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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生死榮辱


  柳彪的武功和江湖經驗,比驚鴻劍客高明多多。
  他唆使驚鴻劍客用情網擄獲霸劍奇花,自己隱身在屋上戒備,防止有人前來撞破好事,居高臨下監視屋上屋下,尤其留意屋上的變化。
  如果呂、許兩女從外返回,一定會從屋上回來的,他必須製造一些事故,把兩女引開去。
  但他所看到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四個,飛越屋脊速度甚快,遠在第五間屋頂,便可看出不是婦女,而是身手矯捷身材壯偉的男人。
  真不妙,是向他隱藏的屋頂掠來的。只要接近至三丈內,他就無所遁形了。
  屋頂不能真正的隱身,爬伏在瓦擾中,決難逃過接近人的眼下,更何況來人有四人之多。
  除了兩女,他沒有朋友。
  要來的終須會來,不能避免的事必須面對面應付,他長身而起,長劍出鞘。
  「慢來!」他沉喝,「有何貴幹?請教。」
  四人倏然止步,兩面一分。
  星光下看得真切,是四個青衫人,劍插在腰帶上,都留了鬍子,年紀不小了。
  「哦!是你。」為首的人似乎認識他。
  「閣下認識我?」
  「你是驚鴻劍客的隨從柳彪。」
  「正是區區在下。」他深感驚訝,「亮名號,清說明來意。」
  「不必,你就稱我趙太好了。」為首的人替同伴亮假名,「錢二、孫三、李四,很好記。」
  「不要在柳某面前弄玄虛,閣下。」他油然興起極度戒心,劍開始發龍吟。
  「反正我們不是你的敵人,不需弄玄虛。」趙大的話的確平和,不含敵意。
  「從許州到此地,認識在下的人為數甚多,似乎全都是敵非友,閣下的假名就非常可疑了。」他不敢鬆懈,嚴辭詰責,「夜深前來踩探,顯然心懷叵測,必有不足為人道的陰謀,從實道來。」
  「在下要見霸劍奇花三位姑娘。」
  「有何貴幹?」他心中一跳,暗叫不妙。
  不管是敵是友,這時都不能讓這些人會見三位姑娘。
  「不關你的事,姓柳的。」趙大的口氣,顯然對他沒有多少好感。
  「三位姑娘在敝少爺的保護下,當然任何事也與在下有關。」
  「你主僕兩人保護她們?」
  「當然。
  「你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吧!」趙大嘲弄地說,「要說她們保護你們兩個,在下倒還有點相信。」
  柳彪是行家,當然心知肚明。
  夜遊鷹被三女追得亡命逃遁,而夜遊鷹與驚鴻劍客卻鬥了個勢均力敵,只要一比較,就知道到底誰保護難了。
  論名頭,當然驚鴻劍客高而且高很多,呂、許兩位姑娘,甚至連綽號也沒混到手呢!江湖朋友還不知道她倆是老幾。
  但論真才實學,驚鴻劍客就不敢吹牛了。
  「少在柳某人面前胡說八道,閣下。」柳彪當然不承認事實,只有硬著頭皮搪塞。
  「趙大,不要和他纏夾。」錢二大聲說,「我趕他下去,你先下去辦事。」
  「硬闖?」柳彪心中大急,劍向前升起,「得問在下肯不肯。」
  「是嗎?」錢二淡淡一笑,手動劍出鞘,踏前兩步,劍迎面緩緩伸出。
  「錚錚錚錚!」劍鳴震耳,火星飛濺。
  柳彪連對三劍,每一劍僅將伸來的劍震偏兩三寸,一觸之下立即快復原位,對方的刻上似乎沒有反震力,而他劍上所發的強大勁道,擊中時有如泥牛入海,一去即自行消散溶化了。
  對方的劍如果再伸長,他除了閃避別無他途。這是說,他封不住對方長驅直入的劍。
  屋上發生事故,屋下的人怎敢置之不理?
  霸劍奇花的房中,燈光明亮春色無邊。
  她已迷失在激情中,嬌喘吁吁臉紅似火,閉上了鳳目,渾身呈現反射性的痙攣,理智已不復存在,先天的本能反應主宰了她的肉體,淹沒在情慾的浪濤裡。
  驚鴻劍客已利用熟練的技巧,用雙手的挑逗激起她無邊情慾,巧妙地卸除了身上的一切,再技巧地一件件卸除她的衣裙,她即將成為一座不設防的城市。
  羊脂白玉似的美妙胴體呈現在燈光下,她快要被剝光啦,最後一件長褻褲,正在魔手的操縱下,緩緩向下褪除。
  劍的震鳴傳入,三聲劍鳴有如暮鼓晨鐘。
  發洩情慾固然重要,性命更重要。
  驚鴻劍客在五年揚名立萬期間,到底曾經佔有過多少女人,連他自己也數不清,甘心情願將身子交給他的女人,各式各樣的數不勝數,所以,楊一元說他甚有女人緣,半點都不假。
  這說明他不是一個急色鬼,調情挑逗的技巧,已臻爐火純青境界。
  像霸劍奇花這種性情高傲,自負急躁,卻又熱情似火,未經人道的少女,不動情則已,情一動就不堪收拾,怎禁得起他的挑逗?
  他是享受女人的行家,不是慾火焚心的蠢驢。
  懷中的女人早晚會讓他享受的,目下性命重要。
  他一掠而起,火速跳下穿衣著靴,抓起劍便往房外闖,急急衝入院子。
  首先便看到屋頂上有人,柳彪被一個青衫人逼得在屋頂八方閃避。另兩人袖手旁觀,像在看熱鬧。
  一個青衫人正往下跳落,輕靈飄逸點塵不驚。
  他不假思索,喝一聲揮劍撲上了。
  跳下的人是趙大,哈哈一笑拔劍信手揮出,「錚」一聲狂震,封住他真力貫注的一招白虹貫日。
  火星飛濺中,無窮大的震力直撼肩胸,他側飄八尺,大吃一驚。
  「是你這個名劍客啊?」趙大穩下馬步,劍向他一伸,「掏出你的驚鴻劍法,別丟你振武園袁家的臉,小子,衝上來!上!」
  他不得不上,知道柳彪在屋頂已被纏住,無法下來助他啦!
  一聲沉叱,身劍合一全力進招,一記凌厲的亂灑星出手,灑出了滿天星芒,風雷驟發卯上了。
  趙大沉著地運劍封架,赫然名家風度,從容揮灑只守不攻,前輩的風範令人肅然起敬,任由晚輩全力進攻,防守得天衣無縫,來一劍封一刻應付裕如。
  一連串金鐵交鳴震耳欲聾,打破了夜空的沉寂。
  屋頂上的搏鬥,也在激烈進行。
  「你這廝劍招非常的陰險。」屋頂傳下錢二洪鐘似的嗓音,「御劍的內功也陰毒可怕,不折不扣的第一流超絕身手,怎麼可能是隨從?你不是振武園的武學,我要掘出你的根底來。」
  他心中暗暗叫苦,心一虛便想到逃命。
  許純芳渾身血污,怎能再前往踩探?
  兩人一接近集口,便聽到金鐵交鳴的聲浪。
  「糟糕!」呂飛瓊心中一急,腳下一緊拔劍在手,「魔頭們來了,有點不妙。」
  兩人沿小街急竄,從小店的側院越牆而入。
  錢二的語音,恰好清晰地傳到。
  呂飛瓊正要從小院子躍登屋頂,卻被許純芳興奮地一把抓住了。
  「不要上去,呂姐。」許純芳喜悅地說,「先回房,我換了血衣再出去。」
  「他們好像支持不住……」呂飛瓊大感焦急。
  「不要緊。」許純芳拉了她鑽入廂廊,「是我爹的知交好友。」
  「你老爹的好友?」
  「對。聽口氣,好像他知道是我們的人,交手的人一定是柳彪,這傢伙本來就陰沉莫測。」
  最先經過的房間是霸劍奇花的,三女各有房間,雖則人情同姐妹,但投宿時一向各擁居所,保持個人的隱私,也避免蜚短流長。
  「哎呀!」呂飛瓊突然驚呼。
  許純芳搶前一步,也到了霸劍奇花的房門口。房門大開,驚鴻劍客走得匆忙,房門沒掩上,燈光外洩,在門外就可以飽覽房內的春光。
  燈火明亮,花叢老手不喜歡在黑暗中享樂。
  大床上的粗蚊帳是收起的,霸劍奇花仍然光赤著動人心弦的胴體,側躺著時扭動曲線醉人的嬌軀,顯然有點神志不清,口中仍不時發出奇異的呻吟。
  金鐵交鳴連綿震耳,她卻充耳不聞。
  「老天爺!」衝入的許純芳驚叫,嚇壞了。
  呂飛瓊一跳便到了床前,一耳光把霸劍奇花打得渾身一鬆。
  「申姐,你……」呂飛瓊怒叫。
  「嗯……」霸劍奇花鼻中發出奇異的聲音,鳳目不時張合,渾然忘我,挨了一耳光也渾如未覺,對呂飛瓊的怒叫毫無反應。
  呂飛瓊大怒,纖掌又舉起了。
  「不可!」許純芳心細些,抓住了她的手焦急地說,「有點不對,呂姐。她對外界沒有反應,夢魘了,或者……或者中邪……」
  「哎呀!不對,不是中邪。」呂飛瓊把褻褲快要褪至雙膝的美妙胴體翻平,「渾身似火,香汗隱隱,你看她臉上的表情,是否出奇地美麗,美得很怪?」
  「這」
  呂飛瓊俯身在申菡獎的半啟櫻口噴了幾下,粉臉突然紅雲上湧。
  「老天,她口中呼出的氣有怪香味,我……我……」她猛搖螓首,「許姐,我……我要辟香散……楊爺的藥散……」
  僅嗅了幾下申菡英呼出的氣,她便感到氣血有了變化,體內體外某些敏感的部位,所引起的變化陌生得令她芳心發慌。
  許純芳大驚失色,十萬火急從百寶囊中取出小玉瓶,倒些粉末急急擦在呂飛瓊的鼻孔下。
  「也……也給她擦……」呂飛瓊急忙歎氣,伸手指指申菡英。
  呂飛瓊突然呼出一口長氣,臉上的紅潮徐退,立即動手替申菡英穿衣。
  「天啊!是誰在造孽?」她聲淚俱下,「許姐,千萬不要把這情形告訴申姐。」
  「她……她她……」許純芳還沒會過意來,對這種事她十分陌生。
  「有人在她身上弄了手腳,是一種迷失靈智的動情藥,採花賊常用這種毒物,殘害……天哪!申姐恐……恐怕已遭到……遭到不幸了。」
  申菡英身上的熱度,正以可喜的速度下降,艷紅的光彩流轉面龐,也逐漸褪色,呼吸也逐漸和緩了。
  「老天!」許純芳掩面哀叫,「我……我們不該留下她……」
  外面已無聲息,惡鬥已經結束了。
  「丫頭,出來。」叫聲清晰地傳入。
  「我爹來了。」許純芳抹掉淚水,奔向房門。
  小客堂中,許純芳喜悅地替呂飛瓊引見四位前輩。
  她老爹許高嵩,真名叫許孟陽,頗有名氣的雲夢精舍主人,雲夢四奇的老大,拙劍狂生許孟陽。
  雲夢四奇已在十餘年前退出江湖,急流勇退四十歲不到就息隱家園。
  他們在江湖行走了十餘年,只「頗」有名氣而已,表現並不怎麼出色,老大的綽號「拙劍」就相當可笑。
  當然,這是自嘲的綽號,劍並不真的「拙」,拙也就紅不起來。
  同來的三個人,是她老爹的老鄉親另三奇。
  古雲夢澤地域廣大,洞庭以北河南以南都是古雲夢,古澤消失,形成湖廣的精華區。
  雲夢四奇的家散處湖廣,本來非親非故,闖出名號之後,便成了友情深厚的知交。
  許純芳的引見非常簡單,只說出四奇的姓名,而且都是假名,更沒說出雲夢四奇的綽號。呂飛瓊所知道的是:許純芳的老爹許高嵩、葛叔宇虹、周叔日青、謝叔南雲。
  逐走驚鴻劍客和柳彪的人,是許高嵩和葛宇虹。
  許純芳對她老爹的突然出現,感到意外的驚訝。
  「丫頭,你以為老爹真能放心讓你一個大閨女,單獨出門在外胡鬧?」許高嵩含笑向愛女解釋,「讓你出外見見世面,其實是你娘的意思。為父一生狷狂,並不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是良好的德性。
  姑娘們關在家裡綁起來養,連大門外的事也一無所知。出嫁之後,更是困死在宅子裡,一碰上天災人禍,鐵定是死路一條。讓你出外見世面,你知道你會遭逢與面對多少凶險嗎?」
  兩位姑娘想起霸劍奇花的情景,只感到毛骨悚然。
  「所以你出門的一年多時日,為父與關愛你至深的三位叔叔,也藉機結伴邀游天下,重溫當年傲嘯山河舊夢。當然,我們不可能暗中跟在你左近,只能遠遠地留意情勢的變化。你必須憑自己的智慧見識,面對千奇百怪的鬼蜮江湖,適應重重凶險,體會世間的快樂與哀愁。等你老了,綠樹成蔭子滿枝,你再也不能仗劍在外興風作浪,但你有輝煌的回憶,伴你度過快樂或困苦的崦嵫晚年,不至於白活了一生。」
  「除非絕對必要,我們不會出面。」葛字虹說,「現在,是必要的時候了。」
  「葛叔叔,什麼必要?」許純芳神色一變,知道情勢嚴重。
  「中州五子走到這條路上來了。」
  「愁雲嶺混沌宮五妖仙?」呂飛瓊打一冷顫,「這五個惡毒妖魔來做什麼?」
  「來幫助無上散仙和百絕頭陀,他們都是荼毒天下,為禍江湖的一丘之貉。」許高嵩說,「愁雲嶺在滎陽南面的萬山叢中,混沌宮在密縣山中建了下院,所以來得很快。你們三個搗蛋丫頭,必須立即遠遠地迴避。混沌宮內有百十個絕色美女,新來的源源不絕,老衰的也不斷被送往伏牛山各處淫窟繼續摧殘,至死方休。沒有人能對付得了這五個殘毒的妖孽,你們得準備走。」
  「可是……」許純芳欲言又止。
  「夜遊鷹的事,必須暫且丟下。」
  「女兒沒招惹那些妖孽……」
  「是嗎?夜遊鷹已經是百絕頭陽的爪牙,楊小子這次事情鬧大了,這次他只怕過不了關。」
  「爹說的楊小子……」
  「不要給爹反穿皮襖裝樣,你們在許州闖的禍,以為爹不知道嗎?」
  「這……他……他一而再……」
  「一而再救了你們,你們幫助不了他,年輕貌美的姑娘們更是處境萬分凶險。」
  「他……」
  「他用不著你們耽心,丫頭。」許高嵩呼出一口長氣,」我想,他也許應付得了,爹有自知之明,愛莫能助,一個妖道我和你三位叔叔也應付不了,只能衷心祈禱他平安,我慚愧。」
  「那種狂小子,受些挫折磨煉,過得了關,他的聲譽將提升十倍,也不錯呀!呵呵!」老三週日青笑得相當勉強,「好人不長壽,禍害千萬年,莫測天心;如果是老天爺的意思,那就算是天意吧!天意是不可拂逆的,合該妖精當興,人力不可回天。」
  「爹常常教女兒敬天地。女兒相信人人頭上有片天,吉凶禍福並非由天注定,橫逆不測亦無常數,立身行事只求無愧於天。」許純芳神色莊嚴,語氣堅強剛毅,「施恩不望報,受人之恩卻不可忘。女兒知道,那位楊爺不需我的回報,但他如果真的面臨生死關頭,女兒的能力雖然薄弱,也將義無反顧全力以赴。爹請放心,女兒知道如何面對生死榮辱,決不會有玷許家門風。女兒一定要趕到前面去,求爹允准。」
  「許姐,有我一份。」呂飛瓊神色凜然,「多一把劍,就多一分力量。我們為了毫不相干的閒事,也仗劍勇敢地面對無窮凶險,而救命恩人面臨生死關頭,我們卻怯懦地逃避,今後這一輩子,背負忘恩負義的心靈重荷,活著實在沒有什麼意思。」
  「老哥。」老四謝南雲苦笑,「以身作則,咱們為人父兄長輩的人平時大嘴巴道貌岸然,教兒女晚輩為人作事的仁義道德大道理。
  一旦到了重要關頭,面對生死榮辱,卻教唆兒女晚輩忘掉一切教誨,逃避苟全保命第一。老哥,咱們在自吞苦果。」
  「罷了!」許高嵩豪情驟發,「好在咱們弟兄寶劍未老。」
  「爹,這是女兒的事……」許純芳大為焦急。
  「不關你的事,丫頭。」許高嵩手撫劍把,虎目中神彩飛揚,「你管你的事。那小子真的很不錯,只是太過重視擔當。這些妖魔鬼怪固然聲勢驚人,但這小子如果亮出旗號,開封的英雄豪傑,最少也有十個人敢拔劍替他助威。」
  「恐怕不止十個。」老三週日青說,「開封的英雄豪傑出了名的嫉惡如仇,火一來是不顧一切的。」
  「如果這小子能度過這場劫難,我倒有個妙主意。」許高嵩臉上的笑意怪怪地。
  「老哥,什麼妙主意?」老二葛宇虹追問。
  「天機不可洩漏,目下言之過早,丫頭,好好拾掇,為父落腳在縣城,明早趕來和你們會合。」
  「是的,爹。」許純芳興奮地應諾。
  「那位申姑娘怎樣了?」
  「她在歇息,神情很可怕。」許純芳神色黯然。
  「勸勸她吧!不要去常州振武園。」許高嵩歎息一聲,「袁家非常護犢,在常州,沒有人敢招惹袁家的人,袁家的一頭狗,咬了人也沒有人敢踢狗一腳。再說,驚鴻劍客在外地的所作所為,他是一個成名人物,做的事自己擔當,找他的長輩,也在理字上站不住腳。」
  「那畜生不會逃回常州躲在家裡的。」老四謝南雲說,「這幾年來他一帆風順,春風得意,交了許多朋友,江湖地位不斷上升,已經成為江湖名人,他怕什麼?申姑娘不在乎蜚語流言仗劍去找他,也開不了口。」
  「申姐說,她會自己處理。」呂飛瓊不勝憂慮,「甚至拒絕我們干預。她已決定不管夜遊鷹的事了,明天她要獨自離去。」
  「你們情如姐妹,不要強勸她,可以暗中跟在她附近照料,不枉相交一場。」許高嵩舉步離去,「當然,這得等楊一元的事解決之後了。」
  次日一早,許高嵩四人趕到之前,霸劍奇花已經走了,是向東走的。
  驚鴻劍客一點也不後悔,只有點不甘心。
  再就是感到難以割捨。一個好色的男人,在看過霸劍奇花那種完美的胴體之後,如果能割捨,就不算是會享受女人的好色英雄了。
  他不能一走了之,客店中還有他的全部家當呢!等到日上三竿,他才和柳彪返回客店結帳。
  往東走或是往西退,他遲疑難決。
  他躲在集口,看到霸劍奇花獨自離店,策馬往東走的,夜遊鷹與一群凶魔就在東面。
  向西退,又有點難以割捨,往東追,卻又怕落在眾凶魔手中。
  難以決定,兩人並不急於就道,安安穩穩在客店早膳,慢慢商討今後行止。
  柳彪是主張西退的,退走鄭州西出潼關,遠離是非地到關中逍遙,沒有勇氣面對一大群武功超絕的凶魔,走得愈遠愈好。
  「天下間美艷的女人多的是。」食間,他向驚鴻劍客冷冷地說,「不惜冒生命之險,爭取申菡英這種小女人,是最愚蠢的事,你又不是沒見過女人的傻蛋處男。」
  「柳叔,她……她不同……」
  「什麼不同?天下的女人只有兩種,一種是你想要的,一種是你不想要的。哼!再說,她往東走,一定闖進百絕頭陀那些凶魔叢中,能逃出那些人的毒手?哪輪得到你享受?少做清秋大夢吧!
  咱們這就準備向後轉,進關或者下湖廣,走遠些以後再決定。」
  「好吧!」驚鴻劍客無可奈何地首肯,其實真正的主人是柳彪。
  結帳畢,店伙已備妥坐騎,已經決定走回頭路,心理上認為不再有凶險啦!
  剛馳出集口,還沒踏上官道,柵口外右面的幾株大槐樹下,踱出了五個面目陰沉沉的人。
  驚鴻劍客大吃一驚,想縱騎飛奔卻又不敢妄動。
  他認識一個人:巫山神魔康雷。而看五人所處的地位,巫山神魔位於右首最外側,這等於明白表示,巫山神魔的地位最低。
  而武功深不可測的柳彪,也對付不了巫山神魔。
  「你這兩個狗養的雜碎,果然躲在此地呀?」巫山神魔一跳便到了路中,連連怪笑,「咭咭咭……這次,老天讓你們公平地一決。柳彪,來來來,鬥劍拼掌,悉從尊便,機會不可錯過。」
  另一位留了虯鬚的中年人,則堵住了另一面。
  「你就是什麼狗屁驚鴻劍客了,他娘的混蛋!你像個劍客嗎?
  簡直就是個兔蛋二爺。」虯鬚人用濃濃的京都官話大叫嘲笑,「把你弄去唱元曲,你他娘的一定會迷死那些有斷袖之痛的老爺們。來吧!看你的身段,是不是真的翩若驚鴻。」
  可把驚鴻劍客罵得夠慘,把他罵成孿童。本來他生得齒白唇紅,英俊有如臨風玉樹,因此極獲女人歡心,所以被譏嘲他是孿童人妖,唱元曲男扮女裝的樂伎。
  驚鴻劍客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幾次想下馬拔劍拚命,卻又失去拼的勇氣,在鞍上不知所措。
  柳彪不得不下馬了,將韁繩拋給驚鴻劍客打手式暗號。
  「不要太過煎迫,諸位。」柳彪強作鎮定,居然具有陰森懾人的威猛氣勢,「咱們要回許州,不再干預任何人的閒事。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咱們為往昔的過節道歉,留兩分江湖情誼……」
  「你他娘的真有種。」巫山神魔怪叫,「生死相決場中道歉。你丟盡了江湖好漢的臉。在道上稱英雄道好漢,生死等閒命只有一條,一言不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敢拚命就不要在江湖丟人現眼。拔劍上吧!不要做出讓江湖朋友蒙羞的狗屁事。」
  路對面的大槐樹上,飄落勁裝背繫劍的霸劍奇花,渾身曲線玲瓏極為搶眼,剛健婀娜形象鮮明。
  「這兩個人是本姑娘的。」她沉著穩健到了路中,鳳目中冷電閃爍,掃了巫山神魔幾個人一眼,「諸位可以作壁上觀,不要插手。」
  巫山神魔五個人,怎知道昨晚小集客店內所發生的事故?眾所周知,驚鴻劍客是助霸劍奇花,共同對付夜遊鷹的搭檔,因此完全誤會了她話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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