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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迎鬥飛劍


  程小蝶就要向外闖,卻被吳先生一把拉住,道:「等一下!先聽聽他說些什麼?」
  這時,射入沙家宅院的焰花、炮竹,也停了下來。但煙雲未散,火苗處處,不少背著兵刃的人在到處救火。
  佈置好好的迎敵之陣,全被這一陣焰火給打亂了。
  常奇舉手招動,飛輪三太保飛身下了屋面。
  但苗蘭和花芳卻未出現。
  微微一皺眉頭,常奇高聲說道:「吳兄,束縛已解,請出來吧!兄弟準備立刻撤走了。」
  吳一諤低聲道:「小雅,告訴他我還在書房。」
  小雅呆了一呆,高聲答道:「大法師,吳先生還在書房啊!」
  「好!去告訴吳先生,就說天蠶絲索已然解去,請他出來吧!」常奇冷冷地說道:「就說我已在閣外恭候!」
  小雅應了一聲是!望著吳先生發呆,顯示下面不知如何接口了。
  片刻之後,吳先生開了口,道:「常兄,絲索何時解去的?兄弟怎會全無感覺?」
  這番話很含糊,究竟是解了沒解?也沒有說得清楚。
  常奇哈哈一笑,道:
  「解了就好!解了就好!吳兄快請出來,咱們立刻撒走!」
  答的也妙,認定束縛已解了。
  程小蝶搖搖頭,忖道:「常奇在搞什麼鬼?」
  但聽吳一諤笑道:「穿在琵琶骨上,可不是開玩笑啊?就算我武功仍在,可也是無法掙脫!」
  常奇目光凝注在不遠處的青草地上,瞧了一陣,道:「小雅,仔細瞧瞧看,穿在吳先生身上的絲索,還在不在?」
  果然,常奇在用詐,到目前為止,他並未下令解去絲索。但心中卻又懷疑吳一諤,已自行除了束縛。
  吳先生輕輕在小雅肩上拍了一下,道:「叫一聲,摔在地上。」
  小雅倒也會裝,哎喲一聲!重重地坐在地上。
  這一下,最急的不是常奇,是風火輪俞勉,只聽他大叫一聲:「小雅!」直向「迎香閣」中闖來。
  常奇一把拖住風火輪,高聲說道:「吳兄,你殺了小雅?」
  「抬舉我了!吳某哪有你常兄的威風,出手就殺人啊!」
  「小雅怎麼了?」問話的是俞勉。
  「她很好!俞兄請放心。只是被推一把,點了穴道。」吳一諤道:「保證是毫髮無傷。」
  常奇道:「為什麼?吳兄,你現在可是已到大廳中了?」
  「因為,小雅想殺我,我想這是你常見的命令吧?」吳先生道:「不錯!我現在是在大廳中。」
  「吳兄已經脫困了,絲索沒有那麼長啊?」
  「常兄可是一直在耍我,根本就沒有下令,讓他們解我束縛,是嗎?」
  「事實上,吳兄剛才已經到了『迎香閣』外,藏身屋簷下面,對嗎?」常奇大笑道:「自然用不著兄弟幫忙了?」
  「錯了!那個人不是我。」吳一諤道:「兄弟也沒有那麼動人的身材!」
  程小蝶低頭看看,衣服滿合身的!不禁微微一笑。
  「不是吳兄,那是什麼人?」常奇臉色變了,對這件事,似是很忿怒,喝道:「小文小雅,沒有這份貼在屋簷下的能耐!」
  「區區可以吧?」
  是小方的口音,程小蝶一下子就聽出來,凝目向外望去。
  一個黑衣人,由屋角轉了出來,赤手空拳,緩步行來。
  不錯!是小方。只是臉上抹了一片黑,掩去了本來的面目。
  看那份氣定神閒的樣子,已知不是個簡單人物。
  「你是誰?」常奇道:「報上姓名來!」
  「寒字領頭,寒天飲冰水,點點在心頭的寒。你呢?看上去挺神氣的,是不是大法師常奇?」
  程小蝶低聲笑道:「寒字領頭,把武功改成姓了!」
  吳一諤點點頭,道。「很年輕啊!抹一臉煙灰,卻裝不出老氣的聲音。」
  「寒字領頭,是什麼意思?」常奇道:「是人的名字?還是綽號?」
  「這就要你大法師的陰陽八卦算一算了!」小方道:「恕不奉告!」
  常奇道:「吳兄,這可是你邀約來的朋友?」
  「不關吳先生的事。」程小蝶接了口,道:「大法師如不想全軍覆沒,最好的方法是棄械投降。」
  柔音清亮,完全是本腔本調,常奇聽得雖然很用心,卻聽不出是什麼人的口音?
  但小方聽出來了,笑一笑,道:「你好啊!聽到你的聲音清亮,我們就放心多了。」
  「還不錯啦!」程小蝶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不是很多,但足以對付他們了。何況,天一亮,大隊的軍馬,就會開上來!」小方道:「那可是成千上萬的大軍啊!單是弓箭,就有十隊,一千多人。」
  兩個人隔著一堵牆,談得熱熱鬧鬧,真假難辨?但卻給常奇一種極大威脅。尤其是那些門人弟子們,聽得心驚膽顫,鬥志大受影響。
  先聲奪人啊!
  吳先生微微笑,暗道:「這個千金小姐!倒是詭計多端。」
  常奇也感覺到了,冷笑一聲,道:「不論是真是假,你小子是死定了!」
  「不一定吧?英雄出少年啊!」小方道:「不相信,你就出手試一試?」
  小文、小雅,可是從未看到有人敢如此頂撞、輕藐大法師。兩個人看得又驚又怕,又有點莫名的興奮。
  「屬下先會他一會?」飛輪三太保中的劉老三,突然飛射而出,半空中雙輪入手,劃由兩道輪風,攻向小方。
  攻勢如電光石火,深得了一個快字,而且,攻勢寬大,雙輪籠罩了六尺方圓。
  小方被罩入了一片輪影之下。
  那一夜在田園,小方以玄陰寒冰掌一舉制住了神刀三太保。程小蝶沒有注意,今晚上一定要看個明白。所以,集中全部的精神看。
  吳先生也看得很用心,他閱歷豐富、見識廣博,就是沒見過寒冰掌如何傷人。
  但兩個人都失望了,小方竟然沒有還手,一退八尺,隱入屋角之後。
  劉老三虎吼一聲,飛追而上,青鋼輪帶起一片嘯風之聲。
  一個逃,一個趕,閃電般轉過了屋角,脫離了眾人視線,也沒有了聲息。
  常奇略一沉吟,道:「快跟上去看看……」
  「不用看啦!」小方緩緩由屋角後面轉出來,接道:「區區既然來了,總要見識到大法師的絕技,才算不虛此行!」
  安老大厲聲喝道:「你殺了劉老三?」
  「沒有!還有一口氣在。」小方道:「他是老三,你是老幾?」
  「老大!」安老大取出青鋼輪,緩緩迎向小方,道:「你用什麼妖法傷了他,為什麼未聽到搏殺的聲音?」
  他滿胸激忿,但心中卻又有一些恐懼,他想不通什麼武功?能在一眨眼間,無聲無息地放倒了劉老三,就算是大法師也做不到。
  「退回來!」常奇冷冷地喝道。
  安老大沒有退,可也沒有再前進。
  雙輪平胸,擺出了一個攻敵的架勢。
  「老三躺在牆根下。」俞勉道:「不見血,也沒外傷。」
  「是不是已經死啦?」安老大道:「是死是活,你應該分得清楚吧!」
  兩個人配合得很好,老大擺出架勢;老二卻從另一面繞過去,查看情形。
  「就是很難分得清楚!」俞勉道:「氣若游絲,全身僵直,像是被一陣突來的冷風大雪給凍住了。」
  「寒冰掌,玄陰寒冰掌!」常奇突然間想到了,這門歹毒的武功!點點頭,道:「寒字當頭,不錯!不錯!就是寒冰掌了。你們退回來!」
  這一次,安老大、俞老二,非常聽話,青鋼輪護著身子,退回到常奇身側。
  「常某人久聞世上有寒冰掌這門武功,可是從未見過,今日倒要一開眼界了。」
  「請吧!」小方道:「我已經先行警告,寒字當頭,你們聽不懂,那可不能怪我?」
  大法師似是有所期盼,目光四下轉動,瞧了一陣,臉上泛現出忿怒之色。但只一瞬間,又平息下來,道:「你誠心要見識常某絕技,卻不能讓你失望!」
  右手拔出背上長劍,左手食、中二指,抹過長劍,吹出一口長氣,一道白芒,飛斬小方。
  「還是這一套啊!」小方口氣托大,卻心無小覷,右手由身上摸出了一把白玉尺,揮出一道凌厲的尺光,迎了上去。
  襲來的劍光,被一擊兩斷。
  但小方仍覺到兩股森森的劍氣,由身側掠過。
  攻來的一道白光,只是幻影,不是實體。但卻有真劍傷人的鋒芒,如非小方的玄陰氣功火候精純,白玉尺又是千年寒玉之精,擊裂劍氣,想避過這一劍攻襲,還真是不太容易。
  常奇點點頭,道:「你也殺了三法師,見識過他的幻影劍氣了?」
  「還是一種半邪術、半功力的成就。」吳一諤低聲說:「常奇施用得毫不費力,足見高明。」
  「一口氣,把劍氣凝聚成形,飛起一道白光傷人。」程小蝶道:「豈不是傳說中的劍仙了?」
  「常奇還未到這種境界!」吳一諤道:「毛病出在那一抹劍身上,可能是著一種藥物幫助,能傷人,也能唬人。」
  「我聽說大法師有飛劍傷人的本領!」程小蝶道:「而且,一次可發出三把之多!」
  「唉!我也聽過。」吳一諤道:「但卻想不通它是怎麼回事?所以我很想看到一次,希望能瞧出一點門道,以籌思破解之法。」
  程小蝶的心都涼了,原想以智者吳先生,以無所不知的淵博,對付大法師的飛劍、遁術、火蓮花。至少,也可以解說出它的關鍵所在,及對付它的方法。想不到,吳一諤竟也是一無所知。
  「程姑娘,就武功修為而言,馭劍一擊,是劍術中最高的境界。」吳一諤道:
  「張口吐出一道白光,瞬間飛行千里,取人首級於百里之外的劍仙之說,已完全超越了人類體能潛力,似乎只在於傳言。
  但能以力御劍,擊敵於十丈之內,確有可能,以其功效而言,似在馭劍術之下了。至於法術、符咒,能不能祭起寶劍傷人?在下就無法斷言了。書有未曾經我讀,這些詭異怪力之學,容或有之,但我從未見過。」
  程小蝶道:「如果傳言不虛,我們今夜一戰,豈不是要一敗塗地了?」
  「看看吧!如果真有符咒邪異的怪力亂神之術,必有破解奇術之法!」吳一諤道:「白蓮教以術法惑人,還不是難成大事?」
  只聽常奇哈哈一笑,道:「好!再試試本大法師的飛劍奇術。」
  常奇似是在等待什麼?一直在拖延時間,不停地四下瞧看!
  小方的心中也似有一把算盤,並不急於展開一場對決,手執白玉尺,和常奇保持九尺距離,不前進,也不後退。
  常奇緩緩由腰掛袋囊中,取出一個黃綾錦盒,啟開封口,取出三把九寸八分的短劍。玉柄金鞘,十分華麗。
  淡淡月光下,隱隱可見玉柄上的花紋符咒。
  大法師抽出一劍,真是一柄小劍!扣去了玉柄長度,劍身大約有七寸左右。但瑩晶耀目,顯然十分鋒利,怪異處,是劍身上有一些紅色的紋線。
  程小蝶發覺了吳一諤的雙目中神光奇亮,似是運足了目力查看,眼神如芒,果然是內功精深無比。
  小方也在全神注視,手中的白玉尺,泛生出一層濛濛白氣,好像已經把內力貫注在白玉尺上,全神戒備。
  只見——
  常奇神情嚴肅,口中唸唸有詞,手中那把出鞘的小劍,突然光亮暴漲,劍身上的紅線,也更為明顯,是一種很複雜的圖紋。
  真是不可思議呀!人世間真有奇術,白蓮教也真通邪法。
  常奇握劍的右手一抖,小劍突然射向高空,高達三丈之後,暴長成兩尺左右,一個旋轉,向小方疾射過去。
  小方早已全神戒備,覷準來勢,擊出一尺。
  金玉相擊,響起了一聲,十分悅耳的脆鳴。
  劍勢被震飛出八尺多遠。
  千年寒玉尺,擊退飛劍,未為所傷,小方的膽子大了不少。
  常奇卻怒哼了一聲,把另外兩支玉柄小劍一齊投出。三劍並飛,繞著小方全身斬刺。
  小方也施出了全身解數,一柄白玉尺舞成了一團白光,三劍圍刺,竟難近身。
  金玉相擊的聲音,清脆悅耳,如奏仙樂,凶險中另有一種雅音奇趣。
  「這個年輕人的武功不錯!而且內力也很深厚!看樣子,還可以支撐一陣。」吳一諤道:「劍是百煉精鋼的真劍,奇幻處,實足以驚心動魂,但威力卻不足畏……」
  「老前輩!」程小蝶接道:「這是邪術!小方能支持多久呢?稍有疏神,必傷劍下。我們得想法子幫助他呀!」
  「以精厚的武功技藝,可能拒擋住劍勢,但無法徹底地阻絕。」吳一諤道:「破除邪法的時機,是在它邪術尚未成之前。」
  「這樣說來,是沒有辦法了?」程小蝶有些氣餒了,緩緩說道:「當年王守仁大破白蓮教,是用黑狗血和一些傳說穢物,不知道是否有用?」
  「不知道!」吳先生搖頭笑道:
  「但兵法上圍魏救趙之法,一定有用!」
  「對!術法雖然精奇。」程小蝶道:「但彼施術法的是人,我去攻他!」
  「慢!慢!慢!」吳一諤道:「讓我再看一會,常奇是如何催動三支飛劍,劍和人之間,是否有一種維繫的機關?如果,這三支小劍落在了別人手中,是否一樣能運用自如?」
  這是更深一層的見解了,追根求源,是從根本上破除常奇法術的探討。
  程小蝶心中生出了無限的佩服。
  也許田長青早隱藏在一側偷看?和吳先生一樣,在尋求破解之法。
  世間存在著很多超越了人類智慧的事物,異微顯現,人卻無法瞭解它。
  只有具絕大智慧的人,博覽群籍,胸羅萬有,才能由異微中尋根究底。
  吳一諤是一位大智者。
  是否已看出了一些門道呢?
  轉眼望去,只見大法師肅然而立。
  神情凝重,而且頂門上隱隱現出汗水。
  他雖然沒有揮劍動手,但看上去卻似很累。難道攻人的飛劍,真和他的精神有所連繫?術法和人之間,有著靈犀相通。
  常奇是否在用一種精神力量,指揮著短劍攻敵?
  程小蝶茫然了,自知本身所學,實無法打開這個謎團。
  想問吳先生,但吳先生,正看得全神貫注,那種如癡如醉的神情,不但是在看,而且,還用心在想。
  程小蝶不敢打擾了,一旦衝散了吳先生集中的思維靈感,可能延誤他頓然而悟的機會。
  「姑娘!」小雅低聲說道:「大法師真的會施飛劍?」
  「不錯!」程小蝶道:「那是真的飛劍。不過,傷不了人!你看大法師累出了一頭大汗,那人還能輕鬆地應付自如。」
  她心中明白,不能讓大法師的權威,在小雅的心中活起來,
  「了不起啊!」小雅道:「一柄白玉尺,能抗拒住三柄飛劍。他姓方,是嗎?」
  「是!他姓方。而且,年紀很輕,等這件事了,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小姐!」小雅打斷程姑娘的話,接道:「我只是佩服他的武功,可沒有和人家攀交的意思。我知道,我自己不配呀!」
  程小蝶道:「小雅,不要心存塊壘。你聰明、美麗、有膽識、有勇氣,內功、技藝,都有了相當的根基。我相信有個一年半載的苦學苦練,定會有相當的成就。」
  「謝謝你,小姐!」小雅笑了,笑得很開心、很真誠,道:「被小姐誇獎得心都飛起來了。」
  「我是由衷之言!小雅。」程小蝶道:「也相信自己不會看錯,白蓮雖出污泥,但仍不失它的潔淨。」
  「明白了!小姐。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會全力以赴。」小雅道:「小姐如不嫌棄我,我要永遠追隨在小姐身側。」
  程小蝶握住了小雅的手,小雅卻緩緩跪了下去二抱住了程姑娘的雙腿。
  這是相許的情意,程小蝶以關懷激起了一個少女向上的意志,使她提升了認知的價值,恢復了人性的意識尊嚴,但也征服了她的心。
  程小蝶扶起了小雅,低聲道:「留心地看他們的搏殺動作,這可是武林中難得一遇的奇緣。」
  小雅點點頭,笑了!但臉上淚痕依然。
  小方應付三支飛劍的刺斬,也愈來愈純熟,愈有技巧了。
  他不再把白玉尺舞得風雨不透,那會大耗體力,使他無法長久地支撐下去。因為,任何內功深厚的人,也無法讓體能無限制地大量消耗下去。
  小方現在對付三柄飛劍攻勢的方法,是以靜制動,看準了飛來劍勢,白玉尺才封、點而出。配合步法的移動,靈活省力,竟能在三劍飛擊中,從容應付。
  程小蝶也看出了三支飛劍的攻勢,一直保持著一定的速度,也沒有靈活的變化,暗作了一番估計,自己好像也可以應付這個局面。
  「大法師,這就是斬人於百步之外的飛劍哪?」田長青出現了,阿根、阿保,分隨左右。兩人的緬鐵軟刀已經出鞘。
  黑色的疾服勁裝,目光左顧右盼,有如兩隻尋找獵物的黑豹。
  常奇轉動雙目,看了田長青一眼。道:「你是誰?」
  「在下名不見經傳,不說也罷!」田長青冷然一笑,接道:「你派人到我田園中搗亂,鬧得我家宅不安,我來不是挑釁,而是興師問罪!」
  「就是你!」常奇道:「你殺了三法師?」
  「還有神刀三太保!」田長青亮出了三稜劍,笑道:「大法師要替他們報仇,現在正是時候,在下準備走了。此後,天涯海角,人各一方,再見面,恐非易事!常奇,良機不再呀!」
  一場殺戮之戰,被他婉轉的說出來,殺氣淡了不少。但語氣中軟裡有硬,擺明了非打不可。
  「大量的焰花、炮火,投入這裡,引起多處火苗。」常奇道:「也是閣下的傑作了?」
  「見笑!見笑!彫蟲小技爾!」田長青目光轉注,四下瞧了一陣,笑道:「白蓮教救火本領不錯!竟然沒有一處燒起來。」
  大法師常奇突然發聲長嘯,舉手一招,三柄攻向小方的飛劍,突然飛來。
  好一個小方!竟然想留下一柄飛劍,躍身而起,狠狠地一尺砸下去。
  砸是砸中了,飛劍也被擊落地上,但卻很快的又飛起來,回到了常奇的手中。
  小方望著飛回去的小劍,呆呆出神,若有憾焉!
  這是很大的空門、破綻,如若常奇不是收回,而是攻出,這一個疏忽,可能就要了小方的命。
  小方沒有傷在飛劍之下,但卻引動了強烈的好奇心,非常希望能弄一柄回來,仔細地研究研究。
  常奇等待了很久,也多次示意。但一直沒有效果,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喝道:「花芳、苗蘭,你們在哪裡?」
  「在這裡!」
  聲音由一處花樹叢中傳了出來,而且是苗蘭。花芳一起回話,
  「你們為什麼不施放毒物?錯失了傷敵的機會?」大法師強忍著心中的忿怒,盡量使聲音變得平和一些。
  「不行啊!我們受了傷!」這一次是花芳一個人回答。
  「受傷?」常奇大感意外地道:「什麼人傷了你們?」
  「焰火、火炮啊!」花芳道:「疾如驟雨而來,真叫人防不勝防?」
  「焰火、火炮會傷了你們?」常奇自然不相信。
  「可是這樣啦!」苗蘭道:「我和花芳身上的毒蛇、飛蝗,經歷過刀光、劍影,搏命拚殺。可是,從沒有見過焰花、火炮啊?這連珠火花,驚嚇了它們,一下子控制不住,反噬主人。」
  這就真假難辨了?常奇苦笑一下,道:「傷得很重嗎?」
  「不輕啊!」苗蘭道:「不過,死不了!」
  小方已行到田長青的身側,低聲道:「始料未及!這可是一次意外。」
  田長青沒有回答,只是淡淡一笑。
  時間,對田長青等有利,所以,他們不急。
  常奇有點急,但未料到變化得如此快速,又出他意外,心中在籌思應付之法,無法決定下一步的行動,吁口氣道:「你們可以走出來嗎?」
  情形的發展,使得神劍飛輪諸太保,已無法倚作主力。兩個毒女就顯得突出和重要了。
  因為——
  神刀、神劍、飛輪九家太保,武功在伯、仲之間,神刀三太保被人制住,生死不明。飛輪、神劍,也難起作用。
  但最讓常奇寒心的是,飛輪三太保中的劉老三,就在他眼皮下轉過一道牆,沒了訊息。
  事實上,安老大、俞老二的戰志、豪勇,也被劉老三的突然消失神秘過程,給嚇得瓦解、冰消。
  愈想愈怕呀!
  「還不行!我和花芳正在運氣逼毒。」苗蘭道:「只怕還得個把時辰,才能行動。」
  常奇聽出不對了,冷笑一聲,道:「你們早已背判了我?三法師和神刀三大保,及一個隨行鐵衛,全都有去無回,生死不明?但你們兩個人卻能平安地歸來,我早該想到才是!」
  「大法師!」花芳道:「我們也受了傷啊!今夜中,可是第二次受傷,又是傷在自己飼養的毒物之下,敷藥、療毒,別人都幫不了!」
  「那夜一戰,我們損傷近半的毒物。」苗蘭接道:
  「就是那數百條死傷的毒物救主,才保住了我們的性命。大法師如此多疑,可真是叫人寒心啊!」
  裝的還是真像!常奇那麼陰險精明的人,也被鬧得有點糊塗了。一皺眉頭,道:「你們說話分心,會不會影響了療傷的進度?」
  「會是會呀!」苗蘭道:「可是你大法師一定要問話,我們有什麼辦法呢?總不能來個聽而不聞!置之不理吧?」
  常奇臉上閃掠過一抹冷笑,道:「既然能說話,想來也可以勉強行動了,何不走出來,讓我看看?」
  陰得很啊!真是耳聞是虛,一定要看過才算。
  花芳道:「大法師一定要看?」
  「是啊!」常奇道:「不見兩位,我有些不放心!」
  「很難看啊!」花芳道:「我們正在用以毒攻毒的法子療傷。」
  敵我雙方,似是都被這番真假難辨的詭異對話,引起了很大的好奇,靜靜地站在那兒看情勢發展?
  究竟是大法師常奇多疑呢?還是苗蘭、花芳在聯合欺騙?
  花枝拂動,苗蘭和花芳現身了,兩人手牽手地走了出來。
  看清楚兩人的模樣,連常奇也嚇得心頭一跳。
  苗蘭全身上下,呆了數十隻吸血飛蝗。
  花芳的身上,也盤繞六七條色彩不同的毒蛇,蛇口大張,好像都咬在花芳的身上。
  飛輪二太保,兩個隨身鐵衛,更是看得頭皮發炸。
  這好像不是裝作,因為苗蘭弄蛇,身上卻叮了數十隻吸血飛蝗。
  花芳是役施飛蝗的人,卻咬了好幾條毒蛇。
  兩人臉上似帶相當痛苦的神色,緩緩向大法師的身邊走去。
  兩個悍不畏死的鐵衛,也不禁心生寒意,竟然退後了兩步,連主也不保護了。
  說他們是害怕?不如說是噁心。這情景,看得人全身都不舒服。
  「好了!好了!停下來。」常奇那麼定力深厚的人,也看得心頭發毛。勿怪大家都不願跟他們作鄰居,搬遠一些住了。
  苗蘭、花芳停下腳步,距離常奇還有五尺左右。
  說起來也很奇怪,苗蘭、花芳,都是很美的女人,面容秀麗、身材婀娜、體態風流、嬌媚誘人。
  「大法師!」苗蘭道:「有什麼差遣,但請吩咐?」
  「不,不用了!」常奇揮揮手,道:「你們退入花樹叢中療傷吧!本法師能脫出這次險境,我要重重地獎賞兩位,也要重用兩位。」
  形像恐怖,但也會令人感動。
  二女轉過身子,緩步行入花叢,身上的毒蛇,身軀扭動,飛蝗展翼有聲。
  「那麼多的毒物咬在身上。」小方低聲道:「真不知道他們如何還能活下去?」
  「你沒聽說嗎?他們在療傷啊!」田長青道:「互相役毒互咬,以毒攻毒。」
  「我寧可傷重而死!」小方道:「也忍受不了以毒攻毒的療傷之法?」
  看來,他對那個景像有著相當的厭惡和畏懼。
  「大法師!」田長青的語氣很溫和,但詞鋒卻很凌厲地說:
  「兩個小毒女,好像是沒有辦法幫你了?相信大法師還有絕技未曾施展?這座庭院中,花香浮動、綠草如茵,不失一處好戰場。你要派人出戰呢?還是要親身臨敵?在下這廂候教了。」
  常奇目光轉動,看看安老大和俞老二,兩個人竟然微微垂首,裝作不知。
  他們的戰志已潰,哪裡還有迎戰的勇氣。
  「常某和閣下,似乎還沒有必須置對方於死地的怨恨吧?何況,我還有要事待辦!能罷手,就此罷手!不能罷休言和,不妨訂一個後會之期,常某絕不爽約,捨命奉陪。」
  「我看,就是今夜最好!」田長青道:「一來是,我遠行在即,無法延期。二則是,今夜你氣勢已潰,群屬離心,是殺死你的好機會。在下實在不願錯失良機!」
  說的明白,也咄咄逼人。
  「殺死我?」常奇被激出了怒火,冷冷說道:「太狂了吧!真要激起我拚命之心,還不知鹿死誰手?」
  「你人單勢孤啊!」田長青大笑道:「我們大援在後,士氣如虹,如不一鼓作氣,置你於死,豈不是縱虎入山嗎?」
  「大援在後?」常奇道:「你是官方中人?廠衛班頭?」
  「你說呢?大法師!束手就縛,也許可留你一條生路。」田長青不承認,也不否認,卻提高了聲音,道:「只拘首腦,屬從不究,趁大軍未到,留一份香火情緣,識時務的,逃命去吧!」
  這番話用真氣送出,聲聞數里。
  但聞衣袂飄動,人影閃躍,似乎是走了不少人。
  「小蝶!這個人很高明。常奇的氣勢並未潰散,卻被他這一番喊話,擊中了要害,不戰而屈人之兵。」吳一諤道:「這個人是江湖高手,也是大將之才,深通兵法。」
  程小蝶點頭微笑,心中卻暗暗忖道:你如知道他敢和兩個大毒女上床,你就知道他還有一種色膽包天的本領了。
  她對適才毒物繞身的景象,似也有著噁心和畏懼。連帶著對田大公子的著戀之情,也淡化了很多。
  人!不論上智、下愚,都無法排除觀感上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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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雨樓·至尊武俠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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