不適合出現,會有麻煩,你好好欣賞吧。」
「夕什麼時候會醒來?」
「不知道。」憐的聲音有點無奈,「或許是下一秒,或許是永遠也不醒來。」
「她醒來的話我會怎麼樣?」
「你可能會被夕吞噬消失,或者在這個身體裡佔據一個角落,夕的精神力比你強得多,消失的可能更大。」
淼夕深吸一口氣穩定心神,雖然她早猜到這個結果,可是從憐口中聽到還是忍不住要吃驚:「你一開始就知道的嗎?用我來換夕的覺醒?」
「對。」她算出夕的覺醒需要交換,天命沒有人情,它只要求絕對公平,要讓夕醒來就必須要有一個生魂替換夕的沉睡,而淼夕的靈魂是最適合的,她和夕的靈魂波動幾乎一致。
天下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就知道不能平白換的身體換段人生,一開始她就是用來交換的,淼夕苦笑,她這算不算誤上賊船。
「如果我也修煉,是不是還能留下自己的意識?」
「可以是可以,但只能佔據整體意識的一小部分,夕是奇才,她修煉一年等於人家十年的道行,如果不是那次的失誤,她只差一點點就能度劫飛昇,修得正果了,你就算現在開始修煉也趕不上夕的萬年道行。」
有恃無恐才那麼放心把玉簡給她修煉吧,淼夕笑得諷刺,就算有玉簡又如何,她根本看不懂,也無從修煉,假定她是和夕一樣的天才,恐怕也沒有萬年的時間超越夕,照憐平淡的情形來看,夕一定會在她超越之前醒來,她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偏安一角,或者被夕吞併。
「抱歉,我必須讓夕醒來,她是我唯一最愛的妹妹。」
「無妨,反正我本來也是求死之人,早想擺脫這該死的命運了,能夠被吞噬也不錯呢,仙人是超越天命的吧,被夕吞噬我也能不造手輪迴的作弄,只是被算計的感覺不大好,如果還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憐總不會就為了讓她看水仙把她「請」到這個庭院的吧。
「你最好學會修行之法。」
「為什麼?我這樣不是更方便夕覺醒嗎?」憐會為她擔心?怎麼也說不過去吧。
「你是晚上活動的,晚上的身體是你在支配,白天你睡覺的時候身體還是按照夕的習慣在吸收天地精華,換句話說,夕的身體白天在吸收日光的精華,晚上卻因為你醒著而無法吸收月光的精華,日光精華又稱陽氣,月光精華是陰氣,夕身體是女人,如果陽氣過剩精魂失衡,你會變成男人的,你沒感覺你最近的性格變的衝動,心神也很不安定嗎?」
「你怎麼不早說!」雖然說做女人很辛苦,雖然她一直扮男人,可是她好歹也做了快四十年的女人,突然要變成男人這是怎麼也不能接受的,「你快教我修煉的方法吧,我看不懂你的玉簡啊!」
「玉簡不是讓你看的,上面的文字不過是玉簡介紹罷了,你只要把精神延伸到玉簡裡面去就可以看到內容了,裡面才是記載修行之術,不然你以為仙人是怎麼把一整套修煉內容記在一個小小的玉簡上的。」
這種事應該早說嘛,難怪她看上看下都覺得玉簡上的那些話是廢話,還以為那些仙人是怎麼從廢話中理解出一道修煉之法的,差點就要考慮破解密碼的可行性了,但是
「怎麼把精神延伸進去?」
「夕以前是直接想著要看裡面的內容就好了」多簡單,多輕鬆,何必勞神苦思?
「好,多謝招待,我先告辭了。」趕快回去修煉。
「但」
天界宮殿裡,憐從仙鏡上看著淼夕飛也似地衝出庭院,搖搖頭:「本來還想告訴她以她現在凡人的精神想探進玉簡是不可能的,需要借助我給的紅玉金龍鐲,而且我之前給的仙丹可以幫她增進功力,算了,她喝了我的玉露,每天好好鍛煉過個三五年也能把精神探進去,反正睡覺時吸的陽氣不多,轉性也沒那麼快,起碼要五十年,還來得及。」(汐:=_=||衝動果然系魔鬼)
淼夕一離開,庭院與小巷便在她身後消失,大街依然熱鬧。
「唧唧!」美女主人!
好耳熟的聲音,怎麼那麼像狐狸的叫聲,淼夕抬頭看向聲音的方向,看見一道白色的光影從屋簷撲到她身上,小雪?好像是哦,她都忘了小雪沒在她脖子上了。
宇文老頭上哪去了?算了算了,他都一把年紀了又不是路癡,自己會回去,管他的,趁天還沒亮月光正好,趕快回去修煉。
淼夕剛想離開,一個人影從屋簷上跳下來伸手探到淼夕懷裡。
「色狼啊!」淼夕大叫一聲,一手抱著小雪護到胸前,一手飛快而熟練地在空氣中甩了兩個弧型,帶起兩聲清脆響亮的耳光。
來人顯然沒料到她會有此反應,被淼夕的巴掌甩個正著,他生氣地再把手探向淼夕懷裡:「把那隻狐狸給我!」
「非禮啊!色狼啊!」淼夕一邊叫以比離弦的箭還快的速度跳入人群,「救命啊!有採花賊啊!」
這一叫可把周圍的人都吸引來了,紛紛對那青年指指點點,世風日下,年輕人新年竟然在大街上非禮人家姑娘,看他打扮還是個世家公子,眉清目秀的,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誰會喜歡你這個醜女人!快把狐狸給我!」那人氣急敗壞地大吼。
「不要!小雪又不是你的,你憑什麼搶我的狐狸?」淼夕同樣大聲吼回去。
「胡說,那隻狐狸明明是我先發現的!」
「你才胡說,哦,你看見的東西就是你的啦,那金鋪的金子你看見了是不是也是你的啦?小雪是我養的!你以為大街大市裡有狐狸揀啊?一點常識也沒有的白癡!」
小雪乖巧地舔著淼夕的手,順便對那人齜牙咧嘴,證明它就是淼夕的狐狸,再白癡的路人看得出狐狸是有主的了。
「夕!你在這裡啊。」宇文漣可總算找到淼夕了。
「哥哥,你來得正好,這個混蛋他嗚嗚,哥哥你要給我作主啊。」淼夕哭著撲到宇文漣懷裡。
宇文漣忍著雞皮疙瘩把淼夕推開來:「發生什麼事了?」
淼夕用衣袖掩著眼睛,低聲抽泣著:「哥哥,他他剛才突然從屋簷上跳下來,就把手伸到我我那裡非禮我,現在還想搶小雪,我我的清白都沒了,我不活了!嗚嗚」
「你這女人別亂說,我只是想要那隻狐狸!」那人是百口莫辯,尷尬地被人指點。
宇文漣一看來人:「這不是柯少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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