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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遣遺物交換方郎


  這一招交接之下,顯然那藍衣少女的武功,吃虧較大,功力不敵。
  薄紗美婦放聲一陣格格大笑,道:「雪兒,你不過和你的大師姐,功力悉敵,半斤八兩,難道還能是為師的敵手嗎?……」
  她微微一頓,又道:「只要你能帶我找到羅玄的遺物,未嘗不可將功折罪。」
  梅絳雪道:「咱們早已意盡情絕,師徒之份早已結束,論身份,咱們已成為平輩論稱了。」
  夜暗之中,無法看清楚那薄紗美婦的神色,但見她雙目中閃動著光芒,顯然,內心之中,甚為激動。
  梅絳雪冷笑一聲,又道:「你不用覺得難過,你這一生之中,不知已殺害過多少人了,哼!你對待把你撫養長大的師父,手段何等的殘酷,想己比人,就該不用難過了……。」
  那薄紗美婦,似是難再忍耐,怒叱一聲,揮手一掌,直劈過去。
  梅絳雪早有備,她掌勢一揚,立時縱身讓避開去,疾快的退到一丈開外,目光環掃石三公一眼,道:「你們快些亮出兵刃,準備對敵。
  此刻形勢,萬分危惡,你們下手多存一分仁慈,即會減少一分生機,需知冥岳岳主的手下,個個都已服食藥物,不知生死為何。」
  只聽那薄紗美婦怒聲喝道:「賤婢找死。」
  說完,縱身一躍,直撲過來。
  隱身在石壁旁側暗影處的葛煒,突然揚手一記無影神拳,直劈過去。
  要知這無影神拳,發時無聲無息,冥岳岳主,雖然武功高過葛煒甚多,但這等毫無聲息的拳法,又在突然施襲之下,那裡能夠防得。
  只覺一股潛力,突然撞在前胸之上,向前疾撲的身子竟被撞得直落下來。
  冥岳岳主一生之中甚少受人暗算,那裡吃過這等大虧,身子一落實地立時揚手一掌,直向葛煒的停身之處拍去。
  哪知葛煒乖巧無比,發出一記無影神拳之後,立時躍避開去。
  薄紗美婦發出的強烈掌力,正擊在石壁之上,激起一股強風,反彈了回來。
  只聽那藍衣少女嬌聲喝道:「快些燃起火把。」
  只見火光一閃,片刻之間,亮起四五個強烈的松油火把,火焰熊熊,照得三四丈方圓內,盡都是一片通明。
  火光耀射之下,只見梅絳雪等一群人,已到了兩三丈外。
  那藍衣少女翻腕拔出背上寶劍,左手一揮,高聲喝道:「快追上去。」
  隨著那揮動的玉手,立時有幾十條人影,疾快的向前奔去。
  那身披薄紗的美婦,突然放步疾行,當先追了上去。
  這時,梅絳雪等已然轉過一個彎子,那薄紗美婦追到轉彎之處。突見精芒一閃,一道寒芒,疾刺過來。
  薄紗美婦反應靈敏,向前奔行的身子突然一收,人已躍退七八尺遠。
  那刺來長劍,也突然收了回去。
  這當兒,那藍衣少女,也追到了轉角之處,目光一掠那薄紗美婦,低聲說道:「師父暫請息怒,三師妹為人狡猾無比,故意擺下這等陣勢,激怒師父,使師父方寸大亂。」
  只聽一聲慘叫傳了過來,一個人頭,疾飛而起。摔出了七八尺外,一具屍骨,應聲而倒。
  原來那藍衣少女率領之人,走到那轉角之處,忽然飛出一支長劍,斜劈過來,斬去了一人的頸上人頭。
  藍衣少女冷哼一聲,大聲叫道:「你們暫時退下。」
  幾十個勁裝大漢,應了一聲,齊齊退到那藍衣少女的身後。
  那轉角之處,傳來梅絳雪的聲音道:「岳主,念你對我有一番傳技之情,我要鄭重告訴你一件事,你一共收傳了四個弟子,但現在你身側,還有幾個人呢?首座弟子,被你活活逼死,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背叛了你。」
  薄紗美婦怒道:「你不是一樣背叛了我?」
  梅絳雪道:「自然是不同了,說得好聽,梅絳雪已被你活活逼入火山之中,我能不死,那是我命不該絕。咱們的師徒情份,早已斷絕,現在的梅絳雪,早已和你不相干了……。」
  她微微一頓,又道:「如若說的難聽,我已是羅玄遺詔指定誅殺叛離他徒弟之人,哼!你別認為,羅玄遺詔已經被你撕去,這個我早已有了準備,另有一份存著,一旦時機臨頭,我就要把這份遺詔展佈於天下英雄之前。」
  薄紗美婦氣得臉色鐵青,怒聲說道:「膽大的賤婢,只要你被我捉到了,非把你碎屍寸斷不可!」
  梅絳雪冷冷說道:「你不用發狠,現在站在你身側,滿口師父、師父的人,你認為她當真的對你很忠心嗎?老實說,一旦機會來了,她也一樣會叛你而去,只怕你對待羅玄那種慘酷的手法,會在你的身上重演。」
  這幾句話,字字如鐵錘一般,擊打在那具岳岳主的身上,不自禁的回頭望了那藍衣少女一眼。
  那藍衣少女突覺心中一寒,不自覺的打了一個冷顫,說道:「師父千萬不要中了三師妹的挑撥離間之計。」
  一代梟雄的冥岳岳主,突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道:「也許會被她不幸言中。」
  藍衣少女急急垂下手中長劍,撲身跪倒到地上,道:「師父,弟子身受師父教養之恩,此生一世,絕不敢妄生二心……。」
  那薄紗美婦,緩緩伸出手去,說道:「你起來。」
  藍衣少女緩緩伸出手去,道:「師父明察「
  突覺腕上一緊,脈穴已被那薄紗美婦扣住。
  只見那薄紗美婦仰起臉來,格格一陣大笑道:「娟兒,你當真不會生出二心嗎?」
  藍衣少女粉臉汗水滾滾,顫聲兒說道:「弟子,弟子……這一生一世,也不會離開師父一步。」
  薄紗美婦冷電般眼神,緩緩由那群排列整齊的大漢臉上掃過,道:「這些人,應該一個個恨我甚深,可是他們又為什麼不會背叛我呢?」
  藍衣少女道:「因為他們都被師父用藥物控制了心神,一個個失去主宰……。」
  薄紗美婦笑道:「我如早讓梅絳雪服下控制她心神的藥物,她也不會背叛我了。」
  藍衣少女只覺一股寒意,由心底直泛了上來,說道:「師父,弟子容色已為師父用藥物控制,難道師父還不放心嗎……。」
  薄紗美婦道:「一個人要變心時,縱然是鐵銷加身,也一樣心懷二志,除非她心神迷亂,忘卻了自己,你兩個師妹的前車之鑒,要我如何還能信得過你……。」
  一側轉角處,傳過來梅絳雪冷冷的笑聲,道:「唐文娟,你只要服下岳主手中的藥物,立時將變成了一個渾渾噩噩的人,不知生死,心神受制,和那些鬼形怪人一般。
  說不定岳主還要替你買上一副鬼形怪險和那些心神受制的人一般模樣的,那當真是生不如死了。」
  這幾句話,在此時此情中說出,應在唐文娟的心中,每字每句,都如鐵錘利劍般,敲打在她心上,一縷反抗的意念,油然而生。
  但當她抬起頭時,目光和那薄紗美婦森冷目光相觸之後,那縷升起的反抗意念,立時極快的消失。
  十餘年的積威,在唐文娟的心中,已樹立了無上的權威。
  不論她心中如何的怨恨,但一見到森冷的目光,立時由心底泛起了一股寒意,使她顫慄、畏縮。
  只聽那薄紗美婦森冷的笑道:「膽大的叛徒,你如一旦被我抓住,那就要你嘗試一下天下最為殘酷的毒刑……。」
  轉角暗影中,傳出了梅絳雪的聲音,道:「你既然是羅玄的門下,當該知道經脈受到封閉的滋味如何了。」
  要知這冥岳岳主,乃異常驕橫之人,生平之中,從未受到過這等詞鋒相對的譏諷,何況那人又一度是她門下弟子。
  往日在冥岳之時,對她尊敬無比,此刻卻詞鋒爭抗,毫不相讓,一股激忿,化成熊熊怒火,在她胸中燃燒起來。
  她探手入懷從蟬翼般的薄紗之中取出了一個玉瓶,倒出一粒紅色的丹丸,冷冷的對唐文娟道:「娟兒,把這粒丹丸服下。」
  唐文娟呆了一呆,兩行晶瑩的淚水,緩緩滾下玉頰,慢慢的張啟了櫻口。
  她似是已消失了反抗的能力,聽任冥岳岳主的擺佈,其實她腕脈被扣,縱然有拚命之心,也是無反抗之能。
  只見那薄紗美婦右手一揮,一粒紅色的丹丸,落入了唐文娟的櫻口之中。
  這是一幅師徒淒涼的畫面,但環守在周圍之人,卻沒有一個為之動容。
  原來這些人一個個都服過了迷亂神志的藥物,心中早受控制。
  薄紗美婦鬆開了唐文娟的腕脈,素手一揮,低聲喝道:「走過去。」
  兩個面色蒼白的勁衣大漢,應聲而上,疾向前面轉角處,衝了過去。
  只見那轉角處的暗影中,劍光一閃,一道寒芒,雷射而出,疾快絕倫的橫向兩人斬來。
  那劍勢不但來的迅快,而且變化奇奧絕倫。
  當先一人來不及出刀封架,劍勢已到,只聽一聲慘叫,攔腰被斬作了兩斷,鮮血噴射而出,屍體橫倒。
  另一人雖然眼看同伴亡命劍下,但卻是仍無畏俱之心,仍然疾快的向前衝去。
  一股疾猛的掌風,突然由那甬道湧了出來,正擊在那大漢的前胸之上,那向前奔沖的身軀,生生被震的倒退數步,吐出來兩口鮮血,仰身栽倒地上。
  那薄紗美婦似是已忿怒至極,伸手由隨行大漢手中搶過一個火把,素腕一揮,投往那彎轉的甬道中。
  火光熊熊,登時照亮那甬道中的暗影。
  突見人影一閃,疾快的向火把衝去。
  薄紗美婦冷笑一聲,揚手劈出了一掌。
  一股強大的勁力,應手而出,直向那黑影撞了過去。
  她內功深厚,發出掌力非同小可,何況這一掌又是蓄勢而出,那個向火把的黑影,剛剛奔到火把跟前,薄紗美婦發出的掌力已到,向前奔沖的身子,突然向後倒飛過去。
  薄紗美婦一掌擊退強敵,回顧唐文娟微微一笑道:「娟兒,快衝過去。」
  唐文娟茫然一笑,舉劍護身,緩步向前衝去。
  只聽掌風輕嘯,那燃燒的火把,突然熄去,轉彎處,又恢復了一片黑暗。
  薄紗美婦緩步緊隨唐文娟身後而行。
  暗影中寒光一閃,一道冷鋒直刺過來。
  唐文娟右腕一伸,護胸長劍,平平推出,只噹的一聲金鐵交鳴,那暗影中掃擊過來的長劍,登時被格出一邊。
  唐文娟一劍得手,立時大邁一步,直向前面衝出,一股強大的潛力,迎面直衝過來。唐文娟左掌一揮,拍出一股掌風,疾向那擊來的暗勁之上迎去。
  那緊隨在唐文娟身後的薄紗美婦,也隨著推出一掌,她功力深厚,掌力後發先至,當先迎撞在那擊來暗勁之上。
  兩股潛力,撞擊在一起,激成一陣旋風。
  只聽一聲嬌喘,和腳步移動之聲,混合傳了過來,顯然,那發掌之人,吃這薄紗美婦掌力一撞,站立不穩,不自主的向後退去。
  這時,數十個冥岳隨行高手,都已緊隨在薄紗美婦身後,轉過了彎道,火把耀射之下,只見四五條人影疾快的向前奔去,四五丈外,那甬道又向左面彎去。
  薄紗美婦打量了甬道形勢,不禁一皺眉頭。
  她心中暗暗的忖道:「這甬道也不知有多長多遠,亦不知多少彎轉,他們每次都接那轉彎處,憑險相抗,一路打去,不知打到幾時,看來不下毒手,只怕有幾場惡戰好打……。」
  忖思之間,突然一個冷漠嬌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你們走完了這段甬道,就進入危險之境,天然的陰風烈焰,再加上羅玄精心佈置的埋伏,步步殺機,尺尺死亡……。」
  聲音異常熟悉,那薄紗美婦一聽之下,立時辨出是梅絳雪的聲音。
  只覺一股怒火直衝上來,厲聲接道:「賤婢為什麼不敢和我照面?」
  轉彎處,傳過來梅絳雪森冷的笑聲,道:「你急什麼?咱們早晚總要有一場生死之搏,眼下還不到時候-----。」
  薄紗美婦被她言詞一激,怒火更熾,飛身一躍當先追去。
  她身法奇快,倏忽之間,已到甬道轉彎之處,身子還未停下,兩點寒芒,已然迎面襲到。
  那薄紗美婦冷笑一聲,玉腕揮處,劈出了一股強厲的掌風,兩點寒芒被那掌風一撞,立時跌落在實地之上。
  凝目向那枚暗器望去,只見那跌落在地上的暗器,形如竹葉,長約三寸,尖端兩面鋒刃,似刀非刀,似箭非箭。
  那薄紗美婦見聞廣博,一看之下,立時認出那兩隻暗器,乃江湖上極霸道的"竹葉鏢"。
  突然間,由那轉彎的暗影中飛出一股暗勁,正擊在相距那彎道最近的一個火把上,火把應手而熄,方圓丈餘之內,突然伸手不見五指。
  緊接著響起了一聲慘叫,那手執火把的大漢,應聲栽倒地上。
  顯然,他已被暗器所傷。
  冥岳中人,連番受挫,激起那薄紗美婦的真火,舉手一揮,低聲道:「走過去。」
  說完,當先向前奔去。
  人剛到轉角之處,迎面湧撞來一股掌力,擊襲前胸。
  冥岳岳主,內功深厚,目光犀利,雖在夜暗如漆的環境之中,仍能辨別出發掌之人,正是梅洚雪。
  當下嬌叱一聲,右腕疾揚猛力拍出一掌,反擊過去。
  她功力深厚,掌勁雄渾,這一掌含怒反擊,威勢非同小可。兩股潛力一撞之下,立時激起一陣輕嘯的旋風,梅絳雪白衣飄飄的向後退去。
  冥岳岳主先是一怔,繼而冷笑道:「賤婢武功果然大有進境,竟然能閃開了我這一掌……。」
  餘音末絕,左側暗影之處,突然疾飛出一支長劍,寒芒閃動,幻起來三朵劍花,分指三處要穴。
  這劍勢不但凌厲,而且忽然而來,大是難防。
  薄紗美婦確實有過人的武功!左手一揮,推出一股潛力,逼住劍勢,右手疾快的拍出一掌。
  但那施襲人亦非弱手,玉腕一挫,長劍突然收回,借黑暗掩護疾快的向旁側讓去。
  薄紗美婦拍擊出一股掌力,正擊在石壁上,砰然輕震中,回力反蕩,激旋成風。
  這時,冥岳岳主,已然看出那向自己施襲之人,乃是一個身材矮小的黑衣人。
  身法靈活,一閃之間讓開了襲來掌力,長劍立時橫裡掃來。
  幽暗的甬道中,閃起了一道白芒。
  薄紗美婦暗暗吃了一驚,忖道:「這山腹密洞之中,哪來的這麼多高手,需得先傷他們兩個,以挫敵方銳氣。」
  心念轉動,奇學突出,左手連發三掌,封住敵人退路,右手卻施展空手奪劍的奇奧招術,直向那黑衣人握劍右腕之上扣去。
  她這武功十分詭奇,擒拿手法之中,混入了斬經截脈的手法,迫得對方手中劍法,施展不開。
  不足十合,那黑衣人被迫得節節後退。
  那黑衣矮小之人,正是陳玄霜。
  兩人的武功,雖是一脈相承,同出羅玄一門。但那薄紗美婦的功力要比陳玄霜深厚甚多,手法亦較純熟,對敵經驗更較陳玄霜豐富甚多。
  她哪裡知道陳玄霜早已把"生死玄關"打通,內力生生不息,不用運氣調息,亦有著驚人的耐戰之能。
  再加上兩人所用的武功,同出一門,萬盤不離其宗,手法或有小異,但大致卻不出羅玄一脈武學。
  陳玄霜心神一定之後,極為自然的大增應變之能,那薄紗美婦的空手奪劍的手法,已難能威脅於她。
  但那薄紗美婦卻是愈打愈覺不對,愈打愈是驚奇,只覺她劍勢變化路數,和自己完全相同,極似出於羅玄一門。
  當下疾發兩掌,迫退了陳玄霜,喝道:「住手!」
  陳玄霜橫劍當胸,冷冷喝道:「什麼事?'
  聲音嬌柔,分明是女子口言。
  薄紗美婦怔了一怔,道:「你也是女孩子嗎?」
  陳玄霜道:「是又怎樣?」
  薄紗美婦冷笑一聲,道:「本座好意問你,你竟敢這般頂撞本座……」
  她微微一頓,又道:「如我施下辣手,三招之內,可取你的性命。」
  陳玄霜道:「哼!那倒未必,咱們剛才不是打了數十招嗎?」
  薄紗美婦怒道:「不知死活的賤婢,你接我一掌試試。"說罷,右手一揮,拍出一掌。
  陳玄霜知她掌力勢道威猛,絕非自己能敵,但終於忍受不了對方的語言相激,竟然出手接了一掌。
  兩掌一撞之下,立時分判出功力的深淺,陳玄霜被那薄紗美婦一掌,震得一連向後退了三四步遠,如若那薄紗美婦再趁勢疾發出一掌,陳玄霜可能就要傷在她的掌下。
  但她卻舉掌不發,冷冷的問道:「你的武功路數,雖和我同出一門,但功力和應變的經驗,都不足以和我為敵,我如要出手傷害於你,那只不過舉手之勞……」
  她輕輕的咳了一聲,接道:「我讓你在手下連撐了十餘招,還不傷亡,並非是我沒有傷你之能,因為我要留下活口,讓你說出你的師承門派……。」
  陳玄霜冷笑一聲,接道:「我如不說,你又能怎麼?」
  薄紗美婦道:「我不相信你是銅打鐵鑄,不畏痛苦,不信我就點了你幾處經脈,讓你嘗試一下行血反集內腑之苦。」
  陳玄霜默思所學過武功之中,確是有這一套手法,點傷人身幾處經脈,可以迫行血反集內腑,只是一時間,卻想不起點那幾處穴脈而已。
  那薄紗美婦突然一反冷漠的口氣,和藹的說道:「你姓什麼,叫什麼名字?」'
  陳玄霜脫口說道:「姓陳……"心中忽然一動,住口不言。
  只覺項頸之上細索突然一緊,心知是那控制方兆南生死的紅衣少女,要她立時退回,於是趕快回身向前奔去。
  薄紗美婦大怒道:「我看你能逃到那裡。"左手一揮擊出。
  這一掌劈出的強猛勁力,並末擊向陳玄霜,卻是擊向她身前四五尺處。
  她掌握的時間,恰到好處,剛好陳玄霜奔到之時,她的掌力同時擊到。
  這一擊用心惡毒,陳玄霜縱有封架之力,但卻有措手不及之感。
  眼看要為那掌力擊中,忽由旁側飛來一股暗勁,剛好把那股衝過來的勁力擋開,及時解了陳玄霜的危難。
  陳玄霜凝目望去,看那發掌相救之人,正是梅絳雪,當下冷哼一聲,也不稱謝,急急的向前奔去。
  那薄紗美婦掌力被人擋開,心中大是忿怒,冷哼一聲,疾衝而上。
  梅絳雪不再逃避,橫去擋路。冷冷說道:「再行十丈,就入了羅玄的埋伏之區,他費盡心機,布設下重重機關,就是為了對付你……。」
  薄紗美婦怒聲叱道:「賤婢接我一掌。」
  她生平之中,從未遇上今日這等挫折,滿腔儘是怒火,恨不得立時把梅絳雪擊斃掌下,那還有耐心聽她說話。
  梅絳雪右手疾掃而出,纖纖十指,橫指腕脈。
  這一招看似平常,但那薄紗美婦卻似是知道利害,嬌軀微揚,暴退數尺,道:「賤婢果然得了羅玄真傳。」
  說罷,一退即上,雙手齊出,右掌左指,分襲兩處大穴。
  梅絳雪道:「你只要知道利害就好。"兩手突然一分,指點薄紗美婦的兩臂肘間的"曲穴池"上。
  這等近身相搏,掌指伸縮之間,就可傷及對方要害大穴,乃是極為險惡的一種搏鬥,只見兩人招數連變,各盡幻奇。
  激鬥之中,梅絳雪忽然振衣而起,身子懸空發招,拍出一掌。
  薄紗美婦似是等到了一個極為難得的機會,全力一掌,迎向梅絳雪掌勢之上拍去。
  兩人推出的掌力接實,梅絳雪卻藉著反彈之力,一仰嬌軀,如脫弦彎箭一般,直向後面射去,快迅絕倫,一閃而沒。
  薄紗美婦似被連番輕侮,激起了真火,手掌一揮,當先向前追去。
  奔行之間,突然迎面吹過來一陣森寒的陰風,使人生出了一陣寒意。
  只見梅絳雪白衣飄飛,迎著那陰風奔去。
  呼嘯的陰風,有如澎湃的怒潮,響徹了山腹,震耳驚心。
  薄紗美婦,又向前奔行了數丈,只覺那陰風愈來愈濃。
  遙遙的傳過來梅絳雪的聲音,道:「目下已進入了陰風過道之中,在這段行程裡羅玄布下了三道機關,你如自信有能闖過,那就不妨一試。」
  薄紗美婦怒道:「你既敢過,為師又有何不敢。」
  說完,舉步向前行去。
  行不過四五尺遠,風勢忽然強烈,如置身萬馬奔騰之中。全身如受到了強烈的衝擊,綿綿如江海巨浪,一個接一個的撞擊過來,迫得她不得不運氣一周,穩住雙足,著地如樁。
  她心中暗暗忖道:「梅絳雪功力雖然大有進境,但也難以和這等自然界的巨大力量抗拒,這丫頭竟然能安然通過,想來這段行程之中,定然有傳力之處。」
  她本是聰明絕倫之人,略一忖思,想出了這其間定有原因,當下向後退了兩步向右側山壁之處走去,雖只是兩步之差,但風力卻是減退了甚多。
  這時,唐文娟已帶著所有的冥岳高手趕到。
  那薄紗美婦,身上的薄紗,已全被陰風吹去,全身上下只餘下一條短褲。
  她一生之中,甚少遇到此等境遇,黯然回顧了唐文娟等一眼,舉手一招,說道:「文娟,你過來!」
  唐文娟茫然的走了過去,呆呆的站在她的身前。
  她伸出纖纖玉指,解開了唐文娟的衣扣,脫下她一件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慢慢的取過她手中的長劍,低聲說道:「孩子,你跟在我的後面。」
  左手一招,登時有兩個勁衣大漢走了過來。
  她探手從兜胸中,摸出了一隻金色哨子,吹出了一聲淒厲的長嘯。
  兩個勁裝大漢立時邁開步子,向前行去。
  緊接著一行長長的行列,相隨而來的冥岳高手,一個個牽著手向前行去,冥岳岳主仗劍隨在那行列之後,唐文娟,緊依著師父身後。
  只覺那冰寒刺骨的陰風,有如巨浪撞打岩石一般。隆隆之聲不絕於耳,愈向前行,愈是強烈。
  強風中一片漆暗,不辨路徑。
  忽然間響起了一聲吼叫,那當頭而行的勁裝大漢,被那強烈的陰風吹捲而去,不知所終。
  冥岳岳主不停吹出口中的金哨,發出尖厲的長嘯,催促那些相挽的勁裝大漢,冒險越渡這一段陰風過道。
  終於,被她找出了越渡這陰風過道隱密。
  原來,這段陰風的過道上,有一道小指粗細的黑索,緊貼在地面上,不留心,很難查看得出來。
  這發現,立時使冥岳岳主增強制勝的信心,冷笑一聲,自言自語的罵道:「我還道你這個丫頭,當真得了羅玄什麼密傳,能夠安然越渡這陰風過道,原來竟然是這麼回事。」
  一面指令那相挽而行的勁裝大漢們蹲下身子,爬越而過,以減少越渡阻力,一面挽索而行,以固抗拒之勁。
  這段陰風過道,風勢雖然強猛驚人,但距離不過兩三丈寬,借那貼地黑索之力,冥岳岳主、唐文娟和餘下的十二高手,除了一個被陰風捲走之外,十三人全都安全的渡過了這段陰風走廊。
  凝目望去,只見兩側石壁宛然,又是一道丈餘寬窄的甬道,在那段陰風的走廊上,卻沒有石壁相阻。
  一盞昏黃的燭火,映照著一顆明珠,珠光反射,照亮了丈許方圓,球光下有一個聳立的石碑,寫著:「叛徒聶小鳳埋骨之地",九個大字,下面署名羅玄留示。
  這九個鐵鉤銀書,字字如利劍鋼刀般刺入冥岳岳主的心中,也使她回憶十年前的一些往事,追隨羅玄身側,邀游名山勝水,無憂無慮,歡度過童年的歲月……。
  唐文娟兩道茫然目光,凝落那聳立的石碑上,星目中突然暴閃起了稜芒,偷瞧師父一眼,只見她如醉如癡,平日那肅煞和冷漠交錯成的尊容,此刻卻突然消失不見。
  這短短的一刻時光中,她似恢復了女人的嫻靜和溫婉。
  可惜,那流現的嫻靜和溫婉,極快的消失不見,一股肅冷之氣,又從她眉梢泛起!只聽她連聲冷笑一陣,舉劍向那石碑劈去。
  這一擊,她似是用出了極大的內力,砰然大霞聲中,那石碑應手碎裂。
  就在冥岳岳主舉手劈碑的同時,唐文娟暴現於雙目的稜芒也突然隱失不見,又恢復一片茫然的神情。
  冷酷、殘忍的師父,狡猾、陰沉的徒弟,瞬息的變化,詭異難測,各逞心機,極盡險惡。
  冥岳岳主聶小鳳,劈碎石碑之後,心中的餘怒,似是仍未平息,揚手一掌,又把輕紗掩遮的燭光劈得碎裂一地,火焰一閃而熄,舉手一招,疾急的向前衝去。
  剛剛奔行數步,突聽身後響起了兩聲慘叫,回頭望去,只見隨行高手有兩人倒地死去。
  原來,那劈斷石碑之中,突然暴射出一片毒針,正中兩個勁裝大漢,立時倒地而死。
  聶小鳳叫了一聲:「慚愧。」忖道:「如若自己晚行一步,必然要被暴射而出的毒針射死。」
  她輕輕歎息一聲,望著唐文娟說道:「你師祖的心地……。」
  忽然想到,她已服用過迷神藥物,和她談活,無疑是對牛彈琴,立時不言,轉身向前行去。
  唐文娟目注聶小鳳的背影,冷峻一笑,張口噴出一顆藥丸,迅快的投入那呼嘯的陰風之中,放步而行追了上去。
  原來聶小風強迫她服用迷神藥丸之時,她自知難以推脫,師父的冷酷心腸,絕不是哭求可以打動,一面運氣自閉幾處穴道,一面吞下藥丸,暗藏舌根下面。
  唐文娟久在冥岳,日久接觸之人,盡部服過迷神藥丸,對那等失去主宰的神色,早已熟悉異常,扮裝出來,維妙維肖,竟然瞞過了師父。
  餘下的隨行高手,個個都已失去主宰自己能力,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聽命於聶小鳳和唐文娟的招呼。
  一見唐文娟舉步行去,立時一齊隨上。
  聶小鳳一直惦念著梅絳雪的警告之言,行動之間,十分小心,生怕被羅玄預伏的機關所傷。
  只覺愈向前走愈是黑暗,如置身在大霧之中。
  一陣陣細小的水珠,迎面撲來,不大工夫,幾人的衣服盡皆濕去。
  聶小鳳突然停下身子,回手一把,抓住唐文娟的手腕,冷冷的喝道:「你一直緊跟著我嗎?」
  唐文娟輕輕的喔了一聲,含含糊糊的支吾過去,心中卻是大感緊張,暗中運氣戒備,如若聶小鳳發覺她是偽裝服下藥物,施下辣手,準備出手反抗。
  那聶小鳳一握她手腕之後,又緩緩鬆開手,長歎一聲說道:「唉!不該讓你服下那迷神藥丸的,現在,我連一個說話的人,也找不到了。"又慢步向前行去。
  唐文娟任她長呼短歎,一直默不作聲,心中卻在盤算著應付眼前的境遇之策,是和梅絳雪等聯手對付師父呢?還是一直的裝作服過迷神藥物的樣子,待出了這山腹密洞之後,再想脫身之法。
  但覺那濛濛水霧,愈來愈濃,簡直如下小雨一般,森冷寒氣,直透入人的心胸之中,使人煩惱……。
  忽然間,火光一閃,一道藍焰熊熊高燒,照亮了水霧瀰漫的甬道,景物隱隱可見。
  只見一座平放的石台,攔住了去路,一個鳳目蠶眉,胸垂長髯,身著道袍,仙風飄飄的道人,端坐在石台之上。
  聶小鳳驚呼一聲:「師父。"盈盈跪了下去。
  唐文娟抬眼偷看,只見那盤坐的道人連同那座石台,緩緩向後退去,心中大感奇怪,暗道:「如若這人真是師祖羅玄,怎麼見到了背叛謀害他的徒弟,神情之間毫無一些表情,只怕是那精明難纏的三師妹搞的把戲。」
  心念轉動,殺機陡生,暗從懷中摸出了一隻五毒淬煉的七巧梭,運足腕勁,一抖手,打了出去。
  梭光一閃,正中那人前胸,只聽沙的一聲輕響,那道人仍然端坐未動。
  但她這發梭的舉動卻驚醒了拜伏在地上的聶小鳳,突然一個轉身,伸手抓了過來。
  唐文娟右手一招,本待反擊,但又突然垂了下去。
  聶小鳳一把扣住唐文娟的手腕,冷笑一聲道:「好啊!我幾乎被你騙了過去……。」
  這是一段很遙長的黑暗行程,在唐文娟橫劍開路之下,聶小鳳似是恢復了鎮靜。
  唐文娟加快了腳步,直向前衝去。
  她雖然常聽聶小鳳談起羅玄的事情,但只限耳聞而已,對羅玄的諸般厲害,並未留有印象,是以,在她的感受,和聶小鳳大不相同。
  大約奔行有一盞熱茶之久,甬道已到了盡處,景物也為之一變。
  只見一座廣敞的石室,室中滿綴著明珠。
  一支高大的火炬,熊熊而燒,火光映著數十顆色澤不同的明珠,閃動著一片五彩的光華,搖顫不定,變幻無常,紅綠相襯,黑白雜映。
  把那座廣大的敞廳照得絢爛艷麗,如彩如霞。
  除了一座廣大的敞廳外,左右備有一道形如走廊的甬道,兩側處各有一扇石門,緊緊的關閉著。
  除了這一座敞廳,和兩側關閉的石門外,這甬道再無出路。
  梅絳雪等一干人,早已不知了去向,敞廳中光彩變幻,但卻寂無一人。
  唐文娟停下了腳步,回頭說道:「師父,咱們可要進去敞廳瞧瞧嗎?」
  聶小鳳略一沉吟,道:「進去。」
  唐文娟一側身橫劍護胸,當先而入。
  聶小鳳暗運功力,凝神戒備,緩步入敞廳。
  唐文娟回顧了師父一眼,聲說道:「絳雪師妹,師父大駕親到,你還不出來受縛,還等什麼?」
  偷眼看去,只見聶小鳳毫無怒意,而且頻頻點頭,似是對她這幾句話,大有嘉許之意。
  她膽氣一壯,高聲接道:「我們已將追到甬道盡處,量你已無處可逃,再不現身請罪,待師父親手生擒,勢必將身經三十六種毒刑,死無葬身之地。」
  但聞滿室回聲,激盪耳際,竟不聞一點回應之聲。
  聶小鳳沿著敞廳的四壁,迅快的繞行了一周,仍然找不出可疑之處。
  唐文娟揚了揚手中的長劍,道:「師父,如若咱們把所有火炬熄去,這敞廳中的光彩,必然會減消甚多……」
  聶小鳳道:「話雖不錯,但你那師祖羅玄,心細如髮,常在細微之處,佈置下足以制人死命的機關,這火炬之中,定然暗藏著絕毒的機關。」
  唐文娟心中暗道:「你對我們氣指頤使,何等的威風,原來你心中也有害怕之人。」
  口中卻是微笑道:「師父請退到敞廳外面,待弟子斬斷這道火炬試試。」
  縱橫江湖的聶小鳳,此時此情之中,似是亦沒了主意,當下微一點頭,緩步退出敞廳。
  唐文娟暗運功力,長劍一揮,那高燒的火炬,應手而斷,只聽一陣疾風呼嘯之聲,那斷去的火炬中突然噴射出一股強烈的藍焰。
  聶小鳳急聲叫道:「娟兒快退回來,這火焰之下,暗引地火。」
  唐文娟雖未被那噴射出來的藍焰燒中,但卻感到奇熱炙人,應聲而退。
  只見那藍焰愈噴愈高,愈噴愈急。
  倏忽之間,敞廳中已被那藍焰瀰漫,明珠、彩光,盡為所掩。
  在這等萬分緊急,生死危亡的情勢之下,反而看出來了聶小鳳果決堅毅,當機立斷。
  唐文娟卻被那疾噴而出的火焰,鬧得惶惶不安,目光望著師父,誠惶誠恐的說道:「弟子罪該萬死……。」
  聶小鳳淡淡的一笑,接道:「你手中兵刃既可削斷那石炬,想必亦可斬裂石門,快去斬開右面那道石門。」
  唐文娟應了一聲,提劍直奔過去,手中長劍連揮,一連向石門上劈擊數劍,然後一側左肩,撞在石門之上。
  這辦法果是有效,只聽一陣軋軋之聲,石門應手而開。
  這是一座狹長的百室,天然的環境,再加上一番人工修築,室中依壁處,並坐了四個長髯垂胸的黑袍道人。
  唐文娟仔細看去,發覺這道人的形態,和適才甬道之中,所見的一般模樣,心中恍然大悟。暗道:「原來羅玄早已有備,故意雕塑出這多化身,使人無法找出他真正的遺體所在,只怕這四個雕塑的化身,尚未及派上用場,人己死去……」
  伸手摸去,只覺柔軟如肌,乃是上好的軟木雕成。
  聶小風呼的發出一掌擊在一個人像之上,那人像登時應手而裂,碎成兩半,一張白箋,隨手飄出。
  唐文娟伸手撿了起來,只見上面寫道:「小鳳吾徒,如余料中,這白箋,必落汝手,除汝之外,不論何人,均不致毀余化身法像……」
  聶小鳳突然尖聲叫道:「上面寫的什麼?快拿過來!」
  唐文娟恭恭敬敬的把白箋遞了過去。
  聶小鳳凝目看去,只見白箋之上寫道:「---------你如涉身及此,已然身陷危境,每至子時,這石室之中,必然暴落出一種人力無法抗拒的災禍。
  不論武功何等高強之人,亦將死亡在這等災禍之下,餘生平不說謊言,想汝必不致存疑,在我第四個法身之後,有一條通往這血池之外的密道。」
  聶小鳳忽然歎息一聲,仰面出起神來。
  唐文娟只見她面上的神情,忽而幽怨,忽而哀傷,忽又發作一片憤怒之色,心中大為奇怪,忖道:「他們師徒兩人之間,怎會有這許多複雜的感情呢?」
  心中疑雲大起,只是不敢追問。
  聶小鳳凝目沉思了片刻之後,突然說道:「你師祖生平不說謊言,咱們必須要早些離開這裡。」
  唐文娟一劍刺入壁間,手腕微一用力,挖出一塊石頭下來,在手中掂了一掂,只覺重量大異常石,舉劍輕敲,其聲鏘鏘,似是這石塊之中,含有大量鐵質。
  這時聶小鳳已然移開了羅玄第四個化身像。
  果然,在第四法像之後,有一個可容一人通過的穴洞。
  那穴洞向地下行,黑暗如墨。
  唐文娟低聲叫道:「師父,會不會是三師妹搞的鬼呢?」
  聶小鳳道:「不會,你師祖寫的筆跡,別人極難模仿。」
  當先向下行去,一面回頭說道:「娟兒,就隨行人中,找兩個最不順眼的人,點了他們穴道,讓他們留在此地,看看是何情景。
  咱們既然知道了這條密道,此後來往血池,易如反掌,諒那個叛徒難脫我手掌。」
  唐文娟欲言又止,閃讓一側,放過了隨行之人,餘下最後兩人時,唐文娟突然迅快絕倫的點了兩人的穴道。
  她把兩人放在石室一角,然後移過羅玄法像,掩了穴洞,急步而去。
  且說梅絳雪和聶小風動手相搏之後,自知功力還難抗拒,而且眼前形勢複雜,二師姐志在羅玄遺物,勢難合力同心,共拒強敵。
  只好借血池中陰風烈陷,各種機關,緩遲聶小風的追襲之勢,準備先設法救下方兆南之後再說。
  她為人冷靜沉著,自得羅玄真傳遺物之後,更是武功大進,帶著陳玄霜等直奔羅玄的法體停放之室。
  這是佈置雅致的書室,一張石某上擺滿了書籍,靠後壁之處,有一座黃綾掩遮的靈堂室中,擺設了七八座石墩。
  梅絳雪伸手在壁間扭下一塊石罩,立時有一股熊熊的火焰,冒射出來。
  火焰閃耀下,四壁處垂吊的明珠,反射出一片清澈的光耀,照得滿室通明。
  梅絳雪回顧了那紅衣少女一眼,道:「靠有壁石桌上,都是羅老前輩的遺物,總共一十二本秘發,由天文地理,到星卜醫丹,及各種奇異的武功,可算得無所不包,只要能會那秘笈上記事的一半,就足和天下武林高手一爭雄長了……」
  那紅衣少女喜道:「當真嗎;我得瞧瞧。」
  大步奔向那書案處。
  梅絳雪冷冷喝道:「住手!」
  那紅衣少女手已伸出,將要觸及案上書本,聽得梅絳雪喝叫之言,趕忙又收了回來,回頭問道:「為什麼?你可是悔恨了嗎?」
  梅絳雪冷冷說道:「我如有悔恨之時,那也不會帶你來了。」
  紅衣少女道:「我先瞧瞧有何不可?」
  梅絳雪道:「書中所述的天文地誌,立論深奧,諒你也看它不懂。」
  紅衣少女道:「我只看上面的武功記載,找出幾招武功,能夠制服師父,那就夠了。」
  梅絳雪道:「縱然被你找出幾招絕學,你也難以勝得聶小風的功力。」
  紅衣少女道:「聶小鳳是那一個?」
  梅絳雪道:「聶小鳳就是冥岳岳主,也就是羅玄的弟子,羅玄傳了她的武功,她卻殺了羅玄……」
  方兆南突然接口問道:「她為什麼要殺自己的恩師呢?」
  梅絳雪凝目沉思了片刻,道:「這就不知道了。」
  方兆南怔了一怔,默然不言。
  紅衣少女突然伸出手去,向案上存書抓去。
  梅絳雪尖聲叫道:「等一等,待我說完了你再拿不遲!」
  那紅衣少女疾快的縮回手來,說道:「什麼話,快些說呀!」
  梅絳雪道:「那上面記載的武功,招招都是博大精奇之學,你只一入目,立時將沉迷進去,那時縱然有人出手殺你,也不知抗拒,糊糊塗塗的死了過去。」
  紅衣少女道:「當真有這等事嗎?」梅絳雪道:「我如存心要欺詐於你,這血池之中,到處充滿了殺機凶險,為什麼會帶你們進入羅玄遺骨存放之室?」
  紅衣少女暗暗忖道:「這話倒是不錯。」
  她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就算你說的對吧,這些書也不能放置不動。」
  梅絳雪道:「咱們事先談好的,我以羅玄的遺物交換方兆南的自由,你只要解開方兆南被制的穴道,那案上書藉你儘管取走。」
  紅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外有冥岳岳主,和那窮極變幻的陰風、烈焰,你縱然不暗中算計於我,我想出這血池,也不是容易之事……」
  梅絳雪道:「怎麼你可是悔約了嗎?」
  紅衣少女搖頭說道:「沒有,我想到了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梅絳雪道:「什麼辦法?」
  紅衣少女道:「這書籍由你包起,方兆南我暫時不放,你久居此地,定然知道出路,只要你送我到出口之處,我就解開方兆南的禁制,咱們一手交書,一手交人,彼此誰也不吃虧了。」
  童叟耿震和石三公,雖然對那案上的存書有偷竊之心,但想到傷穴發作的痛苦,膽氣立時為之一餒,不敢妄動。
  梅絳雪冷笑一聲,道:「咱們相約之時,並未有此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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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赤雷 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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