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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為虎作悵 力誅化身


  忘情大師道:「你明白什麼?」
  吳剛道:「真正受苦的,只是我和金星子道兄、金釣兄,你和尚沒有吃到一點苦。」
  忘情大師道:「咱們四大從衛人人都是一樣。老初亦無特異之處。」
  吳剛冷笑一聲,道:「賊和尚!咱們幸得遇上了俞少俠,要不然咱們是死也是一個糊塗鬼了。」目光一掠金星子和金釣翁,接道:「兩位!咱們既然決心死了,臨死之前,何不作一件心中高興的事!」
  全星子道:「什麼事,打能使咱們心中高興?」
  吳剛道:「這些年來。咱們受盡了忘情這賊和尚的欺騙,如今咱們既然明白了這件事,何不痛痛快快的和這賊和尚打上一架,也可以節省一下俞少俠的體力。」
  金星子道:「你是說,咱們要先和忘情大師打上一架?」
  吳剛道:「不錯,咱們應該和他一決生死,既可助俞少俠一臂之力,也可以發洩一下咱們心頭的怨忿。」
  金星子回顧了金釣翁一眼,道:「金釣兄!有何高見?」
  金釣翁道:「咱們相處了很多年,一旦反臉,就要動手,豈不是大失義氣麼?」
  吳剛道:「和這賊和尚還講的什麼道義?」
  只聽忘情大師冷笑一聲,道:「找死!」左手一揮,一片鈸光,疾飛而至。
  雙方的距離既近,那忘情大師的銅鐵,又突如其來,快如閃電,以吳剛武功之高,竟然也無法避開那急如星火的一撥。但見金光一閃,鮮血迸濺,吳剛一條右臂,生生被斬落下來。
  飛鈸斬斷了吳剛一條手臂之後,借一股旋轉之力,突然打了一個轉,又飛回到忘情大師的手中。
  金星子突出一指,點了吳剛一處穴道,停止流血,冷冷說道:「好厲害的飛鈸。」
  忘情大師冷笑一聲,道:「這不過讓他長點見識,也讓你知道吳剛不過名符其實的是一條土龍,並不能騰雲駕霧。」
  金星子冷笑一聲,道:「大師和我們相處了很多年,雖然我們每日憂慮子時毒發之苦,無暇多想別的事情,但這些年的相處,咱們對大師的武功,總該有些瞭解。」
  忘情大師道:「你瞭解了什麼?」
  金星子道:「大師這一手飛鈸絕技,在我們對敵之中,從未用過。想不到第一次出手,卻是用來對付多年相處的故友。」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老初身佩飛鈸,諸位早就該知曉老鈉是一位用鈸能手。再說三位都已決心背叛城主,要老衲如何向城主交代?」
  金鈞翁冷哼一聲道:「看來,吳剛沒有說錯。表面上,你和咱們一樣,是造化城主四衛之首,其實,你受著強過我們十倍的優遇,我們不過是造化城主手中的一個小卒,你卻是他由心腹大將。」
  忘情大師接道:「老衲既然四衛之首,就算稍受一些優遇,那也是應該的了。」
  金釣翁道:「造化城主是不是借你之手,在咱們身上動的手腳?」
  忘情大師談淡一笑,道:「金釣翁!你真的想知道麼?」
  金釣翁道:「不錯。事至如今,你如還有一點人性,就該實話實說。」
  忘情大師道:「好吧!老衲告訴兩位,三位進入造化門下,都是由老衲一手設計,自然,也是老衲在三位身上動的手腳。」
  金星子道:「過去你那些傷發之苦,也是裝作的了?」
  忘情大師道:「不錯。」
  金星子道:「看來,咱們還不如吳剛,他似乎比咱們早一點想通此事。」
  忘情大師淡淡一笑,道:「現在時猶未晚,兩位何不出手一試?」
  原來,忘情大師狡猾異常,感覺俞秀凡的劍法非凡,一旦出手,必極凌厲,倒希望能先和金星子、金釣翁等動手一戰,或許可以拖延一些時間。
  這等窩裡翻,自相殘殺的事,想那俞秀凡,絕對不會出手干預了。
  果然,金星子已忍耐不住,長劍平舉,護住前胸,道:「貧道先來領教。」
  金鈞翁道:「咱們一向對敵,都是合圍而上,早為武林同道不齒,也不用顧及什麼了,在下和道兄聯手。」
  俞秀凡冷眼旁觀,心中念頭不停的轉動,不知是否應該插手。
  眼看吳剛的斷臂之痛,金星子、金釣翁早已都已有了戒心,兩人在說話之時,都已暗作戒備,早已溝通了彼此的心意,立刻聯袂而上,金星子長劍一振。寒芒閃動,直奔忘情大師前胸。
  金鈞翁手中的魚竿同時以迅雷驟雨之勢,攻了過去。忘情師右手戒刀一揮,劃出一道銀虹,但聞一陣金鐵交嗚,金星子、金釣翁的長劍、魚竿,盡彼戒刀封開。
  金釣翁冷冷說道:「大師,閣下這一刀,力量很雄渾。」
  忘情大師道:「誇獎!誇獎!」
  金釣翁冷笑一聲,道:「不見得就能勝了老夫。」魚竿揮動。
  連攻七竿。
  忘情大師戒刀幻起了一片護身的恨虹,一片噹噹聲中,封開三桿。
  原來,情緒十分激動的忘情大師,經過這一陣交手之後,卻突然間,變得十分平靜。
  金鈞翁攻出三竿之後,橫竿待敵。但忘情大師卻肅然而立,停手不攻。
  金釣翁冷冷說道:「你怎麼不出手?」
  忘情大師淡淡一笑,道:「老衲忽然想到了咱們相處故年之情,如若真的以命相博,豈不是太過分麼?」
  金釣翁道:「你幾時變得如此仁慈了?」
  忘情大師道:「老衲如若沒有一份仁慈之心,只怕你們早已活不到現在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俞秀凡,此刻卻突然開口說道:「老前輩!
  他是在拖延時間,如若諸位肯給晚輩一個機會……」
  金星子接道:「你要什麼機會?」
  俞秀凡道:「對付這位身披佛門袈裟,胸藏蛇蠍心腸的假和尚。」
  忘情大師臉色一變,道:「俞秀凡!你說什麼?」
  金釣翁、金星子相互望了一眼,退後兩步。兩人行動的用心,顯然是同意了俞秀凡的要求。
  俞秀凡捧劍一禮.道:「多謝兩位老前輩!」
  金皇子道:「貧道慚愧的很,俞少俠如此客氣,真叫我等無地自容了。」
  俞秀凡慢條斯理地把目光抬注到忘憎大師身上道:「我說你是假和尚。」
  忘情大師道:「這是對佛門弟子最大的污辱,你不但污厚了老衲,也污傷到整個的佛門弟子。」
  俞秀凡綴綴說道:「如若你真是佛門弟子,你就該有佛門弟子的心腸,可惜你沒有。」
  忘情大師怒道:「你這小子,如此狂放,也不怕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中麼?」
  俞秀凡道:「我佛有靈,先進地獄的應該是你。」
  忘情大師突然又長歎一聲,道:「俞少俠,老初亦有苦衷,俞少俠是否要聽一聽呢?」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大師,就憑你這份做作之情,忽喜忽怒,在下也無法相信你了。」
  忘情大師一皺眉頭,道:「俞少俠,人是一張臉,樹是一張皮,你這樣羞辱老柄,老袖只有放手和你一拼了。」
  俞秀凡道:「在下初見四位之時,覺著大師慈眉善目,在這四位之中,是一位最仁慈之人。想不到四位之中,卻以你最為陰險。」
  忘情大師哈哈一笑,道:「俞少俠,你就能這樣確定麼?」
  俞秀凡道:「大師!用不著這些做作了,咱們免不了一場拚殺,自然是愈早愈好了。」
  忘情大師道:「俞少俠……」
  俞秀凡冷冷接道:「任你舌燦蓮花,在下也不會聽了,你如不出手,在下就出手了。」
  但見金芒一閃,忘情大師突然發出了一面飛鈸。金光如輪,撲面而至。這一擊迅如電光石火,而且距離不過數尺。
  無名氏、石生山,連同那金釣翁和金星子都失聲而叫。
  俞秀凡突然間舉起長劍快速的就像和忘情大師發出的飛鈸一樣。飛鈸吃長劍一擋,響起了一陣刺耳的金鐵之聲,斜斜向一旁飛去。忘情大師大約自己也明白,自己這一鈸,無法傷得對方,第一鈸發出後,第二鈸連續發出。
  俞秀凡的劍勢,快的不可思議,忘情食中二指挾著的飛鈸,還未出手,俞秀凡長劍挾一寒芒,已然襲到。只見血光一閃,忘情大師左手食、中、無名三指,已被削斷。
  鮮血和斷指,跌落地上。但忘情大師內力已然推動了銅鈸,銅鈸和斷指,一齊脫離了手碗。
  飛鈸向下沉落半尺,突然向下旋轉起來,斬向了俞秀凡的雙腿。金釣翁早已全神戒備,右手疾揮,藏在釣竿中的魚鈞,突然飛了出來,當地一聲,擊在了鋼鈸之上。
  那魚鉤雖是細小之物,但在金鈞翁的強大內力之下,力道甚強,一撞之勢,硬把飛鈸擊出半尺。飛鈸旋轉著由俞秀凡的身側掠過,劃開了俞秀凡左腿褲管。
  如若不是金釣翁適時的一擊,俞秀凡一條腿,勢必要被生生斬作兩段。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俞秀凡已然疾翻而起,劍尖指向忘情大師前胸,寒光搖顫,劍光撥開忘情大師前胸的袈裟,露出來一片細皮白肉。
  俞秀凡突然發覺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和尚身上的肌膚和他臉上以及手上的肌膚!有著很大的不同,不禁一皺眉頭,道:「你是什麼人?」
  忘情大師感覺著那劍尖上發出的強烈劍氣,直似要裂肌而入。面對著生死時,忘情大師神情間忽然流現出畏懼之色,道:
  「俞秀凡,我如不是忘情大師,我是什麼人呢?」
  俞秀凡道:「這個麼,要你自己說了。」
  忘情大師道:「這是一件很大的隱密,也是一樁很長的故事,但不知俞少俠是否願意聽下去,」」
  俞秀凡心中雖然很想急於知道內情,但口中卻冷厲的說道:
  「這件隱密,咱們能否知道,並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忘情大師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就算知曉了內情,也未必對咱們會有很大的幫助,如是咱們不知曉內情,也不過和目前的情況一樣罷了。」
  金星子、金釣翁兩人,四道目光,全都投注在忘情大師臉上,神情間是一片奇異神色。
  忘情大師突然一閉雙目,道:「如是俞少俠不願知曉內情,那也用不著留下老衲的性命了,希望你能給老衲一個痛快。」
  金星子歎息道:「咱們被騙了這麼多年,一直錯把馮京當馬涼,原來你不是忘情大師。」
  金釣翁道:「咱們早該知道的。那忘情大師乃是出身少林寺的高僧,怎會如此的沒有骨氣。」
  一直在閉目養息的土龍吳剛,此刻卻忽然睜開了雙目,道:
  「俞少俠,不要一劍殺死他,你是君子人物,不願酷刑迫供,我姓吳的可不管這些,我要一刀一刀的割了他,看他會不會說出實話來。」忘情大師緊閉雙目,一語不發。
  金釣翁道:「金星道兄,如若他不是忘情,他怎會有這樣的武功,又怎能發出閃電一般的飛鈸。」
  金星子道:「也許忘情大師,早就被他們囚禁了起來,逼他交出了武功和飛鈸手法。」
  金釣翁道:「這倒可能。」
  忘情大師道:「個中玄機變化,豈是你們能測想得出來的?」
  俞秀凡突然一送長劍,劍尖刺入了忘情大師的肌膚之中,一縷鮮血,順長劍滴了下來,道:「論個中有多少變化,但你的性命只有一條。」
  忘情大師恩了一聲,道:「看來,老衲是非死不可了。」
  俞秀凡接道:「你還有話命機會,那就要看你願不願活了。」
  忘情大師道:「老初如何才能話得下去?」
  俞秀凡道:「簡單的很,只要你告訴我造化城主是誰,我就可以放了你,而且,讓你離開。」
  忘情大師道:「這麼簡單麼?」
  俞秀凡道:「不錯。」
  忘情大師道:「說出他的姓名麼?」
  俞秀凡道:「最好除了他的姓名之外,再說出他的形貌。」
  忘情大師沉吟了一陣,道:「你要老衲說實話呢,還是說謊言?」
  俞秀凡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忘情大師道:「沒有人能知道造化城主是什麼樣子,也沒有人知道造化城主的出身。」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金星子道長,忘情大師說的是真是假?」
  金星子道:「就貧道所見而言,那造化城主只是文雅仁慈的長者。」
  俞秀凡一皺眉道:「文雅仁慈的長者,有多大年紀了、是不是鬚髮皆白?」
  金墾子道:「沒有。他鬚髮如漆,著上去只不過五十左右的年紀,但卻有一種仁慈長者之風。」
  俞秀凡道:「果然是化身萬千,叫人難惻高深。」
  忘情大師道:「他們見到的,只是造化城主的一面,在下見到的造化城主,有兩種形貌。一種是文雅仁慈的長者,一種是威嚴冷酷的至尊,一舉足,一投手,都帶著無與倫比力道,使人震服,不敢抗命。」
  俞秀凡道:「一個人就算精通易吝之術,也不能把他的神韻和身形完全改變。」
  忘情大師道:「一個人自然是不可能,如若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呢?」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那造化城主,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了?」
  忘情大師道:「這大概是一個很難答覆的問題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忘情大師道:「因為,咱們沒有人知道造化城主是怎麼樣一個人,也沒有人知道造化城是怎麼樣一個集團?」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件不可恩議的事了。以造化城主的雄才大略,豈肯和很多人聯合一處?」
  忘情大師道:「情況的複雜,也就在此了,任何一個接近造化城主的人,都不能確定他的身份,巧妙的易容術,再加上虛虛實實的變化,叫人眼花綠亂,無法分辨。」
  俞秀凡道;「那還值得你如此忠實的效命於他麼?」
  忘情大師道:「我雖比金星子道兄等稍受優待,但我仍然有著無法忍受的痛苦,不能不聽命於他。」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一代梟雄,想來定然不會是那位文雅仁慈的長者了。那位氣度威嚴,舉手投足間,帶有逼人氣勢的,可能是真的造化城主了。」
  忘情大師道:「問問金星子和金釣翁吧!看他們能不能很肯定的答覆你,老袖言盡於此,是放是殺,悉憑尊便了。」
  俞秀凡道:「我要問你一件事?」
  忘情大師道:「問一件和十件,並無不同,俞少俠請問吧!」
  俞秀凡道:「你不是忘情大師?」
  忘情大師道:「是!真正的忘情大師。」
  俞秀凡道:「一個人身體上的膚色,和手臉的膚色,總有差別,也應該不會太大,但你卻判苦兩人,這又作何解說?」
  忘情大師道:「我替造化城建了不少的功勳,已登傳投腕胎神功的名次,你看到我身上膚色,和手臉之上有著很大的不同,正是脫胎神功的成就。」
  俞秀凡道:「世上還有這樣的奇功?當真是聞所未聞的事了。
  大師可否說的更明白一些?」
  忘情大師道:「少林寺有伐毛洗髓的神功,也可以使一個人返老還童,至少也可以長駐青春。但這脫胎神功,卻是更進一步的神功,有如蛇之脫皮,一種內為的修練之法,加上藥物的神奇效力,不但可以使一個人整個的肌膚變色,而且連內腑五臟,都有了強烈的增強。膚色先由身上變起,漸及雙手、頭臉,不過,到了兩手脫皮變色,就要坐關靜修,百日功行圓滿,出關之後,那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俞秀凡道:「變成什麼樣子的人?」
  忘情大師道:「看天分,也看機緣。如是天分深厚的人,可能變成了一個二十三四的少年,天分差一些的,會變成一個三十四五的人。總之,那是生命的再生,軀體的蛻變。」
  俞秀幾道:「不可思認啊!」
  忘情大師道:「你深入了造化城之後,就可遇上這樣的奇事,一個年輕的後生,具有著深厚異常的功力。」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那造化城主,真有功參造化之能?」
  忘情大師道:「這個,老衲無法答覆。不過,老衲練這脫胎神功,並不無不適之感:而且,三年有成,把自己全身的肌膚,練成了細皮白肉。」
  俞秀凡歎口氣,道:「大師,希望你說的很真實。」
  忘情大師道:「老衲說的句句真實。」
  俞秀凡長劍揮動,挑斷他的繫著飛俄的繩索,道:「放下你手中的戒刀,你可以去了。」
  忘情大師丟了手中戒刀,歎息一聲,道:「老了!豪氣盡消,對死亡髓如此的恐懼。」
  俞秀凡淡淡一笑,植:「因為你心中有鬼,你想練成了脫胎神功之後,恢復一個翩翩少年,所以,你甘願為人所用,為人效命,不惜把一世的英名;忖盡流水。」
  忘情大師點點頭,道:「也許你說的有理。」
  俞秀凡一揮手,道:「你去吧!希望你真能練成脫胎神功,也好讓我們長一番見識。」
  吳剛突然高聲喝道:「賊和尚!給我站住!」
  忘情大師道:「老衲沒有走。」
  吳剛道:「那很好,俞少俠放了你,吳某人不能放你,你斬下我一條臂,應該如何?」
  忘情大師道:「你準備要老衲如何?」
  吳剛道:「我也要斬下你一條手臂。」
  忘情大師道:「就是你完全無傷,也不是我的敵手,何況你受了傷。」
  吳剛道:「老夫殺不了你,至少可以讓你殺掉我。我只是碰你一下,斬下你一根手指,踢你一腳,老夫也消去一點心頭恨意。」
  忘情大師道:「除非老衲甘願承受,這些你都辦不到。」
  吳剛神情激動,高聲說道:「老夫辦不到,但我總可以試試吧!」
  忘情大師道、「可以。吳兄如是一定要出手,那就不妨試試了」吳剛神情激動,掙扎著準備出手。
  金星子長劍一伸,攔住了吳剛道:「吳兄,你身受重傷,如何會是他的敵手?」
  吳剛道:「咱們今夜子時之前,都要自絕而死,是麼?」
  金星子道:「不錯。」
  吳剛道:「咱們最多也不過有幾個時辰好活,與其等到毒發而死,何不死個轟轟烈烈,就算戰死於賊和尚的飛鈸、戒刀之下,也好消去胸中一口悶氣。」
  金星子長歎一聲,道:「咱們只有幾個時辰好活,自然要珍惜這僅存的生命,咱們也應該去找真正的罪魁禍首。」
  吳剛道:「找誰?」
  金星子道:「造化城主。」
  吳剛道:「咱們常見的那位文雅仁慈的長者?」
  只聽一陣慈和的笑聲,傳了過來道:「什麼事使諸位心中,對我有著如此深重的記恨?」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紫袍。白髯,慈日修長,帶著一身衍灑氣度的文雅長者,緩步行了過來。
  儘管金星子等對這人早已充滿著恨意,但一旦看到這紫袍老者時,仍然有著極大的震動。
  金星子,金鈞翁相互望了一眼,金星子道:「貧道心中對閣下確然有著很大的記恨。」
  紫袍老人淡淡一笑,道:「兩位對在下如何會有如此深重的仇恨?」
  金星子道:「你來的正好,咱們也正想找你問個明白。」
  紫袍老人道:「問什麼?」
  金星子道:「你閣下是不是造化城主?」
  紫袍人微微一笑,道:「你看呢?諸位追隨我二十年了,應該對我已經有個認識了,是麼?」
  金星子道:「如是貧道沒有看借,你應該不是造化城主。」
  紫袍人道:「我不是造化城主,又是什麼人呢?」
  金星子道:「所謂造化城主,也不是一個人。」
  紫袍人接道:「閣下之意,可是說,在下也是幾個造化城主之一了。」」
  金星子道:」照貧道的看法,你閣下未必是那些首腦之一。」
  紫袍人道:「哦!閣下的看法呢?」
  全墾子道:「貧道的看法,閣下不過是那造化城主的化身之一而已。」
  紫袍人笑一笑。道:「這是你的看法?」
  金星子道:「不錯。」
  紫袍人笑一笑,道:「就算在下是替身之一,諸位又準備如何呢?」
  金星子道:「咱們這些年來,一直在閣下的控制之下,受盡了屈辱,為你們賣命,為人們作了不少的壞事。」
  紫袍人道:「道長的意思是……」
  金星子接道:「咱們受了很多年的窩囊氣,但卻一直有些糊糊塗塗的不明所以,現在,咱們遇上了俞少俠,經他這麼一點撥,咱們有如撥雲霧重見青天。
  紫袍人道:「你現在的打算呢?」
  金星子道:「咱們想殺了你,想來你閣下決不會束手待縛了!」
  紫袍人道:「只有你一個人麼?」
  金釣翁一挺胸道:「在下也算一份。」
  吳剛道:「還有吳某人。」
  紫袍人道:「三位一齊上麼?」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用不著,在下和閣下,一對一的搏殺一陣如何?」
  紫袍人目光轉注俞秀凡的臉上,緩緩說道:「閣下準備和我一對一搏殺一陣?」
  俞秀凡道:「正是如此。」
  紫袍人點點頭,道:「可以,不過,在下不喜刀來劍往的搏殺,咱們變一個花樣,比拚勝負如何?」
  俞秀凡道:「哦!說說看!」
  紫袍人道:「用你的劍,在下先斬下一條手臂,閣下也斬下一條手臂,如是雙方干了,咱們割耳挖目,一直到比出勝負為止。」
  郝氏道:「這算什麼比試,練武人各仗武功決定勝負,那會有這樣的自殘身軀的比法?
  紫袍人道:「俞少俠,你認為這個比試方法如何?」
  俞秀凡道:「很新奇,不過,身體膚髮,受之父母,如是被人殘殺,她是沒有法子的事,自殘軀體,那就愧對父母了。」
  紫袍人笑一笑,道:「看來,你讀了不少的書,才能說出這樣似是而非的堂皇道理。」
  俞秀凡道:「閣下能否解說的清楚一些。」
  紫衣人道:「俞少俠,如若有惜愛受之父母的身軀,就不該歷險江湖,到造化城來。既敢進入造化城來,想來,定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個人如若連死都不怕的,還愛惜什麼身軀?」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造化城能有今天這樣一個局面,果然有著不少的人才,閣下這份辯才不錯,可惜的是俞某人不是輕易受激上當的人。」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進入了造化城,誠然是抱有必死之心,但我要憑仗自己的藝業,和劍道上的成就,為武林同道,爭取一些武林正義。」
  紫袍人道:「俞少俠,對自己在劍上的成就很自負了」
  捅凡道:「談不上自負,不過,在下倒是有一份鬥鬥造化城主的勇氣。」
  紫袍人道:「閣下可知道我是誰麼?」
  俞秀凡道:「在這樣的情景之下,在下相信,還無法見到造化城主。閣下,至多不過是造化城主的眾多化身之一罷了。」
  紫袍人未置可否的笑一笑,道:「照俞少俠的算法,如何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是笨辦法,造化城主的替身,死完了,他總可以現身了。」
  紫袍人點點頭,道:「看來咱們這一戰是無法避免了。不過,請俞少俠給在下片刻時光,讓在下先辦一點本門私事。」
  俞秀凡道:「希望越快越好。」
  紫袍人道:「快的很,一盞熱茶工夫如何?」
  俞秀幾點點頭,道:「好吧!不過,閣下不能離開。」
  紫炮人道:「未和你分出勝負之前,在下不離開這座大廳,在下處理本門中私事,也希望你俞少俠不要插手。」目光轉注到忘情大師的身上,接道:「你一向被城主視作心腹,但你臨陣棄刀,又洩露了本門中不少的隱密,你自己說,該當何罪?」
  忘情大師望望俞秀凡,又望望那紫袍人,道:「老衲就算犯了什麼戒規,似乎也用不著由閣下問罪。」
  紫袍人冷冷說道:「你好大的膽子,可是覺著我無法處置你麼?」
  忘情大師右手一招,一股吸力,把棄置在地上的戒刀,重又取回手。
  紫袍人搖搖頭,道:「忘情,你何止忘情,簡直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雙手互搓了一下,推出了一掌。
  忘情大師手中的戒刀疾揮,迎面劈下。
  紫袍人視那迎面落下的百練精鋼,直如朽木頑鐵,輕輕一伸右手,食,中二指,竟然把迎面斬落的戒刀挾住。那紫袍人的動作,看上去,舉手揮掌,十分清楚,但卻極為快速、利落,右子挾住了忘情大師劈出的一刀,左手虛空點出一指。
  俞秀凡冷眼旁觀,目睹那紫袍人雙指挾刀之舉,心中大力展駭。忖道:這一刀至少有數百斤的勁力,但那紫袍人竟然能輕輕二指挾住,這份功力,我是萬萬難及。」
  心念轉動之間,忽見忘情大師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全身抖動,五官扭曲,似乎是正在承受著無比的痛苦,他握刀的五指已鬆,那紫袍人也同時鬆開了挾刀的食、中二指。噹的一聲,戒刀又跌落在實地上。
  忘情大師突然張大嘴巴,似是想說什麼,但他的舌頭已經僵直,無法發出清楚的聲晉。
  紫袍人冷然一笑,目光由忘情大師的身上,又轉到了金星子的身上。
  金星子橫劍當胸,已然運集了全身的功力,隨時準備出手。
  紫袍人笑一笑,道:「金星子,你很緊張,是麼?」
  金星子道:「不錯。貧道有些緊張,不過,貧道這些緊張,倒不是為了怕死,而是我在想著如何殺死你。」
  紫泡人道:「人貴自知,你自信比那忘情大師如何?」
  金星子道:「我不用和忘情大師作比,貧道只求在奮力一擊中,能取了你的性命。」
  紫袍人冷笑一聲,道:「你大概心中明白,你沒有這份能耐。」
  金星子道:「試試看吧!」
  紫袍人右手突然一揮,擊向金星子。
  目睹那忘情大師的遭遇之後,俞秀凡早已留上了心,看的十分仔細。
  那紫袍人雖然武功詭異,但如說一掌能把忘情大師那等高手擊斃,實不可能,可見掌中定有古怪。
  但聞蓬然一聲,忘情大師已然跌摔在實地之上。只見他臉色鐵青,嘴巴大張,全身蟋縮成一團,似乎是全身的肌肉都在開始收縮。
  這些變化都發生在同一時間中,那紫袍人掌力擊出的同時。
  金星子的長劍,也以迅如雷奔的速度,刺向了紫袍人的前胸。
  閃動的劍尖寒芒,就在將要接觸那紫袍人的前胸時,突然間停了下來,緊接著五指鬆開,長劍落地。好像是金墾子忽然間失去了控制自己的勁力,無法再握緊長劍。
  俞秀凡心頭震動了一下,暗暗忖道:這是什麼掌功,如此厲害。
  金星子有如發了急病,其形狀就和忘情大師一樣,口中噴出鮮血,大張嘴巴,舌頭僵硬,說不出話。
  紫袍人冷然一笑,目光又轉到金釣翁的身上,道:「閣下也要試試麼?」
  金釣翁道:「我是否還有選擇的機會?」
  紫袍人道:「當然有。要不然,我也不會出面對付你們。」
  金釣翁道:「哦!」
  紫袍人道:「我隱身在暗中,一樣也可操縱你們的生死。」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好啊!原來,他們早在這些人身上動了手腳,那一掌只是引它發作而已。」
  但覺心中之疑,片刻間,得到了解答。但這些答案,有如劃空而過的一道閃光般,只那麼一閃而逝。
  深一層想,俞秀凡又覺得茫然難解,這些人身上,究竟是毒藥,還是彼一種特異的武功所傷,和自己動手相搏時,全無二狀,但那紫袍人揮掌一擊,竟然能引得它潛傷突發。
  只聽那紫袍人冷冷說道:「金釣翁!你可以選擇了,在下無暇多等。」
  又是一聲蓬然輕響,金星子倒摔在地上。
  金鈞翁長長吁一口氣,道:「忘情大師、金星子,全部死於閣下毒手,吳兄重傷未癒,老朽一人,決非俞秀凡的敵手,只怕難在他手下走過三合。」
  紫袍人冷哼一聲,道:「這就是你的抉擇麼?」
  金釣翁道:「老朽有些不解之處,請教!」
  紫袍人道:「快些說。」
  金釣翁道:「和閣下動手,那是難免一死,和俞秀凡動手,也難免死於他的劍下,橫豎我是死定了。」
  紫袍人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你只有在兩種死法之下,選擇一個。」
  突然間起了一股疾風,土龍吳剛.悄無聲息的突起發難,用頭作為兵刃,直向紫袍人撞了過去。
  這一下,大出人意料之外.急如流矢劃空。但那紫袍人應變夠快,右手一揮,急推而出。
  蓬然一聲輕晨,那紫袍人的右掌,正拍在吳剛的頭上。血光迸冒,吳剛的腦袋彼紫袍人一掌拍的粉碎,但吳剛猛衝之力,也把那紫袍人撞的向後退了三步。
  這一下,看出了紫袍人的真實武功,也激的俞秀凡熱血沸騰。橫跨一步,俞秀凡攔住了金鈞翁的身前,冷冷說道:「時間到了。」
  紫袍人笑一笑,道:「還有一個金釣翁,請俞少俠再給我片刻工夫。」
  俞秀凡道:「我很守信諾,最討厭不守信諾的人。」
  紫袍人道:「哦!」
  俞秀凡道:「你在片刻之間,連殺了武林中三位頂尖的高手,這份威風,這份煞氣,實是叫人佩服的很。
  紫袍人冷笑一聲,說道:「俞少俠,心中可是有些不服?」
  俞秀凡道:「區區是有些不服。所以想領教兩招。」
  紫袍人道:「在下平日裡太過和氣,使得他們四位錯把老虎當病貓,今日之死,咎由自取,實也怪不得在下了。」
  俞秀凡道:「他們幫你殺了不少的人,尤其是忘情大師,雖是身難由己,但也罪不可恕。但他們死亡之前,忽然徹悟,這一點,倒叫在下有些替他們惋借了。」
  紫袍人道:「可惜的是,他們已經死了,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以你俞少俠之能,只怕也無法使他們復生了。」
  俞秀凡道:「那是因為我給了你的承諾,如若我是個不守信諾的人,我相信可以阻止你殺死他們三個。自然,他們手沾血腥,滿身的罪惡,死的也是罪有應得了。」
  紫袍人道:「這金釣翁和他們一樣,也是一手沾滿血腥。」
  俞秀凡道:「他的運氣好。在下覺著對閣下承諾的時間已經到了。」
  紫袍人道:「不過是片刻之差,閣下怎能把時間如此劃分?」
  俞秀凡道:「這本來就是一個概略的分法,在下覺著你殺過第三個人之後,時間已經到了。」
  紫袍人道:「如是我覺著還不到呢?」
  俞秀凡道:「大丈夫一言如山,那只是心理上的一點束縛,但求心之所安罷了。如是閣下強詞奪理,那就要拿出一些真實的本領了。」
  紫袍人道:「俞少俠不過是想和在下分個勝負,是麼?」
  俞秀凡道:「不錯。」
  紫袍人道:「何不多等片刻,讓在下除了金釣翁,咱們一對一的好好打上一架。」
  俞秀凡道:「我已經給你機會,只怪你手腳太慢了。」
  紫袍人道:「別忘了金釣翁也是雙手血腥、滿身罪惡的人。」
  俞秀凡道:「可能是他的運氣好一些,也許他積了什麼得,所以,四個人死三個,卻偏偏留下了他。」
  紫袍人道:「哼!俞少俠,你認為你就能保全他麼?」
  俞秀凡道:「也許不能。不過,至少他可以晚死一些。」
  紫袍人道:「俞秀凡你應該明白,金鈞翁不死,你並非是多一個朋友,而是多了一個敵人。」
  俞秀凡道:「這就不用閣下關心了。」
  紫袍人臉色突然冷肅,道:「金釣翁!給你一個自絕的機會。」
  金釣翁道:「土龍吳剛死了。但他死的轟轟烈烈,而且,還給了閣下一點教訓。在下要死麼,至少也該學學吳兄。」
  紫袍人道;「試試看!看看你有沒有這份機會?」
  金釣翁道:「不用試了。在下不想稱英雄,俞少俠如若殺了你,在下落得撿個現成的便宜,打個落水狗。」
  紫袍人冷笑一聲,道:「金釣翁,你會比忘情大師死的更慘一些。」
  金鉤翁道:「不管怎麼樣一個死法,在下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閣下也用不著這樣威脅我。」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道:「閣丁!咱們似乎是用不著再動口舌了,咱們應該動手了。」
  紫袍人點點頭,突然向後退了三步,道:「好!閣下請出手吧!」
  俞秀凡手握劍把,道:「你亮兵刃吧!」
  紫袍人道:「聽說你劍法很快,在下倒是想赤手空拳的見識。
  見識。」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希望你閣下再考慮一下。」
  紫袍人道:「用不著!」
  俞秀凡道:「閣下如此誇口,想必是身負絕技了。」
  紫袍人道:「好說,好說,俞少俠再三要和兄弟動手,何不出手試試?」
  俞秀凡點點頭,道:「閣下小心!」忽然一揮右腕,長劍疾如閃光一般,直劈了過去。
  但見那紫袍人身如隨風飄絮一般,隨著那刺來的劍勢,忽然問向後飄開五尺。劍尖掠胸而過,劃開了紫袍人前胸的衣衫。
  紫袍人臉色微變,道:「好快的劍法。」
  俞秀凡道:「閣下能避開俞某人一劍,確也身手高明。」喝聲中,連攻三劍。
  但見紫袍人雙手飛舞,兩道金光,由袖底飛了出來,一陣叮叮哆嗚之聲,竟把俞秀凡的三劍擋開。
  俞秀凡冷笑一聲,橫劍而立,道:「該閣下出手了。」
  他連出四劍,未傷對方,心中也是暗暗震駭。自出道以來,俞秀凡第一次遇上了這樣的敵手。
  紫袍人雖然封開了四劍,但也用盡了全身的解數,對俞秀凡的快劍,也感到震駭莫名。
  長長吁一口氣,紫袍人緩緩說道:「俞少俠,驚天劍法絕技尚未施展,在下恭候教益了。」
  俞秀凡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展開了驚天劍法,攻了過去。劍光如長江大河一般,傾洩而下,綿綿密富,攻勢銳利至極。
  那紫袍人雙手突然多了兩把金色的短劍,左飛右舞,竟然封住了俞秀凡的攻勢。
  自學劍以來,俞秀凡第一次遇上單打獨鬥的勁敵,不禁激起了爭勝之心,提聚真氣,全力施為。
  百合之後,劍光擴及到一丈開外,無名氏、石生山等,都感覺到冷厲的劍風侵肌。
  金釣翁手執金竿,全神貫注在兩人的搏殺之上,等待最有利的一擊。
  忽然間,俞秀凡發出了一聲長嘯,手中的劍法忽然一變。但見劍氣寵收,散佈的劍光,凝聚成一道冷芒,直捲過去。一陣金鐵交嗚之後,雙方又恢復了對峙之勢。
  那紫袍人身上一件長衫,被劃了數道裂口,鮮血由裂口中滲了出來。顯然,那紫袍人不但被劃破了衣衫,而且傷及肌膚。
  俞秀凡臉上也見了汗水。這一仗,他似是用出了全力。緩緩吁一口氣,道:「閣下還不認輸麼」
  紫袍人道:「俞少俠劍氣逼人,不過,在下還有再戰之能。」
  忽然問,雙手齊揮,兩把金劍脫手而出,分襲俞秀凡前胸、咽喉。
  俞秀凡右手疾舉,身子微側,避過了咽喉要害,但他兼顧攻敵。
  已無法避開前胸的金劍。匆忙間,一側身子,金劍刷的一聲,掠過前胸,劃破了衣衫,也劃破了前胸的肌膚。鮮血泉湧,流了出來。
  但俞秀凡卻有機會刺出了一劍。這一劍快如閃電,由那紫袍人的前胸,洞穿到後背。鮮血由前胸至後背,兩面噴出。
  紫袍人臉色慘白,緩緩說道:「俞秀凡,你的劍法很快。」
  俞秀凡冷笑一聲,接道:「閣下這一招偷襲,也很凌厲。」
  紫袍人五官扭曲,泛起一個痛苦的笑容,道:「多謝誇獎,我只是一個…」是一個什麼,他沒有說出口來。吐出一口鮮血,倒地而逝。
  俞秀凡望望那紫袍人的身體,黯然歎息一聲,道:「這一劍,如能偏一些,我們就可以多得到不少內情。」
  金釣翁行前兩步,伸手取出一包金創藥,道:「造化城主的金創藥,俞少俠要不要用?」
  無名氏接道:「藥中有毒麼?」
  金釣翁道:「不知道。不過,在下用過兩次,止血生肌,極具神效。」
  俞秀凡道:「金創藥中,不會含毒。」
  金釣翁打開金創藥,替俞秀凡敷上、包好。道:「俞少俠,老朽還有幾個時辰的性命,不知有什麼可為效勞之處?」
  俞秀凡道:「好說,好說。老前輩只有幾個時辰的性命了,應該十分珍惜,老前輩想幹什麼,悉聽尊便了。」
  金釣翁笑道:「我糊塗了二十年,現在應該做幾件清醒的事了。」
  俞秀凡道:「老前輩準備作什麼?」
  金釣翁道:「老朽先把胸中所知造化城中的形勢,告訴俞少俠。」
  俞秀凡道:「老前輩,這是我們最希望知道的事情,不過你只有......」
  金釣翁接道:「我只有幾個時辰好活了,至少應該活的正正大大,清情白白對麼?」
  無名氏接道:「老前輩,可否告訴咱們,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竟然叫人想而生畏,懇求自絕。」
  金釣翁道:「凡是人,都不可能忍受那種痛苦,那是一種無法形容出來的痛苦,像萬千隻毒蟻,在經脈中爬行,像千百支鋼針,在內腑刺挑。痛的人全身冷汗淋漓,但這倒可以忍受,最難忍受的,是那一股怪癢,癢的人心神皆愎。」
  俞秀凡道:「果然是一種超過一個人可能忍受的痛苦。」
  金釣翁道:「在那種痛苦之下,一個人有什麼話就會說出什麼話,想想看,在那種情形之下,到底還有什麼機密可言。」
  俞秀凡道:「有一件事,在下本不當問,希望老前輩不要生氣。」
  金釣翁道:「俞少俠只管請說,就是指罵老朽幾句,老朽也甘心情願的接受。」
  俞秀凡道:「諸位老前輩既然早已知曉無法忍受這種痛苦,為什麼不早些自絕呢?」
  金釣翁苦笑一下,道:「我們也曾談過這件事。但一個人談談可以,真要面對著死亡時,又覺著有些可惜。何況,我們因受到死亡威脅之後,禪定的工夫,打了很大的折扣。受不了女人、美酒的誘惑,日子過的很荒唐。不瞞你俞少俠說,除了土龍吳剛擁有著很多的妻妾之外.金星子道兄和忘情大師,都是一生中從未近女色的人,老朽因習武成癬,少年時也逃避女色,以後步人中年,自然也未再想此事,一旦和女人接觸,那一種狂熱,實叫人無法自禁。就這樣,我們在痛苦和歡樂的交替中活了下來。」
  俞秀凡歎口氣,接道:「老前輩既已為他們所用,難道還要承受那些痛苦麼?」
  金釣翁道:「造化城主的厲害,就在折磨一個人時,折磨的叫你由心中害怕,征服一個人時,不但要征服你的軀體,而且要征服你的靈性。」
  俞秀凡道:「這人才具之高,設計之密,化身之多,實已到了叫人疑幻疑真的境界,想一想,實是可怕極了。」
  金釣翁道:「開始讓我受的痛苦時間很短促,只不過片刻工夫,但歡娛卻是很長的時間。以後,只讓我們發作一下,然後,再連那份發作的時間也完全減去。不過,也並非完全沒有一點警告,每隔上十天八天,再讓我們發作片刻,不過那時間極為短促,剛一發作,立刻就好。」
  俞秀凡道:「英雄只怕病來磨,這等征服人的手段,的確高明。」
  金釣翁道:「就這樣,我們為他所用,替他作了護衛,也替他殺了不少武林同道。」
  俞秀凡道:「老前輩,你究竟見過了造化城主沒有?」
  金釣翁道:「十幾年的時間,我想我們一定見過他。」
  俞秀凡道:「能不能把它描述一下。」
  金釣翁道:「不能。我相信見過他,但卻無法指出他。」
  望望紫袍人,俞秀凡接道:「老前輩,這一位呢,是真是假?」
  金釣翁雙目凝注在那紫袍人的屍體上瞧了一陣道:「這一位麼,老朽倒是常常見到。但老朽可以肯定,他不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你對造化城主,有多少瞭解?」
  金釣翁道:「俞少俠,談不到瞭解,因為我根本無法確知誰是造化城主。」沉吟了良久,接道:「不過,我真的見過他,如若有什麼化身和他坐在一起,我能夠分辨出誰是真的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老前輩如何一個分辨法呢?」
  金釣翁道:「我無法說出仔細的內情,那只是一種感覺。」
  俞秀凡道:「能不能在他的精神氣質上,分辨出他是真的造化城主?」
  金釣翁道:「不是由氣質上去分辨,我是憑藉一種感覺。」
  俞秀凡道:「我明白了。多謝老前輩的指點。」
  金釣翁道:「俞少俠,老朽還有幾個時辰好活,但不知現在應該幹些什麼?」
  俞秀凡道:「這個麼,我看不用了。老前輩這幾個時辰,應該好好的休息一下。」
  金釣翁道:「俞少俠,被說我身受怪傷,活不下去,就算能活得下去,也無法再見故人。」
  俞秀凡道:「為什麼。佛門中有一句禪語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金釣翁接道:「俞少俠,被勸老頭子了。他們三位死的很慘,但他們死的一點也不可借。他們作的惡,和我一樣多,俞少俠如是覺著我老頭子沒有用處,老頭子就立刻自絕而死。如是覺著我老頭子還有點用處,那就指派我一點事作。」
  俞秀凡笑一笑,道:「老前輩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語聲一頓,接道:「目下最重大的一件事,就是要想法子找出那位造化城主。」
  金鉤翁道:「不容易,俞少俠,除他自願見你,咱們沒有法子把他逼出來。」
  俞秀凡低聲道:「老前輩,他那四大從婢在造化城中的地位如何?」
  金釣翁道:「他們雖是丫頭身份,但他們在造化城中的地位,卻是十分崇高。老實說,就算我們號稱近身四衛的人,也未必比那四大從婢的身份高些。」
  俞秀凡點點頭,道:「她們在劍道上的成就,決不在四位之下」。
  金釣翁道:「這個老朽也有同感。」
  俞秀凡道:「老前輩,你們號稱近身四衛,想來是應該經常和造化城主守在一起,但你們竟然無法分辨出誰是造化城主,這人的高明,深沉,的確是十分可怕了。」
  金釣翁道:「所以,十幾年的相處,我們竟沒有一點賓主之情。」
  俞秀凡道:「老前輩,想想看,所謂造化城主,是不是集很多高手的代名?」
  金釣翁道:「這個,確叫人有這樣的懷疑。不過,老朽思及此情,覺著有些不大可能。」
  俞秀凡道:「為什麼?」
  金釣翁道:「這麼一個神秘的組合,這麼龐大的實力,那創辦之人,定然是雄才大略,陰險無比,豈容他人和他分權而治?」
  俞秀凡點點頭,道:「老前輩和晚輩的淺見相同,造化城主,只有一個,其他的都不過是他的化身罷了。」
  金釣翁道:「不同的是,他要求的化身,並非是完全相同。而是在不同場合,他以不同的化身出現。這一些,某些不同相處的人物,對那造化城主,都有不同印象。我們這些近身侍衛,表面上更接近他,事實上,卻是眼花締亂,無法確定,我們保護的人,竟然不知他是不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任他心機精密,化身千百,但這個地方,定是他的安身之處。發號施令的中心地位。」
  金釣翁道:「是的。」
  俞秀凡道:「只要咱們能深入腹地,定可見到他了。」
  金釣翁道:「應該如此。」
  俞秀凡道:「老前輩是否願意和咱們合力衝入內府,逼他現身?」
  金釣翁道:「但有所命,老朽無不遵從。」
  俞秀凡道:「好吧!咱們都是已把生死量之度外的人,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就算裡面是刀山油鍋,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金釣翁道:「對!老朽帶路。」
  俞秀凡道:「慢著!老前輩,可否先把裡面的內情告訴我們?」
  金釣翁呆了一呆,道:「這個,老朽知道的有限。這座大廳屏鳳之後,有一道門戶,向後通去,每一個轉彎之處,就有一座宅院,我們四人,合住在一座宅院之內。自然,那裡佈置的十分豪華,各具數室,就在那裡,我們過著醇酒美人的生活,忘去了自我。」
  俞秀凡道:「後面,你們就沒有去過麼?」
  金釣翁道:「沒有。」
  俞秀凡道:「好!那咱們就換個法子。」突然提高了聲音道:「有人在麼?」他一連呼叫數聲,不聞有人相應。」
  這時,大廳之中,除了金釣翁、俞秀凡、無名氏、石生山之外,只餘下幾具屍體。
  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低聲接道:「老前輩,那裡面可有什麼機關麼?」
  金釣翁道:「這些年來,老朽從未見過他們用過什麼機關埋伏」
  俞秀凡道:「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舉步向前行去。
  金釣翁道:「老朽帶路。」
  搶在俞秀凡前面,向前走去。他手執金竿,抬頭挺胸,一副譏死如歸的豪壯氣勢。
  屏風後果然有一道門戶,很寬大的門戶,可容三個人並肩而過的大門戶。目力可及到七丈之處,有一座攔住去路的宅院。
  金釣翁指著這座宅院,道:「就是那一座宅院,是我們四人的宿住之處。」俞秀凡道:「可有穿宅而過的雨道?」
  金釣翁歎口氣,道:「這是一座很奇怪的建築,依著山態形勢,築成了宅院迴廊,那圍牆之外,就是懸崖,百丈深淵,應該有險惡異常的山徑,但那兩條青石圍牆,卻掉去了所有的險惡,凡是穿出岩石,都用來築成閣樓。」
  金釣翁道:「有一條折轉的去路,繞過那座宅院向後通去,但巧妙的建築,卻使人有著到此為止的感覺。」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老前輩到過那宅院後面的通道中去過麼?」
  金釣翁道:「沒有,甬道折轉五尺處,有一道鐵門,封閉了甬道。
  那鐵門十分堅牢,由裡面關著,除非裡面的人願意打開,外面的人無法打開鐵門。」
  俞秀凡道:「咱們瞧瞧去吧!」
  金釣翁當先帶路,行入宅院之中。這座宅院佔地下大,一道青石圍牆,把宅院完全圍了起來,裡面分成一座小廳,四個房間)房間不大,但卻都十分精巧。四個穿著粉紅衫裙的少女,呆呆的坐在廳中。
  一見那金釣翁等行人廳中,立時站起身子迎了上來,一躬身,道:「金爺!」
  金釣翁一揮手,道:「忘情大師、金星子道長、土龍吳剛,都已經死去了。」
  四個少女相互望了一眼,黯然垂首。
  金釣翁道:「至於老夫麼,也活不了多久。大概三五個時辰內,就要死了,也許會更早一些。四位姑娘在此陪了我們數月之久,咱們無以為報,至少不能拖累四位姑娘。」
  左首一個紅衣少女,突然站了起來,接道:「金爺,要我們如何自處?」
  主釣翁道:「這個,在下也無法回答諸位了。我不能牽累諸位,但也無能保護諸位。」
  左首紅衣少女道:「我們不是自願來的,也無能自主離去。金爺有事,我們也不便多麻煩你了,我們只有坐在此宅,等候著變化了。」
  俞秀凡一直很留心四個紅衣少女的舉動、行止,發覺他們都是不會武功的人。
  金釣翁歎息一聲,道:「那就委屈四位姑娘了,俞少俠,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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