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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囊屍衣3 殘眼》章 節目錄 第一百章 盜卷 文 / 魯班尺

    有良聞言簡直驚呆了,渾身熱血直往上湧。

    「在哪兒?」他口乾舌燥的問道。

    「就藏在後院的胡楊樹下,還是解放那年埋的呢,算下來已經整整四十年了,不然的話,躲不開文革那一把火。」陸曉機嘿嘿說道。

    「埋在地下不會腐爛麼?」有良擔心道。

    「此處地下皆為干沙,每年雨量極少,以木匣油紙包裹不會受潮霉爛的。」

    「那我們挖出來看看可以嗎?」有良懇求道。

    陸曉機望了有良一眼,沉思片刻說道:「也好,你讓我有生之年見到了《敦煌夢魘圖》,這本《敦煌殘卷》理應給你過目才是。」

    「濛濛,吃飯啦,記得叫老陸頭一塊過來。」遠處傳來馬老爹的呼喚聲。

    「陸老師,走吧。」濛濛不由分說拽著陸曉機起身。

    「哎好好,可惜這豬油酥你們不吃。」陸曉機歎息著臨行又抓了一把扔進嘴裡。

    有良無奈只有先跟著回到了馬家,桌子上已經擺好了大盆的手把羊肉和蕎麥面饸饹。

    媚娘瞥見了盆裡的羊肉,喉嚨裡再次發出了低吼,濛濛抓了幾大塊手把羊肉分別放在地上的兩隻盤子裡。媚娘衝上去一陣狼吞虎嚥,而土豆則文質彬彬抱著一根肋骨津津有味兒的慢慢品嚐著,吃相截然不同。媚娘清空了盤子,隨後叼起乾乾淨淨的肋骨去與土豆交換羊肉,雙方各得其所。

    「怎麼樣,老陸頭這兒尋到線索了麼?」馬老爹問。

    「陸老師當年在太清宮做事正巧認識薛先生。」有良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不錯,當年王道士在周邊找來幾個讀書人幫著抄寫道經,我就是那個時候在太清宮見到薛先生的。」陸曉機一面往嘴裡塞著羊肉,一面回憶著往事。

    「陸老師,您聽說過這兩句話麼?」有良問。

    「你說吧。」

    「『金眼蛤蟆爭努眼,翻去』什麼了?」有良嘴裡叨咕著,後面那句話怎麼給弄忘了。

    「金眼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陸曉機說道。

    「對對,就是這兩句。」有良叫道。

    「唐朝有兩個出了名的大惡人,安祿山和黃巢,『金色蛤蟆爭努眼,翻卻曹州天下反』,是安史之亂後乾符元年流傳在黃河下游一帶的民謠,指的是兩個農民起義軍的首領鹽販子王仙之和黃巢。王仙之死的早,而黃巢的下落至今則眾說紛紜。《新唐書》中說他兵敗狼虎谷後自刎,《舊唐書》記載為其外甥所殺,而《敦煌遺書》中的《肅州報告》卻寫到是其部將尚讓降唐斬殺了黃巢,宋人劉是之則認為黃巢並沒有死,而是出家當了和尚,五代時有一高僧法號翠微禪師正是隱姓埋名的黃巢。後世有關他墓址的說法就有五處之多,因此,這個大惡人的最終下落一直是千古之謎。」陸曉機解釋說道。

    有良心中隱約感覺到昌瑞山古墓主人很有可能就是這個黃巢。

    「陸老師,您多講講這個黃巢吧。」有良說。

    「你們小學的時候有篇課文不知還記得不?『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這首詩就是黃巢屢試不第一怒之下寫就的,他深感儒生寒窗苦讀的不易,因此起事後頒布一條軍令『不殺儒生』。」

    哦,怪不得他問明薛道禪和憨叔是儒生後,沒有殺二人而只是困入《敦煌夢魘圖》之中呢。

    「對的,他不殺儒生。」有良自言自語道。

    「後來在長安出現反詩時,雖然暴怒之下也殺了三千儒生,但隨即也後悔了。但其最大的惡性是吃人,中國歷朝歷代的食人者都比不上黃巢的農民起義軍,其殘暴程度令人髮指。在一部《二十四史》當中,可以用『敲骨吸髓寶寶發飆:總裁,你出局了/14933/』來形容他的殘忍食人方式,無論是以前用二百石銅鐘煮人肉的朱粲,還是後來的秦宗權醃人屍充軍糧,都不過是小巫見大巫了。」

    「吃人?他是妖怪麼?」濛濛驚訝道。

    「黃巢製造了三千巨碓同時開工,將活生生的大批鄉民,無論男女老幼悉數納入巨舂頃刻磨成肉糜,而且是流水作業晝夜不輟。起義軍將陳州百姓吃沒了,又縱兵四掠,把河南數十州縣吃個精光。」

    有良第一次聽到這麼血腥殘忍的歷史,疑惑不解的問道:「教科書上不是說凡農民起義軍都是推動歷史前進的動力麼?像陳勝吳廣,李自成進京,太平天國等等。」

    「還有秋收起義。」濛濛補充道。

    陸曉機嘿嘿笑了兩聲:「歷史上哪一次農民起義不是血流成河並且導致國家人口銳減的?『一將功成萬骨枯』,無非換了個人當皇帝坐天下而已,可遭殃的仍舊是老百姓。」

    有良點點頭:「俺終於明白佛崖寺石壁上,『興,百姓苦。亡,百姓苦』,那首詞的真正含義了。」

    看來古墓主人就是黃巢這只千年大魘了,應該沒錯。

    「您方才說《敦煌遺書》記載了黃巢被部將所殺,看來他還是死了,但不知死於何處。」有良問,心下暗道死了才可能成為千年老屍。

    「黃巢沒有死,《肅州報告》是為官方記載,但《敦煌殘卷》的私人檔案裡,記錄著黃巢起義軍失敗多年後,有人曾在薊州見到過他。」

    「薊州是在哪兒?」有良問。

    「春秋時的無終於國,隋代為漁陽郡,唐以後稱薊州,民國時期叫薊縣,緊挨著唐山地區的遵化市。」

    「那不是清東陵的所在地麼?」有良心中一動。

    「據那兒不遠,只得幾十里而已。」

    「記錄中是怎麼說的?」有良打破砂鍋問到底。

    「唐末薊州有位總兵入獨樂寺進香時遇一寺中老僧,兩人相視良久,最後默默離開,這位將軍不久便辭官帶家眷返回江南老家,後來寫下了這段經歷,被收錄在《敦煌殘卷》之中。」

    「老僧就是黃巢?」有良猜測道。

    「不錯,那將軍認出了黃巢,數日後還再次回到獨樂寺,可是那老僧已然失蹤了,連方丈也不知其來歷和去向。」

    肯定去昌瑞山古墓了,有良心中說道。

    「他為什麼要藏身在獨樂寺呢?」

    陸曉機一面啃著肋骨說:「獨樂寺是安祿山起兵叛唐誓師之地,該寺始建於隋代,他想自己做皇帝『思獨樂而不與民同樂』而得寺名,黃巢隱身此處,可能是還妄想著東山再起吧。」

    「這記錄也在你的那本《敦煌殘卷》裡麼?」

    「是的,連同有關張天師《敦煌夢魘圖》的記載都在這本殘卷之中。」陸曉機答道。

    「俺吃飽了。」有良心中有事兒,食慾大減。

    「為師也飽了,濛濛、有良,我們這就去將殘卷挖出來。」陸曉機揉了揉肥胖多肉的肚子,站起身來說道。

    三人來到陸宅的後院,那裡生長著一株高大的胡楊樹。

    「就在樹根下,」陸曉機指著月下陰影說道。

    他走上前去,突然驚叫了聲:「奇怪,這土怎麼像是新近翻過的?」而且地上還扔著一把鐵鋤,正是他平時撂在廚房裡頭的。

    有人捷足先登!有良心中猛然就是一緊。

    當他舉起鐵鋤刨出那只埋藏了四十年的木匣,陸曉機顫抖著手打開匣蓋,裡面已是空空如也

    三人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一定是在我們吃飯的時候,被人先下手竊走了殘卷。」陸曉機捶胸頓足的說道。

    有良望著空木匣兀自發呆,此時太過蹊蹺,木匣在地下埋藏了整整四十年都沒事兒,怎麼自已以來就被竊了呢?

    「陸老師,還有誰知道這樹下埋藏著殘卷?」他問。

    「沒有任何人曉得,我多年來一直守口如瓶。」

    「如此說來,就是有人偷聽到了我們之間的談話,趁著去馬家吃飯之際盜走殘卷,會是什麼人呢?」有良沉吟道。

    看來敦煌這戈壁灘上也不平靜啊,此次尋找殘卷一事注定不會順利的,江湖中真的是危機四伏,一不小心就會著了道兒。

    自己來到此地並沒有去哪兒呀?對了,太清宮

    「陸老師,太清宮裡的道士您瞭解嗎?」他問道。

    「現在觀裡只有兩名道士,好像來的時間都不長,以前認識的老人都沒了。」

    「俺現在要回太清宮一趟。」有良抄起媚娘說道。

    「你懷疑那兒的道士?」

    「只是猜測,得馬上去看看。」

    「我陪你去,晚上沙漠裡很容易迷路的。」濛濛自告奮勇說。

    兩人離開了村莊,月色下一路奔著莫高窟而去,不多時間便已來到了太清宮前,此刻入夜觀門已閉。

    「咚咚咚」有良上前敲門。

    「吱嘎」一聲,年輕道士打著哈欠開了門,望見有良就是一愣,口中說道:「貧道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有良和濛濛走進觀裡,陰眼掃視一周開口問道:「方纔的那位老道長呢?」

    「你找他有事兒麼?」年輕道士面色似乎不大自然。

    「是,請他出來一下。」有良答道。

    「這個師父出去了,不在觀內。」

    「知道去哪兒了麼?」有良緊追不捨。

    「不知道。」

    有良淡淡一笑,對濛濛說:「我們回去吧。」兩人沒理會那道士詫異的目光,逕直走出了太清宮。月色空明,戈壁灘上清涼一片,由於沒有水氣霧靄,因此可以看得很遠很遠。有良睜大陰眼,仔細搜索著沙漠上留下的蛛絲馬跡,老道長出門不管去哪個方向,一定會在流沙上留下腳印的。

    「這個方向是去哪兒的?」有良指著地上一串孤零零的足印說道。

    「是去敦煌古城。」濛濛回答。

    「你回家吧,俺自己去一趟。」有良說罷將媚娘放入身後的背囊,順著足跡追蹤而去。

    「我還是陪你去吧,沒來過沙漠的人最容易迷失方向了。」濛濛緊跑兩步跟了上去。

    大漠黃沙,一望無際,那串孤零零的腳印蜿蜒著伸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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