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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陷入漩渦


  「這鬼女人用重手法制你。」王若愚在林木深處,替平躺在他的妙刀用真氣疏經術解穴:「不但制住了七坎大穴,也封住了任脈。真該死,他們是成名人物,為何向陌生人頻施毒手?」
  「這樣才能揚名驚世呀!」妙刀居然看得開,但話中有憤慨味:「那女人不是普通人物……」
  「我知道,武林七朵花的寒梅郭瑞雪。」王若愚的江湖見識並不差:「咱們真走運,走的是亥時運,不但碰上了十大劍客的兩大劍客,也碰上武林七朵花的兩朵花。還有一個十大風雲人物中,排名第三的神刀天碩程永嘉,難怪凶險重重,不死也得脫層皮。」
  「我算是走了眼。」妙刀苦笑:「王兄弟,咱們在九江相處了兩年時日.你竟然深藏不露,居然會內家真氣解經穴的絕學。老天爺,你到底在九江混口食,扮一個三流打手,有何用意?」
  「調查一些事,偵查一些人。」王若愚不多作解釋:「好了,你可以起來活動啦!幸好我可以解這種手法。咱們還得回去找坐騎,行囊還在馬上呢!」
  妙刀爬起活動手腳,臉色仍然不大正常。
  「這些人簡直沒把自己當作人看,怎麼一個比一個不講理?」妙刀忍不住大發牢騷:「他們都是一些成名人物,為何沒有絲毫成名人物的風範?」
  「哈哈!老哥,這世間,理字很難講,個人看法不同,理字也就有了不同的解釋啦!」王若愚用大笑沖淡嚴肅的主題,話中有嘲世味:「你以為他們成名容易嗎?要想方方正正揚名立萬,早就被人幹掉了。」
  「說得也是。」妙刀認命地歎了日氣:「至少像你我這種本本份份混飯吃的人,就無法成為人所敬畏的風雲人物。」
  「你現在才知道呀?」王若愚向林外走:「成名固然不易,為了保持聲望,你知道他們要花多少心血?老哥,不要發牢騷了,你我都不是天生風雲人物的料,還是認命乖乖地混口食吧!」
  距坐騎還有二三十步,妙刀又傻了眼。
  「咱們真的沖了太歲,走了豬雲。」妙刀不但傻了眼,而且臉色泛灰,驚得手腳發軟:「真是從何說起,老天爺就不讓咱們有活路嗎?」
  亥屬豬;亥也是十二時辰的最後一時,所以遭到不幸說是走了亥時運,意思是運氣已盡。
  路兩旁林子裡。左面出來了一個巨人般的中年猙獰大漢,由四名隨從擁簇著踱出。大漢那雙厲光懾人的怪眼,似乎隱約有金芒暴射。
  沒錯,天下十大妖魔之一,金眼太歲郝彪,武林三堡五莊的雄風莊主人;一個殺人如屠狗,過去曾經是黑道大豪,之後成為魔道至尊的可怖人物。
  右面,也踱出三個人:一僧、一道、一儒生。三入都年約五十上下,氣概不凡。
  僧人身材高瘦,穿著僧便袍,掛了八寶袋,挾了一柄渾鐵方便鏟,像一位走方僧。
  老道也仙風道骨,青道袍已經泛灰。也掛有如意袋,佩了松紋古定劍,一雙精光四射的鷹目,眼神冷森,具有震懾人心的魔力。
  儒生也穿了襲補了又補的破舊儒衫,肩下掛著小包裹,肋下的佩劍也古舊不起眼,留了大八字鬍,像一個窮學究。
  「呵呵!原來是窮家三友。也來趁這場熱鬧,難怪小輩們一發動,就片刻間風消雲散。」金眼太歲的笑聲可怕極了,像拾到死獵物的老狼:「大概是你們三位菩薩出面,把他們部嚇跑了,本太歲晚來了一步,連小魚小蝦也撈不到半個啦!幸好還剩下跑不了的兩條小蟲,本太歲不想空跑一趟,我要他們,三位不會反對吧?」
  「我窮僧第一個反對。」和尚大聲說。
  「我窮道第二個反對。」老道的嗓音陰森刺耳。
  「我窮儒只好第三個反對啦!」儒生笑吟吟一團和氣,畢竟讀書人修養夠:「因為人是咱們先發現的。」
  窮僧、窮道、窮儒,窮人走在一起天經地義,稱窮家三友,名副其實。
  其實,他們並不窮,是專向豪門巨孽敲詐勒索的專家,江湖豪霸們把這三個窮友看成毒蛇猛獸。好些實力堅強的大豪大霸,決不容許這三個窮入境,派人留意他們的動靜,一旦他們進入勢力範圍,便集中全力對付他們,所以他們通常不在江湖公然走動。
  「哈哈……」金眼太歲狂笑,舉手一揮:「打發他們滾蛋!」
  金眼太歲是大豪中的大豪,沒把這三位窮友看成威脅。論江湖聲威,也比三位窮友壯得多。
  窮家三友雖說專向大豪大霸敲詐勒索,其實十分精明識時勢,並不敢向吃不下的豪霸打主意,所以勒索失敗的機會並不多,因為他們很聰明,不會愚蠢地向實力比他們強的人下手。」
  金眼太歲就是強者中的強者,哪將他們看成威脅?狂笑聲中,四位隨從兩刀兩劍,同時發出氣勢強烈的長嘯,狂野地撲上了。
  大豪大霸們身旁的隨從,其實是保鏢兼打手,替主人處理一切大小事故,不需勞駕主人親自出馬,有些隨從的武功,甚至比主人更高明些。
  這四位金眼太歲的隨從,在江胡大名鼎鼎,稱為雄風莊四神將:「風神、雨神、雷神、電神。」
  響起一陣爆發式的金鐵交鳴,剎那間的雷霆接觸,七個人分向七方飄散。
  窮家三友,被迫出了外圍。
  再一次長嘯,重新展開諒心動魄的惡鬥,四周塵埃飛揚。罡風勁氣如怒潮湧發。
  勢均力敵,但窮家三友顯然有點氣勢稍弱。
  金眼太歲頗感意外,對窮家三友有了新的評價,四比三僅佔些少上風,因此先前的狂傲態度減弱了許多。
  他很放心,窮家三友絕對通不過四神將這一關,便舉步向妙刀和王若愚走去,臉上的獰笑可怕極了,把兩人看成在他巨爪下的羔羊,吃定了他兩人啦!
  「你們是哪一方面的人?」金眼大歲的目光,落在妙刀的,佩刀上,認定妙刀是為首的人,因為王若愚身上沒帶有兵刃。
  「咱們是……是過路的,」妙刀強抑心頭的恐懼,驚恐地回答:「我們從……從陝州來,往……往湖廣,根……根本不知道這裡所發生的事。」
  「你要太爺相信嗎?」
  「郝莊主,晚輩句……句句是實…」
  「你說太爺的話不實?金眼太歲的獰笑消失了,換上了要吃人的獰猛神情。
  「晚……晚輩怎……怎敢?」妙刀嚇了一大跳,驚退了兩步。
  金眼太歲以為他要逃走,不假思索地踏進兩步,巨靈之爪一伸毫無顧忌地劈胸便抓。
  對兩個已驚破膽的小輩,有什麼好顧忌的,抓胸揪衣領,必可手到擒來。
  妙刀雖說只配稱三流小人物,武功的根基並不差。練武人與普通沒練武的人,最大的不同,是自衛的反應極為銳敏,會本能地出手抗拒外加的侵害,不允許懷有敵意的器物及體,閃躲與封架幾乎出於本能。
  妙刀也不例外,本能地左閃,出右手急撥伸來的巨爪,反應是不由自主、不經思索的本能行動。
  上盤手一接觸巨爪,按理必定彈退左飄,以他手上的反應勁道,哪禁得起巨爪的震撼?
  豈知變化大出意料之外,金眼大歲驚叫一聲,反而縮手暴退三步,驚駭的神情顯而易見。
  妙刀更為驚駭,怎麼撥出的手,絲毫不受震力,反而把威震天下的金眼太歲撥退了?不等他有反應,王若愚已挽住了他。
  「快搶坐騎,走為上策。」王若愚在他耳畔急叫,架了他奔向坐騎。
  金眼太歲不但暴退三步,而且扭身急旋了兩圈,馬步大亂,搖搖若倒,狀極可笑。
  「走!」王若愚抓住韁,將他托上馬背再交韁,在馬臀上拍了一掌。
  他如受催眠,健馬奮蹄狂奔,遠出三十步外,這才神魂入竅,扭頭一看,玉若愚的坐騎正跟在他後面,臉上有似笑非笑的表情。
  沒有人追來,路旁惡鬥正烈。
  「還可以赴到狹石驛投宿。」玉若愚高叫:「最好趕夜路脫出是非場。」
  「我的天……我……」他吃驚地大叫,顯然不相信剛才所發生的事故結局。
  「你擊敗了金眼太歲,所以我們是兩世為人。」王若愚策馬跟上並轡急馳:「一記上盤手妙到顛毫。呵呵!你的綽號該叫妙手而非妙刀。」
  「我……」
  「加上一鞭,趕!」王若愚策馬超越。
  人疲馬乏,陝石驛的燈光在望。
  兩人牽了坐騎,一步步往鎮口的柵門走,夜黑如墨,道上空茫死寂。
  天一黑,整條峭山山區大官道,罕見有人行走,野獸與強盜成了這段路的主宰。
  「老哥,最好不要在鎮上投宿,」不然,明天一定走不了,除非那些人都是往西走的。」王若愚一面走一面說:「至少,飛龍劍客與紫衣仙子那兩批人,是與咱們同路東下的。」
  「可是……」妙刀語氣遲疑不決:「你……你知道,這條路夜間危險……」
  「沒有可是,老哥。」王若愚一字一吐,神色鄭重:「咱們真走運,英雄好漢妖魔鬼怪,全都惹上了,在他們手上九死一生。一旦他們發現咱們仍然活著,想想看,那會有什麼結果?」
  「這個……」妙刀打一冷戰,感到心膽具寒:
  「夜間即使碰上強盜,至少逃入山林還有地方躲藏。白天在驛站或者在途中,死定了,老哥,你不希望在回程中,死在這遙遠的山區吧?」
  「好吧!咱們走,趕夜路。」妙刀打定主意,要冒險遠走高飛:「十個八個蠢賊,咱們應付得了。」
  「不是咱們走,是你一個人走。」
  「哎呀!兄弟你……」
  「我在鎮上投宿。」
  「你……」
  「我如果不設法拖住他們,你能安全遠走高飛嗎?走得了多遠?早晚一定會被他們追上的。老哥,死一雙不如死一個。」
  「哎呀!你……」
  「呵呵!放心啦!我應付得了。」王若愚語氣輕鬆:「我這人從不計較什麼,從不為名利所累。耍賴放刁打濫仗,用來對付英雄好漢高手名宿,保證靈光,他們奈何不了我的。」
  「兄弟……」
  「我該分得的尾款,暫時留在你那兒。呵呵!老哥,我一定可以活著回去收取。如果我和你一起走,咱們一定不可能活著回江西。」
  妙刀有點憬悟,知道王若愚也許可能自保。
  這期間,兩人一直就受到牛鬼蛇神們的擺佈,王若愚的神色,一直就毫不慌張,沉著鎮定。
  被制了經穴弄昏,王若愚居然能救了他。緊要關頭,他居然手一動,就把大名鼎鼎的金眼太歲,整得像個大笨蛋。這決不是他的手了不起,很可能是王若愚在一旁暗中弄了手腳。
  三月來走遍了大半壁江山,沿途大小事故不斷,卻沒發生可怕的意外,有驚無險。而自始至終,王若愚身上不帶寸鐵。
  「好,我相信你應付得了。」他不再堅持,語氣穩定了:「我在家等你。兄弟,你一定要回來。」
  「當然。」王若愚說「呵呵!尾款還可以分一百兩銀子呢!一百兩銀子,我可以買二十畝田,我能不活著回去領嗎?廢話。」
  接近鎮口,柵門沒有人看守。
  「我走在前面,送你到東柵。」王若愚領入柵:「最好丟掉坐騎,這匹馬決不勝任走夜路了。」
  「好的,馬留給你賣了吧!」
  殃石鎮也稱殃石驛,是峭山山區的最大市鎮,也是一州一縣的中途宿站,走這條路決不可錯過宿頭,錯過了將有不測。因此,這裡除了官營的驛站之外,大小旅店齊備,可容納上千名旅客投宿。
  本來天一黑,該投宿的旅客早已未晚先投宿了,大道上不再有旅客往來。但今晚似乎頗為特殊,半夜還有旅客落店。
  有些旅客甚至帶了受傷的人,半夜三更還得上街敲郎中的大門。
  王若愚在來福老店投宿,那是後街的一家百年老字號,規模不小,設備齊全。
  他要了一問上房,當夜便交代店伙賣掉一匹坐騎。
  洗漱畢,吃了晚膳,對面的大客院中,住進六位男女,人聲嘈雜。
  他在院口向裡面瞄了一眼,虎目中湧現猛獸特有的光芒。
  是電劍公子,帶了兩個雄偉的隨從。
  另一位是寒梅郭瑞雪,帶了兩位明眸皓齒的侍女。
  「好,咱們來玩玩。」他喃喃自語,俏然轉身走了。
  每座客院都沒有膳堂,旅客如果人數眾多,為了省事,通常會到該客院的膳堂進食,除非攜有內眷,本然極少例外。
  寒梅三女是不會去膳堂進食的,電劍公子必定會帶了隨從光臨膳堂。
  東天發白,雞鳴早看天,旅客便已經洗漱進食,一一動身就道。
  電劍公子一些人,昨晚半夜才落店,並不急於啟程動身,因此天亮之後還沒光臨膳堂。
  王若愚住在對面的大院,也不急於動身。
  日上三竿,他才施施然光臨這一進大院的膳堂。他應該在所住的大院膳堂進食,卻飛相過河到了這一座大院,顯然存心挑釁,有備而來。
  他選了走道旁的一張食桌,叫來一巨碗結結實實的牛肉;泡饃,這是旅客填胞肚子,最經濟實惠的食物。
  他背對走道,卻暗中留意踏入膳堂的人。
  離店的旅客早就走光了,不急於上道的旅客人數不多,寬敞的膳堂,只有六七個食客。
  隨後第一批進入膳堂的人,赫然是飛龍劍客、神刀天頹,與兩入所帶的四名隨從。
  六個人一個不缺,可知昨天他們幸運地沒有人損失。
  六人在廳角就座,並沒看到王若愚的面貌。
  片刻,電劍公子帶了兩隨從,大搖大擺踏入膳堂,一眼便看到飛龍劍客六個人。
  兩人皆名列當代十大劍客,巧的是電劍公子排名第三,飛龍劍客第四,先天上就潛伏著爭名次的禍患,因此飛龍劍客的不友好目光,凶狠地投注在剛進門的電劍公子身上,故意極為明顯。
  好在是身在旅店,不至於一見面便拔劍相向。
  王若愚本來躍然欲動,一看氣氛不對,心中一動一立即打消了發難的念頭。
  「原來這些人不是同夥,而是各懷鬼胎的對頭。」他心中在盤算:「且看看風色,見機行事。」
  電劍公子冷冷一笑,在飛龍劍客對面的一桌落座。
  神刀天碩向飛龍劍客打眼色,一拍食桌倏然站起。
  「凌兄,讓我神刀天誣,打發這狂妄小子。」神刀天屈挪了挪腰問的冷焰刀,凌厲的目光卻狠盯著電劍公子:「憑這麼一個孿童似的兔蛋,也敢四出揚言,在虎口爭食,不教訓教訓他,他哪知道天高地厚?」
  「你這狗屁不值的混蛋,輪得到你出頭叫陣?」電劍公子怎受得了?也拍桌而起,怒火爆發:「江湖上有不少朋友,都在追蹤神力金剛呂無量,志在他收藏的廬山藏寶圖,以便挖掘天完帝國所埋藏的最後的一批珍寶。你們能追尋,在下為何不能?呸!你是什麼東西?什麼狗屁風雲十傑?去你娘的!狗屁!」
  天完帝國是元朝未年,群雄逐鹿中原時,由鄒普勝捧出布販徐壽輝做皇帝,自任太師,國號夭完帝國,打下了湖廣大部分,河南一部分,江西、福建、徽州等等要地,先後坐了將近十年江山。
  最後,徐壽輝在九江被老朋友陳友諒所挾持,殺光了他的親信臣下,不久便在採石礬宰了他,結束了天完帝國十年短命皇朝。
  自徐壽輝死亡,迄今已經過了一百二十五年,現在居然有人要挖掘他的最後寶藏,未免有點荒唐。
  徐壽輝把國都建在漢陽,陳友諒本來是他的老朋友兼臣:下,駐兵在九江。徐皇帝本來是一個渾渾噩噩的渾球,一時高興,帶了一些親信,攜了皇宮的珍寶,興高采烈跑到九江。要遷都到九江快活。
  陳友諒本來就想自己做皇帝,機會太好了,把徐皇帝的。親信殺光,挾持徐皇帝挾天予以令諸侯。不久,挾了皇帝東下,向在金陵的朱元漳爭江山,打下朱元瘴的太平府,乾脆宰了徐皇帝,兵發金陵,被朱元漳打得潰不成軍。朱元瘴乘勝追擊,在邵陽湖雙方水軍作殊死戰,陳友諒全軍覆沒,由張定邊保護陳友諒的兒子陳理,逃到武昌改國號為漢,改元為德壽,天完帝國走完歷史的路程。
  據說徐皇帝的親信們,並沒被陳友諒殺光,在船抵九江之前,皇家珍寶已被親信秘密運抵廬山,一看風聲不對,這些親信便把珍寶埋在廬山某一處地方。
  這批珍寶,陳友諒挖掘過;朱元漳挖掘過;天完帝國的遺臣挖掘過;誰成功了,並沒有人宣佈。
  天完帝國所佔領的江山,幾乎是全國精華區,所劫驚的珍寶據說數量甚多,價值連城,誰能挖掘必定富可敵國。百餘年來,一直都有人尋蹤覓跡,經常有人前往廬山挖寶,不但廬山因爭挖而血案叢生,各地尋蹤覓跡的人互相搏殺,也時有所聞。
  昨天所發生的事故,顯然與挖寶有關。
  人為財死,烏為食亡;這些人正為了不可知的、價值連城的財富,拋頭顱灑熱血全力以赴。
  王若愚退在一旁,眼中湧起怪異的光芒,臉上神色百變,不時打量在場每一個人的神邑變化。
  他臉上最明顯的神情是興奮,甚至近乎激動。
  「撥雲見日,撥雲見日…」…他口中喃喃自語。
  徐皇帝要把國都遷往九江,把皇宮的珍寶用船載運東下,而天完帝國的大軍,大部分在陳友諒的控制下,他能完全信任陳友諒嗎?他本來就是一個糊塗蛋。
  但如果他的親信們,發現陳友諒不可靠,事先把珍寶埋藏在廬山,為何不能阻止徐皇帝身入虎穴?船泊九江,珍寶運往廬山,須穿越九江城,而九江卻塞滿了陳友諒的十餘萬兵馬,能運得走嗎?
  如果真有這麼一批珍寶,也決不會埋藏在廬山。但百餘年來,到廬山尋寶挖寶的人前仆後繼,不但沒有人懷疑其真實性,反而深信不疑,認為珍寶必在此山中,只是雲深不知處,只要獲得正確的消息,這批珍寶必有出土的一天,看誰是幸運的得主。
  兩個高手中的高手,一照面便惡言相向,一個比一個驕傲,說的話也一個比一個兇惡刺耳,當然誰也忍受不了,唯一的結果是訴諸武力。
  「外面院子寬闊。」神刀天碩氣沖沖地往廳外一指:「正好放手一搏。看你這混蛋的電劍快,還是我的神刀利。」
  「在我電劍公子的劍下,你一定死。」電劍公子傲然往外走。
  走不了啦!廳外搶入五個人,像五個門神,擋住了出路,威風凜凜。
  「亂,亂個烏!」金眼太歲粗野的話像打雷,金眼彪圓像老鷹的金睛十分懾人:「先把事情搞清楚,再打打殺殺還來得及。」
  十大妖魔的份量,在聲威上就比十大風雲人物,以及十大劍客重一分兩分,妖魔本來就令人害怕。金眼太歲一現身,在廳內的人就矮了一截。
  雄風四神,更是不好惹的可怕人物,真才實學,並不比莊主金眼太歲差多少。四個人左右一分,擺出天神面孔,真有神靈在此,小鬼迴避的撼人心魄聲勢。
  電劍公子十分驕傲自負,但也不得不收斂火氣。
  「閣下,你要搞清楚什麼?」電劍公子沉聲問。
  金眼太歲掃了食廳的人一眼,目光落在飛龍劍客身上,目光極為凌厲,像是仇人見面。
  「你們是誰把神力金剛呂無量弄走了?」金眼太歲似乎已認定是飛龍劍客所為了:「最先與神力金剛那些人接觸的,是飛龍劍客幾個人,沒錯吧?在下已經打聽得一清二楚了。」
  「沒錯,是在下與神刀天誣程老哥。」飛龍劍客大聲說:「最先出面相阻止的人,是紫衣仙子季秋菊,誤了在下的事,隨即展開混戰。然後是九宮七雄一群強盜,瘋狗似的一擁而上。之後,誰也不知結果。」
  「你要在下相信嗎?」
  「你他娘的又不是真的天神太歲,難怪你不相信事實,囚為你根本就是狗屁不值的假神,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飛龍劍客又罵又挖苦,顯然不在乎金眼太歲的聲威:「如果在下知道神力金剛落在誰的手上了,還在這裡追查丁落?無知。」
  「據在下所知,神力金剛不曾落在九富七雄手中。」電劍公子暫時忘了神刀天誣,對珍寶的事態度積極些:「九宮七雄反而丟失了幾個人,目下仍在山區中尋找同伴的下落。如果他們弄到神力金剛,恐怕早已遠出百里外了,到丸江挖寶去啦!」
  「神力金鋼真的沒落在何人手中?跑了?」金眼太歲氣焰減弱,不再氣大聲粗:「可有線索?」
  「有線索也不會告訴你呀!多一個人爭,就少一分希望;你以為在場的人,都是大傻瓜嗎?」壁角的一桌,站起一個雞皮鶴髮,但似乎精力仍旺的老太婆,依然銳利的老眼,盯著金眼太歲冷笑:「要找消息,必須各展神通。你想在咱們這些人身上打主意,你找錯了門路,閣下,那不會有好處的。」
  所有的人,皆臉色一變。
  四五個不相關的旅客,也被這老太婆的舉動所驚,似乎覺得老太婆不服老,有意把糾紛一肩挑。
  「百了梟婆,你也來瞠這一窩子渾水?」神刀天碩訝然驚呼,臉上有明顯的驚容。
  神刀天誣名列當代的十大風雲人物,號稱天不怕地不怕,唯恐天下不亂的狠腳色,手中刀也的確神乎其神,會過不少位高輩尊的名家,居然也對這位百了梟婆懷有恐懼,可知在老太婆面前不敢賣狂。
  百了梟婆不知姓甚名誰,也不是令人害怕的妖魔,只是江湖道上一個古怪的凶狠老太婆,誰冒犯了她,她手中的紫銅壽星杖重有二十餘斤,保證可以把對方打得骨斷肉碎,決不留情。
  一個老太婆,用一根二十餘斤的銅杖揍人,想起來就令人感到恐怖,一般年屆古稀的男女,想舉起二十餘斤的物品已經不容易了。
  百了梟婆已年過古稀,那一頭自發已說明她的年齡,臉上與手上的皺紋長滿老斑,抓住二十餘斤的紫銅壽星杖征地面一點,地面似乎也為之震動。
  「天下事天下人管,有什麼不對嗎?」百了梟婆老眼一翻:「你不許老身管?」
  「在……在下不敢。」神刀天砸心不甘情不願回答,可知已被老太婆的名號所震,不敢撒野逞強,但心裡面卻有點不服氣。
  「敢你就砍老身一刀?」
  「如有必要,有何不可?」被老太婆一逼,神刀天碩忍不住賈勇反抗:「不要倚老賣老,欺人太甚,誰怕誰呀?老不以筋骨為能,咱們受不了起而反抗,對你又有多少好處?不要管咱們的閒事好不好?」
  「老身不希望你們在此地,作無謂的打打殺殺,只有已捉住神力金剛,獲得藏室圖的人,才希望你們互相殺個血流成河,他才能安心前往挖寶了。」
  「依你之見……」
  「要捉神力金剛不是易事,他那根降魔許,決不是你們這些人所能輕易對付得了的,因此你們這些人中,誰也沒有捉住他的能耐。你們在這裡互相追線索查下落,豈不是在勞心力嗎?因此……」
  「因此什麼?」
  「留在這一帶現身的人中,有哪些人善用暗器與施毒使用迷香的入,循線索追查,必有結果。不要在這裡打殺掃了老身的食興。你們走吧!」百了聚婆放下杖,重新坐下進食。
  用意很明顯,不許這些人再發生衝突。
  在這一群驕傲暴戾高手中,僅憑武功與名頭來壓制是不夠的,必須有讓這些人不得不信服的理由相輔,才不至於反而激起暴烈的反應。
  百了梟婆所舉出的理由相當充份,有讓這些人生出無窮希望的吸引力。在這裡打打殺殺,的確對捉人尋寶的事毫無幫助。
  在場的人中,沒有人是暗器名家,也沒有人使用毒藥迷香,也就不可能把神力金剛弄到手了。
  飛龍劍客與神刀天誣,是最先與神力金剛接觸的人,憑兩人的一刀一劍,還真沒有制住神力金剛的能耐,他倆算是失敗者,電劍公子根本就找錯了對象。
  「希望以後沒有人再來討野火,不然,哼!」神刀天須退回座位,目光落在電劍公子身上:「就算在下把藏寶圖弄到手,也不許不知死活的人找我撒野。」
  「你如果真把藏寶圖弄到手,我會找你的。」電劍公子不甘示弱:「憑你那兩手誇大的砍柴手法,絕對保不住你的老命。」
  不等神刀天碩再說幾句損人的話,帶了隨從昂然出廳走了。
  金眼太歲也不願引起無謂的衝突,讓出去路之後,目光凌厲地落在王若愚的背影上,已認出王若愚是妙刀的同伴。
  這傢伙被妙刀整得灰頭土臉,把妙刀和王若愚恨入骨髓,栽得莫名其妙,迄今仍然想不出妙刀那一記平凡的舉手一拂,為何會感到突然渾身酸麻失去控制的原因所在,當然不願承認失敗。
  王若愚仍然穿了襤褸的青直掇,背影的輪廓鮮明。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雖則王若愚那天並沒動手。但卻是妙刀的同夥。
  金眼太歲哼了一聲,跨幾步便到了王若愚的桌旁。
  「果然是你。」金眼太歲憤怒地沉聲叫。
  王若愚不能再逃避了,一聲怪笑,食桌突然飛掀而起,食物湯汁飛濺,碗碟齊飛。
  變生倉猝,金眼太歲哪來得及閃避?四隨從反應驚人,一擁而上。
  王若愚反應更快,像老鼠般乘亂竄走,從金眼太歲身側掠過,溜之大吉。
  「是他!」電劍公子大叫:「峭山山主的賊伙,休讓他走了。」大叫聲中,飛躍而起,向竄出廳的王若愚背影凌空猛撲,忘了被王若愚抓住背領摔飛的教訓,不顧一切妄想追上出手痛擊洩憤。
  很不妙,王若愚的手中,暗藏了一隻菜碟,順手向後飛扔。
  啪一聲怪響,菜碟在電劍公子的小腹爆裂成碎片。
  「哎……」所有的人,不約而同出聲驚訝地低呼。
  金眼太歲狼狽萬分,渾身菜汁大有看頭。
  「斃了他……」金眼太歲憤怒地大叫大吼,雙手狼狽地拭沫入目的菜汁。
  四隨從比電劍公子追得慢,到了廳口,前面已失去王若愚的形影,怎麼追?
  金眼太歲與電劍公子,都是名號響亮,高手中的高手,竟然同被一個誰也不知道來歷的人,戲弄得灰頭上臉,難怪連百了梟婆也驚訝地低叫,似乎難以相信眼見的事實,因為這是決不可能發生的事。
  飛龍劍客看到王若愚的面容,感到眼熟。
  「胡說八道。」這位壞劍客總算不太壞,替王若愚主持公道:「前天下午,咱們在河北岸乘渡船過河到陝州。這個人與咱們同一條渡船過河,是遠從山西來的長程旅客,怎麼會是始山山主的賊伙?」
  「我要剝他的皮!」金眼太歲怒火沖天,追出廳外去找店伙。
  王若愚快得像一陣風,奔回所居住的客院。
  冤家路窄,院子內的走道,寒梅郭瑞雪一身白,帶了兩名侍女剛好往外走,劈面碰上了。
  「你果然住在這裡。」寒梅臉色一冷,一拉馬步:「我要知道你的來歷。」
  兩侍女左右一抄,堵住了他的兩側退路。
  王若愚冷哼一聲,不再示弱。昨天寒梅下重手制住了妙刀,他感到相當不滿,再上門相逼,他心頭火發,這些成名月女的確欺入太甚,不能再忍啦!
  儘管他怒火中燒,但臉上的神色反而嘻皮笑臉。
  「在下年方二十四,牛高馬大。才貌出眾,尚未娶妻。姓王名呆,字若愚。」他嘻皮笑臉向前接近,色迷迷的目光,在姑娘曲線玲瓏的身體上放肆地瀏覽:「有女懷春,吉士誘之;你瞧,我是不是名副其實的吉士?」
  寒梅怎受得了?柳眉倒豎,杏眼睜圓,嬌叱一聲,掌吐出風雷驟發。
  「風雷神掌,好!」他喝彩,聲出入已鬼魅似的出現在對方的右側,大手一探,在小腰肢上掏了一把,快得令人目力難及。
  「哎……你該死!」寒梅衝出八尺,僅勝一握的小腰肢受不了啦!大旋身來一記儷龍探珠,雙指虛空一點一扣,怪異的指風遠及丈外。
  「小姐身後……」一名侍女急叫。
  雙指落空,王若愚卻如影附形緊附在身後。
  來不及轉身了,左手勒頸,右手抱腰夾背,暖玉溫香抱滿懷。
  「你最好別撒野。」他沉喝。
  寒梅不理會他的警告,下就腳髒,上出肘攻肋,反應極為激烈凶狠。
  可是,被抱得大緊,咽喉也鎖得結實,後腦不能後攻,腳又就不准部位,肘後攻也因為距離不夠,而攻擊的力道有限,一切枉費工夫。
  一聲怪叫,他扭身將人扔出。
  「下次,把你帶到無人處快活。」他掠出丈外邪笑:「記住我的警告,離開我遠一點。你很美,我這種大男人不主動找你,已經算你祖上有德。送上門來,我是不會拒絕的。」
  寒梅回過一口氣,咬牙切齒拔出映雪寶劍。他一聲長笑,竄入客院的過廳走了。
  「我決不放過你。」身後的寒梅揮劍尖叫,氣得粉臉泛青。
  這家鬼店不能住了,似乎所有的牛鬼蛇神部住進來啦!寒梅能找到客院來,其他的人當然也會找到他的,來的人將很快進入這座客院。不能成為眾矢之的,得趕快遷地為良。
  神力金剛下落不明,這些人在沒查出確切消息之前,是不會離開的,這裡已成了風暴中心。
  收拾行囊匆匆會帳離店,另找了一家小客棧投宿,他不想離去遠走高飛。避禍,這裡有他要找的人。他已經有了應付情勢的打算,有應付變化的準備。
  遷地為良,表示他心怯,對方不會因為他心怯而放過他,一定會找到他的。對方如果不找他,他就玩不出什麼新把戲了
  早上落店,店伙頗感詫異。這家悅來客棧位於街尾,設備簡陋,僅有四間上房,其他都是大客房統鋪,只有行囊不幸的人才肯光顧。
  安頓畢,沏了一壺茶,在上房品茗,房門不加閂。
  他像守候在蛛網中間,管制住整面蛛網,等候飛蟲落網的蛛蜘,好整以暇,張網等候食物送上口。
  來福老店膳堂所發生的事故,該已傳遍全鎮了。每個人都有幸災樂禍心理,高手名宿也不例外,樂於將金眼太歲電劍公子受入戲弄的消息傳出,毫無疑問他已經一鳴驚人了。上門的人,比預計的時刻要快些。房門被人悄悄推開,門外站著支了壽星杖的百了梟婆,盯了他一眼,眼神怪怪地。
  百了梟婆並沒名列當代十大妖魔,但確是魔道中的可怕人物,只不過活躍的程度不如十大妖魔,也沒有十大妖魔的實力。
  以名列十大妖魔第三的金眼太歲來說,外出行走帶了一大群爪牙擺足威風,雄風莊本身養了不少高手保鏢,雄風四神更是他橫行江湖的得力臂膀。
  百了梟婆像個孤魂野鬼,很少與人結伴,因此不配名列當代十大妖魔,但卻是不折不扣的魔道高手中的高手,心狠手辣,冷酷無情。金眼大歲名列十大妖魔,還真不敢輕易得罪這位魔道老太婆。
  論真才實學,金眼太歲比老太婆差了一段距離,如果身邊沒有狐群狗黨,絕對不敢在老太婆面前逞英雄。名氣高的人,武功並不一定高。
  名氣的高低,與真才實學的高低,並無絕對的關係。名氣高,僅表示知名度因在外界活動,接觸廣交遊寬,而相對增加而已。許多身懷蓋世絕技的人,可能一輩子也不為世人所知,平平凡凡活著,死了也無聲無息。
  百了梟婆孤僻、凶狠、冷酷、性情難測,居然不曾破門闖入,而且先在門外察看動靜,可知在老太婆的心目中,對王若愚懷有強烈的戒心。
  一個能在客店膳堂,戲弄大妖魔和名劍客的人,誰敢漠視他的存在?百了果婆懷有戒心,是正常的現象,也表示精明老練,不像電劍公子那些人=樣暴躁,氣一來就不顧一切,魯莽妄動。
  「前輩請進。」王苦愚大方地離座促客人室。
  上房的外間可作會客室,設備簡單,一桌四凳而已,茶是剛沏的,大熱天喝熱茶不怎麼合適。
  百了梟婆邁步入室,年屆古稀腳下依然靈活。
  「你存心激怒那些名震江湖的人物?」百了梟婆落座,接過奉上的茶,狠盯著他;「想走捷徑揚名立萬?」
  「冤枉。」他笑容可掬,神態輕鬆:「老前輩,我哪敢?只是火已燒身,容不得晚輩逃避,也避不了,被他們逼得不得不作最壞打算呀!」
  「老身調查過了,你與一位同伴,的確曾經落在九宮山七雄的手中,曾經在昨天的打鬥現場進出。」百了梟婆可能已從某些人口中,獲得正確的口供了。
  「對,九死一生。」
  「飛龍劍客已證實,你們和他那些人,在同一條渡船抵達陝州。」
  「也沒錯,晚輩與同伴從解州南下。」
  「但飛龍劍客並沒想到,雖則你從河北岸來,同樣可以在早些日子,與屹山山主一些強盜勾結。」
  「晚輩是保暗鏢的人,決不可能與強盜勾結。」
  「那麼,你為何逗留不走?」
  「晚輩不能一走了之,必須澄清一些事。」他虎目生光,憤憤不平:「晚輩一個過路的人,無端捲入漩渦,被這些強梁橫加迫害,受到污蔑誣賴,如不澄清洗脫,日後還能在江湖混口食嗎?」
  「晤!有道理。」百了梟婆點頭:「你打算……」
  「把昨天迫害晚輩的人找出來,和他們講道理,看來,真是九宮七雄計算晚輩了。」
  「你有找他們的能耐嗎?」
  「總該試試呀,不試怎知?」
  「另有不少人要找你。」
  「讓他們來吧!晚輩對那些欺善怕惡的英雄好漢,極感痛恨鄙夷。出了事就不要怕事,晚輩會盡全力與他們同旋到底。呵呵!老前輩也要找我?」
  「老身相當佩服你這機警的小輩。你記住,如需老身出面相助,老身會站在你的一邊。這年頭,能碰上一個像你這種精靈的後生晚輩,確是相當愉快的事。」
  百了梟婆這種相助的理由,似是而非,毫無令人信服的理由,動機可疑。
  「恕晚輩好奇。」王若愚坦然提出疑問:「據晚輩所知,所有的人,似乎並沒開罪老前輩,老前輩也沒有慨然助人的習慣,為何?」
  「老身也好奇,所以留下來冷眼旁觀;他們如果不得罪我,我便不多計較。不然,老身管定了閒事。幫助你,也沒有什麼特別理由,看得順眼而已。」百了梟婆放下茶杯,陰笑著出房走了。
  這種解釋,也缺乏可信的理由。
  當然,每一個相當自負的江湖人,都有好奇的天性,也喜歡湊熱鬧,碰上了任何事故,都相插上一腳。尤其是可以揚名立萬的事故,一有機會,就會憑好惡而參與對良己有利的一方。
  那些所謂身具俠骨的人,則美其名為打抱不平,維護正義公理,名正言順參與。
  其中也有冷眼旁觀時人,但旁觀的立場,隨時皆可能因情勢的演變,傾向於某一方而不得不參與。
  王若愚這種人,是無意中被波及的受害者。他有兩種選擇:逃走;或者參與某一方。
  「他不採用這兩種選擇,保持第三方的立場,等候機會漁人得利,因勢利導見機行事。
  「這老鬼婆陰險毒辣,我得好好提防她弄鬼。」他對遠去的老太婆背影喃喃自語,冷冷一笑:「黃鼠狼給雞拜年,她沒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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