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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靈丹士和道全法師走了,這兩位仙不敢不前往應約。
  包括孟姑娘在內的八個人質,經過高手名宿的澈底檢查,發現不但任督二脈有異,連其他十二經脈也有異象。
  誰也不知道是被何種手法所制,沒有人敢自告奮勇疏解,誰也不敢負疏解錯誤的責任。
  兩老道一走,五湖散仙與大悲僧十方行者,氣勢洶洶到了兩宮的人佔住的大宅前。
  天涯怪乞師徒首先外出,九天飛魔與辛夫人也神色冷然步出門外。
  雙方都不友好,氣氛一緊。
  「我想,有人要思將仇報了。」天涯怪乞嗓門特大:「老花子多管閒事,今天恐怕過不了關。」
  「就算你今天過得了關,日後也將日子難過,南宮老弟。」九天飛魔也聲震四野:「多年前,老夫與十方行者曾經搞得很不愉快,所以在開封他一看到我的女兒,就油然興起歹毒的報復念頭。
  老弟,這些人惹不得,惹了保證災禍連綿不斷,管他們的閒事那還了得?呵呵!老花子,這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人了!」
  「誰要是不講理。」辛夫人陰森森地接口:「我玉修羅決不饒人。我不過問他人的陰謀詭計,但這些陰謀詭計必須不損害到我辛家的人,而且,我對恩將仇報的人深痛惡絕:「
  明白地表示三方面組成了聯合陣線,也明白地表明進行強力的反擊,任何人挑釁,等於是挑起另一場惡鬥。
  五湖散仙的門氣總算溫和:「貧道要知道諸位援救敝同伴的經國,不得不前來打擾。孟姑娘八個人,根本不明白諸位是如何把她們救出的,只知突然神智昏迷,醒來便受到諸位的控制了。」
  「如何將人救出,那是鬼神愁的事,他不會洩露本身的所學。我老花子其實也弄不清他所用的手段。」天涯怪乞冷冷地說:「老道,你想證明什麼?」
  「想證明我們是風雲會的人?」九天飛魔沉聲說。
  「丘施主主勿火上添油。」五湖散仙提出警告。
  「難道不是嗎?」九天飛魔不在乎老道的警告:「昊一真人,你們肚子裡那點點牛黃馬寶,老夫一清二楚,你何不明明白白說出你們所要說的話來?」
  「丘老哥,你這種推論我老花子不敢苟同。」天涯怪乞搶著說:「他們的人被風雲會正正當當擒走,這不會是假的吧?」
  「是不假。」
  「那……」
  「風雲會崩潰在即,大勢已去,為避免對頭趕盡殺絕,因而採取平安交還人質策略。」九天飛鷹大聲說:「這就是兩國相爭,戰後交換俘虜的老把戲。老花子,這就是他們的意思,認為咱們窮途末路,不得不耍手段把人質交還給他們。昊一真兒老夫沒猜錯吧?」
  「有此可能,不是嗎?」五湖散仙冷冷地反問。
  「如果老夫否認呢?」
  「貧道要證據。」
  「老天爺!一切皆不出鬼神愁所料,這小傢伙委實令人佩服。」天涯怪乞苦笑:「我這個成了精的老江湖,見識和智慧都不如他這個初闖道的小伙子,慚愧!老道,鬼神愁早已料到你們會玩這種把戲。」
  「貧道不該要證據嗎?」
  「該,真該。」天涯敢乞舉手一揮:「所以,咱們把看守人質的兩個爪牙弄來了,名號頗為響亮的巫山雲雨神官宮主巫山神,她的口供絕對可信吧?你信不信?」
  「那得看怎麼樣問口供。」
  「好,咱們當天下江湖同道之面,問這位名號響亮的巫山神女怎麼說。」天涯怪乞用大嗓門宣佈,廣場四周的江湖群雄紛紛向這裡移動。
  「喂!有那兩位問口供專家,肯大公無私地一獻身手?歡迎相助。」
  「且慢!」五湖散仙臉一沉:「貧道要把人帶走鄭重地訊問……」
  「放屁!」走近的一名豹頭環眼的中年人,怪眼一翻歷聲叱罵:「你一點也沒有一代高手名宿的風度,說的話不帶半點人味。
  哼!人不是你們擒獲的,你憑什麼要帶走?是不是怕在這裡公開訊問,暴露你們正邪雙方的陰謀?抑或是擺威風給江湖同道看?」
  「孽障可惡!」五湖散仙勃然大怒。
  「你最好安份些,不要用屎尿糊自己的臉!」中年人雙手叉腰,大環眼怒張:「你如果敢撒野,我要不把你整得哭爹叫娘,就取銷我八荒瘟神的名號!」
  八荒瘟神,比九州毒王更令人害怕的魔道巨擎;九州毒王用毒,八荒瘟神施瘟役;用毒還可以控制少數人的死活,瘟役會死人一大堆。
  五湖散仙打一冷顫,大悲僧與十方行者臉色驟變。
  小魔女與辛雲卿,肩上打著巫山神女和無雙秀士,大踏步走出門到了廣場,將人往地上一放。
  「人還沒弄醒。」小魔女踢了昏迷不醒的巫山神女一腳,退至一旁:「片刻就會醒來,是好是分開問門供,一個一個問……」
  「小丫頭,你不要在班門弄斧,看我八荒瘟神的手段,我是問口供的專家。」八荒瘟神走近,在百寶囊中掏法寶:「大羅天仙,也會乖乖地把他的八輩子前生往事,鉅細無遺招出來!」
  怒嘯震天,群雄驚恐地急急退回原位。
  「呂會主來了!」有不少人同聲大叫。
  足有了三十位男女,風雲會的殘餘趕來了。
  極樂天君和兩位法師領先.三十位男女氣湧如山衝入廣場。
  五湖敬仙與兩僧急撤、大宅內的伏魔劍客一群人,紛紛搶出列陣,正邪雙方的實力依然相當。
  天涯怪乞與兩宮的人,也湧出列陣戒備。
  八荒瘟神從容不迫,退至一旁袖手旁觀。
  紫靈丹士和道全法師不在,五湖散仙昊一真人便成了主事人。
  極樂天君盛怒而來,按理雙方已經過多次大規模拚搏,目下已是決定性的最後殘局,雙方見面唯一的情勢是盡快全力生死相決,結束最後的殘局。
  可是,極樂天君卻不曾立即發起搶攻,對方已佔據中樞長騙深入,不發起搶攻極為反常,不合情理。
  「紫靈丹士為何不出來?」極樂天君厲叫:「五湖散仙,你在弄什麼玄虛?」
  「紫靈道友不在。」五湖散仙臉色不正常:「這裡,貧道可以作主,要和要戰,呂會主劃下道來,沒有什麼玄虛。」
  「是你策劃毀了本會的中樞?」
  「是鬼神愁所為,與貧道無關。」
  「不是四海游龍那畜牲?」
  「紫靈道友控制不了四海游龍,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八荒瘟神向九天飛魔打手式,然後緩步上前。
  「喂!你們怎麼啦?」八荒瘟神大叫:「你們兩方死仇人敵面面相對,所說的話怎麼像在打啞謎?咱們這些作壁上觀的人,怎麼聽不懂?」
  九天飛魔惜春宮的人,首先向屋內退。
  萬毒宮的人,也和天涯怪乞師徒向後撤。
  廣場側方站出出兩個年約半百出頭,穿了村夫莊但佩了劍的人。
  「八荒瘟神,閣下不明內情、當然聽不懂啦!」那位佩了光禿禿的佩劍的村夫朗聲說:「他們不是在打啞謎,而是情勢失去控制,不得不用默契來打交道的權宜手段。」
  「你知道內情?」八荒瘟神問。
  「概略知道。」
  「說說看。」
  「早些時候白楊坡風雲會與正義鋤奸奸團約會,被四海游龍和鬼神愁搗亂,不歡而散,情勢便失去控制。
  因此雙方的主腦人物,利慾熏心認為對對方都具有潛在威脅,必須破除成見暫時採取暗中合作,先除去潛在的威脅保障自己的權益,犧牲一部分正義感特別強烈,以及態度極端強硬的人,以便將潛在威脅的人引出,所以訂了一個什麼臨時協議。
  這臨時協議只有少數人知道,我敢和你打賭,這所謂潛在威脅,一定指正義鋤奸團,你心不信?」
  「我當然相信。」八荒瘟神說:「我明白了,由於控制不了四海游龍,又鑽出一個多事的鬼神愁,情勢因而失去控制,所以才有目下的結果。
  老兄,他們惱羞成怒了,再不走就得遭殃啦!哈哈哈……誰敢追來,我八荒瘟神要他死無葬身之地,哈哈……」
  長笑聲中,鑽入屋中形影俱消。
  極樂天君身後,躍出八個暗器名家,四個撲向八荒瘟神,四個撲向兩位村夫。
  八荒瘟神走了,兩村夫也飛掠而走。
  四周的江湖群雄,見機一哄而散,咒罵著逃出工場,以免遭池魚之災被殺滅口。
  兩宮的人從屋後撤出,穿林而走。
  八荒瘟神趕上了九天飛魔,一面走一面咒罵。
  「喂!瘟神。」天涯怪乞趕上叫:「你在後面灑放瘟役,誰來善後?你……」
  「你別胡叫好不好?」八荒瘟神笑了笑道;「八荒瘟神已經年近古稀,你看我像個古稀老人嗎?」
  「哎呀!你……冒充的?」
  「他姓黃,黃天中。」九天飛魔替天涯怪乞引見:「他的武功不怎麼樣,更不會使用瘟役,但他的老哥八荒獅黃天才,卻是功臻化境的天下八大神秘尚手之一。」
  「要不是冒充瘟神,那些混蛋不發瘋似的進攻才怪。」黃大中就:「所以我要丘老哥趕快走。風雲會有不少可怕的暗器名家,一擁而上暗器齊飛。你們就算有萬毒宮撒毒,自己也難免有損失,犯得著嗎?」
  「我猜,那兩位仁兄一定是正義鋤奸團的人。」天涯怪乞肯定地說:「他們一直就不露面,神出鬼沒隱身有術,只有他們才知道正邪兩方訂了臨時協議,果然神通廣大,難怪正邪雙方都把他們看成潛在威脅,不惜暫且放下深仇大恨,暫時合作對付該團。」
  「丘老,你們有何打算?」後面的辛夫人高聲問。
  「去看看鬼神愁.與兩老道交涉的結同,如何?」
  「好,小心他們近來……」
  「放心啦!工場內短期間不可能平靜、協議的秘密揭開,受騙的人怎肯甘心,保證吵吵鬧鬧沒完沒了,那有時間來追我們」
  九天飛魔信心十足地說:「而且,四海游龍還在裡面追尋孟念慈,假使闖進工場,不天翻地覆才怪,那小子任何人也控制不了他!」
  「姜大哥例外。」小魔女信心十足地說。
  紫靈丹士與退全法師,在俠義道中聲譽極隆,名列九仙,武功與道術皆出類拔萃,是這次正邪勾心鬥角的主事人、可以冠冕堂皇拒絕任何人的脅迫。
  他們可以不理會姜步虛的要求,將約會置之不理,俠義群雄不會怪他們處理不當。
  但情勢不由人,不由他們置之不理。
  姜步虛選擇現身的時地極為適當,眾目睽睽有目共睹,兩老道位高輩尊,能拒絕嗎?
  何況有八個人被制了無人可解的經脈,能置之不理嗎?
  最重要的是,兩老道有對付得了姜步虛的自信,而且認為大局已定,風雲會的威脅已除.估計錯誤,以為姜步虛是唯一的遺患,正好一舉加以清除。
  兩人並肩沿小徑北行,一面走一面低聲商量對策。
  「咱們如果不能活捉他,孟姑娘八個人後果難以逆料;」道全法師的門氣,並不如想像中那麼樂觀:「就算能活捉他,他橫定了心不解孟姑娘八人的禁制,寧可同歸於盡,咱們同樣束手無策。混賬東西!他吃定我們了。」
  「放心啦!道友。」紫靈丹土卻顯得信心十足:「這小輩初闖江湖,而又缺乏雄心壯志,表示膽氣不足,膽氣不足的人必定怕死,他決不會寧可同歸於盡。哼!只要擒住了他,我要他生死兩難,看我怎樣擺佈他。哼!」
  「你真能確定對付得了他?」道全法師正色問。
  「那是一定的。」紫靈丹士信心十足:「上次我急於救人,那一掌沒能運足全勁,他也幸運地藉勢前衝減少受力,所以能逃脫摧心腐髓大劫。
  道友,我可以明白告訴你,這小輩除了巧鬥出色之外,武功修為根基差得遠。只要你能有效地替我堵死他的逃走之路,我一定可以活捉他,要他神形俱滅。相信我,道友。」
  「希望如此。」道全法師語氣中仍然有點缺乏信心:「雖然不會有旁人目擊,希望用不著我插手,畢竟你我的聲望地位,聯手向一個初出道的小輩攻擊,會引起江湖朋友的非議,影響咱們的威信。」
  「道友,你可不要誤事啊!」紫靈丹士皺著眉頭說。
  「我會做我該做的事。」道全法師苦笑:「咱們都活了一大把年紀,看破世情,明時勢知利害。這次咱們結合同道開封之行,大多數人此行名不正言不順,恐怕只有貧道和昊天一劍白施主。是受害最重,理直氣壯必須參予討公道的人。按理,貧道應該全力以赴,與風雲會誓不兩立。」
  「道友,你後悔了?」
  「後悔什麼呢?」道全法師歎了一口氣:「我不是說過,活了一大把年紀,看破世情,明時勢知利害嗎?雙方糾纏下去,歲月漫漫,水遠仇恨牽纏,禍遺子孫,何必呢?
  既然協議中極樂天君負責,賠償我棲霞觀的損失,今後雙方的人不侵害對方的權益,暗中共謀江湖之福,我還能苛求什麼呢?
  沒想到成功在望,鬼神愁竟然把孟姑娘幾個人救出,繼絕了雙方光明正大以人質謀和的大計,以後還得大費手腳。極樂天君失去談和的本錢,情勢不樂觀。
  總之,鬼神愁不死,災禍不止,我能不知利害袖手旁觀因而誤了大事嗎?」
  「道友能知道利害,我就放心了,極樂天君方面,你大可放心。」紫靈丹土得意地陰笑:「這次能趁機除掉他那些尾大不掉的一些客卿,以及一些想除而又無力除去的朋友。
  風雲會的根基更為穩固,完全消除大權旁落的威脅,他必定極樂得像是上了天,丟了人質,他會另行設法找尋談和的有利價碼,不會介意的。
  他知道鬼神愁和四海游龍,都不是我們的人,不會怪我們控制不了意外的情勢。唔!我擔心……」
  「你擔心什麼?」
  「擔心他對付不了四海游龍。」紫靈丹士有點不安:「雖然咱們盡量安排讓那狂小輩孤立,但狂小輩曉勇絕倫,極樂天君方面,真沒有幾個人能有制勝的把握,這個狂小輩,很可能成為雙方的心腹大患。」
  「不會的,幻劍功曹控制得了那狂小輩。好色是英雄好漢的弱點,孟姑娘會針對弱點下工夫的。貧道所擔心的,仍然是鬼神愁姜步虛,這個人,似乎沒有弱點可以控制,他完全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談說間,前面出現兩個人的背影;
  真巧,二十步外的兩個人,恰好聽到身後有聲息,扭頭回顧雙方照面。
  「咦?九幽鬼王!」紫靈丹士訝然驚呼:「你夫婦倆不是在羅副會主身邊嗎?怎麼獨自俏然離去?」
  九幽鬼王陳瑞夫婦臉色一變,轉身警覺地相候。
  「紫靈丹士,你怎麼知道老夫在活閻羅身邊?」九幽鬼王驚訝的表情顯而易見:「老夫只是替呂會主助拳的人,並不是該會重金禮聘的客卿,因此保有行動的自由,不受任何人節制。
  風雲會絕大多數弟兄,都不知道老夫的真正身份名號,而你一眼便知道老夫的底細,甚至知道老夫的活動情形。
  老道。我不信你真的已經修成半仙,有末卜先知的神通,委實令老夫莫測高深。喂!你兩位是主持大局的主將,不會是專程追逐老夫而來的吧?」
  「大局已經底定,主事的人用不著親自出馬追逐任何人。」在丈外止步的紫靈丹士神色泰然,並無敵意流露:「貧道瞭解施主不受任何人節制,施主是有名的陰險桀驁高手名宿;顯然看出情勢不利,夫妻倆為人謀而不忠,貪生伯死,危急時脫身遠走高飛,是嗎?」
  「老夫逃,決不是被你們這些欺世盜名,欺善怕惡的人嚇逃的,你紫靈丹士也沒有把老夫嚇逃的份量。老道,你是來追我鬼王的?」
  「你配貧道專程追趕?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紫靈丹士嘲弄地說:「少往你自已臉上貼金好不好?」
  「那你們來幹什麼?散步?」
  「胡說八道!」
  「送行?」
  「你以為貧道不配把你送上黃泉路?」
  「不要太過自信了,老道。」九幽鬼王冷笑:「百十招之內,你無奈我何。老夫如果用游鬥式周旋,三天三夜你也撈不到老夫一根汗毛。」
  「你說起大話來了。」紫靈丹士向前逼進:「你如果不見機滾蛋的話,貧道就要你下地獄!」
  九幽鬼王向乃妻打手式,向後徐退。
  「看樣子,你並不打算與老夫浪費精力,不然你早就火冒三千丈撲上來了。」九幽鬼王一面退一面說:「老夫也不想和你拚命,咱們日後江湖上見,後會有期!」
  右側方矮樹叢枝葉搖搖,鑽出姜步虛高大的身影。
  「他當然不敢浪費精力,必須用全部精力應付我鬼神愁。」姜步虛大踏步接近,說的話信心十足:「因為我鬼神愁讓他們兩個超等的頂尖高手名宿同來,他就知道我有勝他們的把握,怎敢再耗損精力送你下地獄?
  紫靈丹士,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兩個成名老前輩,卑鄙地從背後偷襲,給了我鬼神愁致命的一記天雷掌,這筆帳必須算個一清二楚,你怎麼說?我不希望你是一個賴債的下三濫混混,最好簡單明瞭還我公道。」
  「姜施主,能不能心平氣和談談?」紫靈丹士採取低姿勢:「貧道情急救人,事非得已,好在並沒造成傷害,彼此無仇無怨,貧道誠意向施主道歉,有何條件,施主何不明示?」
  「我的條件非常簡單。」
  「怎麼簡單?」
  「乖乖讓在下在你背上打一掌。」
  「別開玩笑……」
  「老道,你看我像開玩笑嗎?」
  「你……」
  「那就與在下公平拚搏,為保命而全力施展。道全法師如果不願作證人,可以兩人聯手,但不能在一旁放冷箭偷襲,以免引起在下的殺機。你們不要命與我元關,我卻不希望因此而開殺戒。」
  「施主似乎認定可以任意宰割貧道了。」紫靈丹土不再示弱,鷹目中殺機怒湧。
  「在下還不至於如此狂妄,事實亡那天尊駕一掌之賜,幾乎要了在下半條命,所以在下誓在必報。」
  姜步虛口說不狂妄,擺出的毫不在乎神態卻狂妄得很,背著手渾身鬆懈,不像一個即將拚搏的人。
  「你放心,我不會殺死你,只要把你揍得鼻青臉腫留下半條命,你卻可以毫無顧忌殺死我,你佔了天大的便宜,上吧!你還等什麼?」
  「你已經逼得貧道無路可走了!」紫靈丹士陰森森地說。
  「事實上正好相反,在下已經替你留下平坦的活路。」姜步虛也臉色一沉,語氣轉厲:「如果在下不邀你出來,在工場眾目睽睽之下,要求你解釋人質的疑團,幾乎可以保證你無法圓滿交代。
  你的解釋將愈描愈黑,結果如何你心裡明白,我承認我有私心,不得不暫且將公義擱在一邊。假使你不是在下所要找的人,哼!」
  哼什麼,他不再解釋。
  蔡道人要他找出具有天雷掌絕學的人,而且要求他查出之後立即返報不加干預。
  假使紫靈丹士被證實是他所要找的人,公然揭發紫靈丹士的陰謀,必將引起軒然大波,他如何向蔡道人交代?
  「你存了什麼私心?」紫靈丹士沉聲追問。
  「很簡單,不希望你成為眾矢之的,一旦你逃遁亡命,我就找不到你了。人不自私,天誅地滅;我不想成為天誅地滅的:人,現在,你準備好了嗎?」
  紫靈丹士已別無選擇,吸口氣徐徐拔出古色斑斕的松紋古定劍。
  「貧道拒絕作證。」道全法師沉聲說,也拔劍出鞘:「姜施主可允許貧道與紫靈道友聯手?」
  「歡迎!」姜步虛解開縛龍索經拂著:「在下早就把你計算在內了,兩位聯手是意料中之事。」
  退至一旁的九幽鬼王,不住搖頭苦笑。
  兩老道雖然不是天下數一致二的高手,但比天下七大超凡高手或風雲十傑高明多多,一個年輕的小伙子,居然敢向兩老道挑戰,要不是狂妄得走火入魔,就是發瘋找死活得不耐煩了。
  兩個拔尖的超等高手名宿。聯手對付一個初闖江湖的年輕人,也是令人駭異難以置信的事,即使在大規模混戰的場合裡,這裡情形也罕見發生。
  九幽鬼王是被四海游龍的慘烈搏殺嚇破膽了的人,卻不信姜步虛有抗拒兩老道聯手的能耐。
  四海游龍渾身帶有殺人的利器,霸氣十足;而姜步虛手中僅有一根不起眼的縛龍索,外表也缺乏英風豪氣。
  兩老道已修至傳說中的地行仙境界,兩人聯手,足以將銅筋鐵骨的人,打入九幽地獄。
  「我們得走。」九幽鬼王向乃妻低聲說道:「殺目擊的證人,是江湖道上的金科玉律。」
  「不要小看了鬼神愁,老伴。」他的妻子卻有不同的看法:「這兩位老道聯手,不可能一照面便擊潰神巫三法師,而四海游龍卻辦到了。
  唯一能與四海游龍抗衡,甚至捉弄四海游龍的人,就是這位鬼神愁,你可不要小看他了;咱們退遠些,預留退步,定下心坐山觀虎鬥,看了結果再走尚未為晚。」
  「也好,退遠些作壁上觀。」
  道全法師亮劍,立即產生陰森詭異的氣氛。
  近劍尖處,有一隻太極圖案,紅白分明,光芒閃爍,不知是何種奇異染料所繪製,不像是漆,有金屬光芒反射。
  劍氣一發,太極圖的黑白光荒熾盛,在濛檬的劍身光芒中閃爍、旋動,光芒強烈數倍,像是活物。
  松紋古定劍的劍吟,宛若隱隱風雷懾人心魄。
  而姜步虛的縛龍索,軟綿綿地懸垂在身側,看不出用勁的跡象,倒像是一條垂死的、扭動著的蛇。
  凌厲的殺氣,遠在四丈外的九幽鬼王夫婦,也可以明顯地感覺出來,只感到毛髮森立,殺氣逼人。
  姜步虛徐徐移步走位,避免兩面夾攻,爭取一比一的有利情勢,三人移位的步法逐漸的加快。
  武功修為相差不太遠,想形成夾攻的機會並不多,甚至於連並肩出手的機會也不容易抓住。
  對方移位的身法如果夠靈活,被盯牢的一個人,常會擋住了同伴的移動,剎那間的耽擱,便會形成一比一的局面。
  姜步虛盯牢了道全法師移動,繞走斜切極為靈活,紫靈丹士左迫右抄,始終抓不住夾攻或並進的機會。
  明顯地,姜步虛把道全法師看成稍弱的對手,當成主要的攻擊目標,可把道全法師氣瘋了,氣一動,就沉不住氣走險。
  一聲急叱,風起雲湧,劍上的太極圖突然像是脫劍破空,幻化為黑白兩色的渦形流光,宛若有奇形怪狀的異物交織飛騰。
  澈骨勁流如驚濤駭浪般,向急速移動的姜步虛奔騰湧撲,憤怒地發起空前猛烈的搶攻。
  同一聲暴叱,松紋古定劍已幻化為滿天青霞,挾著呼嘯罡風與隱陰殷雷,旋出一側奮起撲擊。
  異象變幻中,姜步虛倏然隱沒在渦流旋風中。
  紫靈丹士左袖一揮,掌吐出袖口,電光激射中,響起一聲乍雷,眩目的閃光亂舞,刺鼻的煙硝四散,熱流撲面,輕雷徐斂。
  暴亂中,響起道全法師一聲半窒息性驚呼。
  黑白渦流旋光恢沒,風止雲散。
  人影從側方流瀉而出,貼地逸出三丈外。
  真像猛虎咬豬,拖的速度相當迅疾。
  縛龍索套勒著道全法師的脖子,仰面朝又被拖著滑動。
  姜步虛則一手兩腳爬行,一手抓住索的兩端,兩人的姿態怪異,狀極可笑。
  紫靈丹士位於相反的方向,遠在四丈外,轉身時已來不及搶救了,但仍然怒吼著挺劍衝進。
  姜步虛長身而起,一腳踢在道全法師的耳門上,應腳昏厥,很可能早就被勒昏了。
  「你用的是掌心雷,狗屎!」姜步虛輕拂著縛龍索,快速地遊走:「那種小孩玩的摜炮形玩意,根本就不算武枝,你少給我獻寶,掏出你的曠世絕學天雷掌讓我開開眼界。唔!劍術不錯!」
  嘲笑聲中,紫靈丹士狂風暴雨似的連攻了十餘劍之多,劍如狂濤洶湧,青虹漫天澈地。
  但姜步虛在懾人的劍網中飄忽如魅,有驚無險,縛龍索曾經多次楔入劍網,光臨紫靈丹士的咽喉。
  好一場驚心動魄的惡鬥,遠在四五丈外的九幽鬼王夫婦,居然看不清兩人身影的實體,更無法看出兩人攻守的招式,反正青虹如電,索影像靈蛇,如此而已。
  驀地傳出一聲驚呼,一聲狂笑。
  遠處的九幽鬼王歎息一聲,大有兔死狐悲的感慨在心頭。
  「一個在地下爬,一個在天上飛。」他的妻子也黯然歎息著說:「一代俠義道領袖人物,落得如此下場,真夠可憐的了。」
  姜步虛的縛龍索,纏住了紫靈丹土的右腳踝,雙手握索急劇地旋轉,愈轉愈快。
  紫靈丹士飛起半空,手腳絕望地揮舞,痛苦地表演空中飛人,手中仍然死抓住古定劍不肯丟棄。
  飛旋一、二十圈之後,旋勢加快,可怕的離心力將血液猛往腦部沖,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終於,眼前一片混鈍,天旋地轉中,劍脫手飛拋。
  旋勢立即變緩,飛的高度也漸減。
  假使突然停頓損落,紫靈丹士很可能成為白癡。
  終於,姜步虛身形挫低、斜伏、滑出,然後一蹦而起,迅速解了縛龍索纏在腰間。
  紫靈丹士沉重地斜摔在草中,滾滑出三丈外;再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翻了兩次身,昏昏沉沉掙扎著爬起。
  他像個喝了十斤老酒的醉鬼,昏眩感短期間不可能消失,雖然能站立,但搖搖欲倒不辨天南地北。
  姜步虛到了,拉掉老道的百寶囊扔出三丈外,扯斷袖椿除去臂套袋的暗藏法寶,再給了老道兩耳光。
  「趕快清醒:「姜步虛嗓門像打雷:「我給你運氣行功的時間,讓你使用天雷掌絕學,我等你。」
  「我跟……你……拼……了……」紫靈丹士含糊地狂叫,昏昏沉沉循聲撲出,招出猛虎撲羊。
  一撲落空,本來就不分東南西北,聽力也不靈光,撲錯了方向。
  姜步虛一腳掃在老道的右肋上,把老道踢翻出丈外。
  「混蛋!你要打濫仗嗎?你又不是下三濫的潑皮!」姜步虛大罵:「而是拔尖的、超絕的武林高手。」
  猛虎撲羊這一招,本來就是潑野的貼身搏擊招術,一般武林高手不屑使用。
  這一腳,可能踢斷了一兩根肋骨,老道滾了兩滾,哀叫著掙扎難起。
  「站起來運氣行功!」姜步虛叱喝:「再放潑,我要把你整治得像條病狗!」
  正要舉腳再踢,九幽鬼王到了。
  「老弟,你不要再折磨他了。」九幽鬼王用憐憫的口吻說:「他已經精力耗盡,夠可憐的了。」
  「我根本沒在他身上造成傷害,你少替他擔心!」姜步虛氣勢洶洶:「他精力仍在,我要等他施展天雷掌,他曾經用天雷掌要了我半條命,我要他用天雷掌和我堂堂正正的一拼!」
  「他只會掌心雷……」
  「他已經用過了,那不是掌心雷。」
  「他根本不會天雷掌,老弟。」
  「廢話!我曾經挨了他一記天雷掌。」
  「天雷掌是早年一代綠林巨寇雷霆大天尊的絕技,這老道怎麼可能會這種威力萬鈞的武林絕技?」
  「他就是隱名逃世的雷霆大天尊!』
  「哈哈哈……」九幽鬼王大笑。
  「你笑什麼?」姜步虛厲聲問。
  「你誤把馮京當馬涼,所以好笑。我告訴你,這次參予正邪決鬥的人中,恐怕只有三或四個人,曾經見過雷霆大天尊本人當然是指年輕時的雷霆大天尊。
  紫靈丹士在江湖神氣了四十年,『他的一舉一動皆眾所矚目,榮居俠義道領袖人物之一,你怎麼把他看成那位綠林巨寇?」
  「這……那些人早年曾經見過雷霆大天尊?」
  「我,便是其中之一;另兩三個,是神巫教三法師,九幽鬼王一語驚人:「所以,我失魂落魄逃命;所以,三位法師全力一擊也救不了活閻羅的一些爪牙。』
  「咦?你在說些什麼?」姜步虛聽得一頭霧水問道:「那麼,你知道有關雷霆大天尊的消息了?」
  「雷霆大天尊已經失蹤廿餘年,誰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但是……」
  「但是什麼?」
  「霹靂神功確已出世,天雷掌已經重現江湖。」
  「你是說……」
  「不久之前,這兩種可怕的神功絕學,不但把老夫嚇跑,而且斃了活閻羅,嚇壞了三法師。」
  「什麼?你說雷霆大天尊不久之前出現了?」』
  「不是雷霆大天尊出現了,而是這兩種神功絕學出現。」
  「在何處?什麼人?」姜步虛狂喜,急急迫問。
  「四海游龍,他幾乎屠光了風雲會的高手名宿。」九幽鬼王猶有餘悸地打一冷戰:「好慘!那簡直是驚天動地的大屠殺,老夫膽都快被嚇破了,所以……」
  姜步虛一躍三丈餘,如飛而去。
  九幽鬼王的妻子,抱著昏迷不醒的道全法師,往已吃力地站起的紫靈丹士身側放下。
  老太婆黯然地說:「道全法師被打昏了,並沒有受傷,他即將甦醒,你們結伴回去吧!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你們的下場驚醒了我夫婦的名利夢,再不找地方隱世避仇,也會和你們一樣裁得好慘。抱歉,我們不能護送仇敵回去。」
  人影紛現,香風入鼻。
  好多好多的人,全用困惑的目光,向這四個狼狽的仇敵注視。
  「老鬼,你夫婦竟然能把這兩位仙,弄成這鬼樣子?」九天飛魔滿懷狐疑,意似不信地問:「可能嗎?一定是用什麼詭計暗算……」
  「是鬼神愁的驚世傑作,我老鬼算那棵蔥?」九幽鬼王苦笑:「三下兩下,兩仙變成兩條蟲,就是這麼回事,丘老兄如果不信,何不問問他們?」
  「不用問了。」辛夫人歎息一聲:「姜小哥深藏不露,修為深不可測,他如果沒有必勝的信心,會向這兩位仙約會單挑嗎?」
  「咱們必須趕快遠離險境,不必等姜小哥了。」天涯怪乞說:「等他們正邪雙方採取聯合陣線,第一個要對付的人一定是我們這些人。」
  「咱們到縣城去等消息。」九天飛魔斷然說。
  九幽鬼王夫婦,已先一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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