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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8李念琴 文 / 石頭與水

    將該做的事做好,該說的話說盡,趙長卿便不再糾結懷孕的事了。她身子並沒有問題,夏也沒問題,可就是沒孩子,只能說是天意。

    趙長卿完全沒事人一樣,倒是夏太太聽夏恭人的話走了心,她悄悄留意趙長卿好幾日,興許是疑心生暗鬼的緣故,她總覺著趙長卿似是與以往不同。

    譬如趙長卿給夏玉換了張不錯的琴,夏太太便覺著趙長卿可能是心虛,有意要借夏玉討好自己。

    夏太太簡直被自己的猜想折磨的日夜不寧,夜不能寐。夏老爺聽著老妻翻來覆去的失眠,也吵得他不能睡,只得關心一二,問,「怎麼了?」

    夏太太早憋了一肚子的鬱悶,夏老爺這一問,夏太太哪有不說的,何況事關兒子,夏太太便將魯安侯府的事同夏老爺說了,又道,「你說,會不會咱們阿沒事。是阿他媳婦身子不成,生不了孩子。」

    夏老爺道,「給先帝看病的神醫都說興許是天意了。」

    「那位蘇神醫跟蘇先生交情好的了不得,阿媳婦跟蘇先生那是什麼關係,比親母女也不差了。你說,神醫會幫著誰?」自從有此猜想後,夏太太簡直坐立難安、輾轉反側。這幾年,夏太太想抱孫子都想的快瘋了,原本覺著是自己兒子不成,心裡對趙長卿頗有幾分愧意。如今可能是趙長卿自己的問題,饒是趙長卿為夏家做了許多事,夏太太都難忍暴躁,側身望著丈夫模糊的面孔道,「我就說麼,阿自小到大身子都是好好兒的,怎麼可能不能生孩子?這也太荒唐了,他們小夫妻情分好,我也替他們高興。可畢竟是子嗣大事,真耽擱了,以後怎麼跟祖宗交待!」

    夏老爺畢竟是男人,一按妻子的手,道,「你別急,尋個合適的時候,我先問問阿。你且別面兒上露出來。」趙長卿可不是個省事的,何況,沒確實證據,萬一真是自己兒子身子不成,豈不傷情分。

    「我知道,你看我這幾天,哪天不是笑呵呵的。」活了一把年紀,不至於連這點城府與耐心都沒有。夏太太叮囑丈夫,「你盡快問阿個準話兒,眼瞅著奔三十的人了,膝下無兒無女,他不著急,祖宗也著急。哪怕有個丫頭,我看著心裡也高興。」

    老夫妻兩個商議半宿,方沉沉睡去。

    中秋前,戚如產下一女,夏趙長卿夫妻過去祝賀。

    夏太太在家裡直尋思:若是能生,哪怕生丫頭也好啊。

    趙長卿親自做了一身小衣裳、小鞋子,自然還有其他祝賀之物,一併帶了去。蘇白因為不是兒子有些失望,蘇先生卻是歡喜的了不得,親自給孫女取了名字,叫蘇章。

    蘇先生與戚三太太道,「當初懷著阿白的時候,我就盼著是個女兒,結果未能如願。媳婦有了身子,我就盼著是個孫女,又怕她知道我盼孫女心裡擔憂,一直忍著沒說。如今可見我們祖孫心有靈犀,知道我盼孫女,就是個孫女。」

    戚三太太大大鬆了口氣,自來媳婦定要生了兒子才算在婆家站住腳。蘇家從蘇白到蘇先生都是和氣人,只是蘇白是獨生子,先前也表示了對兒子的渴望,如今閨女生了女兒,戚三太太便有些擔憂蘇家不喜。聽蘇先生這樣說,戚三太太笑,「是啊,一女後面再一子,正湊個好字。」

    趙長卿笑,「如今就看出眉宇間像阿白來著。」

    蘇先生笑,「比阿白剛生下時好看多了。」

    戚三太太笑,「以後定是個俊丫頭。」

    蘇白湊趣,「我說叫蘇美,我娘和阿如都說這名字俗。」戚如生了女兒,蘇白還沒說啥,她自己先哭了一鼻子。蘇白都念叨了十個月的兒子,結果生了女兒,戚如傷心的很,嚇得蘇白連半句可能輸給趙長寧的遺憾的話都不敢講了。

    蘇白倒不是不喜歡女兒,第一個孩子,兒子女兒他都喜歡,就是一想到他生女兒,趙長寧可能生兒子,蘇白的心裡……只是媳婦都哭了,蘇白也就把些男人的小爭勝心思擱到腦後,先把媳婦哄樂了,再看女兒,生得眉眼都像自己,以後定是個小美人兒哪,心裡也就喜悅起來。

    熱熱鬧鬧的吃了頓洗三酒,趙長卿在車上與夏道,「長得像阿白。」

    夏笑,「那肯定好看。」

    「生下來足有八斤。」趙長卿道,「也就是在先生家,守著先生是大夫,生得很順利。」

    兩人有說有笑的回家,夏太太問了幾句孩子的事,便讓他們休息去了。

    剛進九月,越氏送菊花過來,說到蘇先生得了孫女的事,笑道,「我在鄉下,消息也不靈。蘇太太又慣常內全省,不然我怎麼著也要送幾分花賀喜的。」她帶著女兒買了幾畝花田,趙長卿幫她介紹了不少生意。越氏心懷感激,有了好花總會先留給趙長卿來挑選。這些花,趙長卿也不只是自己擺放,還有一些難得佳品讓夏拿出去走禮,翰林同僚之間,大家都是讀書人,總是金銀走動就有些俗了。琴棋書畫詩酒花,皆可用來聯繫感情。

    趙長卿笑,「先生知道你的心意。」

    越氏笑,「雖錯過了洗三禮,還有滿月酒,週歲酒。」

    趙長卿同越氏投緣,兩人話也說的深。越氏並不是常向人訴苦的性子,只是閨女的終身大事又令人煩惱。越氏歎道,「她耽擱了這好幾年,原就不大好說婆家。家裡這個樣子,我尋思著,只要是品性好,勤快肯幹,正兒八經的男人就好。阿琴心裡與我想的不一樣,當年我算是下嫁李家,結果娘家一旦出事,李家照樣翻臉。阿琴說窮的不一定就全是好的,富的也不一定全是壞的。」

    「她說的容易,只是有錢人家,哪個不是娶門當戶對的正妻?」越氏歎道,「我知道她是仗著還有幾分

    容貌,心便高幾分。她不是個聰明人,要在親事上犯了糊塗,一輩子就完了。」

    很少有母親會這樣直接評價女兒,趙長卿想到李念琴的容貌,很中肯的說,「漂亮的女孩子,機會自然是多一些的。只是,更當謹慎。這個世道,女人行止踏錯一步都不成的。」儘管李念琴的相貌與瑤瑤肖似,趙長卿與她並不親近,倒是越氏,更令趙長卿敬佩。

    這話直入越氏心底,越氏道,「誰說不是。」她擔心的就是這個。先前李家拿女兒的終身做要挾,越氏方受他們的勒索。若如今女兒仍是慕富貴行不妥之事,她先前所做又算什麼呢?即使越氏這等堅韌之人,想到此節亦忍不住心酸。

    趙長卿安慰越氏,「你也別太擔心,兒孫自有兒孫福。阿琴早晚能明白你的苦心。」

    趙長卿也不比自家女兒大幾歲,卻事事明白。越氏由衷道,「父母對子女,並不盼他們大富大貴,只要他們平安康泰便好。」

    越氏是趙長卿兩世所見最為無私的母親。

    父母對子女,絕大多數是真心愛護,但這愛護並非不要回報的。越氏是唯一一個說,你不需大富大貴,只要平安康泰便好。

    有越氏這樣的母親,李念琴當真不算無福了。

    母親與母親也不同,越氏只盼著女兒平安康泰,夏太太的要求則更多一些,她聽丈夫說了兒子身子無礙的事後,眼淚都流了兩缸,與丈夫道,「我就說,阿身子肯定成的。」又抱怨,「你說說,他怎麼就這般糊塗,任由他媳婦在外頭胡說。叫外頭人怎麼看他呢。」

    夏老爺使了些手段方問出兒子實話,其間過程並不愉快,夏老爺怒火難消,罵,「不知輕重的混帳東西,我看他是失了心竅!」

    夏太太拭淚道,「說這些沒用的做甚。若阿果真不成,我也認了。可既然不是他的緣故,總不能一輩子這麼無兒無女的過活。如今還好,待他年歲大了,臨老連個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該是什麼樣的淒涼日子。我不能看著我兒子到那一步。」樣樣都好的兒子,又不是不能生,哪怕趙長卿對夏家有天恩,也不能叫夏家因她的肚皮就斷子絕孫不是?

    夏老爺道,「要不跟母親商量商量,哪怕買個丫頭來生了兒子,留子去母,記在哥兒媳婦名下,跟她親生的也沒什麼差別。」不能生的正妻多了,解決方式也很簡單。

    夏太太連忙道,「母親脾氣急,你這一說,母親還不得氣死過去。老人家年紀大了,何苦要叫老人家生這個氣。就是哥兒媳婦,她素來多智謀的,若叫她聞了風聲,哥兒這妾能不能納得成都得兩說。要我說,現在什麼都不要緊,最要緊的就是先叫哥兒有了後,生米成熟飯,瓜熟落了蒂,她也便認了。」只看這一套熟練說辭,便知夏太太是早有所準備。

    具體操作上,夏老爺就是外行了,問,「具體怎麼說?」

    夏太太壓低聲音,「哥兒都是做官的人了,他與趙氏素來好的,這會兒強著一根牛筋,咱們硬強著他,也不是能強得來的,反倒傷了父子情分。倒不若我暗地裡先將人選出來,起碼得是能入哥兒眼的人。年輕人,有哪個不好顏色的?只要哥兒動了心,咱們再說生兒子的事,這樣才能水到渠成。待生了兒子,越氏也就認了。她總是嫡母。」

    夏老爺問,「你有人選沒?現找可得找可靠的。」

    夏太太心下一動,「倒是真有個再合適不過的人。」——李念琴。

    夏太太是見過李念琴的,相貌好,心氣兒也高,憑李念琴如今的條件,想嫁到好一些的人家都難。但看李念琴的心氣兒,她是不會甘心嫁入尋常農家或是小商戶之家的,不然,李念琴早嫁了。

    再者,李念琴與趙長卿有舊,若李念琴願意,憑這關係,以後妻妾相處也能和睦,趙長卿也能更容易接受。要知道,夏太太可是從來沒滿足過一個孫子,既然兒子能生,多生幾個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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