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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一匹馬載著改為村姑打扮的江芳華姑娘,由扮成隨從,高大年輕,臉色如古銅的趙大牽著坐騎,踏入陳家的大院子。
  陳大爺滿臉堆笑,在大廳接見遠道的來客,少不了客套一番,一團和氣。他年巳半百,身材魁梧,五官頗具威嚴,說話宏亮懇切,在晚輩面前,過真有幾分長者的風度。
  第一次遠離家鄉的江姑娘,首先便對這位陳大俠產生十分好感。
  趙大俠挾了兩隻包裹和馬包放在堂下,在堂下的交椅上落坐,顯得相當拘謹。兩位陳家的健僕,則在一旁照料,聽候主人吩咐。
  「這是羅叔致送陳大俠的書信,請陳大俠先過目,便知晚輩的來意了。」江姑娘恭敬地將書信呈上:「羅叔目下生死不明,據晚輩猜測,他老人家可能已遭到不幸了,這封書信,幾乎可以說是他老人家的遺書。」
  姑娘一面說,一面熱淚盈眶。
  八方風雨急急拆信,仔細看完,臉上神色百變。
  「可惡?」他放下書信抽案怒叫「這個什麼玉清觀主好大狗膽,他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敢計算我八方風雨的朋友,我給他沒完沒了。江姑娘。不要怕,把你所知道的經過—一說來,我會替你作主。妙筆生花羅兄是我的好朋友。他遺書找我,算是找對人了。」
  江姑娘將所知道的事—一含悲垂淚說了,直說至昨晚被五騎上追上的經過。
  當然,她已經得趙大的授意,說是碰上一個來歷不明的人,突然在緊要關頭出面打抱不平,將五兇徒趕走,這人也一去不見返回。
  八方風雨一直冷靜地傾聽,直至聽到兇徒昨晚追及,瞼色就有了異樣。
  「江姑娘,你斷定昨晚那五個囚徒,真的是從灃州追來的?」八方風雨急急追問。
  「是,因為他們提及羅叔至白馬觀偵查的事,所以晚輩知道羅權必定凶多吉少。」江姑娘拭淚說。
  「你說昨晚那位不知來歷的人,把他們……」
  「打傷了四個兇徒,有兩個傷不輕,右臂廢了。」
  「哦!這麼說來,他們一定魂飛膽落逃回灃州稟報了,等妖道再派人前來追查,最少也在一月後啦!」
  「陳爺,他們不可能再派人來了。」堂下的趙大接口。
  「江管事,怎見得?」八方風雨問。
  「陳爺不是可以請四海報應神出面嗎?那時,四海報應神該已到達灃州施行報應了。」
  「唔!有道理。」
  「陳爺,小姐帶來了田契和五千兩銀子官票。」趙大說:「田地共值八千兩銀子左右,不知道夠不夠?」
  「這……八五一萬三。」八方風雨點點頭:「江姑娘,就算不夠,我也會替你張羅,衝我八方風雨與報應神的深厚交情。」他們不至於獅子大開口的。你放心好了。」
  「那就謝謝陳大俠了。晚輩帶來四色禮物,作為晚輩些少心意,江管事,將禮物奉上。」
  「是,小姐。」趙大應喏著,從包裹中取出一隻雕銀首f飾盒交給健僕轉呈。
  看了價值千金的金飾玉雕四色禮物,八方風雨的臉上,登時就有點不悅的神色流露。
  一萬三與一千,相差也確實是懸殊了些。
  「江姑娘,你兩人暫且在舍下去頓。」八方風雨臉上的不悅很快地消失了:「我這就替你安排,立即派人去請四海報應神前來商量,你可以放心,一切有我。」
  「一切有勞了。晚輩感激不良」江姑娘起立行禮衷誠道謝。
  「好說好說,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不必客氣。陳忠。」
  「小的在。」堂下一名健僕起身應喏。
  「去叫三娘房中的胡娘來,帶江姑娘安頓。你照料江管事,在客廂照顧。」
  「小的遵命。」
  「江姑娘.有關田契與官票的事,先交給我好了。」八方風雨轉向姑娘笑笑說:「四海報應神有好幾個人,他們有時候很不好說話,不見兔子不撒鷹,要先付一部分價款的。」
  「好的。」姑娘立即從腰囊中取出田契和官票呈上,她完全信任這位大俠:「一切還請陳大俠周全。」
  「理該如此!」八方風雨欣然說。、
  一住三天,陳家的招待還不錯。每天,江姑娘僅能出來客廂與趙大見一次面,內外相隔,見面不易。
  這天傍晚時分,江姑娘晚膳畢,僕婦撤走了餐具,沏上一壺好茶退去,留下江姑娘一個人,在客房獨對孤燈胡思亂想。這三天,她像是度日如年。八方風雨一直避不見面,據僕婦說,主人出外辦事不曾返家,因此,她感到心中不安,不知道請四海報應神的事怎樣了?事情沒有著落.難怪她心中憂慮不安。
  八方風雨的內院到底有多少妻妾與婢女,江姑娘實在弄不清楚,當然也不好問,反正她知道負責接待她的女主人被稱為二娘。是個年僅二十餘歲,打扮得妖裡妖氣的女人,並不怎麼美,但身材曲線玲瓏十分出色。她猜想可能是八方風雨的第二侍妾。
  她的客室就在二娘的香閨對面,中間隔了一座放了一些盆栽的小天井。四周有迴廊。婢女和僕婦一天到晚來來往往,三天中見不到一個男僕。一看便知裡除了男主人之外,是男人的禁地。
  二娘和婢女們不時前來陪伴她。噓寒問暖頗為熱誠,因此,她的房門從來不需加閂。
  而一直冷眼旁觀、暗中關切她的趙大,卻一再叮嚀她不論何時,房門都必須加閂。
  她不是不將趙大的叮嚀放在心上,而是無此必要。那太麻煩了,而且,連主人都不在,這裡沒有一個男人,二娘和婢僕經常前來陪伴她,開門關門次數太多,反而會令她感到過意不去。
  她發覺自己在這些女人當中,她是最美的一個,雖則身材沒有二娘那麼美好豐盈。
  天氣炎熱,房雖大,但窗小,而且上面沒設有防熱的承塵。在房內穿了單衣,仍然感到汗出如洗。
  喝了一杯茶。她正打算盥洗人浴。房門響起三聲輕叩,立即被推開了。
  她先是一怔,接著心中欣然。
  是八方風雨,穿一襲華麗的綠繡龍底蕊黃雲雷圖案長袍,顯得人材一表,半百年紀,正是男人的顛峰狀態,風度與氣概皆有吸引人的潛在力量。
  「姑娘這幾天過得還習慣吧?」八方風雨笑吟吟地人室:「如有怠慢,必定是婢僕們失職……」
  「陳大俠請坐。」江姑娘行禮急急接口:「府上下人等,對晚輩皆有十分禮遇。晚輩感激不盡。」
  她替主人奉茶,直至八方風而坐下,這才在下首落坐。房中寬闊,有桌有屏,可以待客。
  「那我就放心了。」八方風雨喝了一口茶。先是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然後臉色沉下來了,眉心緊鎖,發出一聲並不怎麼明顯的低喟。
  她的感覺相當銳敏。感覺出些什麼了。
  「陳大俠這幾天為了晚輩的事,諸多辛苦。」她眼中有期待:「晚輩十分感激,但不知……」
  「我已經專程拜望了四海報應神。結果並不如意。」八方風雨一口說出他並不希望聽到的壞消息。
  「陳大俠是說。他們不答應?」她果然急了。
  「姑娘。你要知道,四海報應神祇是一個神秘組織的稱號,他們有許多人,開銷十分龐大。這種玩命的行業,說好聽些,是替天行道,說難聽,是一群亡命,一群殺手,因此,他們的價碼高得驚人。」
  「這……一萬三千兩銀子,已經是十分龐大……」
  「在旁人來說,夠龐大了。請一位長工,一年的工資也只有百十兩銀子。但在玩命的人來說,人死了。就算有了一座金山,又有什麼用呢?姑娘。」
  「這……他們要多少……」
  「他們的消息極為靈通,姑娘。請人將一個惡棍打一頓,十兩銀子就夠了,捅一刀。二十兩銀子足矣!他們已經知道,玉清觀主是南天一教的教主。」
  「南天一教?什麼南天一教?」江姑娘一頭露水,她怎麼知道江湖上的事?
  「就是神巫教。」八方風雨說:「玉清觀主就是教主天地神巫,一個已修至妖仙境界的可怕人物。」
  「哎呀……四海報應神不敢……」
  「四海報應神沒有什麼不敢的,只是所冒的風險大,價碼也大而已。」
  「他們要……」
  「五萬兩銀子。」
  「天啊!五……五萬兩……」江姑娘絕望地叫。
  「姑娘先不要焦急。還在商談,並未絕望。我已經將價碼加到兩萬五千兩,只等對方答覆」。
  「兩萬五千?可是,晚輩的全部家當……」
  「不必姑娘耽心,欠缺部分,衝著羅老哥和姑娘份上,我全部負責,現在問題是他們是否答應。要知道,交情是交情,他們人多口雜。沖交情份上只能減少一部份,這畢竟是賣命的錢。」
  「那……他們能減多少呢?」
  「我耽心的就是這一點。」八方風雨歎一口氣:「三萬以下,我或許可以傳出俠義柬,向俠義同道求援張羅。超過三萬,我就無能為力了。同道中真正可以借一千五百的人不多哪!」
  「陳大俠,報仇乃是晚輩的事。豈能讓陳大俠傳俠義柬向同道張羅?」江姑娘語氣相當堅決。「既然請不動四海報應神,晚輩只好另請高明。」
  八方風雨一怔,冷靜地打量江姑娘片刻。
  「姑娘,除了四海報應神,沒有人敢招惹南天一教。」八方風雨正色說:「另請高明,談何容易?十萬銀子,也請不到敢取天地神巫性命的人。」
  「江管事曾經到過南京,他認識一些人。」江姑娘把趙大所矚的話用上了:「至少,晚輩讓他試試。」
  「不錯,江管事好像見過世面的人。」
  「是的,他是家父最得力的臂膀。」
  「但他既無名氣,更少聲望。」
  「總該讓他試試哪?陳大俠。晚輩打算往南京碰碰運氣,愈早動身愈好,明天……」
  「什麼?姑娘打算明天就走?」八方風雨臉色一變。
  「是的,晚輩的田契與官票,尚請賜還……」
  「什麼?」八方風雨拍桌而起,臉色一沉:「你不是說著玩的吧?官票我已經給了四海報應神。買賣仍在談判,你怎麼說這種外行話。」
  江姑娘吃了一驚,臉色蒼白不知所措。
  「陳……陳大俠。」江姑娘吃驚的說:「買賣仍在談判,怎麼可能就先交定金?是晚輩外行呢?抑或是晚輩聽錯了?這……除非他們已經答應了,不然……」
  「當然他們有答應的可能,為表示我的誠意,所以先讓他們先收一些彩金,這也是他們那一行的行規。」
  「這……晚輩得先問問江管事的意思。」江姑娘惶然離座向房門走。
  「姑娘,你聽我說。」八方風雨攔住了她,臉上又湧起笑意:「這件事你根本不用操心,不管四海報應神索價若干,我都應付得了,他們一定會答應的。明天,我帶你去見見他們的聯絡人好不好?」
  「這……好的。」江姑娘不得不答應:「晚輩且先知會江管事一聲,讓他安心。」
  她仍然要往外走,但剛想繞過,八方風雨的大手一伸,又把她攔住了。
  「明天再告訴他好了。」八方風雨陰笑。「你坐,有些事我要和你商量商量。」
  「陳大俠,可否將江管事請來談?不管商量什麼,他知道的事比我多,重要的事要由他作主呢!晚輩覺得,四海報應神靠不住,江管事的意見晚輩必須尊重,可否派人將他請來?」
  「這是你家的事,殺父之仇與江管事何干……?」
  「不,陳大俠.江管事是家父最親信的人,見多識廣,晚輩必須倚賴他,任何決定,他必須知道,他必須來。要不,晚輩去找他來。」.、。
  「你不信任我?」
  「晚輩寧可信賴江管事。」姑娘堅決地說,沉靜地再次舉步。
  八方風雨冷笑一聲,再次伸手攔阻。
  「陳大俠。」姑娘沉聲叫。「你想幹什麼?」
  「你聽我說……」
  「我要江管事在場。」姑娘厲聲說。
  「哼!你聽到了些什麼風聲了?」八方風雨語氣一變。
  「聽我說,姑娘。沒有人敢招惹天地神巫,四海報應也不敢。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了吧!現在與以後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八方風雨露出狐狸尾巴了。
  「你……你是說……」姑娘大吃一驚。心中發冷。
  「你可以留在我這裡。」八方風雨獰笑:「我會善待你。如果你回常德,一定會死在天地神巫手中。你年青美麗,還有美好的日子好活,何苦回去送死?」
  「你……你……」
  「哈哈!姑娘,誰道你還不明白?我把你留在內室,就是要……」
  姑娘心向下沉,猛地閃身奪路。——-『
  「哈哈哈……多笨的女人。」八方風雨狂笑,不再阻攔。等姑娘奔到房門,伸手拉門的剎那間,在後面八尺左右。右手虛空一把抓出。
  門拉開了,門外站著兩名橫刀把門的大漢。
  嗤一聲裂帛響,姑娘的外衣自背撕破、剝落,像被一隻無形的魔手,抓著背領硬撕下來的。
  他裡面僅有薄薄的胸圍子,嚇得雙手一抱,抱住了幸未滑落的破衣,駭然後退。
  兩把刀尖堵住了房門,她怎敢往刀尖上闖出生路。
  「救命啊……」她狂叫。
  噗噗兩聲輕響,左右肩關節各挨了一劈掌,雙手立即失去活動能力,手一鬆,春光外露。
  接踵而至的打擊,令她羞憤如狂。八方風雨搶出抓住了她,三下五下打得她昏頭轉向,三把兩把撕破了她的衣褲,她成個一絲不掛的白羊。
  砰一聲大震,她被丟在床上。
  「哎……」她尖叫,畏縮成團顫抖。
  「小女人,你給我聽清了。」八方風雨站在床前卸除綢袍,聲色俱厲:「把所有的往事忘掉,乖乖地在這裡隨太爺過快樂的日子,我不會虧待你。我會把你娶作第七房侍妾。如果你不識相。哼!太爺玩膩了之後,把你賣給那些混混送入教坊。」
  「你這天殺的……」
  「你還沒學乖。」八方風雨沉聲叫,一把揪住她的髮髻在床外拖,一手按住了她裸露的乳房,這一拖一按之下,痛得她厲聲狂叫。
  「我要整治得你服服貼貼。」八方風雨獰笑。「以後看你還敢反抗嗎?哼!」
  「蒼天哪!我……我我……」她發狂般厲叫。
  「蒼天只會幫助強者。」八方風雨將她摔落在床前,脫掉露出虯結著黑毛的上身:「我八方風雨就是強者中的強者。」
  房中燈火明亮,房門已經被兩大漢拉上了,房中應該不會在第三個人。
  「真的嗎?」第三個人的語音確在房中傳出。
  八方風雨正在解腰帶,不由大吃一驚,火速轉身。
  東院客廂只住了趙大一個客人,當然他叫江管事。
  一住三天,三位健僕輪流陪伴他,與他天南地北胡扯,從酒色財氣談到江湖情勢,頗不寂寞。
  天一黑,這次三位健僕全來了。在廂客的小客廳擺了一桌酒席,四個人分據四方,點起了大燭,四個人開懷暢飲,氣氛融洽。
  已經各喝了一壺酒,第三壺酒是由一位小廝送來的。
  「我說江兄。」那位負責招待他的陳忠。接過酒壺大著舌頭說:「看你老兄為人頗為四海,也很有見識,怎麼不知道南天一教神巫教的事?神巫教在湖廣。尤其是湘西汀南,勢力大得很呢。」ˍ
  「呵呵!陳忠兄,你在說廿年前的老故事。」趙大怪笑。似乎酒氣上湧:「神巫教主天地神巫,已經逃入四川多年,不知死在何處,可能骨頭可以用來作鼓捶啦!他那些徒子徒孫,早就散了局,流落在各地做巫婆端公混口食,神巫教早就不存在啦!老兄。呵呵!我自己來倒酒,不敢當。」
  「客氣什麼?」陳忠笑吟吟地替他倒酒,雙手握壺擋開他接壺的手。「你老兄酒量不錯。咱們今晚是不醉不休,我替你找個漂亮的女人,怎樣?」
  「哈哈!女人?妙極了。」趙大掂起了酒杯就唇:「陳忠兄,你這裡找得到女人陪睡?」
  「當然有啦!喝,干壞。」
  「妙哉!大概尊府內院的女人很多很多。」趙大並不急於喝掉杯中酒:「陳大俠待客之道,真夠周到的。陳忠兄,你怎不早說?」
  「這時說還不晚呀!乾杯。」陳忠先乾為敬,而且向客人照杯。
  「對,不晚不晚。我干。」趙大豪爽地一口喝乾了杯中酒:「這一路上殘風露宿。侍候著敢看不敢吃的大小姐,見了女人只能光瞪眼,他娘的苦哉!今天晚上如果有女人,我一定要徹夜荒唐……呃……奇怪!好……好像有……有點頭……頭暈……呢……見鬼!怎會醉……醉了……」
  「再來一杯吧。」陳忠再替他敬酒。
  「呃……」
  終於,趙大向桌上一僕,手掃落了杯和碗筷,一僕之下,人事不省。
  「把他拖到後園裡去了。」陳忠向兩同伴下令:「這傢伙說話流里流氣,見識不差,不是什麼好東西。怪的是攜有大批財物,帶著一個什麼都不懂的美麗小姑娘,半途居然無動於衷,忠心耿耿保護著小姑娘前來送死,算起來還真是條漢子。
  「哈哈!」另一名大漢去拉趙大,要將人拖走:「你怎麼知道他無動於衷忠心耿耿?說不定人家半途就睡在一張床上了。我敢保證,大爺一定會失望。」
  「失望什麼?」陳忠信口問。
  「大爺以為那小女人是黃花閨女呀!現在,他一定發覺一隻是一個破罐子,那小女人定早就被這小子嘗了鮮,怎不失望?咦!這傢伙好重,拖不動呢!老七,快過來幫我拖一把。」
  第三名健僕哼了一聲,放下酒杯繞過來。
  「真沒用,連拖一個吃了迷藥的人也拖不動。」這位仁兄擄袖伸手說:「交給我,但你得自己去埋活死人。坑早就挖好了的,掩埋是你的事。咦……」
  趙大雙手一分,分別扣住了左右兩個人的左、右手肘,扣死了曲池。
  「呵呵!」趙大抬起頭大笑。「這點點下九流的差勁蒙汗藥,如果能迷翻我這老江湖,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你們死吧!」
  兩健僕飛擲而起,重重地摔摜在左右的厚實大磚牆壁上,腦袋開了花。
  陳忠大駭,俯身抓凳作兵刃。
  可是,晚了一剎那,沉重的八仙桌連同杯盤碗筷,像座山一樣向陳忠砸去,連人帶凳被壓得變了形,胸骨全折幾乎成了扁人。
  「不殺盡你們這些人性已失的無義蟊賊,天道仍存?」趙大凶狠狠地說,弄熄了燈火,大踏步出廳走了。
  室中寬敞,大戶人家的客房足夠一家人活動。
  這情景相當不雅觀,極易引起非議。一個有了幾分酒意的年輕男人,一個裸著上身鐵塔或人熊似的壯漢、一個裸蜷縮在床腳的少女。出現在燈光下。
  八方風雨先是一驚,但並不害怕。當看清出現室內的人是趙大時,驚訝中湧起了疑惑和憤怒。
  「是你!」這位主人訝然叫。
  「你以為還有誰來打擾你?」趙大雙手叉腰站在室中心,顯得英偉挺拔有如巨人:「你是一家之主,在這間房子裡;你是天王老子,強者中的強者。」
  「你……你是怎麼進來的?」
  「殺掉所有的人,殺進來的。你花了三天工夫,追查追殺江姑娘那些人的來歷底細,確知不會有後患,這才向江姑娘進行惡毒的迫害。今晚你派陳忠三個親信爪牙,用蒙汗藥計算我。後園挖妥了坑,要活埋我永除後患,所以我宰光了你全宅的男女,最後才來找你。」
  「什麼?你……」
  「你八方風雨本來就不是個東西,憑你個賤種混混,偷雞摸狗卑鄙無恥的混蛋,混到今天的地位,與及擁有百萬家財,可說你所有的每一文錢,每一寸田地,都是從好人身上弄來的,沾滿了血腥。
  八方風雨陳彪,你怎能忍心向朋友的女兒,向一個可敬的、要毀家報殺父之仇的好姑娘,用這種喪盡天良人神共憤手段迫害她?你已經不是人了,你這該投生畜類的賤種。」
  「去你娘的什麼朋友的女兒。」八方風雨怒叫:「在下與妙筆生花羅昆,只是有一面之緣的萍水相逢普通朋友。對他朋友的女兒,在下更沒有憐憫的必要。這世間本來就不公平,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世界。我八方風雨之所以有今天的地位,就是我是強者。」
  「就算你不是江姑娘的長輩,也不該落井下石,用不著騙她你與四海報應神有交情……」
  「在下本來就與四海報應神有交情。」
  「真的?」
  「沒有騙人的必要。」
  「他可並不認識你。」
  「廢話!」
  「我必須指出你的錯誤,免得日後還有人利用四海報應神的名號騙人,免得再有人破壞四海報應神的威信。
  其一,報應神從不問苦主索取報酬,只向加害人取償代價。
  其二,他們沒有中間人,更不會兩面拿錢,這是他們保持職業尊嚴的信條和超然的立場,絕無更改。
  其三,四海報應神決不可能和你這種人有交情,如果他們發現你利用他們的名號殺人、騙財、騙色,他們一定會用最嚴厲的制裁手段,將你送入十九層地獄?」
  「好小子!你還真不簡單。」八方風雨獰笑:「沒想到我那幾個飯桶手下,不但沒能套出你的根底,反而被你套走了不少有關四海報應神的消息。你知道得太多了,你死吧!」
  聲落手出,進步挫身虛空一爪進攻,勁氣排空發出可怕的銳嘯,爪功的火候極為精純。趙大身形略閃,斜掌虛撥,傳出一聲氣流激呼嘯,遠在丈外的圓桌突然外移近尺,似乎被某種不可見的神秘力量所推動,移動時傳出刺耳的怪聲。
  八方風雨咦了一聲,臉色一變。
  趙大也神色一正。虎目中冷電乍現。
  一記殺著,雙方皆感到意外。
  八方風雨深深吸入一口氣,雙手一提,驀地一聲沉叱,像頭怒豹般閃電似的撲上,雙爪連環下抓,聲勢十分驚人,往貼身的致命攻擊。
  趙大身形向左斜沉,在千鈞一髮中自連環變爪下脫出,身形立即扭轉,一腳疾飛。
  噗一聲悶響,一腳掃在八方風雨的小腹上。
  八方風雨的護體氣功到家,禁受得起打擊,但打擊的力道太兇猛,穩不下馬步,身形倒飛而起,恰好退回原位,著地時用上了千斤墮,勉強地站穩了。
  這瞬間,房門的猛地被推開,一男一女狂野地衝入,女的是八方風雨的第二侍妾二娘。兩人手中有刀有劍,急衝而入,猛撲趙大的背影,及時阻止趙大向身形剛震落的八方風雨反擊。
  「決不留情!」趙大沉喝,扭身連拍兩掌。
  一男一女的刀劍距趙大還有半尺,奇異的掌勁及體,猛衝的身形突然頓止,渾身一震,劍失手墮地,口中鮮血湧出,然後雙眼一翻,仰面便倒。
  八方風雨倒了,雙爪下抓。
  趙大身形急射,雙手正好撥開抓下的雙爪,起右腳向前一挑,魁星踢斗擊中八方風雨的下陰。
  「呃……」八方風雨踉蹌後退,上身下俯,身軀打旋,蜷縮著一頭栽倒。
  「你……天哪!」八方風雨虛脫地叫:「你……你是誰?沒……沒有人能……能在三招之內要……要我的命的,你……你是……」
  「我就是四海報應神之一。」趙大在旁站得筆直。
  「你……你……」
  「我並不認識你。」
  「放我一命……」八方風雨崩潰了:「我……我無意利用你們的名號為……為非作歹……」
  「你已經利用了。」
  「不……不能怪我……我……我只是信口胡……胡吹,沒……沒想到妙……妙筆生花把……把我的胡吹當……當真……」
  「不管你有意無意,你的所作所為天地不容。」
  「我……」
  「我不能饒恕你……」
  一聲厲叫,八方風雨全力一蹦而起,像只八爪蜘蛛,手腳並用向趙大兜去。
  趙大哼了一聲,向右一閃,讓對方衝過,左手反掌便劈,噗一聲劈在八方風雨的背心要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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