瓏的嘴角彎起,淼夕要是能看到他現在的表情,一定不會答應他待會要說的事,可惜她的眼睛被紗布密密纏上,無能看清瓏不懷好意的詭笑。
「方法很簡單,只要你往我給你的項鏈上一滴你的血,讓它認你為主就好,那項鏈是我的法器,它能阻隔除我以外的任何靈氣接近你,不過我記得你很怕疼,每次我咬你脖子你都推三阻四,我一天才咬你一次而已嘛。」瓏語氣哀怨勝似深閨怨婦。
淼夕自動忽略他的抱怨,她就是心太軟,太縱容這個老妖怪了,早知道當初就該趁他身受重傷的時候逃得遠遠的,這個花妖的眼睛不但近視而且散光,居然會把他看得高傲尊貴,她現在怎麼完全不覺得。
淼夕反覆想了好幾遍,只是一滴血,應該沒什麼危險才對,可她怎麼覺得的不太放心呢?
「你會沒有條件幫我?你又打什麼鬼主意?」瓏沒有趁機佔便宜,太可疑了!
「怎麼會呢,我是看你每天睡得那麼不安穩,太可憐了,而且那條項鏈追隨我多年,上面吸收了我的一些靈氣,要送別人滴血認主我還真捨不得呀,雖然我猜測它能夠抵擋外來靈力的呼喚,可為了以防萬一,我暫時還是睡在你身邊好了。」
瓏的「暫時」和她的「永遠」基本上沒什麼差別,反正她就算拒絕,瓏也會找個種借口接近她,這幾天他們都睡在一起,瓏雖然經常對她毛手毛腳,但他至少還知道分寸,不會逼她翻臉,與其日防夜防高壓防狼,弄得自己神經兮兮,還不如先答應了他,他會收斂一些。
「真的『只是』睡在旁邊?」淼夕覺得自己有必要問清楚。
「你好過分哦,難道要我睡地板上嗎?」瓏故意曲解淼夕的意思,「而且我是正常男人耶,美女睡在旁邊卻和我背對背,還想盡辦法要踢我下床,我也太淒涼了,那明明就是我的房間,我這個主人居然淪落到傭人還不如」
「你到底想怎麼樣?」淼夕提醒自己冷靜,別中了老妖怪的激將法。
瓏故意沉吟半晌,接著歎了一聲:「我還能怎麼樣,你是『姐姐』,家裡你說了算,我只要自己能睡床就很滿足了,如果『姐姐』大方,偶爾給我一個晚安之吻,我會更高興,不過晚上我有時候會怕黑,想找個人抱抱」
瓏瞄到淼夕額頭跳動的青筋,知道自己快觸及淼夕的底線了:「我也不是很貪心,就是這樣,我是君子,不會趁人之危的。」
你怕黑?鬼都不信!說謊也不打草稿!
你不貪心就不會被記在書裡當神話傳說了幾千年,這不叫「趁人之危」,也是「趁火打劫」,沒差!
所以說不能對這樣的老妖怪太心軟,幾天下來他就欺負人欺負到上癮了,現在倒打算實行長期戰略,把前幾天晚上他做的事發展到以後每天晚上的例行公事,誰知道他會不會做得更過分,他是君子世界上就沒小人了!
總歸,他就是想揩油!
「『我的』姐姐,你是不該這樣懷疑你可愛的弟弟我哦,我是真心想幫『姐姐』耶,你希望以後每次睡覺都被吵起來嗎?如果你一天睡一次被吵一次,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次,你也知道上了年紀的人耐心特別好,他們的命又很硬朗,幾千萬年都等下來了,也不差多叫個一萬兩千年,這樣算下來,哇,你起碼還要被吵上幾十萬次,你受得了嗎?」
嗚確實很要命啊,她就是討厭這些老不死的耐心,直接殺了她吧!
見淼夕的心開始動搖,瓏繼續勸誘:「我可以發誓,只是抱著你睡,偶爾親幾下而已,沒有你的同意我不會太過分,你叫停我就停,這樣好了嗎?」
他會那麼聽話?這幾天瓏雖然對她又抱又親,老是挑她的敏感部位挑逗,但似乎是她一生氣就停了,更多的時候都是淺嘗輒止,逗她玩而已。
淼夕幾經深思,最終同意了瓏的條件:「我可愛的『弟弟』,我就暫且相信你的『人』格,你可別忘記你的承諾,否則我們人類有一句話『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當然,我一直在很清楚這句話的前提下珍惜你的,現在把手給我吧,會有點疼哦。」
瓏牽住淼夕的手,用牙齒咬破她的手指,一滴血從傷口滴落到項鏈上,瓏低聲念了一句咒語,那滴血就被項鏈以詭異的方式吸了進去,項鏈從原本略粗寫滿符文的男式變成細小盤上精緻花紋的女式,瓏也咬破自己的手,在上面滴上三滴蒼藍的血,其中一滴與淼夕那滴的紅血相融成雅藍色的寶石固定在項鏈中間,另外兩滴血分別石化掛在兩側,整個項鏈的靈力從內斂變為隱約可覺,紋理間透著高雅和威嚴。
「完成了。」
瓏的話一落音,一陣雅藍的靈力從項鏈流出,籠罩淼夕全身,把一直糾纏在她身邊的那兩股靈力阻隔開了。
淼夕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不過她能嗅到周圍空氣似乎和剛才不一樣,沒有那種粘稠的壓抑感,很清爽,好像有海風的味道,整個人都輕鬆多了。
瓏輕蔑一笑,手一揮,將兩股失去目標的靈力從他的結界裡驅除,或許他們的力量和他不相上下,但長期處於自己領域的他們還是輸在對人心的窺識上,是她主動拒絕了他們的呼喚。
瓏撫摩著淼夕的臉頰,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她,那條項鏈的意義和力量可不輸給修羅刀和「冰之吻」哦,她已經和它訂下最高等的契約--血契。
儘管他極力隱瞞,天人和玄人遲早還是會找到她的,但有了血契,即使天人和玄人把她帶走,他也有把握能將她找回來。
淼夕摸了摸項鏈,似乎變小了,而且接口不見了,僅是手的觸感,淼夕就能想像得到項鏈的精美高貴,高手出產的果然是絕品,瓏不會在用品上對她吝嗇,這個交換似乎也不算太吃虧。
「我剛才聽你的咒語似乎是一種很古老的語言,你說了什麼?」
「那不是咒語,是神語,咒語最高的形態。」瓏的手指在淼夕的唇上摩挲,「我對項鏈說,你是我的新娘,叫它要好好守護你。」
「去你的!不說拉倒!」淼夕扭過頭不理他。
瓏輕聲笑了,他說的是實話啊,她項鏈上面的花紋正是神語--妖王的誓言。
「好啦,是我不好,我的新娘別生氣啦,你現在也不能修煉,日子很無聊吧,要不我教你神語當作賠罪?」
「去,誰是你的新娘!」不過淼夕還是接受瓏的建議,神語耶,也只有瓏這樣高等的靈獸才能使用的哦,不學白不學。
……
公園一處冰封的角落裡,一襲冰晶衣衫的玄王放開手裡的六魂幡,長長送了口氣。
他的靈力被阻隔了。
能做到這樣,除了他的死敵阿修羅王,也沒有幾個人了,其中一個正是連洪荒之境也拒絕的妖怪--妖王饕餮。
玄王看了一眼冰鏡裡嬉鬧的瓏和淼夕,他大概沒想到吧,玄人靈力引發的冰雪不是普通的冰雪,它們是玄人的耳目,可以代替玄人看清被覆蓋範圍內的每一個角落,妖王大概沒注意到他家的窗外結了一排冰晶,正好窗簾被風掀開了一點小角。
對手是妖王,看來要暫時收斂一下行動了,妖王的出現時間比他更早,有多少實力也是未知數,每個對上他的人最終靈魂都成了他的食物,「妖王」之稱不是白叫的,他也得謹慎一點。
玄王撫摩冰中淼夕的容顏,恍惚間和記憶中一個擁有淡紫眼睛、冰冷微笑著的少女重疊,當她成為冰巫那一天,她站在玄冰神殿中,手上還沾著上一任冰巫的血,玄冰也比不上她表情的寒冷。
她驀然回頭一笑:「我將鮮血染紅的土地冰封萬里,讓拂面的寒風只能吹來地獄血池腥甜味,空氣中不會再有吵雜的聲音,好不好?冷靜的冰世界才上最美麗的,對嗎,你會幫我的吧,我最喜歡最喜歡的洛洇哥哥?」
那一剎那,他幾乎以為春神居然也來光顧幽雪國度了,他還記得自己的承諾:「我會幫你,我不會再讓任何人侮辱你,從今天起,你就是幽雪國最後一任冰巫。」
我的冰巫,我總算明白六魂幡為何要將你送回這個世界,你又得到一個能實現你夢想的男人了呢,你一定沒忘記你說過的話吧,我期待你再回到洪荒之境的時候,你的眼睛,還是淡淡的紫色最合適,我想再一次從你眼中看到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