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
第十六回 中州四奇


  她出身帝王之家,人生得嬌美,嘴巴又甜,極受皇伯、皇叔的寵愛,出入禁官、寶庫,確見過無數的寶藏,這把寶刀的厲害,在她而言,實不算什麼貴重之物,但它鋒利無匹,在江湖上,卻是大為有用之物。
  她忽然想到了父親的慈愛,給了她這把寶刀,一方藩王的才智,果非常人能及。
  這時肖寒月、閒雲大師都已行入廳中。
  肖寒月道:
  「白姑娘,二先生下一步會如何對付我們?」
  白玉仙道:
  「我不知道他會再用什麼手段,不過,我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
  閒雲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道:「咱們正要深入鍾山秘谷救人……」
  白玉仙接道:「只可惜,咱們受傷的人太多,一時之間,恐怕是很難離得開了。」
  肖寒月道:「此地石樓堅固,易守難攻,在下和二先生一決高下,倒不失一處好戰場?」
  白玉仙道:「肖兄豪氣干雲,但不知傷勢如何?」
  肖寒月道:「得姑娘靈藥療治,在下的傷勢已好了大半,才和強敵動手,傷口未裂,足為證明了。」
  閒雲大師看看手上被勒成一道紅痕,道:「貧僧完全沒有傷損。」
  白玉仙低聲道:「唐明、常九、雖傷傷勢不輕,一旦拚命時,還可出手,向老前輩如若能服食藥物,休息半日,憑仗深厚功力。當可行動無疑,唯獨陳抱山傷勢奇重,沒有十天半月的養息,很難行動。」
  肖寒月道:「如非姑娘身懷靈藥,只怕我等都很難復元的如此之快。」
  白玉仙道:「小妹確收了不少保命的丹散,只可惜現在已所餘無多,諸位對敵之時,還望多多保重。」
  閒雲大師道:「但秘谷救人,也不宜拖延下去,晚去一日,就可能多一位武林高手遭殃。」
  白玉仙沉吟一陣,道:「只可惜咱們人手單薄,如若是兵分兩路,實力分散,只怕很難應付二先生的攻勢。」
  常九突然開口說道:
  「如能通知王總捕頭一聲,由他率領大隊人馬到此,即可輕易地救咱們出去了……」
  肖寒月接道:「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白玉仙接道:「誰去呢?」
  「我……」肖寒月微微一笑,說道:「在下如見得王總捕頭,相信他會立刻帶人趕來解圍。」
  朱盈盈道:「那些捕快、官兵,如何和諸位這等高了相比,只怕調他們來,也無大用……」
  白玉仙道:「這個妹妹可以放心,天下再厲害的強盜,只要有一步路走,都不會和官兵捕快動手,大概這就是邪不勝正了,只要王總捕頭一隊兵馬趕來,二先生布守的人手,定然會立刻撤退。」
  肖寒月道:「在下立刻動身。」
  白玉仙道:「如是我的判斷不錯,我相信二先生已在這周圍布下了重重的陷阱,肖兄縱然武功高強,只怕也難越雷池一步。」
  肖寒月冷笑一聲,道:「在下不願殺人,但他們如是逼得急了,在下也只好大開殺戒了。」
  白玉仙道:「如若那些陷阱,只是派人防守,以肖兄的快劍,我相信你能闖得出去,但如他們另有埋伏,那就很難說了。」
  常九接道:「白姑娘說得不錯,可借我常九傷勢未癒,無法陪你一起去了。」
  朱盈盈道:「我陪肖大哥去吧。」
  白玉仙道:「江湖上的險詐,妹妹又知道多少,就算有你陪著,只怕也一樣會中人暗算。」
  朱盈盈沉吟了一陣,道:「白姊姊精明多智,何不陪同肖大哥一行?」
  白玉仙道:「我不能去……」
  朱盈盈奇道:「為什麼?」
  白玉仙道:「咱們目下的人手雖然不多,但卻當得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而且各有所長,堅守於此,聯手拖敵,我相信二先生就算盡出精銳,咱們或許可以應付,一旦分開,那就很難說了,突然求救他人,機會不大,就算能夠搬得救兵到此,只怕守在此地之人,也只餘屍骨了。」
  她話中有話,雖然未說的十分明白,但已隱隱點出,肖寒月離此之後,再有鐵甲人來攻襲,又有誰能夠阻攔得住呢?
  閒雲大師道:「阿彌陀佛!白施主說的不錯,一旦實力分散,只怕很難阻止對方攻勢。」
  白玉仙道:「大師一語道破,玉仙正是此意,合於一處,咱們或可堅守此地,走了一個肖大俠,對肖寒月和我等都不利。」
  聞百奇道:「白姑娘,咱們堅守此地,要守到幾時呢?」
  白玉仙道:「此地遊人不絕,二先生四周設伏,必會傳入金陵,應天府和王總捕頭,如果不是太笨,應該會派人來此查看。」
  肖寒月點點頭。
  白玉仙道:「就我對二先生的瞭解,出動了鐵甲人仍然未能得逞,必會另想奇謀,忽然間靜止不動,很可能就是在引誘我們分散實力,個個擊破,時間拖延得愈久,對他愈是不利。」
  肖寒月道:「在下甚覺奇怪,在金陵郊外,鍾山之麓,有這麼一股龐大的江湖勢力,官方竟然全不知曉?」
  白玉仙道:「如非肖兄在中間作梗,這股江湖勢力,一部分潛藏金陵城中,他們如有什麼打算,立刻之間可以控制金陵城的撫、府及將軍衙門的首腦人物……」
  肖寒月接道:「不錯,只要他們行動快速,機密一些,金陵城中的各級府衙,雖然盡落入他們手中,但市容不變,只怕老百姓還是被蒙在鼓裡。」
  朱盈盈道:「王府也會在他們的控制中了。」
  白玉仙道:「朱姑娘,不是我小看王府的力量,就憑府中那些侍衛,要想抗拒只怕很難,王爺落在他們手中,自在預料之中,何況,這些人手都隱身在烏衣巷地道之中,一旦發動,王府是首當其衝。」
  肖寒月心頭一震,道:「這麼說來,是在下無意間,攪亂他們的計劃了。」
  白玉仙道:「不錯,如不是肖寒月無意間插手其中,只怕金陵。城早已落入二先生的控制之下了。」
  閒雲大師道:「這就是了,他們控制了金陵仍然不動聲色,再利用王爺的力量,慢慢地把江南兵權,逐步掌握,這是一個大陰謀,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爭霸逐鹿。」
  肖寒月道:「對!他們要造反……」
  朱盈盈道:「這個人會是誰呢?」
  肖寒月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此事關係重大,沒有十足的證據,實在不能隨口胡亂說的。
  白玉仙道:「二先生是關鍵人物,可惜,我不太明瞭金陵城中形勢,否則,他是何身份,應該呼之欲出了。」
  肖寒月道:「二先生只是一個代號,但已表明了他不是真正的主腦人物,在他之上,還有一位主裁大局的大先生……」
  朱盈盈接道:「大先生是誰?」
  肖寒月苦笑一下,搖搖頭,道:「不知道,這件大陰謀一直在極端的隱密之下進行。」
  素來不喜用心想事的郡主,此刻卻突然低頭沉思,用心思索起來。
  看她臉色凝重,似是也已感覺這件事非同小可了。
  白玉仙歎息一聲,道:「二先生最大的一著失算,是他們低估了肖寒月。」
  閒雲大師道:「但願這件江湖事件江湖了,莫要引起兵連禍結,那就要血流漂杵,屍骨如山,千百萬人頭落,實非蒼生之福了」
  肖寒月道:「大師說的是,這場江湖恩怨,咱們盡量把它局限在江湖之中……」
  突然住口,凝神傾聽,道:「有人來了,不過,人數不多。」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傳入廳中,道:「王仙姑娘,在下奉命而來,希望能和肖大俠、白姑娘作一次深談,不知自姑娘意下如何?」
  白玉仙道:「閣下太客氣了,我們被困於此,閣下要來就來,說去就去,玉仙怎敢阻攔?」
  肖寒月低聲道:「白姑娘,來的是什麼來?」
  白玉仙道:「二先生手下一位謀士?」
  肖寒月道:「姑娘見過?」
  白玉仙道:「見過,他胸有詩書,口若懸河,是一位很具說服力的人,當年賤妾就因他一席話,投入了二先生的麾下……」
  談話之間,一個身著藍衫,唇紅齒白的年輕人,已舉步行入廳中。
  肖寒月的目光,落在那藍衫人的身上,還未來的及開口,那藍衫人已搶先說道:「諸位儘管放心,二先生派區區來此,把人手撤出一里之外,在下未離開此地之前,絕不會有人暗施攻擊,區區手無寸鐵,也不會武功,諸位如想取區區之命,不過舉手之勞罷了,由我作為人質,諸位盡可放心了。」
  閒雲大師道:「咱們自有防範之道,施主不用誇口了。」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這位大師可是金山寺住持閒雲長老?」
  閒雲道:「正是老衲,不過,老衲已辭去金山寺的住持之職,二先生如想報復,儘管找老衲就是,金山寺中僧侶,除老衲和有限幾人之外,都未習過武功。」
  藍衫人道:「大師言重了,二先生一向敬重佛門中人,怎麼會有報復的舉動?」
  閒雲大師道:「但願二先生心口如—……」
  「大師放心,這一點學生可以保證……」藍衫人語聲一頓,接道:「二先生正擬籌建一座佛寺於叢林中,氣勢雄偉,不讓白馬寺專美於前,亟需借重大師這等高僧主持……」
  用雲大師接道:「阿彌陀佛,貧僧何德何能,不敢受命。」
  藍衫人笑一笑道:「這件事以後再談,也許大師看過藍圖之後,會改變心意……」
  目光一掠白玉仙接道:「學生和白姑娘是舊識,容後再敘,不知玉仙姑娘可否替學生引見一下肖寒月肖大俠……」
  肖寒月冷然接道:「不用引見,區區在此。」
  藍衫人打量了肖寒月一眼,道:「果然是人中之龍,勿怪二先生對肖兄欽慕得很。」
  這個人果然是日惹縣河,進門口的幾句話,表現出他的謙恭之外,又在言語間,作了相當的許諾。
  肖寒月道:「肖寒月一介寒儒,武夫,不敢當二先生的欽慕。」
  「文武全才,實是二先生心目中能托以重任的大才子。」
  「不敢當,區區和二先生敵對相處,閣下……」
  藍衫人接道:「不打不相識,二先生派區區來此,就是轉達他心中幾點……」
  肖寒月接道:「閣下如是勸我肖某人和二先生聯手合作,那就免開尊口了。」
  藍衫人苦笑一下,道:「區區確實來作說客,不過,和一般的說客不同,肖兄可否聽過區區幾句話之後再作論處?」
  肖寒月心中一動,暗道:「這傢伙,不知在弄什麼玄虛,哼!我肖寒月豈會怕你舌燦蓮花不成?
  心中念轉,冷然一笑,道:「如是閣下不覺徒費口舌,儘管請說。」
  藍衫人笑一笑,道:「二先生手握大權,訓練了不少凶厲的殺手,但卻不能控制得當,致使他們成了江湖上的禍害……」
  這幾句話,大出了肖寒月和閒雲大師的意外,都不自禁的凝神傾聽下去。
  藍衫人道:「如若掌理不善,使這些人流散民間,不知要造成多少的殺劫、遺憾?」
  他說的確實字字金玉,動人無比,教人猜不出他葫蘆中究竟賣的什麼藥?
  肖寒月皺皺眉頭,道:「閣下久年追隨二先生,不知對此事有何高見?」
  藍衫人道:「這正是學生想向肖兄請教的事。」
  「向我請教……」肖寒月呆了一呆,道:「這件事完全操縱在二先生的手中,區區有什麼良策可行?」
  「有!以肖兄的文武兼具,必有高見。」
  肖寒月道:「這件事,只怕肖某無法藉著代籌?」
  藍衫人道:「如若兄弟有一點淺見,肖兄是否願意聽聽?」
  肖寒月真的聽糊塗了,略一沉吟,道:「願聞高見。」
  藍衫人道:「取而代之……」
  肖寒月怔一怔,道:「什麼意思?」
  藍衫人道:「二先生既然不能控制殺手,造福蒼生,肖兄取而代之,有何不可。」
  肖寒月望望閒雲大師,又望望白玉仙,道:「閣下這話;在下就不懂了?」
  藍衫人笑一笑,道:「肖兄,可是覺得我說的不夠清楚?」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閣下既是二先生的說客,也必是二先生的心腹,要肖某人取二先生以代之,不知是何用心?」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只不過,人之才具不同,犯的過失,也就大小不同了,才華橫溢的人,滿懷壯志,大權在手,為善固可造福一方,澤被千萬人,但一旦為惡,亦將是血腥千里,塗炭蒼生,所以……」
  他語意明朗,說得肯定清楚,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肖寒月和閒雲大師,都不禁為之動從。
  做說客做到這等境界,已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了。
  藍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肖兄和大師明白在下的意思了嗎?」
  肖寒月道:「閣下的意思是要我肖某人取代二先生?」
  藍衫人苦笑一下,道:「就算閣下是一片誠意,但區區如何能夠取代,必要一番安排,總不能嘴巴說說就算了。」
  「當然,當然……」藍衫人滔滔不絕地接道:「肖兄如果先答應了這件事情,區區自然會作一番精密的安排,兄弟的安排是……」
  白玉仙突然接口道:「慢來,慢來,小妹有一點不明之處,想向先生請教?」
  「好!好!白姑娘有什麼事,儘管請問,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白玉仙笑一笑,道:「二先生一向待你不薄,你竟然瞞天過海,準備對付二先生,這一點,小妹就想不明白。」
  「問得好……」藍衫人輕輕吁一口氣,說道:「如若姑娘不問,在下真還不便說出來了……」
  白玉仙接道:「難道這中間,還有什麼玄虛不成?」
  話說得很難聽,但那藍衫人卻一點也不生氣,又一聲長歎,道:「二先生視在下如兄如弟,所以……」
  「所以,你就出賣了他……」白玉仙對這藍衫人似無好感,言語間盡多譏諷。
  藍衫人不慌不忙地說道:「白姑娘誤會了,二先生對在下親如兄弟,在下此舉,也是為二先生好。」
  肖寒月忖道:「此人辯才無礙,每多驚人之語,倒要瞧瞧他出賣故主好友的說詞,有何動人之處?
  「不論二先生作為如何?閣下要我肖某人取而代之,就是出賣……」肖寒月詞鋒如刀的接道:「對二先生好的說法,不論用詞多麼動人,都有出賣之嫌。」
  藍衫人苦笑一下,道:「不錯,不論我用心何等仁慈,但出賣了二先生,都不夠義氣,學生讀過詩書,怎能做出那等不仁不義的事?」
  這一變,又出意外,把肖寒月也聽得瞠目結舌,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了,不禁一皺眉頭,道:「閣下之言,反反覆覆,當真叫人聽不明白。」
  「其實,事理至明,只不過,諸位一直沒有讓在下說下去罷了。」
  肖寒月道:「好!閣下請說。」
  藍衫人道:「所謂二先生,其上必有一位大先生,此理彰彰不言可喻了。」
  肖寒月點點頭。
  藍衫人道:「所以,有些事,二先生也作不了主,肖兄以為如何?」
  肖寒月只好又點點頭,道:「有道理……」
  藍衫人接道:「二先生也覺得這種作法不對,但他身不由己,區區費了不少口舌,以理折服了二先生,在下此番前來,希望說動肖兄,以取代二先生的地位……」
  「不對,不對……」白玉仙說:「你既然已經說服了二先生,為什麼二先生不陣前起義,為蒼生謀命。」
  「這就是二先生的仁義之外了……」藍衫人歎一口氣,道:「他身受大先生調教之恩,賦予無限信任,要他背叛大先生,心中有所不忍,所以,他願以肖大俠代替自己,然後,飄然遠隱,從此不再插手江湖是非。」
  「噢!是這麼一個決定……」肖寒月的心中,忽然對二先生起了無限的敬佩之心,歎口氣,道:「二先生如此用心,雙方兼顧,真的是難為他了。」
  藍衫人神情沉重的說道:「這些事能否成敗的關鍵,就在肖兄的決定了。」
  肖寒月道:「就算我答應了,這件事必需有一個妥善的安排才行。」
  藍衫人道:「不錯,細節方面,在下已經想得差不多了,肖大俠如果同意,在下立刻可以提出來研究一下。」
  肖寒月目光投注在閒雲大師的身上,道:「大師有何高見?」
  閒雲大師道:「阿彌陀佛,如果二先生真有這等想法,應該表示一點誠意來。」
  「對對對,大師準備要二先生如何表示,請說明一下,在下立刻去辦。」
  閒雲大師道:「二先生如若真有誠意;應該先和肖大俠見一面,彼此研商一下,安排一個李代桃僵的辦法。」
  藍衫人道:「辦法在下早已想好,但如是大師認為應該先和二先生商討一下,也是理所當然。」
  肖寒月道:「最重要的我們先要瞭解一下大先生是何許人物?如何應付……」
  白玉仙接道:「小妹覺著如何控制那些殺手,如何命令他們,才是當務之急。」
  肖寒月道:「二先生如若不能把他控制下的殺手,移交於寒月指揮、掌握,這番心意就不會有什麼作用了!」
  白玉仙目注藍衫人道:「我們見過一次,小妹也是為閣下的一番說詞所動,閣下的說眼能力出招之奇,縱然蘇泰在世,張儀重生,只所也是難望項背了。」
  藍衫人道:「在下不會武功,但讀書萬卷,寒窗十載,了然古今史實,每次和人交談,多以義理取勝,姑娘以為然否?」
  白玉仙道:「你說服我投入二先生的門下,並未以義理取勝。」
  藍衫人笑一笑,道:「那是因為姑娘先被名利蒙蔽,而且當時情形也未明朗,大先生用心何在,二先生尚未完全明白。」
  白玉仙道:「如果不是肖大俠現身於此,抗拒了數批殺手的攻擊,我等想已早死於那些殺手之下,那時刻,二先生恐也不全有仁、義之心,萌生背叛之意了。」
  藍衫人居然點點頭,道:「如若二先生一直處在順境,在下縱然舌燦蓮花,只怕也無法說服他背叛大先生了。」
  肖寒月點點頭,道:「說的也是,一個人在無往不利時,很難分辯是非,規勸也就很難有效了。」
  藍衫人道:「肖大俠果然是深明事理,二先生如非受到挫折,根本聽不進去,但這挫折,使他感受到處境之危,也使他冷靜下來,靜靜的想一想自己的所作所為,他發現了自己的危,也發現了自己的錯誤……」
  白玉仙接道:「這麼說來,二先生如非發現自己的危機,就不會有義、理之想了。」
  藍衫人道:「這就不對了,二先生就算發覺了這件事,要受到相當的責備,但也不致於十分嚴重,大先生不會因此而斬切自己一條臂膀,可能的演變是,大先生親自坐鎮,對諸位再展開一場猛烈的攻勢,白姑娘不要忘記,二先生還未動用全力,他的一些親信屬下,還未出手,他本人也有著絕世武功……」
  閒雲大師接道:「二先生的武功難道還強過鐵甲人?」
  藍衫人笑一笑,道:「鐵甲人只不過是一種人力和機關設計上配合運用,但絕非一個人武功造詣的極致,二先生一身所學,就在下的看法,實已到爐火純青之境……」
  朱盈盈突然接口道:「難道他還能和肖大哥一戰不成?」
  藍衫人目光轉注到朱盈盈的身上,打量了一陣,笑道:「姑娘,最好不要有這個場面出現……」
  朱盈盈接道:「為什麼?」
  藍衫人道:「二虎相鬥,必有一傷啊!二先生真要被逼挺身接戰,這一場龍爭虎鬥,很難說誰能有絕對的勝算。」
  常九冷笑一聲,道:「近百年來,武林無出劍帝之右,肖大俠的七煞劍招,已得到劍帝真傳。」
  藍衫人不溫不火地笑一笑,道:「在下相信大俠是當代後起之秀,一出手就驚天動地,震動了江湖,江山代有才人出,但人才未必只有一個,肖大俠是個人才,二先生也是一個人才,很不幸的他們竟然成了敵對相對之狀。」
  閒雲大師道:「聽說施主是二先生的親信,也是二先生手下第一謀士。」
  藍衫人道:「不錯,二先生對學生十分器重,只不過,他在成了氣候時,一帆風順,對在下的話,也就不放在心上了,直到今天小受挫折,才找在下研討大局,準備全力放手一搏,在下再作進言,二先生也覺往日所為,霸氣太重,在江湖上造成了很大的風波,所以,接受了在下的勸告,決心改過身善。」
  閒雲大師道:「施主準備如何安排肖大俠和二先生見面?」
  藍衫人道:「這要看諸位的意思了,這方面,我實不便擅作決定。」
  這番話,表現得一片坦誠,連常九那等甚多心機的人,也感到對方之言,無懈可擊。
  肖寒月沉吟一陣,道:「先生貴姓?」
  藍衫人道:「區區姓楊,草字方鶴。」
  肖寒月道:「楊兄是否知曉,肖某人和二先生見過一面?」
  楊方鶴道:「知道,二先生對我提過。」
  肖寒月道:「這次會晤,肖某人希望二先生能以真正面目和區區相見。」
  「那當然……」楊方說:「此番會晤彼此坦誠相見,不能再弄玄虛。」
  肖寒月道:「好!有此一言肖某就放心了,楊兄覺得應在何處相見?如何一個見法?彼此才能夠坦然相對,言出衷誠。」
  楊方鶴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在下不便地越俎代包了,我看還是由肖兄和大師決定的好,二先生既然要表現誠意,自然應該讓一步了。」
  肖寒月沉吟了一陣,道:「楊兄見過大先生沒有?」
  楊方鶴搖搖頭,道:「沒有,而且,在下對大先生的事也知曉不多,二先生視楊某為心腹,無話不談,唯一不變的,就是大先生了。」
  肖寒月道:「楊兄,二先生如此行動,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楊方鶴沉吟了一陣,道:「能使得二先生臣伏手下,甘願效命的人,自然是有過人之處,如果說他不會於事後得到消息,只怕是不太可能……」
  肖寒月道:「如果他一旦得到訊息,對二先生起了疑心,那豈不是害了二先生。」
  這楊方鶴說服的能力,果然是常人難及,反使敵對之人,開始關心了起了二先生的安危。
  沉吟了良久,楊方鶴才歎息一聲,道:「肖兄、大師,這些年來,二先生造了不少的殺孽,楊某認為一旦他醒悟了過來,感覺到昨是今非,也應該冒一點凶險,但楊某要真正擔心的,不是二先生的安危,而是肖大俠的涉險。」
  朱盈盈道:「這是什麼意思?」
  楊方鶴道:「事情很明顯,二先生會晤過肖大俠之後,很可能就此飄然而去,以後,要由肖大使代替二先生了,如若大先生動了懷疑,加害的必是肖大俠而不是二先生了。」
  朱盈盈冷哼一聲,道:「他既然改邪歸正了,為什麼不敢挺身而出,卻要跑得遠遠的躲起來?」
  楊方鶴道:「這個我想二先生一定有為難之處,也許他確有困難,因為,到目前為止,楊某還無法十分瞭解了二先生和大先生之間是什麼關係?」
  肖寒月道:「肖某人既然答應了,自然不會怕什麼危難、凶險,只是肖某人還有點請求,不知楊兄能否代二先生作個允諾?」
  楊方鶴道:「我雖然是二先生的親信,但有些事,也不便擅作決定,肖兄可否說出來讓我斟酌一下,如是楊某不能決定的事,再向二先生請示之後,立刻作復。」
  他表現得環環相扣,點點連接,當真是恰如其分,任何人都無法懷疑他的真誠。
  肖寒月道:「第一,白姑娘等先離開此地撤入金陵。」
  楊方鶴微微一笑,道:「這一點,在下倒是早已想到了,也和二先生談過這件事情,只要肖兄答應了,此點自然不是問題,困難是如何一個走法?大先生耳目眾多,白姑娘等一行人,離開之後,恐怕消息也會很快的洩漏出去,所以,最好能妥善安排,走得不知不覺。」
  肖寒月點點頭,道:「有道理,不過,肖某的希望是在他們離去之後,我再和二先生見面。」
  「應該如此……」楊方鶴似乎是在幫肖寒月講話一樣,這等的談判,自然是一拍即合了。
  肖寒月吁一口氣,道:「楊兄,最後一個問題,和你楊兄有關了。」
  楊方鶴微微一怔,道:「肖兄請說。」
  肖寒月道:「二先生離去之後,楊兄是否還留下來?」
  楊方鶴苦笑一下,道:「楊某人手無縛雞之力,留下來只怕也幫不上忙……」
  肖寒月接道:「有些事,縱然有絕世的武功也未必能夠解決得了,倒是胸有謀略,想得出一個辦法,才能一勞永逸,似楊見這等人才……」
  楊方鶴接道:「肖兄盛情,楊某心領,不過……」
  「楊兄……」肖寒月十分誠懇的說道:「以楊兄的才慧,留下來對我的幫助很大,但最重要的是為天下蒼生著想……」
  楊方鶴接道:「二先生驟然間退隱林泉,就像一個手握兵符,百戰沙場的將軍,忽然間失去了那份榮耀、威武。在他的心情上,可能會有不太適應的感覺,如若有楊某人在他的身側,陪他吟詩下棋、飲酒賞花,疏解他心中的寂寞、苦悶,也算稍盡朋友之心,也不枉二先生對我一番相待的情意了。」
  肖寒月道:「楊兄,如若我們能夠合作、相處,肖某相待之情絕對不在二先生之下。」
  楊方鶴臉上閃掠一抹黯然,歎道:「楊某和二先生論交在先,只歎相逢恨晚了……」
  肖寒月道:「楊兄的論事、析理,使肖寒月十分佩眼,頗有一見如故之感……」
  楊方鶴接道:「這麼辦吧,給我一年時間,等二先生心情平靜,楊某再找機會一晤。」
  知己留不住,肖寒月道無限高情地說道:「楊兄性情中人,和二先生論交既深,寒月也無法再作挽留了,不過,一年之約,希望楊兄牢記於心,肖某人如若還能活在世上,極盼楊兄履約。」
  「一定如此……?」楊方鶴一抱拳,接道:「楊某這就回去覆命,先安排白姑娘一行人離去的辦法……」
  轉身行了兩步,突又停了下來,回過頭,道:「肖兄,幾乎忘了一件大事,是否已決定會晤之地?」
  肖寒月道:「就在此地吧!白姑娘等離去之後,肖某人在此恭候二先生。」
  楊方鶴道:「好!就此一言為定……」
  閒雲大師接道:「老衲準備留在此地,陪同蕭施主一晤二先生,不知是否見允??
  「可以,可以,大師乃有道高僧,必有超凡脫俗之見,二先生也想領教一秋樣機,楊某斗膽,就代二先生答應了。」
  朱盈盈接道:「我也要留下來陪著肖大哥。」
  楊方鶴望著朱盈盈面現難色,道:「二先生的希望是,會晤之時人數最好不要太多……」
  「多我一個何妨……」朱盈盈急急地接道:「肖大哥不離開,我也絕不會走……」
  肖寒月接道:「盈盈,不可太任性……」
  楊方鶴接道:「好吧,楊某人再越權一次,姑娘可以留下,但絕對不能再多了。」
  白玉仙道:「楊兄,可不可以讓我們等在這裡,侯肖大俠和二先生商量好了之後,我們才一離開。」
  楊方鶴道:「俟二先生離開之後,諸位再回來,需知肖大俠也很需要諸位的協助。」
  「既是如此,我們願意全留下來和二先生見個面,大家一齊談談也許能幫忙出個主意。」
  楊讓鶴看了肖寒月一眼,道:「看來,肖兄的為人極受擁戴,不過,這件事,在下實在無法作主,由二先生決定,自然,大先生是否已有行動,也有著很大的關係,楊某現在就去請示二先生。」
  白玉仙道:「楊兄,幾時可以給我們一個回音?」
  「很快,很快,快則一刻工夫,最遲,不會超過一個時辰。」
  楊方鶴快步離去。
  常九突然長吁一口氣,道:「事情有點不對。」
  閒雲大師道:「阿彌陀佛,什麼不對?」
  常九道:「我說覺著這件事,太過離奇。」
  肖寒月笑一笑,道:「常兄,楊方鶴是一個滿腹經論的人,值得信賴。」
  常九道:「大師是有道高僧,你肖兄弟是孔子門生,你們都是群子人物,自然和我這雞鳴狗盜的人物想法不同了。」
  白玉仙道:「常前輩,妾身也仔細地想過,確實想不出什麼可疑之處!」
  常九苦笑一下,道:「老實說,我常某人只覺得不對,卻也想不出哪裡不對?」
  白玉仙道:「咱們都不走,就算二先生臨時變卦,咱們也可以應付……」
  「老衲留此,正是此意。」
  肖寒月笑一笑,接道:「常兄,你未免太過多疑了吧?」
  常九沉思不語。
  白玉仙道:「防人之心不可無,諸位,咱們藉這一刻機會好好地坐息一下,二先生詭異莫測,常兄之憂並非全無道理。」
  肖寒月、閒雲大師互望了一眼,盤膝而坐。
  朱盈盈緩緩在肖寒月的身側坐下,低聲道:「大哥,你累了,好好休息吧!我守在你身邊替你護法。」
  肖寒月笑一笑,道:「你也該好好的休息一下,這一生中你從未吃過這種苦吧!」
  「沒有,不過,我一點也不覺得苦,我跟爹在京裡見過了各位皇伯、皇叔,他們都對我很好,可是,他們之間,卻也像咱們現在一樣……」
  常兒突然接道:「像咱們現一樣,什麼意思?」
  朱盈盈笑道:「他們表面上都相處得很好,但卻是處處小心,好像一直擔心著什麼一樣。」
  常九輕輕「噢」了一聲,道:「楊方鶴、楊方鶴,白姑娘,你見過楊方鶴?」
  白玉仙道:「見過一次……」
  常九道:「這個人,是不是常常出現在二先生的身側?」
  白玉仙搖搖頭。
  常九道:「聞兄、向兄,你們見過楊方鶴沒有?」
  聞百奇道:「見過,只不過交談不多……」
  向中天道:「他是二先生的心腹謀士……」
  常九接道:「既是心腹謀士,為什麼不在二先生身邊,難道,難道……」
  肖寒月接道:「常兄,說下去!」
  常九道:「會不會楊方鶴就是二先生的化身?」
  肖寒月長長吁一口氣,道:「有道理……」
  閒雲大師道:「常施主一語驚醒夢中人……」
  常九道:「我不過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罷了。」
  「二先生絕非君子……」白玉仙接道:「也不是輕易認輸的人。」
  肖寒月道:「如若楊方鶴就是二先生的化身,他的用心何在。」
  常九道:「聞百奇、向中天、唐明,臨陣倒戈,再加閒雲大師、墨非子及時來援,肖兄弟的劍帝絕學也越來越純熟,凌厲,人數雖然不多,但卻當得天下武林精銳之師,隱密殺手折翼,鐵甲武士敗陣,這個仗如果再打下去,二先生縱然能勝,也會勝得很淒慘了。」
  白玉仙道:「常前輩分析入微,晚進佩服,不過,二先生化身楊方鶴來此一行,用心何在?」
  肖寒月道:「果真如此,來此之意旨在一查虛實了。」
  常九道:「我看是預作部署。」
  這句話有著極強大的震撼之力,廳中之人都不禁四下看了一眼。
  閒雲大師望望向中天,聞百奇道:「二位老友追隨那二先生多年,難道也無法分辨出他的身份麼?」
  聞百奇苦笑一下,道:「說來慚愧,二先生和我飲宴數次,但現在想來,卻一直有如霧中看花,隱隱約約的無法看得清楚。」
  「這種事,瞞不過我姓常的……」
  肖寒月接道:「換形潛蹤之術……」
  常九點點頭,接道:「不錯,雖然巧妙不同,但卻萬變不離其宗,聞兄、向兄仔細地想想看,以兩位目光的銳利,江湖的老道,怎麼連一了過數面的人都看不清楚?」
  向中天道:「常兄不提,在下還不覺得,這一說再想想,卻是如此了,難道江湖之上,真有這種可以改變形貌的奇術嗎?」
  「沒有,不過,當真身陷其中,卻有難測奧妙之感,但一旦說穿了,就不難明白個中道理了。」
  閒雲大師道:「常施主胸羅博雜,願聞其詳?」
  「君子欺之以方……」常九緩緩的接道:「易容藥物加上一種香雲散,看上去,就像霧裡沙灘雲中煙,又似真身又似幻,二先生一直就沒有用真正的面目和你們見過……」
  白玉仙接道:「楊方鶴呢?是不是真正面目?」
  常九歎息一聲道:「他言語動人,我常九也被他的言詞吸引,沒有留心觀察……」
  肖寒月接道:「常兄是易容能手,等他再來的時候,仔細瞧瞧。」
  常九道:「他真要來,只怕就來不及了。」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常兄的意思是……」
  常九道:「他如沒有想好了對付咱們的辦法,怎麼會再來?」
  白玉仙輕輕吁一口氣,道:「肖大俠,常前輩說的既然有理,咱們也該準備一下了。」
  肖寒月道:「如何準備?」
  常九道:「先要想到二先生,楊方鶴會用什麼辦法傷害我們,然後,才能籌思出對付之法。」
  肖寒月接著道:「咱們不能先作出制人舉措,那就要援人話柄……」
  但聞一陣沉重、快速的步履之聲,傳了過來。
  任何人都聽得出來,來人奔行很快,而且落腳甚重,是個完全不會武功的人。
  肖寒月抬頭看去,只見楊方鶴喘著氣跑了過來,道:「肖大俠,肖大俠……」
  口中呼叫,人卻急急奔入了室中,道:「事情恐怕會有些變化。」
  肖寒月道:「是不是二先生變卦了?」
  「不是,大先生趕來了,二先生必須趕往迎接,和肖兄之約恐需改變一下時間了。」
  這個變化,又出了眾人的意外。
  尤其是肖寒月,呆呆地站在那裡,望著楊方鶴出神。
  楊方鶴道:「何時和肖兄會面,兄弟會再來通知肖兄,諸位要小心戒備……」
  白玉仙接道:「怎麼?是不是二先生還會派人攻擊我們……」
  楊方鶴接道:「諸位還是小心一些好,大先生來了,有些事二先生也作不得主意,諸葛一生唯謹慎,啊!事情如無特殊變化,兄弟會盡快再來……」
  也不容肖寒月等再多問,轉身而去。
  但聞沉重的步履聲,逐漸遠去。
  肖寒月道:「看來,這楊方鶴真的不會武功。」
  常九吁一口氣,道:「難道是我真的想錯了?」
  白玉仙道:「常兄仔細地瞧過沒有?」
  常九道:「瞧過什麼?」
  白玉仙道:「楊方鶴是不是經過了一番易容?」
  常九道:「瞧過什麼?」
  白玉仙道:「楊方鶴是不是經過了一番易容?」
  常九道:「瞧不出來。」
  肖寒月仰天長歎一聲,道:「看起來不會是什麼陰謀,詭計,唉!這位大先生不早不晚的適時而來,難道這是天意,江湖上該有這一番劫難……」
  白玉仙道:「已往只聞二先生,從未聽過大先生三個字,今天才聽到,他就趕到這裡來了。」
  肖寒月心中一動,道:「咱們何必瞎自猜疑,與其從待敵勢,何不出去瞧瞧?」
  常九道:「對!觀察四周的形勢,也可以瞭解一些變化。」
  肖寒月道:「常老哥傷勢未癒,不宜行動,在下先去瞧瞧。」
  白玉仙道:「我陪你去。」
  朱盈盈也要隨去,卻被常九阻止。
  白玉仙熟悉附近的形勢,也極具江湖上的閱歷、經驗,她和肖寒月同行最是恰當不過。
  這時,守在樓頂的墨非子忽然走了下來,道:「奇怪呀!奇怪,布守在這荷花樓四周的殺手,似乎開始撤退了,而且,速度很快,若非他們自露開藏,貧道真還想不到,這附近竟有那麼多人埋伏。」
  肖寒月停下腳步,道:「撤走了?那是說,他們準備放我們離開了?」
  常九道:「人雖撤退,但卻未必有放我們的打算,也許這又是一個詭計。」
  肖寒月道:「不會吧!楊方鶴不會武功,滿腹經論,讀孔孟之書,所學何事?難道他連是非二字,也分辯不丕清楚嗎?」
  他也是讀書人,和楊方鶴一番交談之後,內心之中對他生出了很得的好感,不自覺的多方為楊方鶴辯護。
  常九吁一口氣,道:「肖兄弟,江湖上無奇不有,大奸巨惡者,不但身份常常出人意料,且也都是文武全才。」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常兄,可是瞧出了那位楊方鶴具有武功嗎?」
  常九道:「我雖然沒有瞧出什麼破綻,但也不能斷言他真的不會武功。」
  閒雲大師接道:「老衲也是仔細觀察,楊方鶴確實不似習過武功的樣子,除非……」
  白玉仙接道:「除非如何?大師請說。」
  閒雲大師道:「險非他戴了一張精巧的連我們也沒有辦法瞧出的人皮面具,否則,他應該逃不過老衲的眼力。」
  肖寒月道:「常兄,十年寒窗,經書大道,也常常會孕育出一種浩然之氣,手無縛雞之力,但卻能視生死如平常事!古往今來,有不少書生報國,視生死有若浮雲,斑斑可考……」
  常九笑一笑,接道:「兄弟,讀萬卷書,胸懷經天緯地之才,能為良相,治國、安邦,這些大學問我不清楚,我學的只是些彫蟲小技,不過對江湖上的詭計、怪異,我卻比你清楚,我看很多一素負盛名的人,到最後,面具揭穿,才知道他是壞事作盡的偽君子,江湖風險,人心善變,兄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白玉仙突然似是想起了什麼大事,急急說道:「我好像見過他!」
  肖寒月道:「見過什麼人?」
  白玉仙道:「楊方鶴!」
  肖寒月微微一笑,道:「白姑娘見他之面,至少應該有三次了,自然是不會陌生。」
  白玉仙道:「我說的不是正式和他見面……」
  常九接道:「是如何一個情形和他碰頭的,姑娘可曾記得?」
  白玉仙道:「就在那舫舟之上,我和二先生見面……」
  肖寒月接道:「那就不足為奇了,他是二先生手下第一謀士陪在二先生的身側……」
  「不……」白玉仙吁一口氣,道:「那夜是二先生單獨和我見面……」
  肖寒月接道:「二先生事先說明白了?」
  「那倒沒有……」
  肖寒月接道:「楊方鶴才慧過人,也許是二先生有意安排他在舟中,暗作觀察。」
  白玉仙臉色微現紅暈,道:「那好像不太可能?」
  肖寒月道:「不太可能,什麼意思?」
  白玉仙沉吟了一陣,道:「事關大局,賤妾只好直說了。」
  常九道:「事關重大,姑娘千萬不可隱瞞,需知毫釐之差,就可能造成千里的謬誤了。」
  白玉仙道:「好!妾身也不怕你們笑話我了,那夜在舫之上,二先生對我出言調戲,而且……而且還膽大的出手侵犯,如是楊方鶴在側,他又怎會如此放肆?」
  大廳中頓然間肅下來,靜得落針可聞。
  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白玉仙的臉上,直瞧得白玉仙一張臉,如同火燒的一般,一片嫣紅。
  白玉仙低下頭,默默不語,其他的人似是也不好意思再多問,一時之間,場面僵在了那裡。
  還是常九打破了,沉默,輕輕咳了一聲,道:「白姑娘,我生和楊方鶴可有什麼相似之處?」
  白玉仙道:「我是說,他的手……」
  「手怎麼樣?」肖寒月急急的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我記得是右手吧?……」白玉仙長長吁一口氣,使羞怩的心情平靜下來,緩緩說道:「他右手的小指上有一片疤痕。」
  肖寒月一皺眉頭,道:「這個,在下倒未留心。」
  「阿彌陀佛,老衲留心了。」
  肖寒月道:「大師可是說,那楊方鶴的右手上,也有一條疤痕?」
  閒雲大師道:「不錯,有一個疤痕,他手如白玉,五指纖長,是男人一雙很少有的美手,但右手小指上,卻有一塊疤痕,不留心很難看得出來。」
  白玉仙肅然說道:「那雙手抓著了我的手,我無意中觸到了那塊疤痕,第一次我沒有留心,這一次他來去匆匆,右手露出袖外,我看到那塊疤痕。」
  肖寒月心頭震動,臉色一變,道:「這麼說來,那楊方鶴就是二先生了。」
  白玉仙歎息一聲,道:「楊方鶴和二先生是不是同一個人,我不敢確定,不過,二先生的右手小指上有一塊疤痕,絕不會有錯……」
  「楊方鶴右手小指也有……」常九神情冷肅的說;「世上怎會有如此巧全的事情?」
  肖寒月神情黯然,道:「這麼說來二先生和楊方鶴是一個人,大概是不會錯了,當真是可惜呀!可惜。」
  常九奇道:「可惜什麼?」
  肖寒月道:「可惜他滿腹經論,一表人才,竟然淪落為江湖中一個黑道首腦。」
  墨非子道:「如果白姑娘說的不錯,這件事就值得細細地推敲一番了。」
  肖寒月道:「對,二先生如是楊方鶴,楊方鶴又是何許人物?怎能在烏衣巷中建立了嘯聚江湖人物的地下秘密巢穴?」
  常九點點頭,道:「那地方豈是常人可以涉足其中,難道,真的會牽扯上官場中人?」
  肖寒月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原來,他忽然想到,此中牽扯廣大,一言之失,可能會引起軒然大波,在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不宜輕言。
  閒雲大師道:「肖大俠,老衲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逃避了江湖是非六十年,想不到仍是晚節難保,又捲入了江湖恩怨之中……」
  墨非子苦笑一下,接道:「大師,這恩怨非私人的恩怨,牽連到江湖正邪興衰,所以,貧道才拖你下水。」
  閒雲大師微微一笑,道:「如非老衲自願下水,豈是你能拖得動的……」
  目光一掠肖寒月,接道:「肖大俠,不管此事牽連的如何廣大,但目前仍然局限江湖是非之內,咱們以江湖人的身份,處理此事。」
  肖寒月道:「在下也是此意,只不過,目下還無法完全確定,該早作應攣準備。」
  肖寒月道:「大師覺得應該如何應變?」
  閒雲大師道:「老衲身在空門,默察氣數,觀望天象,雖然稍有心得,但如論江湖上得計定謀,互逞心機,就非老衲所長了。」
  肖寒月道:「如能再誘楊方鶴身人此廳,咱們就合力生擒了他。」
  白玉仙看著聞百奇、向中天道:「兩位在這個組織中的日子甚久,對此事有何高見?」
  聞百奇道:「有一點,老朽覺得十分奇怪。」
  肖寒月道:「前輩清說。」
  聞百奇道:「老朽在這個組織之中已有數年之久,但一直都是聽從二先生的令諭得事,從來沒有聽大先生的名字,怎會突然出現一個先生來?」
  向中天道:「聞兄,見過二先生沒有?」
  聞百奇道:「見過,近年之中他一直保持了神秘,用不夜晤,再加上一些人為煙氣,使人無法瞧到他的真正面目,但三年之前,他宴請老朽時,卻以真正面目相見。」
  向中天道:「那一次,兄弟奉命在外,沒有參加。」
  肖寒月道:「二先生是不是楊方鶴?」
  聞百奇道:「一餐酒飯,吃的時間不少,就老朽記憶所及,楊方鶴不是二先生。」
  「那是另有其人了?」肖寒月說:「這就教人有些摸不透了。」
  閒雲大師道:「二先生綁架了天下名醫,集中一處,準備了整容之術,要把一個人的面貌完全換了過來,這中間……」
  白玉仙接道:「諸位來此的用心,二先生早已知曉,這也是他不惜動用了大部分力量,把諸位團於此地的原因,他唯一沒有料到的是,妾身竟被肖兄說服,棄暗投明,聞兄、向兄、神刀兄中途變卦也未料到,閒雲大師和墨非子兩位僧、道高人久時而至,匯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盈盈姑娘的『銀月飛』又能克制鐵甲人,這就使他的策略計謀一再受挫……」
  墨非子接道:「貧道偶然在鍾山一座秘谷之內,發覺了一戒備森嚴的地區,那裡正在進行著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集聚著不少名醫,正在進行著一些整容變形的工作……」
  白玉仙接道:「天下最好的易容術,也只是臨時把自己改扮成一我全改成另一個特定的人,真假難辨,這是何等可怕的事?」
  墨非子道:「貧道發覺了這件事,就所見而言,他們目下的行動,只限於江湖上的人物,如若一旦他們把這個范擴大,那就不堪設想了!」
  肖寒月道:「如若他們找一些可以控制的人,把他們改變成官府中的要人,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這個組織的野心,恐怕只限於爭霸江湖而已。」
  閒雲大師道:「老衲不惜棄去上年清靜的修行,重入江湖,也就是要阻止這件事情,不能任它發展下去,但自從和強敵接觸一戰,發覺了對方實力的深厚,絕非老衲和墨非子道兄之力所能完成,幸得肖施主挾劍帝絕學,大展神威,白姑娘和向、聞兩位老友等,也入時回首相助,這也許就是佛門中的因果變化了,這麼多人都能很巧妙的聚集一處,挽救這一場浩劫。」
  肖寒月道:「大師的意思是……」
  閒雲大師道:「老衲覺得,咱們應該先設法對付那群聚集的名醫……」
  常九接道:「對!那才是大禍之源,楊方鶴的事不妨暫置一邊。」
  白玉仙低聲道:「只怕唐明和陳抱山兩位,傷勢很重……」
  但神刀唐明高聲說道:「唐某押勢雖然不輕,但還可以行動,對付一兩個二流殺手,還是可以應付的。」
  忽然挺身站起,拔刀在手,神情莊嚴,威風凜凜。
  陣抱山高聲接道:「不用為我擔心,陳某留此,正好別有作用。」
  肖寒月道:「我們悄然離去,必將激怒二先生,豈會饒你性命。」
  陣抱山道:「得白姑娘靈丹療治,傷勢雖重,但亦好轉不少,我自己武功有限,縱然全力以赴,只怕也無法幫得上忙,因此,陳某留此,別有一番計較。」
  肖寒月道:「陳兄有何高見,可否說出來聽聽?」
  陣抱山道:「這個要請肖兄原諒,天機不可洩漏。」
  閒雲大師合掌說道:「敵人已撤,也許重作佈置,現在正是行動良機,陣抱山的生死於關重要,但如比起千萬人的生死大事,顯有輕重之分了。」
  墨非子低聲道:「陣抱山,由此刻起,不論生死,你已是貧道的弟子了。」
  陣抱山道:「多謝師父,弟子自有打算,諸位快些走吧!」
  墨非子神情肅靜地道:「好!為了救更多的人,你死也可以瞑目了,貧道帶路。」當先向外行去。
  這幾句話,大義凜然,擲地有聲,聽得肖寒月心頭一震,忖道:「墨非子是方外之人,但卻有著救人世之心,我肖某人讀聖賢書,怎能坐視不管。
  心中念軒,得近了陣抱山,道:「陳兄,我背你走。」
  陣抱山忽然站起身子,道:「肖兄請走,我留下自有用心,再勉強我,那是破壞我的計劃了。」
  肖寒月轉頭看去,只見閒雲大師等已然出廳,墨非子當先開道,聞百奇緊隨在墨非子的身後,向中天、唐明、常九走在中間,閒雲大師斷後保護。
  這是一個很自然的組合,受傷的人,都集在中間。
  其實,唐明、常九、向中天經過了這一陣調息,又得白玉仙慨赴難的英雄氣勢。
  朱盈盈依立身側,她心目中只有一個肖大哥,肖寒月如此行動,她就緊隨身後。
  肖寒月伸手一拍陣抱山,道:「保重!」轉身向外行去。
  白玉仙守在廳門口處,迎上肖寒月,低聲道:「肖兄,咱們決死一戰的氣勢已經夠了,但恐怕應變之能不足。」
  肖寒月緊隨幾步,追在閒雲大師身後,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玉仙接道:「不有沒有大先生這個人,二先生絕對不會就這樣放了我們,一定設伏突襲。」
  肖寒月點點頭,道:「他們如突然出手,咱們在應變上大為吃虧,雖然都已把生死置於度外,但此刻人心激忿,視死如歸,卻忽略了有著死傷不得的痛苦。」
  肖寒月道:「不錯……」提高了聲音,說:「諸位請稍候一刻。」
  墨非子等停下腳步,道:「肖大劍有何吩咐?」
  肖寒月道:「咱們這個走法,應變不宜,最好是能分配一下方位。」
  唐明道:「區區雖然傷得不輕,但還可拔刀再戰……」
  「我知道,諸位意氣風發,但咱們都不能再受傷亡。」
  閒雲大師道:「肖施主可是已胸有成竹。」
  肖寒月道:「稍盡心思,略作佈置,能有多大的效用,晚進也不敢斷言。」
  墨非子道:「那就請肖大俠下令吧!」
  肖寒月略一沉吟,道:「道長和問前輩開導,雙方保持兩丈的距離,常兄和唐前輩、向前輩走在居中並行,白姑娘走在左邊,在下斷後,布成一個長方陣形……」
  朱盈盈接道:「我呢?」
  肖寒月道:「你的責任重大,跟在向兄的身側,居中接應,用『銀月飛霜』支援最危險的一面。」
  閒雲大師道:「很好,看來施主讀過兵法了。」
  肖寒月道:「雙言距離不可超過兩丈,以便於回首接應,一旦動上了手,最好集中一處,便於相互接應。」
  閒雲大師笑一笑,道:「老衲職司何事?」
  肖寒月低聲道:「右邊一望平原,縱有變化,咱們也可以很早發現……」
  閒雲大師接道:「這麼說來,老袖豈不是袖手旁觀了?」
  肖寒月道:「不,大師功力精湛,晚輩相勞請擔負大任。」
  閒雲大師略一沉吟,道:「老衲是想不出來了,肖施主有何吩咐?還請明說吧!」
  肖寒月道:「大師請奪取一艘渡船,然後,設法通知晚進,我等突然轉身,折向湖邊,登舟急渡,這二先生雖然是膽大,但地面就是遊人出入的地區,相信二先生也不便在那等所在圍殺我們。」
  閒雲大師道:「不錯,墨非子道兄所得方向,正是那秘谷所在,道兄心中焦急,大有直搗黃龍的用心,但欲速不達,這一路,對方必有重兵埋伏,肖施主這聲東擊西之策,正合老鈉心意,先脫重圍,再連夜進襲,老衲已偵明附近地形,聽們如再能用點疑兵之計,就不難直入秘谷了。」
  肖寒月道:「大師,那秘谷距此有多少距離?」
  閒雲大師回顧了一眼,道:「大約有二十里左右吧?」
  肖寒月道:「如若脫身之計得逞,留下常兄、唐兄等養息,咱們輕騎疾進,對敵之間也可以放手施為了。」
  閒雲大師道:「兩丈之外,有一片矮林,老衲在那裡脫身,然後以長嘯相召。」
  肖寒月道:「大師儘管行動,不用再和他們招呼了。」
  閒雲大師點頭微笑,道:「老衲明白。」
  兩人談話,除了白玉仙距離較近聽得一些之外,其他的人,都在全神戒備應變,未能聽到。
  墨非子心中似是很急,腳步逐漸的加快,通過叢草之時,肖寒月卻突然高聲說道:「道長,咱們歇息一下吧!」
  在群豪之中,肖寒月極受敬重,但這幾句話,卻是引起了墨非子等人極大的疑惑,停下腳步,聞百奇冷冷的說道:「救人如救火,耽誤不得,肖大俠功力深厚,難道已經走累了?」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聞前輩、道長,這片叢草之中恐怕早有埋伏,晚進之意是借歇息之名,查看一下形勢。」
  他本來想把聲東擊西的計劃說出來,但閒雲大師能否找到渡船,很難預料,說出來,徒亂人意。
  墨非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形勢,發覺這一片草叢大約有十餘丈長短,草長只及膝間,必需伏臥草叢方可隱身,不禁一皺眉頭,道:「西行必谷,險惡的地方很多,如若他們要攔截我們,不會在此地設伏。」
  向中天接道:「肖大俠,二先生已撤去包圍,也正是咱們突圍的時機,稍縱即逝,不用為我等擔心。」
  聞百奇道:「我等老德不修,誤聽甜言密語,被其利用,造成憾事,今日醒悟,恨事已成,期望以有生之年稍贖罪惡,生死早置度外,縱然明知前程險惡,亦將全力經赴,肖大俠……」
  墨非子接道:「很對!貧道重下天台,不借拖閒雲大師下水,也就是發覺了此事關係重大,已不是江湖恩怨,爭霸武林的情勢了……」
  肖寒月點點頭,道:「我明白,這件事牽連所及,可能兵連禍結,生靈塗炭,寒月怎敢掉以輕心,正因此事重大,必得謹慎從事,妥善為謀,免得徒勞無功寒月並非怕死……」
  墨非子突然叫道:「大師呢?」
  聞百奇、向中天等目光轉動,果然已不見閒雲大師。
  白玉仙道:「道長、聞前輩,肖公子胸羅錦繡,足智謀,賤妾之意,何不聽憑肖公子的安排?」
  墨非子道:「此事關係重大,貴在神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舉摧毀那處秘谷,如若等他們有了準備,只怕就很難得手了……」
  白玉仙接道:「肖公子推斷不錯,此地早有埋伏,用不著咱們去了找了……」
  轉頭看去,只見四個分著紅、黃、藍、白的長衫老者,各帶一隊勁裝大漢,迅速地迎了上來。
  肖寒月暗中數計,每隊十人,四隊人手合計有四十人之多。
  他們衣著鮮明,也分著紅、黃、藍、白四色衣服。
  當先領隊的四個老人,年紀都已很大,白髯飄動,似都是六十以上的人了。
  墨非子呆了一呆,道:「怎麼會是他們四個?」
  聞百奇道:「想不到啊!中州四奇,竟然當了殺手領隊。」
  白玉仙低聲道:「肖公子,他們分著四色衣服,必有作用,要不心了。」
  肖寒月點點頭,行近常九,低聲道:「中州四奇是什麼樣的人物?」
  常九道:「是中州地區四人最有名望的人,二十年前已經息隱退出江湖,想不到也被二先生羅致旗下。」
  肖寒月道:「他們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
  常九道:「是聲威極重的大俠,連少林、武當,都很敬重他們,想不到也是晚節不保。」
  肖寒月道:「他們論作殺手的領隊,只怕是別有內情,也許是被迫至此。」
  談話之間,四隊殺手已然逼近,立時自行散開,形如勾月,三面包圍,卻空著來路。
  墨非子沉聲道:「中州四兄,還記得天台故人墨非子麼?」
  四人老人八道目光,一齊投注在墨非子的臉上看了一陣,那身著紅袍的老人,才微微頷首,道:「好像見過。」
  墨非子微微一怔,道:「你叫沈滄,是中州四奇的老大。」
  紅衣老人笑了一笑,道:
  「我叫沈滄,曾是州四奇的老大,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我現在是四色盥陣中的紅衣領隊人。」
  墨非子道:「中州四奇過去在武林中聲名赫赫,如今竟然淪入一個劍陣的領隊。」
  肖寒月默查幾人神色,發覺了四個老人的目光清明,不似受到藥物的控制,心中大感奇怪,低聲道:「白姑娘,你看他們是不是自甘墮落,出任劍陣領隊?」
  白玉仙苦笑一下,道:「他們是何心態,甘為劍陣的領隊,我不知道,但他們不像是被藥物所迷。」
  肖寒月道:「我也覺得奇怪,他們目光清明,內功精湛,看不出一點異樣,二先生用的什麼方法,能使這等盛名滿江湖的人物甘為效命?」
  「一定有一種方法,聞前輩、身前輩都曾為他效命數年之久,我也一度被一種力量迷惑,但肖大帶來了黃天復的訊息,和肖兄一番懇談之後,突然間清醒過來。」
  肖寒月若有所悟,但又似無法完全瞭解的,歎口氣,道:「希望我們有盡快地找出這個原因,也許這是對症之藥,難使這個組合的力量很快瓦解,為其所用的江湖中人,能由迷惑中清醒過來。」
  「你已經具有了這些力量……」白玉仙目光凝注在肖寒月的臉上,說:「但我說不出那是一種什麼國得,如何而來……」
  但聞墨非子高聲說道:「成英、上官傑、韓成方你們認識貧道麼?」
  他一下直呼出中州四奇的名字,顯然是,過去有著很深厚的交往。
  聞百奇冷冷說道:「四位難道不認識昔年故友嗎?」
  一身黃衣的成英,笑一笑,道:「天台散人墨非子,誰說咱們不認識了?」
  「不錯,不錯,貧道正是墨非子,成兄還記得貧道,但不知道上官兄和韓兄是否也記得?」
  身著藍衫的上官傑,竟然一抱拳,道:「天台舊友,武林名劍,上官傑豈會忘懷。」
  墨非子道:「記得就好,貧道數度往訪,均未見到,還道諸位息隱深居,不願再見外客,想不到四位竟然會淪入了四色劍陣的領隊……」
  白衣如雪的韓成方冷冷接道:「道兄說話最好客氣一些,什麼自甘墮落,淪入領隊,最好不要再妄自出口,免得多年故友反目成仇。」
  墨非子呆了一呆,道:「韓老四,你說什麼?」
  原來,昔年墨非子和中州四奇的老四韓成方交情最好,想不到先翻臉的竟然是韓成方。
  韓成方冷冷說道:「念在昔年一番情意,韓老四作主放你一馬,你可以走了。」
  沈滄接道:「墨道兄,老四話已出口,咱們不為難你,你去喲!」
  墨非子臉色冷肅,似要發作,但卻長長呼一口氣,忍了下去。
  但聞成英高聲說道:「哪個是肖寒月?」
  肖寒月道:「區區在此。」
  沈滄道:「好!聽說,你是這群人的頭兒,想不到竟是一個少不便事的小伙子。」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中州四奇為老不尊,息隱二十年後,竟然跑來為人奴僕,甘作殺手?」
  上官傑冷哼一聲,道:「果是一位狂妄小子……」
  韓成方一皺眉頭,道:「二先生說的不錯,這小子不可理喻!」踏前三步,接道:「你出來,韓四爺要教訓你一番!」
  肖寒月回顧白玉仙一眼,低聲道:「勸止向、常等人不可出手……」
  白玉仙接道:「我知道。」一跨身,攔在向中天等身前。
  肖寒月卻前行數步,大聲說道:「很好,能和二十年前,名滿江湖的四大奇人一會,實為生平之願。」
  他心中殺機已動,長劍已然出鞘。
  「且慢動手……」墨非子急急手近肖寒月,道:「再讓貧道和他們談談。」
  肖寒月道:「老前輩,他們四位神智清明……」
  「這一點,貧道亦是大感奇怪……」墨非子喟然歎道:「中州四奇和貧道論交數十年,個個都明辨是非、胸懷仁義的英雄,怎麼一變如此,貧道實在很難相信,肖大俠再給貧道一些時間,貧道希望能問個明白。」
  肖寒月道:「道兄請問,肖某等候道兄的決定。」
  墨非子苦笑一下揮揮手,道:「韓兄識得天台舊友,想必還記得咱們昔年交往的經過吧?」
  韓成方冷冷一笑,道:「所以,我才放你一馬,不作留難……」
  墨非子道:「韓兄有什麼苦衷,不妨說出來,聞百奇、向中天、神刀唐明都曾為二先生所蒙騙,真相大白之後,立刻棄暗投明……」
  韓成方冷笑一聲,道:「你在胡說什麼?站一邊去,等我生擒肖寒月,誅殺這一幫叛徒之後,咱們再敘舊情。」
  沈滄哈哈一笑,道:「老道士,你過來,咱們聊聊,別耽誤老四的時間了。」
  墨非子怒道:「四位都是鐵錚的漢子,二十上不見,卻變得志潰昏庸,是非不分了?」
  上官傑回顧了沈滄一眼,道:「老大,我看用不著再和他多費口舌了……」
  沈滄點點頭,接道:「墨道兄,你如執迷不悟,那就別怪咱們開罪老朋友了。」
  墨非子氣憤填聞百奇膺,刷地一聲,長劍出鞘,道:「好!四位是非不分,咱們也談不下去了,先勝過貧道手中的之劍,再和肖公子動手……」
  上官傑冷笑一聲,道:「墨非子,這可是你先拔劍挑戰,給臉不要臉,休怪我們不念舊交!」
  忽然欺身而上,人一動,劍已同時出鞘,刺了過來。
  墨非子揮劍封擋,竟然是硬接劍勢。
  雙劍交擊,響起了金鐵交鳴,秋色平分,兩雙劍竟然同時震斷。
  墨非子呆了一呆,道:「上官兄的藝業,進步很大。」
  原來,昔年上官傑的劍術、內功,都和墨非子有一段距離,但卻想不到二十年後,竟然功力大進,比起墨非子毫不遜色。
  但聞上官傑縱聲長喝,手中斷劍揮展,劍光如波,直湧過來。
  形勢迫急,墨非子也只好揮手中斷劍抗拒。
  兩人手中雖都是一截斷劍,但搏殺凌歷,劍氣四溢,兵刃中本有一寸短一寸險的說法,兩人手中斷劍,只有一尺多長,看上去如近身搏殺,更是兇惡、險厲。
  天台散人墨非子乃天下有名的用劍高手,劍上造詣,素受江湖中人推崇,但上官傑竟然和他打得半斤八兩,難分勝負。
  肖寒月凝神靜觀,發覺了墨非子這一戰,卻已全力施為,打得十分辛苦。
  聞百奇看兩人鬥過百招,仍是個不勝不敗之,心中暗暗吃驚,回顧了肖寒月一眼,道:「肖公子,四色劍陣的組合老朽從未聽過,但既是劍陣必以群攻變化為主……」
  聞百奇道:「墨非子乃當今武林中的劍術名家,想不竟然收拾不了一個上官傑。」
  肖寒月道:「也許,這就是甘願效命二先生的原因了。」
  聞百奇沉吟一陣,道:「不錯,不錯,一個苦研劍術的人,能使他劍術突破困境,更上層樓,也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沈滄、成英、韓成方也未出手,三個人六道目光盯注在兩個激鬥場中,似是看得比聞百奇等更加入神。
  忽然,上官傑劍法一變,手中半截斷劍,立刻劍氣大盛,一連刺出七劍。
  這七劍快速凌厲,有如同時刺出,頓然打破雙方纏鬥的均勢。
  肖寒月看得心頭一震,這七劍之威,頗有劍帝絕學的氣勢,但細看上去卻又似是而非,有很多不同之處,可是劍路變化又似同一源。
  這一個驚人的發現,使得肖寒月呆住了。
  就算不是劍帝的劍法,但也是別人刻意模仿劍帝的絕學而就。
  天底下有誰具有如此才慧,能夠模仿出劍帝的絕招?
  墨非子果然接不下這七劍猛攻,頓時被迫得連連向後退去。
  他是天下劍術名家,雖然震驚於上官傑的劍上造詣,但在強敵攻勢中,仍然心神不亂,以退避自保。
  忽然間上官傑劍勢直點,快如流矢,斷劍直刺,竟然全無變化技巧。
  墨非子本來被對方奇幻的劍勢變化,迫得連連後退,因為上官傑的劍招似無止境,以墨非子劍上的成就,竟然瞧不出對方便不招後勢的變化,才被逼得連連後退,如今這一劍直入,全無技巧可言,正是反擊的大好時機,立時,氣凝劍身,回手一擋,希望這一劍能迫開對方,以便反擊。
  但肖寒月已看出不對了,這一劍,頗似七煞劍招中的「一拙以馭手巧。」
  那是返噗歸真的一劍,看似直刺而來,平淡無奇,其實蘊千變於純樸之中。
  肖寒月大聲叫道:「道長快返……」
  喝聲中,肖寒丹飛身而起,直迎上去。
  但仍是晚了一步,肇非子一劍封出,已知不對,上官傑斷劍以迅雷閃電的速度,忽然間劍勢一轉,就是那麼輕微的一轉之間,整個的情勢完全轉變,當真是毫釐之差,千里之誤,微小的移動,竟能化腐朽為神奇。
  原來,那斷劍一轉,所取的角度,巧妙無比,變成了墨非子右腕脈穴,身上官傑的手中斷劍撞去。
  高手過招,由不得絲毫的差錯。
  墨非子這奮起反擊的一劍,有如自投陷阱,就算能夠閃腕避開這擊,但手中之劍,已被人封入外門,中宮空門大開。
  肖寒月的叫聲傳來,加上墨非子長年練劍的快捷反應,急急一吸氣,硬向後退開三尺。
  這三尺的距離,不是用雙足移退開的,那已經來不及了,而是憑借一口內功真氣,硬把身軀移後三尺,就這三尺的距離,才使得墨非子避開了一擊。
  那是致命的一擊,因為上官傑似是已存了一劍擊斃墨非子的用心,那一劍所刺向的要害正是墨非子的咽喉。
  他快速的移動身軀,雖是沒有殺死墨非子,但仍然對墨非子有著死亡的威脅。
  墨非子手中的斷劍,仍被封在外面,沒有機會變招封擋上官傑的斷劍。
  但肖寒月及時而至,金鐵交鳴聲中,封開了上官傑的斷劍,墨非子才算真正的脫離了危險。
  上官傑冷冷的望著肖寒月,手斷劍平橫胸前。
  肖寒月一劍擋開上官傑的斷劍之後,也沒有再出手襲擊對方。
  他心有太多的疑問:為什麼中州四奇竟然也會劍帝的武功?
  那劍招雖然似是而非,但路子卻完全一樣,出劍的方示法,搶位的技巧,以及劍招變化的形態,大都相同,唯一的差別,只是變化的角度不同,不是不夠,就是過多,過與不及,都不是最好的劍法。
  難道天下有第二個劍帝?
  肖寒月突然間替劍帝擔起心來,七煞劍招的深奧精博之處,就是它已經千變歸元,出劍的速度、方位,都千百的變化中,求算到最好的位置,用迅速加強了它的威力。
  所以,它一劍攻出時,對方完全沒有機會來避開它的攻勢。
  輕輕吁一口氣,道:「我是肖寒月……」
  上官傑冷冷說道:「可惜他們沒有成功?」
  肖寒月道:「鐵甲人也沒有成功,而且,還讓我們學會了不少對付鐵甲人的辦法。」
  上官傑道:「我們不同,鐵甲人只是憑仗機關、消息和那一身精練的鐵甲……」
  「閣下又憑仗什麼?」
  上官傑:「精湛的武功,和快速的劍法,那是天下最好的劍法,墨非子是當今武林中最好的手劍高手之一,但他仍然敗在我的劍下。」
  墨非子神情黯然,不禁一歎。
  當今武林之中,也許有不少人可以和墨非子放手一搏,但如是以同樣的劍擊敗了他,就使得墨非子大為傷感。
  他練劍數十年,自覺劍上的造詣,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主算是以劍術馳名的武林掌門人,也未能擊敗他。
  何況,中州四奇昔年和他共同切磋劍法時,均非他的敵手,他曾經以一敵四,和中州四奇纏鬥了三百招,仍然保持不勝不敗的局面。
  想不到十餘年後,上官傑一個人就可以擊敗他。
  使得墨非子心中震驚的是,這些年來,他一直沒有休息過,而且,自信在劍法上,有了更多的精進,尤強過昔年很多。
  肖寒月淡淡一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
  上官傑怒道:「你當真是狂的很,就這句話,就夠你死一次了。」
  肖寒月強忍下怒火,吁一口氣,道:「閣下劍法可是二先生傳授的嗎?」
  他忽然想到對二先生的瞭解,實在不多,如能多套問一些內情來,對敵之時,也好多有一些準備。
  上官傑冷哼一聲,答非所問的,道:「聽說你的劍法很高明,只不知比起墨非子如何?」
  肖寒月暗暗道:看來,很難由他口中問出什麼了。略一沉吟,道:「在下的劍法造詣雖不如墨非子老前輩,不過,劍法卻很實用……」
  「什麼意思?」上官傑右手斷劍護胸,左手向外伸出。
  一個身著藍色勁裝的年輕劍手,立時拔出背上的長劍,倒握劍尖,把劍柄送入了上官傑伸出的左手中。
  上官傑借過長劍,才把手中的那一截斷劍棄去,道:「中州四奇練劍數十的,但四十歲以前所學的劍法,猶如花拳練腿,近十幾年來,咱們才算學到了真正的劍法,招數不多……」
  肖寒月接道:「只有七招吧……」
  上官傑道:「不!只有五招,那已經很夠了,取人之命,一招足矣。」
  肖寒月心中忖道:「七煞劍招,明明是七招,他怎麼只有五招,難道,這是另一種劍法不成?但又為什麼和七煞劍招那般相像呢?這武林之中,當真有一個和師父相同的聰明人,創出了另一套劍法……」
  上官傑手中長劍突然一揮,打斷了肖寒月的思緒,接道:「老夫這一劍,斷你右手。」
  長劍一閃,斬向右腕。
  肖寒月看劍勢來路,頗似七煞劍招中「浮雲掩月」這一招劍法虛中有實,實有中虛,劍勢攻襲之處,更是變化多端。
  肖寒月身隨劍動,退後三步,長劍卻在身前劃了一個半圓。
  上官傑呆了一呆,頓覺劍勢一空,只好收劍而退。
  肖寒月沒有反擊,只是封住了對方的劍勢。
  原來,他要仔細地瞧瞧,這幾人所使用的劍法是不是七煞劍招。
  細察劍路,頗黨相似,只是出劍的速度慢了一些,劍勢的變化少了一些,不禁心中大感奇怪。
  上官傑吸一口氣,長劍平胸,也學肖寒月一樣,長劍在胸前劃了一個半圓,道:「好啊!你不子果然不錯,竟然封住老夫這一劍。」
  這時,沈滄、成英、韓成方三個人,六雙眼睛都在看著肖寒月,臉上是一片凝重的神色。
  肖寒月長劍斜斜舉起,高聲說道:「且慢出手,聽寒月一言。」
  事實上,肖寒月那舉手的劍式,已經把上官傑的攻勢封住了,就算肖寒月不叫停手,上官傑這一劍也是攻不下去的。
  韓成方道:「三哥,聽聽他要說些什麼?」
  上官傑長劍一沉,劍尖指地,道:「說吧!」
  肖寒月道:「看閣下的劍法,頗似劍帝之學,你們師承自……」
  「咱們聽過劍瘋子的大名,不過咱們練的這劍法和他無關……」
  直呼劍瘋子的名諱,顯然不敬,但肖寒月仍然強忍了下去,道:「四位的授業恩師,是不是一個殘廢的老人?」
  上官傑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肖寒月已確定了他們不是全劍帝的傳人,那自然不是自己的師兄,心頭一寬,哈哈一笑,道:「好!你現在可以出手了。」
  白玉仙回顧了常九一眼,輕輕吁一口氣,道:「這真是從何說起?」
  常九道:「唉!我一直擔心他們敘上了同門之誼,這檔子事,就麻煩大了。」
  但見上官傑長劍一起,突然刺出一劍,快速絕倫的一劍。
  肖寒月揮劍一擋,響起了一聲金鐵交鳴,餘音未絕,上官傑突然冷哼一聲,向後疾退。
  鮮血噴灑,上官傑的左臂上,被削下了一片肉來。
  沒有看清楚肖寒月的反擊,那反擊的劍勢,實在是太特別了,快得目不暇給。
  肖寒月冷然一笑,緩緩說道:「肖某已手下留情的了,希望諸位能據實回答在下幾句話!」。
  上官傑右手長劍一招,十個穿藍衣的劍手,突然一齊拔出長劍,緩緩向上圍來。
  沈滄突然上前一步,道:「三弟且慢!」
  上官傑道:「大哥有何吩咐,受傷之辱,豈可不報?」
  沈滄道:「稍安勿躁,我要和他談幾句話。」
  上官傑忍氣退下,韓成方立刻幫他包紮傷勢。
  沈滄目注肖寒月道:「你真是劍帝的傳人?」
  肖寒月道:「不錯……」
  沈滄接道:「劍帝現在何處?」
  肖寒月道:「他老人家如雲中神龍,來時自來,去時自去。」
  沈滄道:「看你劍法路數,和我們所習的頗有相似之處,原因何在?」
  肖寒月道:「肖某也在奇怪,彼此之間並非源出一門,何以竟會有如此相似之處?」
  沈滄冷笑,道:「你如真是劍帝門人,可否把他的形貌說出來?」
  肖寒月道:「那有何難?恩師形貌,早已深印我心……」
  常九急急叫道:「肖兄弟,可快些住口。」
  肖寒月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常九道:「何不讓他們先說?」
  沈滄道:「誰先說,還不都是一樣?」
  常九道:「不一樣,你們的劍法,雖然是模仿劍帝之學,其間仍有差別,事實上,劍法練到某一種程度,處然會有一些大同小異之處。」
  沈滄冷笑一聲,道:「就算肖寒月的劍法,稍快一籌,但我們中州四奇,加上四十個配合的劍手,如若合力一擊,取他之命,豈不是易如反掌。」
  常九呆了一呆,答不上話,心中忖道;這話倒也不錯,中州四奇再加上四十個劍手相助,肖寒月能不能對抗這許多高手的圍攻,實是很難預測,看他和上官傑動手的情形,的確是快劍勁敵,如若肖寒月真被他們圍殺困死,我要如何面對郡主?不禁回望著白玉仙。
  白玉仙搖頭,苦笑一下,道:「常兄的心事,小妹明白……」
  常九接道:「肖兄弟是一個極重師道大倫的人,如若他們敘出了同門之誼,只怕……」
  白玉仙接道:「真要如此,那就在劫難逃了。」
  事實上,肖寒月如若無法阻擋中州四奇和這批劍手,現有在場的人,心中都明白,今日勢必要戰死於此了。
  肖寒月已聽出他們心中的顧忌,哈哈一笑,道:「常兄,白姑娘,但請放心,他們的劍法,雖然和我有類似之處,但仍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我不相信他們是家師的傳人。」
  沈滄冷冷說道:「你幾時學會七煞劍招的?」
  肖寒月一頓,道:「三年之前……」
  沈滄道:「我們在十幾年前已經練了這些劍招了,那時,你還在訝訝學語吧?」
  他態度忽然大變,頗有和肖寒月攀論同門之誼的用心了。
  但論此師倫大道,常九和白玉仙自是不便多開口,只好默然不語。
  箇中的真假,只有讓肖寒月去判定了。
  這時,突聞一聲長嘯傳了過來。
  墨非子道:「閒雲大師的嘯聲。」
  肖寒月冷肅地說道:「諸位請聽我一言,那一個不肯聽從的,肖某從此和他斷情絕義,不再論交。」
  他為人一身和藹,從未說過如此激烈之言,都不禁聽得人人一怔。
  又一聲長嘯傳來。
  肖寒月道:「諸位立刻回頭,衝向湖畔,此地由我一人拒敵。」
  在場的人都是老江湖了,已知肖寒月的用心,立刻轉身疾奔而去。
  只有朱盈盈還站在原地未動。
  沈滄一皺眉頭,並未追趕。
  但四十個劍手都已田兩側延伸過去,採取了包圍的陣勢。
  肖寒月看了朱盈盈一眼,道:「你為什麼不走?」
  朱盈盈道:「總要有一個人留下來陪你呀!」
  肖寒月道:「你可知道,這一戰,我勝算很小……」
  「我知道,他們那麼多人打你一個……」
  肖寒月接道:「你留下來,反而使我分心,我們的生機豈不更小了!」
  朱盈盈黯然一歎,道:「我如一人獨行,危險不是更大,再說,「『銀月飛霜』也許能對你有些幫助。」
  肖寒月目光一亮,道:「盈盈,那上面記述的施用方法,可都練習熟了?」
  朱盈盈道:「練熟了,而且,這結時間內,我一直都在想一件事?」
  這時,紅、黃、藍、白,四隊劍手,已然分佈四方,四十個劍手也逐漸散開,成了合圍之勢。
  四各服色,交錯而立,看上去有一種莫名的詭異,劍光映日,卻不失堂堂正的氣勢。
  這是正、奇兼具的劍陣,劍陣布成,立刻湧出了一股濃烈的殺氣。
  朱盈盈感受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肖寒月十分溫和地笑一笑,道:「不要怕……」
  朱盈盈嫣然一笑,接道:「我不怕,我有肖大哥在身側,我什麼都不害怕。」頓覺壓力消失,勇氣百倍。
  肖寒月道:「好!說下去,你剛才一直都在想一件什麼事?」
  朱盈盈道:「我在想,如若用『銀月飛霜』配合你的劍法,定能使它的威力更大。」
  想不到這個嬌嬌小郡主,竟然在連香血戰中,還能保持鎮靜,思索這件事情,早有生死與的決心。
  這麼乖巧的小姑娘,倒值得人去關愛疼惜了。
  肖寒月試探地問道:「那你想通了沒有?」
  「想是想通了,史是你出劍太快,我不知道能不能配合得上,要是……」
  突然住口不說。
  肖寒月道:「要是什麼?怎麼不說了。」
  「我說了,你可不許笑我。」
  「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笑你的。」肖寒月用鼓勵的口氣。
  朱盈盈道:「我發覺了『銀月飛霜』如能配合別人的兵刃運用,威力就可增強很多,我很留心別人的劍法,大致上都可以配合得上,唯有大哥的劍法,我深覺吃力,因為太快了,我一直……」
  「不要緊……」肖寒月道:「我以後出劍慢一些,你試試看。」
  朱盈盈欣慰的點點頭。
  肖寒月口中雖然說得溫柔,那不過是給她一些安慰罷了,心中可沒有把握。
  朱盈盈真能配合他的劍招嗎?肖寒月懷疑著。
  而朱盈盈卻信心十足。

  ------------------
  舊雨樓·至尊武俠掃校
後一頁
前一頁
回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