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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人有好壞


  一個黑影幽靈似的進入房中。太黑,不知是誰。
  他放輕腳步向前挪動,接近了,手心在冒汗,握剪的手在抖。
  接近了,他的目力仍在,仍然犀利非凡,到了黑影的身側,伸手便遞出剪刀。
  真不巧,黑影恰好向前移步,一剪落空。
  黑影驚覺地一閃,低叫道:「是林公子麼?」
  「你是行雲?」他心中狂喜地問。
  「你不在床上?」
  「一夜未眠。」
  「那位姑娘……」
  「她存了必死之念,我們都不想活了。」
  「拿去,這是兩份解藥。」
  他摸索著接過。喜極欲狂,忘形地親吻行雲的手,喃喃說道:「謝謝你,姑娘!林華不是忘恩負義之徒。此恩此德容圖後報。」
  「解藥快服下,需半個時辰藥力方可奏效,好自為之。一切憑你們的造化了。」行雲匆匆說完,匆匆走了。
  他喜極地將一顆解藥遞給姑娘,姑娘已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也就不再多耽擱。吞下了解藥。
  好漫長的半個時辰,但總算過去了。
  遠遠地,傳來了道姑們練功的叱喝聲,天快亮了。
  「我先去救安華弟。」他問姑娘說。
  「大哥,會不會驚動人?」
  「不要緊,一切有我,走。」
  在房門察看外面的動靜。走廊上,一名負責看守的道姑,正在聚精會神地練劍。
  「練的是八仙劍,等會兒她的背部便會向著我們了。」他低聲說。
  果然不錯,道姑換了三次方位。背向房門了,他像一頭怒豹,無聲無息捷逾電閃地撲上,一掌劈中道姑的腦門,一手扣住了劍,挾了人拖入房中。
  有了劍,如虎添翼,道姑們都在練功。至地底秘室的路無人把守。
  不久,兩人帶著杜安華重回房中,他將杜安華藏在床上用被蓋好,說:「不管有任何響動。兄弟,切不可出來。」
  「怎麼不走?」杜安華問。
  「走?你的解藥,還得向妖婦要呢。」
  「回頭再找她……」
  「回頭恐拍找不到她了,重新殺人談何容易?萬一被妖婦溜走了。豈不糟了?兄弟。放心躺下啦!」
  「大哥,我不知道怎麼說才好,我……」
  「那就不必說。」
  「我抱歉……」
  「啊呀。抱歉的該是我。為了我的事……」
  「大哥,小妹認為這些話都是多餘的,是麼?」杜姑娘欣然地接口,阻止他兩人再說。
  剛藏好社安華。門外已傳來了腳步聲,腳步聲倏止,追雲仙姑的聲音傳到:「咦!誰這時負責把門的?」
  「好像該素月師妹。」另一名道姑答。
  來的是追雲和另一名道姑,不是玄機仙姑,林華大失所望。
  追雲推開房門,往床邊走.笑盈盈地說:「恭喜恭喜。你兩人怎麼起床得那麼早?安姑娘,隨我來。咦!床上……」杜姑娘恨重如山。猛地扣住了追雲的右手一扭,「拍」一聲一掌抽在追雲的粉頰上,喝聲「斷」!
  「卡」一聲響,追雲的右上臂骨應手而折,發出一聲慘叫,跌倒在地,被姑娘一腳踏住高聳的酥胸。
  另一名道姑大驚,奪門而走。
  林華快逾閃電,堵住房門笑道:「你也躺下,留下啦!」
  道姑不知他已恢復功力。怒叱一聲,一腳疾飛。
  「好利害!」他叫,閃身避腿。「噗」一聲,一掌劈在對方的脛骨上。
  「哎晴!」道姑狂叫。
  林華一把擒住,笑道:「把迷香的解藥乖乖獻出。不然在下要讓你生死兩難。先割雙乳……」
  「我獻出,獻……出……」道姑心膽俱裂地叫。
  「小妹,迫那位大弟子要散元丹的解藥。饒了她。」他向杜姑娘叫。
  杜姑娘本來發狠要將追雲道姑置於死地,聞聲住手。抓住追雲的頭髮,切齒叫:「女人治女人,要比男人治女人殘忍得多,你如果不交出解藥。本姑娘要你死得極慘極修。」
  「你……你們已得到解……解藥了?」追雲痛苦地問。
  「咱們還要。」
  「我……」
  「給不給?」杜姑娘厲聲問,雙指拾上了追雲的眼皮。
  「我……我給我……給……」
  杜安華從床上爬起,心中大定。
  取得了解藥,兩人將兩道姑捆上,塞人床下,床下已有三名道姑了。
  當他們擒住了第二個派來催請道姑,全院氣氛一緊,在外面負責監視的人已發覺有異了,金鐘大鳴,全院進入備戰情勢。
  他們在等候杜安華恢復功力。暴風雨的情勢終於光臨了。
  瑤芳院共有卅餘名道姑,院主是玄機。玄機的師妹已帶了一名得力門人跟沙千里走了,目下只有玄機與卅餘名門人。門人中大弟子追雲已被制住。可知這些道姑並不足畏,唯一勁敵只有一個玄機。
  而玄機僅與沙千里不相上下,有林華一個便足以對付了,所以他們並不在意,仍在房中等候應變,以靜制動等候將襲來的風暴。
  他們卻不知道玄機仙姑之所以不曾親自來查驗,原來是院中到了幾位不速之客,玄機正在花廳中與客人周旋。
  聽到急促的金鐘聲,林華心中有數,將唯一的劍交給杜姑娘,說:「小妹,你守住門,我把住窗,從這窗戶入侵的成份要大些。我一人可以照顧。」
  他扭斷一根床腳做兵刃,將剪刀分開暗藏在掌心,便成了兩支可怕的暗器候敵。
  瑤芳院的花廳中,共來了四名賓客。兩名老道,兩個臉色陰沉入傲態凌人的中年漢子。都帶了包裹,像是走長途順便登門造訪的人,看神情,兩者道與玄機第一次見面,故意擺出高傲的臉孔。可能是想博得這位風流女冠的好感,也像是向玄機示威公雞在看到母雞時,就會表現出這種神情。
  玄機院主閱歷多,怎不知這兩位爺的心理?故意不加理睬,向兩道說:「兩位道友所說的林華,確在貧道院中,但若恐怕不是道友所說的那一位林華。」
  「他的綽號是不是叫江湖浪子?」一名老道問。
  「這……好像是,沙千里在找他。」
  「那就對了,就是他。」
  「他已被道友制住了?」
  「是的,貧道已派人將他請來一見。」
  「道友可否將人送給貧道將他帶走?」
  玄機一怔,搖頭斬釘截鐵地說:「不行,人我留下了,你們與他有些小仇,也該沖貧道的薄面,雙方化解從此不必放在心上,如何?」
  「這個?」
  「沙千里已偕敝師妹.於日前同赴大偽山拜會令師。即使是沙千里找貧道要人,貧道也決難答應。」
  一名生了一雙三角眼的陰沉中年入哼了一聲,冷冷地說:「院主未免太過小氣,難道為了一個江湖小輩便傷了朋友的感情麼?」
  玄機仙姑敝了對方一眼,也冷冷地說:「你北固雙奇申施主說話輕鬆得很,貧道與吳風、吳雲,可不是朋友,而不是他們的主顧。」
  「反正彼此有往來。朋友與顧主並無差別,你買他的雪蓮中舟、按理該極為親密的朋友。」
  玄機冷笑一聲,說:「論輩份.兩位道友該稱本院主為前輩……」
  「哈哈!武林無歲,江湖無輩。」
  「你申施主是不是也想做貧道的晚輩?」玄機換了面孔,極具誘惑地媚笑聲問。
  「往口,你……」北固雙奇申施主惱羞成怒地叫。
  「喲!幹嗎發那麼大的脾氣?如果坐得不耐煩,為何不告辭走路?誰留你啦?申施主。」玄機怪腔怪調嬌滴滴地說,神情親呢放蕩,但話卻說得刺耳。
  另一奇呵呵笑,說:「申兄弟,咱們不能反客為主,讓他們自己解決好啦!」
  「田施主倒是看得開哩。」玄機眉開眼笑地說。
  「我田敬宗是個唯利是圖的人,管閒事生鬧事無利可圖。何必費神?呵呵!」
  「有道理,這年頭,誰不唯利是圖?對自己無利的事,少管為妙,兩位英雄在江湖上名號響亮,但我玄機仙姑並不想巴結你們圖利,對不對?」
  北固雙奇正感到下不了台,臉上無光,正待變臉,一名道姑匆匆奔入稟道:「大師姐不見出房,十六、十八兩位師妹也不見出來,請師父定奪。」
  「你們為何不入房去查個明白?」玄機仙姑不悅地叫。
  「稟師父,房內定有溪蹺。」
  玄機一怔,離座而起揮手叫:「鳴鐘,先召集所有的人,包圍內院,為師等會兒到。」
  「是,徒兒傳話下去。」
  金鐘震耳,玄機仙姑舉手送客,說:「敝院發生一些小意外,貧道不能分身款待,請諸位見諒,不得不送客了,至於那位林華,兩位道友不必見他了,請轉告令師,幸勿干預貧道與林華之事。」
  田敬宗難下笑,乘機討好他說:「院主有小麻煩,咱們作客的理該替主人分憂.有何差譴但請吩咐啦!」
  玄機除去了冷淡的表情,換上了驕媚動人的甜笑,說:「田施主如肯幫忙,求之不得哩!」
  「貧道師兄弟倆也留下,助院主一臂之力。」一名老道叫道。
  動刀動劍打打殺殺拚老命的事,有人自告奮勇幫忙,豈不妙哉?玄機仙姑心中大喜,說:「兩位道友親自去看看林華,當面說開過節也是好的,請隨我來。」
  繡房中,林華監視著兩面的格子花窗,向把守房門的杜姑娘說:
  「小妹,她們已包圍了四周小心些,妖婦快到了。」
  杜姑娘柳眉帶煞,恨聲道:「那妖婦留給我、大哥請負責那些鬼道姑。」
  「不,你看住安華弟,非必要不需你動手。」
  「不!我負責動手。」
  「不!我負責動手。」
  杜安華正在等候藥力行開,笑道:「盡量拖延,可以留幾個給我收拾。」
  林華呵呵笑,說:「論真才實學,你比我深厚,看形勢,恐怕真要等作復原方能出手哩。」
  「大哥,真有那麼嚴重麼?」杜姑娘問。
  「可能,瞧!她們有人持著射虎的連弩。」
  「那……我們如何突圍脫身?」
  「在荒野與樹林中,連弩比什麼都可怕,我們必須據險以守,等她們入室決戰,方可—一制住她們。」
  「萬一她們放火……」
  「不會的,妖婦玄機豈肯將這棟瑤芳院毀了?我來安裝一些小玩意,準備擒人。」
  他拉下所有的窗簾與帷幕羅帳,匆匆撕皮條,利用壁柱傢俱等物,布下了些絆人的套索與絆人繩。剛準備停當,門外傳來了喝叫聲:「大師姐,你在裡面麼?」
  兩人不予置簽,靜候變化。
  「大師姐,師父叫你出來。」外面的人大叫。
  連叫十餘聲,房中毫無動靜。驀地,有人高叫:「地底秘室的囚犯失了蹤,定然有人入侵,不可妄進……」
  聲未落,有人飛撞房門,衝入房中、房門未開,一衝之下,衝門的人立腳不牢,兇猛地撞入腳下被絆繩所絆,身形不穩。
  藏身門測的杜姑娘不用劍,乘勢就是一掌,「噗」一聲劈在那人的脊心上,那人撞勢加快,兇猛地砰然衝倒,跌了個狗化屎立即昏厥,原來是一個小道姑。
  「姑娘掩上門,將道姑捆上丟在房角。」
  「不!我負責動手。」
  杜安華正在等候藥力行開,笑道:「盡量拖延,可以留幾個給我收拾。」
  林華呵呵笑,說:「論真才實學,你比我深厚,看形勢,恐怕真要等作復原方能出手哩。」
  「大哥,真有那麼嚴重麼?」杜姑娘問。
  「可能,瞧!她們有人持著射虎的連弩。」
  「那……我們如何突圍脫身?」
  「在荒野與樹林中,連弩比什麼都可怕,我們必須據險以守,等她們入室決戰,方可—一制住她們。」
  「萬一她們放火……」
  「不會的,妖婦玄機豈肯將這棟瑤芳院毀了?我來安裝一些小玩意,準備擒人。」
  他拉下所有的窗簾與帷幕羅帳,匆匆撕皮條,利用壁柱傢俱等物,布下了些絆人的套索與絆人繩。剛準備停當,門外傳來了喝叫聲:「大師姐,你在裡面麼?」
  兩人不予置簽,靜候變化。
  「大師姐,師父叫你出來。」外面的人大叫。
  連叫十餘聲,房中毫無動靜。驀地,有人高叫:「地底秘室的囚犯失了蹤,定然有人入侵,不可妄進……」
  聲未落,有人飛撞房門,衝入房中、房門未開,一衝之下,衝門的人立腳不牢,兇猛地撞入腳下被絆繩所絆,身形不穩。
  藏身門測的杜姑娘不用劍,乘勢就是一掌,「噗」一聲劈在那人的脊心上,那人撞勢加快,兇猛地砰然衝倒,跌了個狗化屎立即昏厥,原來是一個小道姑。
  「姑娘掩上門,將道姑捆上丟在房角。」
  「第六個了,看妖婦到底還有多少門人弟子送死。大哥,有劍了,給你。」
  林華接過劍,笑道:「房門外走廊窄小,不宜動手,她們不會再從房進入了,下一次必定是從窗外來,外面的花園便於施展,入窗容易。」
  「那我把守一面窗。」
  「不必了,你負責擒人就是。」
  「那就制穴道,不用上綁了。」
  「最好不傷她們的穴道,讓她們有重新做人的機會。」
  「大哥倒有菩薩心腸呢!」姑娘笑答,居然仍有工夫打趣。
  「安華弟在鸚鵡洲,僅將人擊昏而不擊殺,對付賊人他尚已手下留情,何況是這些身不由己的可憐年輕道姑?來了,果然不出所料,妖婦在花園啦!咦!多了兩個老道兩個猙獰的中年人,兩老道中,有一位是我的老相好。」
  「是誰?」
  「大名鼎鼎的宇內淫妖風月道人的門人,極樂散人。」
  「這些畜生該亂刀分屍,殺。」
  「好,真該殺。」
  「大哥認識他?沒認錯吧?」
  「怎會認錯?在塞外黑山兒愚兄和他們三門人動過手。」
  「他們怎又到了塞外了?」
  「他們……」林華不好出口,欲言又止。
  「他們怎樣?」姑娘卻追問。
  「他們去採藥,天下奇藥雪蓮。」
  姑娘的雙親是福慧雙仙,住處稱百花山莊,但卻沒聽說過雪蓮其物,追問道:「妖道們居然有此雅興去採雪蓮?雪蓮在中原栽得活?」
  「這……栽不活。」他支吾以對。
  「那又採來何用?」
  「傻妹妹,別再問好不好?那是一種骯髒的藥。」杜安華發話打圓場。,
  杜姑娘這才會過意來,羞得抬不起頭,幸好窗外傳來了高叫聲:
  「那一位高人在房中搗鬼?出來說話。」
  兩人隱起身形,嚴加戒備,林華利用窗角監視著外面,沉著地等候。
  北固雙奇的老大申開山等得不耐煩,叫道:「找火把他們熏出來。」
  玄機仙姑哼了一聲說:「你可說得真輕鬆,我這座瑤芳院還要不要?」
  「你的意思是就在此地乾耗不成?」
  「他們不出來,我們就進不去麼?」
  「未摸清裡面的底細,進去我可不幹。」
  玄機仙姑格格笑,笑完說:「北固雙奇在江湖闖蕩,以小心謹慎著稱,果然名不虛傳。」
  申開山哼哼大笑道:「我兄弟不吃這一套,激將法咱們見過多矣!」
  兩老道之一的昊風,綽號叫極樂散人。這位仁兄在黑兒山擒服天山四奇,向林華挑釁,師兄弟三人被林華作弄得狼狽萬分,望影而逃。要不是聽玄機仙姑說已用散元丹制住了林華,他怎敢前來自討沒趣?昊風奸似鬼,對林華心懷恐懼,不敢自告奮勇入房,向玄機仙姑道:「院主何不派人從兩側欺近,先探看房內的動靜?」
  玄機仙姑格格浪笑,笑完說:「真怪!貧道委實難以相信諸位會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嘻嘻你們請吧,本院的事,貧道自行解決,不敢勞動諸位高手名宿的大駕。」
  「院主是瞧不起咱們麼?」雙奇的老二田敬宗不悅地問。
  「貧道怎敢,萬一諸位進去有了三長兩短,貧道罪過大了,不如……」
  田敬宗大怒,變色叫:「院主負責南窗,在下兄弟從東窗進去。走!」
  玄機帶了八名弟子,有四名帶了連弩,連弩就是匣弩,也稱諸葛連弩,其實並非可連續發射弩箭,而是一發數枝,按匣之大小而容納箭數,少者三枝,多則九枝,霸道絕倫,挨上了的確吃不消。但這玩意也有缺點,一擊不中,裝箭不易,被人接近至身旁,只好當棍子用了。
  兩面準備停當,玄機一聲嬌叱,兩名弟子閃在兩側,以劍猛砍窗格,一陣暴響,窗格全毀。玄機第二次叱喝,兩名持匣弩的道姑飛縱而入。
  東窗外的北固雙奇根本就不想闖,在慢騰騰地弄斷窗格。本來,窗格是壽字花格,裡麵糊上綿紙,綿紙經桐油浸潤便成了半透明的,因此也叫明窗,任何人也可湧身撞入,窗碎而不致於受傷。這兩位江湖成名的高手,根本用不著先拆除明窗。
  林華躲在南窗測方,左手是劍,右手是床腳,腰帶上還插了已分成兩半的剪刀,嚴陣以待。
  「卡卡」兩聲,兩叢箭雨共是十四枝,暴風雨射入室中,人影像隻鳥穿林,隨在劍後撲入。
  林華在對方搶人後方閃出,雙手齊揮,幾乎同時擊中兩名道姑的背心,兩道姑砰然倒地昏厥用不著姑娘費神。他撲上抓起一名道姑的箭袋,丟掉床腳,有箭在手,他如虎添翼。
  「喝!」他大吼,扔出了兩枝箭。
  「啊……」慘叫聲乍起。
  縱上窗來的兩名道姑,被他的箭射中右肩,慘叫著跌入窗內。
  「小妹,拾匣彎裝箭,會不會裝?」
  「會。」姑娘答,抬起另一名道姑扔出的匣箭與箭袋,倚壁藏身開始裝箭。
  四具匣弩丟掉了兩具,外面的玄機道姑心中悚然,急命四名門人後退。
  東窗外的北固雙奇不見這一面得手,也就不敢再進。
  林華向外察看,片刻低聲問姑娘道:「她們要同時進攻了,準備。」
  他也給來了另一具匣弩,安上了七技箭,兩人閃在窗惻,專等來人送死。
  久久,南窗外出現一個人影,匣彎伸入。東窗也出現了人影,也伸入一具匣弩。
  四具匣彎幾乎同時發射,但窗內的匣弩是側伸而發,外面的人卻是正面伸入,要掩護其他的人攻入。
  「啊……」慘號聲驚心動魄,外面的兩個用弩道姑被亂箭穿心活不成了。
  同一瞬間,吶喊聲如雷,入影如怒鷹,飛撲入窗。
  林華一劍刺入第一個的小腹,危機光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慈悲不得,被刺殺的是一名小道姑,同一瞬間,姑娘也刺倒了從窗殺入的一名老道。
  林華剛拔出劍,第二個人影已到了窗口,他丟掉匣弩,一劍揮出。「鋒」一聲暴響,火星飛濺,對方一劍急架,被震出窗外去了。
  姑娘刺倒了老道,將匣弩伸向窗口,剛縱上窗的極樂散人大駭,雙臂一振,硬生生將身形側扭,腳尖一點窗沿消去縱勢。向側便倒。
  「快退!」極樂散入滾倒在牆根下大叫。
  第二次襲擊落空,丟了三個人。
  極樂散人不知逍遙散人吳雲的生死,奔出三丈外大叫道:「師弟,師弟,你怎樣了?」
  姑娘抓起吳雲的屍體向外一拋,不予置答。
  極樂散人不敢上前,仍在叫喚:「師弟,快過來,快過來……」
  但他看到師弟小腹下流出的鮮血,看到師弟斷氣前的可怕抽搐,只覺心向下沉,厲叫:「師弟,師弟,你……」
  逍遙散人停止了抽搐,終於寂然不動了。極樂散人大叫一聲,扭頭便跑。
  玄機仙姑再叫來八名門人,要作孤注一擲。
  不久,極樂散人出現在北面走廊,手持有兩支火把,瘋狂地放起火來。
  玄機仙姑還不知道在房的另一面放火焚燒廂房,則發現廂房有濃煙升起,便看到內房的瓦面出現極樂散人的身影,不由大驚。
  「咱已經放火,把他們燒出來。」極樂散人厲叫。
  「你這牛鼻子雜毛老道豈有此理!你還我的瑤芳院來。」玄機仙姑厲叫,逕自從另一處躍上瓦面找極樂散人算帳。
  房內的林華大驚,趕忙叫:「小妹掩護我。」
  姑娘正忙於裝弩,急問:「大哥,怎麼了?」
  「咱們走!」林華一面叫,一面找床單將杜安華背上。
  「從何處走?」
  「跟我來,匣弩千萬不可亂發。」他將匣弩交給背上的杜安華,仗劍走向房門,腳將房門踢倒,衝出房外。
  對面的廂房己看到熊熊火花,火舌己吐出窗口。杜姑娘斷後,亦步亦趨寸步不離。三人沿走廊急奔,連越三座門,劈面碰上從對面院子裡衝出的兩名小道姑。
  小道姑也看到他們了,狹路相逢,避無可避,雙方無暇發問,接上了。
  「吠!」領先的道姑首先衝到,劍出「寒梅吐蕊」搶制機先進去,劍花中吐出淡淡的五道劍芒,居然火候老到,夠快夠準驗狠。
  林華劍發「雲封霧鎖」,「錚錚錚」化去攻來的狠招,一聲低叱,「嘎」一聲錯開來劍,欺上切入,伸手便扣住了道姑的脖子,五指如鉤,真力倏發。
  「嗯……」道姑叫,劍收不回來只好丟掉,雙手拚命急拉扣在咽喉上的手。
  姑娘超越了林華,迎上了另一名道姑,輪到她搶攻,一連五劍.把道姑迫得花容失色,手忙腳亂,被迫在院角,眼看要魂歸地府,恐懼地作絕望的封架。
  「要活的。」林華叫。
  他將擒住的道姑放倒,劍點在道站的眉心上,沉喝道:「在下那插有飛刀的皮護腰放在何處說!」
  「我……我只知道在……在師父打……有坐的秘……秘靜室。」道姑狂叫。
  「帶我去找。」
  「遵……遵命。」
  姑娘也打落了另一名道姑的劍,劍抵住對方的心坎問:「你們請來的兩個人是誰?」
  道姑心膽俱裂,花容失色,慘白著臉顫抖著說:「叫……叫北固雙……雙奇。」
  「是北固山雙奇莊的兩個黑道巨奸?」
  「正……正是他們。」
  林華抓起擒住的道姑,問姑娘叫:「小妹,叫她們帶路往靜室,取回我的皮護腰。走?」
  火舌沖透了屋頂,滿天煙火,瑤芳院陷入火海中,玄機仙姑仍然帶著人到處逐房搜索林華與極樂散人,不做救火的打算,也無力救火。
  靜室在後院百步左右,靠谷底的山壁而建,巨石為牆,鐵葉門又厚又重,共分五間,這裡是玄機道姑師姐妹兩人的練功室,連親信的弟子也不准擅自接近。
  領路的道姑走不動了,恐懼地說:「門加了鎖,鎖匙在師父手中,旁人無法開啟,我……」
  鎖大逾飯碗,正是頗負盛名的鴛鴦大鐵鎖,鎖匙有兩根,少一根也無法開啟,所以叫做鴛鴦鎖,重有五斤。
  林華取帶心切,不加思索地默連神功,力注劍身,連砍五劍,方將鎖砍開,劍已缺五處口。
  他推著道姑進入,忘了招呼後面的杜姑娘把風,杜姑娘到底經驗不夠,跟在後面押著另一名道姑奔入。
  糟了!「轟」一聲大震,上面落下一座巨大的鐵柵,把寬僅四尺的室門堵住了。鐵柵每根鐵枝粗如茶杯,下面陷入五寸的石縫。
  林華大驚,轉身奮起千斤神力,抓住鐵柵向上板。可是,猶如蜻蜓憾鐵柱,板不動拉不起。
  「上面卡住了,不好。」他絕望的說。
  「大哥,到裡面去找出路。」姑娘急急地說。
  「恐怕沒有用。」
  「破瓦面而出……」
  「你看,那有瓦面?這是利用山崖建造的,上面是山崖。」
  杜安華也急得冒汗,說:「大哥,放我下來,總會找到出路的。」
  林華依言將杜安華放下,向兩名道姑惡狠狠地說:「說!還有其他的道路麼?」
  道姑臉色死灰,驚恐地說:「這……這裡只……只有師父和師……師叔可到,任何人也……也不許走近,我怎……我怎知出路?饒命!我……我說的是……是實話。」
  又斷了一個希望,三人只好親自去找。
  室共五間,每間都佈置得十分華麗,兩端是靜室。範圍是織錦所制。內兩間是臥房,與內房的格局相同。中間是進出的廳堂,也是練兵刃暗器的地方,兵刃暗器一應俱全,練劍與練暗器的尤為精巧,重要的穴道可以更換,刺壞了另換一塊。下面設有滑輪,可進退旋轉,用線纜控制活動,可惜室寬僅三丈見方,活動的範圍不大。
  林華在暗器壁櫥中找到了自己的皮護腰,飛刀一把不少。
  沒有出路,大門是唯一的出口,另四間房都有窗,但為窗下不合實際,該稱為洞穴。每一房有五個洞,每個洞皆僅有八寸見方,室中全靠燈火取明,這些孔該是通風的風孔。
  後面與上方與及左右,皆是山崖,前面的石牆每塊約有三尺見方,最少也有三千斤重量,如果建築時加了嵌槽,數萬斤神力撞擊也倒不了。
  三人找了個滿頭大汗,勞而無功。
  「完了,我們得斃身此地。」杜安華垂頭喪氣地說。
  林華找來一根齊眉棍,不住敲擊每一處石牆崖壁,一面說:「兄弟,不可灰心,不可輕言絕望。」
  「咱們出不去了,不必枉費心機找出路啦!」杜安華洩氣地說。
  「控制鐵柵的機扭,必定在室內,妖婦們決不至於自掘墳墓將自己困死在內的,咱們必須將機扭找出來。」
  「沒有絲毫跡痕,怎能找得到?也許是從崖上開啟呢。」
  「不會的。」
  「哥哥,別說洩氣話,幫著我好不?」姑娘苦笑著說。
  林華不住察看鐵柵,說:「柵是從上面降下的,機扭必是巨大的絞盤,也必定藏在兩側的石牆中,該不難找到,怪!就是沒有。難道說,絞盤設在崖頂麼?」
  姑娘也細察許久,憂虛地說:「看形狀,真像是在崖頂,平時她們入室,必定先用石卡塞住阻止鐵柵下落,離開時拔除石卡,便成了最佳的陷阱,萬一失誤下墮,可從崖上將柵絞起,因此使用不著內面的機扭了。」
  遠處火光燭光,濃煙滾滾,石室內可嗅到煙味,也可從木材的爆裂巨響中,聽到道姑們的喊叫聲。
  「如果被她們發現咱們在靜室,一切都完了。」杜安華絕望地說。
  「她們攻進來豈不更好?」姑娘卻不同意乃兄的看法。
  林華吁出一口長氣,苦笑道:「小妹,你哥哥的話不錯。她們不會進來的,用煙便可將咱們薰死。」
  「天哪!」兩名道姑狂叫,奔向柵門。
  林華兩掌將兩道姑劈昏,問姑娘說:「把她們捆起來.免得她們將妖婦引來。」
  「妖婦會找來的……」
  「先設法將門關起來,她們便不會找來了。她們必定以為我們向谷外逃,必定向谷外追,留下的人不會想到此地有人。」
  「但門在閘外……」
  「我來設法。」
  他找來了一柄流星槌,取下槌頭,再用一柄如意鉤用力彎成曲鉤,手伸出柵外將鉤搶動向扔。
  連試十餘次,終於被他以鉤鉤住了鐵葉門的閂扣,徐徐將門拉上,繫住了。
  室內一暗,只好掌燈再找出路。
  林華幾乎將整個石室翻轉過來,但仍然一無所獲,上面沒有頂窗,下面沒有地道,牆沒有暗門,沒有機扭。
  杜安華已恢復精力,無用武之地。
  時光飛逝,但室中被困的人卻渡日如年。
  已是午後時分,瑤芳院已燒成平地,瓦礫仍在冒煙,倒塌的木柱仍有餘燼。
  室中有食物,有水。林華將食物搬出,分給兩人強打起精神笑道:「弟妹們,吃吧。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們還年輕。保證死不了。」
  「我怎能下嚥?」杜安華不安地說。
  「兄弟,死也要做個飽死鬼,吃不下嚥也得吃,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是支持不住的,吃啦吧!」他卻抓起鹿肉大嚼,鎮定的神情確令兄妹兩人鼓舞。
  杜姑娘接過他遞來的雞腿,苦笑著道:「大哥,我很羨慕你。」
  「你羨慕我?別開玩笑。」
  「真的,你不愧稱遊戲風塵的奇人,生死關頭,你是那麼從容、鎮靜、沉著、勇敢。哥哥對你認識不夠深刻,所以他臨事心亂。我……」
  「小妹,別抬舉我了……」
  「真的,我對你有信心,我感到你有一種令人安定的力量存在,值得信賴和依靠。這一生中除了爹媽之外,你是我唯一完全信任的人。人在生死關頭,常會表現反常勇敢,或者反常地孱弱而你完全不同……」
  他搖頭歎息,傷感地說:「不瞞你說,我這人並不以亡命自居,我也怕死,內心中同樣存有懼念……」
  「我不信。」
  「真的,不騙你。」
  「你……」
  「唯一不同的是,我看得開,也沒有牽掛,我想活,不會向危難屈服,小妹你知道要修到達種境界,要付出多少血汗的代價?流浪江湖十一春,肉體與內心的創傷說來令人不寒而慄,一面再與死神打交道,對死亡我特別敏感,也感到麻木。這一次,你兄妹倆人為了我而身陷絕境,我不……」
  「大哥……」
  「我死不甘心!」他淒然地說。
  「大哥,別說了。」安華垂淚叫,按住他的手背,又道:「你這樣說,我難受,我自命英雄為朋友赴湯蹈火義無反顧。這兩天來,看了你的作為,我慚愧,我這才明白我是個經不起風浪的人,只知逞血氣之勇的匹夫……」
  他拍拍杜安華肩膀,強笑道:「安華弟,你不要看輕自己。你確是一位古道熱腸的英雄豪傑,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只是你生長的環境不同,你的遭遇與我相較,相去千萬里,因此對人生的看法自然有差異。如果我換了你,也會有相同的看法。我不是有意遊戲風塵,而是不得不如此的。生死關頭,必須力圖自救,決不可被絕望所擊倒,不如此將不可自拔,所以我能含笑向死神挑戰,但願你不要看輕自己,也不要把愚兄看成玩命的浪人。」
  「大哥,怎麼會呢?」安華苦笑,恐懼之念在心中慢慢地消逝。
  他呵呵大笑,問:「安華弟,你成家了麼?」
  「我已是兩位侄兒的姑姑了,嫂嫂好美。」姑娘笑答。
  「呵呵!難怪。兄弟,你有家有小,在外面鬼混,該打!」他怪腔怪調地說。
  安華俊面發赤,反問道:「大哥,你怕拖累,所以不敢成家?」
  他心中一痛,臉色一變,像是蓋上了一朵烏雲;低聲說:「兄弟,原諒我,我們不談這些。」
  姑娘感到一陣心酸,女孩子畢竟感情脆弱些,伸手按住他的掌背,感傷地說:「大哥,我相信決不是你負了她,你不能因此而自暴自棄,你……」
  「小妹,你說什麼?」他訝然問。
  「千里追風康老伯告訴我們不少有關你的事……」
  「他胡說,沒有人會知道我的事。」
  「不,大哥,康老伯這位老江湖不會胡說的。大哥,為你自己,珍重。」
  「謝謝你,我會的。」他含糊地說,離座而起,信步走向鄰室,突然低叫道:「糟!有人來了。」
  來的是兩名道姑,三人心中一緊,幸好天老爺保佑,兩道姑站在五十步外向右一折,被樹叢擋住了,顯然在找尋同伴。並未注意靜室。
  「早晚她們會找來的,追出谷的人可能已經轉回了。」他心頭沉重地說。
  「那……咱們……」安華心中一緊地問。
  「瑤芳院燒光了,只有秘室可以棲身,因此她們會來的,糟的是鐵鎖已經砍開,她們一看便知有人進來了。除了快找出路,別無他途。來,咱們逐寸搜。」又找了一遍,他們完全失望了。
  紅日西斜,終於,申牌時分了,第一個出現在視界內的人赫然是玄機道姑。
  危機來了,是的,危機來了,腳步聲漸近,三人心中暗暗叫苦。
  道姑們漸來漸近,玄機的身後,有連雲、素月、行雲……顯然已將被綁在內房中的道姑們救出,這些人未被火海吞噬。
  林華首先用齊後棍撥上鐵門的兩根閂,並向兩人說:「快在每一個窗孔下放塞一個檔塞煙火的布團,必須防備他們用煙熏,不管她們如何喝叫咒罵,切記不可回答,希望他們認為裡面無人發現有人也摸不清底細。」
  正在準備應變,外面傳來了叫聲:「鎖被人砍開了,曾經有人侵入。」
  接著是玄機仙姑的叱叫聲:「不可妄動,我要看看。」
  久久,玄機的語音又起:「有人被困在內,決不是我們的人,拉開門。」
  門環拉動發出響聲,不久響聲靜止,有人叫:「稟上師父,裡面像是上了閂,拉不動。」
  「裡面是什麼人?」玄機仙姑在外面大叫。
  三人從窗孔角向外張望,不動聲色,令對方莫測高深。
  「快回答,不可自誤。」玄機繼續喝問。
  鐵葉門內面上閂,可用力處只有一個門環,想拉開根本不可能,因此,玄機仙姑不打算浪費氣力。叫了許久,沒有人回答,她勃然大怒,卻又無法可施。她的目光落在仍在燃燒的火場,心中一動,向門人大叫:「去找柴草,把他們熏死在內,快!」
  接著是一個時辰的攻防戰,兩具匣弩以單發襲擊,不時從窗口向外鑽射,阻止道姑們積聚柴草,先後射倒了五名道姑。終於,玄機發覺他們是誰了。終於,柴草愈積愈多,下面兩個窗口已被塞住,柴草仍然繼續在增高,一排五間柴草山堆、糟了!
  玄機道姑心中大恨,怒聲叫道:「江湖浪子,貧道知道是你們了。限你立即將鐵門打開,或許本院主會網開一面饒你不死。」
  林華向杜安華兄妹低聲道:「我拖延她放火,你們不必發話了,她們從側方向上堆,二十個窗口我們委實照顧不來,只有設法拖延,或許可以用計引誘她開啟鐵柵。」
  「江湖浪子,你為何不回答?」玄機仙姑在外面叫,語氣極為不耐了。
  林華哈哈大笑,臉出現在一個窗口,說:「答與不答你反正都要放火,何必答你?」
  「你們都在裡面嗎?」
  「你猜好了。」
  「你想不想活?」
  「想活得緊。」
  「貧道給你一次機會。」
  「請教。」
  「投降,招供。」
  「如何投降?」
  「你們必已被鐵柵困住了。」
  「不見得。」
  「如不被困,你們早就跑掉了。打開門,三個人臥倒在地,將雙手伸出柵外。」
  「哈哈!你以為林某會伸手給你上綁?」
  「你必須如此。」
  「哈哈!未到束手就擒的地步,你休想林某就範。」
  「貧道給你片刻衡量利害,不答應便放火。」
  「哈哈!火一起便無法活擒在下了,你不會放火的你要口供,把在下燒死,你一無所獲。」
  玄機默然,久久又叫道:「你投降,貧道答應你,不要你性命。」
  「要不要在下不在乎。」
  「說,誰給你的解藥。」
  「哈哈!何不同問你那位大弟了追雲?」
  外面起了騷亂,追雲在急急地分辯:「稟上師父,徒兒被迫交出解藥的,但那時他們三人中已有兩人恢復功力了,可知決不是徒兒給他的解藥。」
  「這件事為師會查出來的。」
  「你去查吧,看你是否有查的能耐。」林華亮聲叫,最後哈哈狂笑。
  「師父,他在用緩兵之計。」追雲急急地說。
  玄機冷哼一聲,叫道:「江湖浪子,貧道不想和你撓舌,給你十聲數,數盡舉火,決不後延。說!你招不招?」
  「是素月給在下的解藥,你信不信?」
  「不信?」
  「不信就拉倒。」
  「說!」
  「是飛雲。」
  「該死的東西,貧道的弟子中沒有飛雲。」
  「那就是拿月。」
  玄機知道他在胡扯,不再多問,叫道:「一!」
  她在叫數,林華也在胡叫。
  十數聲落,林華叫:「咱們好好商量,燒死在下對你沒有絲毫好處……」
  「舉火!」
  火一起,林華揮手示意動手堵塞窗孔,說:「盡量放鬆情緒,避免走動以免浪費精力。靜室雖寬闊,但鐵葉門可能有煙滲入,石牆也可能熾熱難當,無論如何,咱們須忍受這可怕的折磨,要絕對冷靜沉著,方可度過難關。」
  直至夜幕臨降,這一個時辰是一場可怕的惡夢,牆壁熱得像烙鐵,鐵葉門內面的木板已經燒燬,煙從門隙中滲入,嗆得令人受不了。幸面每一室皆各有門戶,因此兩端的房間煙比較少些,但也足以令人受不住。
  三人偎坐在一處,渾身汗透重衣。林華雙手分別挽住安華兄妹,不准監督他們深長的呼吸仰止他們的衝動,不時用低沉的,直震心田的平靜語聲,疏導他們的情緒。雖則他同樣難受,但他以堅韌不拔的意志控制自己。他知道,他是唯一能穩定他們的中心,自己如果心亂,那就不堪設想了。
  牆厚三尺,不怕火攻,能將煙擋住,便成功了一大半,可惜鐵葉門有空隙,無法阻止煙的滲入,所以他們飽吃苦頭,熱也教人受不了,他們像是處身在烤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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