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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去你的!」杜英直向他瞪眼。「說真的。我的名字也俗,而且討人嫌。無可奈何哪!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
  「你是說……」
  「一通名,拍著胸膛說高明。」他裝腔作勢挺胸膛拍了幾下:「誰聽了都會生氣,鬼的高明,吃玩拉撒高明還差不多。至少那位大劍客一劍愁以為自己高明,一定會吹鬍子瞪眼睛,甚至會打破我的頭,表示他才高明。」
  「你這張嘴,實令人光火。」杜英白了他一眼:「我家的人老說我牙尖嘴利,想不到你比我還要糟糕。喂!你要到何處?」
  「黃山,你呢?」
  「打算到湖廣走走。」杜英說:「也許走得更遠些。」
  「第一次走這條路?」
  「是的,春水滔滔,乘船不便,風險大而且太慢。這裡是什麼地方?」杜英的話似乎專指陸路。
  「叫於湖村,距府城將近四十里。太平府很久很久以前叫姑孰或丹陽郡,後來分出這座於湖縣,現在成了三家村。」他指指對街斜旁的大涼亭:「那叫玩鞭亭,起了幾次,垮了幾次,每次改建都增大,但照樣坍垮,似乎風水不好。」
  「為何叫玩鞭事?」杜英大感興趣。兩人是一見如故,極為投線,一面交談,一面留意鄰店的動靜。
  廬山四糧又出現在玩鞭亭,死纏成了定局,像伺小獸的狼,隨時準備抓住機會撲向獵物。
  「好像是千多年前的東晉,大將軍王敦從武昌率軍抵姑孰,興兵造反。那位晉明帝居然以皇帝至尊,扮探子帶了幾個侍衛,接近蕪湖踩探軍情。大將軍王敦在蕪湖白日作夢,夢見日環其城,大驚而起,派了五位驃騎追查。
  皇帝很機警,回頭逃命,在這裡將一根七寶鞭,交給賣食物的老太婆,說是後面有人追來,要老太婆將鞭交給追來的人。
  結果,那五位縹騎只顧把玩評論寶鞭,忘了追趕鞭的主人,被皇帝逃掉了。不管是真是假,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姑妄信之,姑妄聽之,別放在心上……唔!四狼的朋友趕到了,好戲要上場啦!」
  他是本地人,對本地的名勝不陌生。
  玩鞭亭南距蕪湖二十時裡,不是官府所建的。夢日在蕪湖城東里餘,據說就是王敦睡午覺夢迴環城驚起的地方。
  王敦從武昌率大軍向北攻擊,居然在蕪湖做白日夢,知道有警,卻僅派五個人追查。這故事可信度不高,但當地人卻築亭紀念深信不疑。
  兩人悄然出店,把包裹也帶上。杜英的包裹小,百寶囊卻大。
  女人在江湖遊蕩諸多不便,隨身的百寶囊要比男人的囊大些。
  從北面匆匆快步來了七名高低參差,皆在年約半百的中年男女,各掛有包裹,腰帶插有刀劍和短矛,相貌一個比一個猙獰,連兩個中年婦人也滿臉橫肉,缺少女人味,唯有從她們巨型的大胸脯上,能分辨出她們是女人,因為她們不梳發署,不男不女。
  廬山四狼搶出亭相迎,顯得興高采烈。
  隔鄰小店裡的人出來了,一劍愁領先出店。共出來了六個人在店外廣場列陣,人數少了一倍。
  除一劍愁與飛花玉女之外,另四個人都是有緊身作隨從打扮,一看便知是護院打手,全佩了單刀,流露出膘悍氣勢,想必身手不等閒。
  「是准南七鬼。」一劍愁劍眉緊鎖,神色有點不安:「他們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這些惡賊每人都背了十幾件劫殺血案,竟然有膽量公然在陽關大道現身。辛姑娘,如不下毒手僅快搏殺他們一半以上,咱們恐怕要栽,保護不了張家的老少。」
  「只有走一步算一步,盡力而為。」飛花天女神情肅穆,反而比一劍愁鎮靜:「我既然管了這檔子閒事,心理上早有最壞的打算,只要我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棄張家的老少婦孺自救生路。商見,這本來不是你的事。」
  「知話,這可是我自願參予的,你並沒有請求我相助,是我自告奮畚參予護送的。咱們先上,淮南七鬼是不會單打獨鬥的。我主攻,你用金梅花靈隙盡快擊斃他們三個鬼,咱們便可渡過難關了。」
  「好,一定可以製造空隙的。」飛花王女扭頭向一名護院叮嚀:「你們扼守店門,不可衝出接鬥,聯手列陣保護你們的東主,千萬不要被他們把你們引散。」
  兩人並肩向前相迎。
  淮南七鬼與廬山四狼,正狂笑著踏入廣場。
  那位髮如飛蓬,暴眼凸顎,握了一根三尺短蛇矛的人,獨自上前拉開一隻粗腿像把關的鬼王。
  「你就是什麼狗屈一封愁商小輩?他娘的倒也人模人樣像個電蛋。」這位鬼王聲如破鑼般震耳,凶眼中似乎有鬼火爍:「給我滾遠一點脫出征死城,不要充好漢死不要臉強出頭。咱們不是攔路打劫,而是替朋友報仇雪恨,以劫財色作借口,誓將死鬼張狗官一門老少婦孺弄到手。張狗官在江西南康任知府殘害了水陸兩路不少好漢,其中有幾個是廬山四狼的好朋友。張狗官在南京做閒官,咱們無奈他何。他死了,他的家屬理該替他還債。快滾!饒你的小狗命。」
  廬山四狼的老大,也隨後站出來。
  哪個漂亮的飛花王女不能走,她膽敢管閒事管經張家的人做保鏢,沿途不斷向太爺無禮逞兇,正好留給太爺幾位弟兄好好享受。」大狼得意極了,用刀向飛花玉女一指:「你這漂亮女人很夠味,武功不錯,床上工夫想必也了得,看你能應付得了幾個男人的一朵快得肉眼幾乎難辨的徑寸小梅花,幻化為一道淡淡的金虹,出現在大浪的胸前。
  大糧滿口粗話正罵得痛快,即使看到金虹也來不及躲避。
  大鬼短蛇矛一伸,也快得不可思議,叮一聲脆響,金梅花在距大狼胸口約半尺被擊中,五片花瓣爆裂。
  這是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擊中的機會不少於萬分之一,居然擊中了,大鬼的反應與技巧板為驚人。
  一片花瓣大如小指甲,沒人大狼右腳近脅處。
  「哎……」大駭然驚叫,是被矛頭擊中金梅花的情景所驚的,本能的向後急退。
  噹一聲響,單刀脫手掉落,退勢一頓,身形一晃,這才發現右半身有點不對,渾身一震,向下挫倒。
  這種可爆碎的暗器,用兵刃拍擊十分危險,除非拍擊的兵刃面積大,可以完全涵蓋暗器可爆烈的部份。
  大鬼並非有意賣弄,而是情勢危急本能地出手搶救,大狼得意忘形毫無警覺,胸腔肺腑得以保全。
  如果嵌入,保證會技掉半條命。
  飛花玉女是隨暗器衝上的,梅花被打落,她大感驚駭,形勢已一發難收。
  這瞬間雙方行快速接觸,短蛇矛斜吐,順勢堵住她的衝向,錚一聲金鳴,架住了她光芒似電的寶劍。
  短蛇矛是渾鐵打靡的重兵刃,可雙手使用。
  大鬼是單手吐矛的,力造渾雄無匹,在金鳴聲中,她被震得斜飄丈外,感到握劍的手有點發麻,虎口欲裂。
  比力,她差了一大段距離,倉猝間不可能使用巧招絕招,硬碰硬她毫無機會抓住勝機。
  有點不妙,一劍愁已遠在兩丈外,被五個鬼圍住狂攻,她無法靠近相互策應了。
  那位特別獰猛的女鬼,正擋在她會合一劍愁的間隙中,她還來不及移位,馬步還沒穩下,女鬼那根竹節鞭已在怪叫聲中,一記秦山壓頂迎頭砸落,罡風虎虎攝人心魄,勁道極為猛烈。
  生死間不容髮,她扭身仆倒斜滾而起。
  國空一切友過自恃的人。經常犯估措對手修為的錯誤。一劍愁僅知道淮南七鬼的一些根底,從未謀面,以為憑兩人的武功在江湖聲威不弱,聯手對付七鬼該無困難,如能先擊斃三鬼,便可穩操勝算了。
  知已不知彼,估計錯誤,是需要付出價的。
  雙方一接觸,兩人這才發現,對方人數多幾倍,在高手圍攻中,兩個人怎麼可能聯手?自顧不暇呢!
  更不妙的是,一比一,他倆也沒有把握穩操勝算。七鬼的武功,比他倆所估計的修為高出甚多。
  一劍愁被五個鬼圍攻,有如眾貓戰病鼠,並沒打算一下把他打下地獄,五個鬼輪番逗弄,左一下右一下,逗引他團團轉,五個鬼大聲狂笑、嘲弄、臭罵……他左衝右突脫不了身,像在押之虎。
  婚弄中,傳出一個鬼的大叫。
  「進去辦事,跟我來。」那位像瘦竹竿,像個吊死鬼的人,無常律把一劍愁通退,大叫著向店門飛奔。
  是沖廬山四狼叫的,四狼立即一擁而上。
  飛花玉女在男女兩鬼兩根重兵刃的夾攻下,完上座不出招式,發發可危自身難保,那能分必使用金梅花取勝,更無法抽身撤回小店保護店中的張家老少。
  情勢殆危無可挽回,失敗已成定局。
  五個身手平平的護送保像,那禁得起四狼一鬼的攻擊?
  幾家小店都有人觀看,當雙開始搏殺時,居民驚恐走避,家家關門。官道上往來的旅客,也驚慌失措性亂繞走奔逃。
  高大元和杜英藏身在屋角冷眼旁觀,起初無意積極介入,留意情勢的發展,對一劍愁飛花玉女干預的勇氣,頗為激賞佩服。
  「原來是種老掉牙的事故。」聽完雙方打交道的經過,高大元毫不激動,認為這種尋仇事故平常得很:「這些混蛋如此明目張膽行兇,未免太不上道了。」
  「廬山四狼果然有大援,我還以為他們沿途鬧著玩,有什麼陰謀呢!我要插手。」杜英一面說,一面解包裹塞在牆角下,打開藏劍的市卷。
  大鬼和四狼所說的那些話,也把她激怒了。
  剛想拔劍搶出,扭頭發現高大元不見了。
  「高兄……」她驚呼。
  高大元本來就站在她身邊,所說的話似乎仍留在耳畔餘音猶在,怎麼突然人影消失了的?
  她極感失望,顯然敵勢過強,事不關已犯不著多管閒事拼老命,高大元已經見機走掉了。
  這件事也與她無關,她沒有插手的必要,管閒事必須量力而為,逞匹夫之勇愚蠢之至。
  但她不能不管,事實上她早已介入這件事,只不過一劍愁與飛花玉女在明裡出面,她在暗中跟在一旁留意情勢的發展,怎能跟看情勢不利,就見危思遁撒手逃走?
  已由不了她多想權衡利害,四狼一鬼已叫嘯著向小店狂衝,在門外列陣的五位保鏢,不得不硬著頭皮準備接鬥,一個個臉色蒼白直流冷汗,舉的刀不住發抖。
  她發出一聲聲怒叱,躍出向店前衝去。
  最先衝近的一鬼從中間突人,無常律雙手運勁排空而至,像歸洞的猛龍。
  「鋒!」迎堵在門口的何謙,一刀砍在無常律上,刀身一折兩段,人也被震得往後倒。
  奇異的飛行怪影,恰好飛旋而至,叭一聲暴響,在一鬼的頭側爆裂。
  「啊……」一鬼狂叫,手一鬆,揮出的無常棒跌落斜滾,雙手掩住頭,扭頭跟路急奔,砰一聲撞中後面的一頭狼,兩人跌成一團。
  這痊位惡鬼的右臉裂了縫,右耳成了爛肉,鮮血進流,可能頭皮也裂了,血從髮根涔涔流下。
  是一塊青瓦片,重擊在頭側四分五裂。
  「噢……」另一頭狼也同時妊嚎,手掩住有頰向左倒。
  杜英到了,一劍刺入第三頭狼的右大腿近胯處。
  「咂……」第四頭狼最慘,瓦片正中臉部,鼻裂嘴破,幸好沒波及雙眼,轉身撒腿狂奔。
  她感到奇怪,怎麼她一到,四狼一鬼便倒的倒,逃的逃?
  大腿中劍的狼強忍痛楚,驚怖地狂奔而走。
  她終於看到了飛行的瓦片,這才發現高大元坐在鄰屋的屋頂上,雙手不住掀起瓦片,以旋扔或飛甩的手法發射。
  瓦片接二連三向二十步外的鬥場連珠飛舞而去,劃出一串美好的彎弧,似乎滿天響起高速旋轉飛行的嘯風聲,一陣比一陣緊,懾人心魄。
  瞥了遠處的鬥場一眼,她知道用不著她插手了。
  鬥場大亂,叫吼咒罵聲震耳,瓦片擊中人體的聲響連綿不絕,四個男女被打得暈頭轉向,一劍愁也手忙腳亂向外退。
  一聲狂叫,那位醜女鬼一鞭架住飛花玉女的劍,碩大的右乳被瓦片斜切而入,雖已運功護體,但瓦片的削力依然難以禁受,瓦片碎裂,女鬼也狂叫著仰面便倒。
  瓦片是貼飛花玉女左肩外肩察過的,她也驚出一身冷汗根本不知道是何種物體飛過,瓦片的爆裂情景也嚇了也一大跳,忘了補女鬼一封,被女鬼逃掉了。
  圍攻的陣勢,被一連串飛來的瓦片瓦解的。
  「小丫頭,還不快走?」鄰屋上的高大元叫。
  杜英趕忙撤走,拾了包裹向鄰屋竄。
  兩人出現在南下大道中,有說有笑直奔二十里外的蕪湖。
  「你這笨女孩外表聰明,居然做搶出去動手的笨事。」高大元取笑她:「那些什麼鬼什麼狼無一庸手,人多勢眾,搶出去一定被纏住脫不了身,結果必定多送一條命於事無補。一旦被些人認出你的面貌,日後你將日子難過。你雖然用拙劣的化裝術藏本來面目,但那些老江湖會把你查得一清二楚。」
  「咦!你知道我會經化裝易容。」高大元糾正她的話:「易容的層次,比化裝高些。任何一個江湖混混,多少都懂得一些化裝術,但瞞不了行家。一劍愁和飛花玉女公然站出去,反而沒有多少風險,仇敵用不著費心去查,要報復就公然挑戰找他倆一決。而派人查化了裝來歷不明的仇敵,就會不擇手段,抓住機會就明暗俱來,明白處境了吧?」
  「他們真能查得到我?」
  「也許不會查,你露面的速度很快,很可能把你當成張家的保鏢。而且,四狼七鬼沒有自己的爪牙,缺乏根基,他們只是一些任所欲為的凶保,不會親自跑遍天下追蹤仇家,天下大得很呢!缺乏爪牙搜查到何時?」
  「哈哈,要查一定會查你。」杜英像男人一樣大笑:「真正擊潰他們的人是你,你的飛瓦讓他們吃足了苦頭,功敗垂成,肯定會把你很人骨髓。你該把他們打死,打傷無法永絕後患。」
  「無冤無仇,犯不著要他們的命。」高大元說:「我對那些存心用惡毒手段,不擇手段向我下毒手的人,才會以牙還牙,甚至會除惡務盡。這次他們有一半的人受了傷,近期不可能再動手行兇,所以近期不會有後患,除非他們另有同夥趕來協助。」
  「趕來協助的賊伙,必定更為凶悍可怕。」
  「可能的。」
  「那……張家的老少……」
  「小丫頭,咱們這種人,只能做救人一時之急,那能保人一生一世平安?」高大元搖頭苦笑:「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前程,豈能為不相干的人而活?」
  「這……」
  「像你,你志在各地遊玩,無憂無虛,但你能丟下自己的事,替張家的老少保一世平安?你還要不要過自己的生活?那五位保鏢收了張家的聘金,也只能保送張家到達地頭。他們不能逃避,這是規矩,也是忠於事的道義,到達地頭解約之前,死而後已。但到達地頭解約之後,他們必須返家與妻兒團聚。這樣吧!在我分道入黃山之前,我陪你在暗中保護他們,如何?」
  「我好高興,高兄。」杜英欣然雀躍。
  「我走遠些,改從池州分道,穿越九化華定黃山。你如果繼續跟去,千萬要主記住,不要站在明處,暗中策應一劍愁、飛花玉女比較有利。」
  「我沒游過黃山,也許惡賊們承認失敗,放棄向張家報復的行動,我就不用跟去了,跟你去游黃山。」
  那是不可能的,惡賊們不會放棄,會再召集人手,等候好機蠢動。我在池州多等幾天,阻止他們走在前面,我們在後面留意追兵,最好躡在追蹤者的後面,必要時……」
  必要兩字有如玩弄文字遊戲,每個人的解釋認定都不同,涵蓋的範圍包羅萬象,會產生無數種結果。
  太平府下轄三縣,附廓縣當塗不算,三座城當然以府城最大最堅牢,是政治中心。但論繁榮,府城卻居末。經濟中心在蕪湖,其次是繁昌。
  蕪湖不但是經濟中心、商業中心,也是航運中心,青戈江山區河谷的物產出口地,設有稅署分司、鈔關、抽分廠、運所、水驛……府城卻一樣出沒有。
  蕪湖城沒有府城大,但城廂(城外)卻市街林立,範圍甚廣,總面積要比府城大。城南的河南長街,東西長十餘里,棧埠林立,盛況空前,通濟橋聯舟四十二艘,比府城的南津橋長一倍。
  高大元與杜英到達蕪湖,頗感詫異。依情勢估計,張家老少不可能在蕪湖逗留,天色尚早,午後片刻而已,應該有多快就走多快,盡快擺脫追躡在後面的惡賊,怎樣反而在蕪湖逗留,等候惡賊們追及?
  他們卻忽略了,普通旅客的腳程有限,必須按站投宿,轎夫也不可能不顧一切趕路。
  距下一站繁昌七十餘里,午後那能趕到繁昌?
  張家的人,在通濟橋東面的昇平老店安頓。
  有兩鬼一狼緊躡在後,投宿在通濟門西街的悅來客錢,距昇平老店約一里左右。
  他們是盯在兩鬼一狼身後的,只好落店投宿。惡賊們既然跟來了,他們當然不能撒手不管。
  高大元在玩鞭亭已經露了面,與四派衝突。淮南七鬼並不知道,他躲在屋頂用瓦片從側方襲擊,四狼七鬼根本沒發現他。因此,他大膽地在悅來客棧的右鄰,住進頗有名氣的高級施捨高昇老店。
  他一點不介意四狼認識他,料想四狼也不會到高昇老店走動。
  店伙領他倆進入第三進的東院上房,兩房毗鄰以便互相照應。安頓停當,突然發覺院子對面的一排上房,氣扮不尋常,頗感詫異。
  對面一排上房有一條折向的走廊環繞,竟然在轉向處有一名勁裝大漢警衛,連接近張羅的店伙,也必須獲得警衛准許,才能進入那幾間上房伺候張羅茶水。
  洗漱安頓停當,兩人上街走動,往東接近昇平老店,留意張家老少的宿處有何動靜。
  街上行人甚多,居然被他盯上了一頭狼。
  「你發現我們所住的客院,院對面那幾個上房有何可疑徵候嗎!」高大元遠跟在狠後面,低聲向杜英問。
  「看到了,派有警衛。」杜英小小年輕在外遊蕩,並非毫無所知的處行人。
  「那幾間上房的人都是同夥,警衛的打扮不三不四,可能不是好路數,我們得小心提防意外。」
  「他們落店比我們早,店伙說是昨天落店的,你怎麼對他們起疑留心提防?太多慮了吧?」
  「小丫頭,俗語說:「小心撐得萬年船。在外走動人地生疏,小心些就不會吃虧上當。有許多意外,事先提防也不一定能免除災禍!我途經平湖鎮玩鞭亭,並沒把惹誰呀!結果仍然出了意外,所以任何時候都不可以大意,千萬不要認為毫無徵兆,必定太平無事。我上次在河南……算了,過去了的事,沒有提的必要。」
  他本想把與乃師受傷到襲擊的事故說出,卻又警地避免提及。有關醫仙王金的事,最好不要向任何人提及。包裹裡那幾本仙書,決不可向任何人透露,那是災禍之源,醫仙王金就因為擁有這幾部從皇宮抄出的書,而幾乎送命的,也幾乎連累他師徒送命。
  他要求杜英心提防意外,自己卻不小心,注意力全放在倆查那頭狼的行動,主觀上就認為那狼正在踩探店內張家老少的動靜。一劍愁與飛花玉女,也住在昇平老店,在客店住宿,白天是安全的,狼和鬼都不會白天在店中行兇,晚上來就無所顧忌了。
  那頭狼是踩探的好人才,有耐心地在昇平老店裡裡外外仔細觀察,甚至瞭解左右街巷形勢之後,再繞至店後的小街甚查進出路線。
  他們不需入店觀察,把目標鎖定狼與鬼。
  那頭偵查的狼返回旅店,他倆也返店歇息,算定狼和鬼必定夜間出動,白天正需好好歇息養精蓄銳。
  剛各自返回客棧,對面人聲隱隱,走廊有不少人走動,原住的旅客來了不少朋友,全是些縹悍人物,有男有女,帶了行囊,外表顯現出風塵僕僕的倦態,一看便知是從陸路趕到聚會的人。
  高大元從門縫向外偵察,隔著大院子,依然可以看得真切,心中疑雲大起,這些人氣勢低人神色強悍驕傲,到底是何來路?
  他想到的是,是否與四狼七鬼有關?四狼七鬼有幾個人被他用飛瓦擊傷,緊急召來黨羽支援是情理中事。但按常情論,不可能來得這麼快,何況原住的可疑旅客,是今早落店的,扯不在一起,應該與四狼一鬼沒有干連。
  這些人對他沒有威脅,他不認識這些人。四狼七鬼對他也沒有威脅,他可以從容擺佈這些狼和鬼。
  他不再留意這些人,在房中定下心休息養神。
  鄰房沒傳來任何聲息,料想杜英小丫頭必定歇息了。
  對面客房所住的旅客甚多,一排連偏院的十餘間上房全被包了。
  為首的人,正是雄風會的一些好漢,主事是九幽逸客陸玄風陸大仙,但卻沒穿道袍,像個有地位的官員及仕紳,落店的身份就是從京都南下公平的某些大員。
  他們一早就乘渡船過河,半個時辰便趕到蕪湖,立即打聽在渡頭管閒事那群男女的去向,所獲的消息令他大感失望,找了不少地老鼠打聽,居然沒人知道那些男女的下落。
  他們不死心,斷然停止趕路,落店作進一步仔細追查,發誓要將這些可惡的管閒事男女揪出來肆意報復。
  有大事在身必須趕路的成名人物,如果沿途任何大小事故皆放不開斤斤計較,片毗必報,必定會誤了大事,什麼事都不會順利,日子難過。
  說巧真巧,碰上乘船來的另一群同伴。
  這些同伴派人在城內外的旅店走動,查詢另一批走陸路的同伴落腳處,這裡是水陸兩途同伴的預定會合聯絡處。
  走陸路的同伴還沒趕到,卻找到陸大仙這一群。
  陸大仙這群人走不成了,乘船來的人,帶來了壞消息,當然也可能消息大好,因為不必再數千里迢迢,遠赴南荒歷險啦!
  從陸路來的十二名同伴,總算匆匆趕到會合,立即被接到高昇老店安頓,總人數已超過二十大關。
  乘船來的人仍在船上,由主事人帶了三位同伴,與陸大仙這些人在客訂計議,把店伙趕走,不許外人接近。
  三批人的主事各帶了三位得力同伴;十二個人在客廳聚會,氣氛不怎麼好,人人臉色懊喪,煩躁不安。
  「你們外八堂的人,辦事真能幹!」陸大仙顯然地位相當高,說的話帶刺損人:「從河南緊迫追蹤南下,再分水陸兩途循江逐追查,追到這裡依然毫無線索,委實令人難以相信你們都是成了精的老江湖,你們失敗了,我內八堂的人也得被累及半途而廢,要我也協助你們追查,怎麼直?我這一組人對那一老一少毫無所知。」
  「陸大仙,你以為咱們都是飯桶?」那位乘船來的國字臉膛花甲老人,神色不悅像在抗議叫嚷:「那一老一少來歷不明,江湖朋友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老幾,卻又行動詭秘像是老江湖,繞到黃州便失去蹤跡。你知道這條江水,包括兩岸城市道路的旅客,一天有多少人往來?咱們人數有限,對各地的城狐社鼠所知不多,要查兩個無根無底的老少兩個人,你知道有多困難嗎?」
  「你在這裡追查一大群相貌不凡的男女,查了一天也音訊全無,何必挖苦咱們是飯桶?」從陸路來的中年首腦,說的話也火氣甚大:「不要再挖苦諷刺了,必須協力同心,撇開一切小事故,全力追查這兩個老少,務必把醫仙王金送給他們的仙書奪回,會主一定要獲得這些仙書。你如果撒手不管,會主怎麼說怎麼想?」
  「陸大仙,真的必須同舟共濟了。」花甲老人口氣一軟:「你們內八堂的人奉命遠赴南荒,目標也是醫仙王金,難道已經知道醫仙已經在河南免脫,把他書交給一老一少走,你們仍要前往南荒作無謂的奔波?咱們水陸兩途先向下游追查,到南京如無線索,再重新向上游重查,一事實上要查出結果要,不然咱們無顏空著手北返,你內八堂的人也臉上無光呀!辦事還能分彼此嗎?就算咱們求你吧!陸大仙。」
  陸大仙那能撒手不管?他沒有任何理由再繼續前往南荒白跑一趟,只不過擺擺架子,以顯示內八堂的權威而已,雙方進行的目標相同,如果拒絕,如何向會中弟兄作交待?
  「好吧!看來勢非合作進行不可了。」陸大仙乘機下台階,反正已爭足了面子:「現在,我要知道有關那一老一少的消息。」
  「我們已把天地壇幾位弟兄帶來,他們是發起襲擊,幸而逃過大劫的人,有一位曾經目擊醫仙送出他書的經過,當時他受傷不輕,裝死逃過劫難,得以將消息傳回。事情經過是這樣的……」
  可是,他們並沒查出醫仙爾後的行蹤,可能因解差被殺,乘機找地方遁隱,不再到雲南黔國公沐世家報到了。
  充軍雲南的囚犯,報到地點就是雲南黔國公沐大將軍的軍門。解差死了,河南地方的官方必定申報朝廷,不可能證實戍犯是死是活。
  死不見屍,大不了發出通緝令而且,不會追究家屬。因此醫仙覓地遁隱,茫茫天下到何處搜尋?
  仙書已到了一老一少手中,搜尋醫仙已無意義。
  掌燈時分,店伙送來晚膳。
  小丫頭杜英也在高大元房中一起用餐,江湖男女並不認為在施捨同房進食,是大逆不道有傷風化的事。
  事先已商量過,膳罷便準備爬窗,從店後脫身,前往昇平客店,等候狼和鬼行兇。如果一劍愁和飛花玉女抵擋不住,就現身相助,所以杜英把劍帶來了,膳後不需返回鄰房以取刃。
  「你仍然對那些旅客不放心?」小丫頭一面進食一面問:「看出可疑的徵候嗎?」
  「哦!好像我在庸人自優。」他微笑,表示心中不再存疑:「先前已落後的人很少露面在外走動,無法知道來路。後到的人氣勢不同凡響,很可能是官府的某種專差。按現他們與我們風牛馬不相及,實在沒有不放心的理由,有這些人在,這家高昇老店沒有人敢撒野生事。我們早些前往昇平老店,得設法提醒一劍愁那些人嚴防意外,以免他們借手不及。」
  「你如果去通知他們,肯定會有是非。」杜英居然顯得老練:「那位大劍客驕傲得很,自以為是認為你造謠,弄不好他會把你當成仇敵,說不定會給你一劍作為回報。」
  「我會原諒他三次。」他心情輕鬆說話風趣:「畢竟他這種古道熱腸,不畏強梁敢以性命主持正義的人不多。我就不敢公然站出來,舉起大拳頭向那些狼鬼討公道,缺乏他那種義無反顧的豪情,所以我要幫助他對付狼鬼那些凶殘的匪類。
  而那位飛花玉女更值得稱道。她一個貌美如花的大姑娘,居然不怕與狼鬼結怨,她的處境,比一劍愁凶險一萬倍。」
  「哦!她的確可敬……」杜英點頭同意。
  「你也是,同樣可獲,所以我毫不遲疑的站在你一邊,至少可能替你減少一些凶險。」
  「我?我……」
  「別說你是一個臉有病容的醜女孩,你的化裝術拙劣得很,你只不過比那個玉女小三兩歲,打扮起來絕對比她靈秀漂亮十倍。
  你如果落在那些無惡不作的狼鬼手中,處境也比她險惡十倍。」
  「你胡說些什麼呀?我只是一個小女孩……」
  「我要說實話,你最好能聽得入耳,以便倍加小心,設法避免可怕的災禍。這些年來,風氣敗壞人慾橫流,人心愈來愈險惡殘忍,酒色財氣的享受要求日高。天下各地,每一個十一、二歲的漂亮小女都不安全。
  上至當今皇帝,下迄販夫走卒,都以凌辱小女孩為目標,只要有機會,獸性便一發不可收拾,不要說你不懂這種事,只要在外面跑了幾天的人都該懂。你如果真要把天理國法放在嘴上,那你一定是死得最快的大白癡。」
  「哦!你像在發牢騷。」杜英笑了:「不瞞你說,我在外遊蕩沒有幾天。」
  「我一點也沒有發牢騷的意思,我只指出事實。這世間人人都在爭取可以凌辱別人的權勢。連躲地窮鄉僻壤生活也不安全,地方的豪強,也會把你的子女全帛當成他的加以支配凌虐,沒有人會出頭替你申冤。我活在夾縫裡相當如意,宗旨是能忍則忍,忍不了就翻天覆地各展神通,因為我有翻天覆地的本錢。早些天我老爹就無緣無故,被強梁打得幾乎丟命,幸好當時我不在場,不然……我老爹是能忍的大好人,我不是。」
  「哦!說說你老爹的事……」
  「沒有什麼好說的,趕快填飽肚子,天色不早,得早片刻到達……唔!」他避免提及家世的事。
  「什麼?」杜英突然發他的神色澤,虎目中神光乍現,那中各黨戒備神情,像一頭猛獸聽到人侵者所呈現的獰猛反應。
  「有點不對。」他指指上空。
  高昇老店是頗為高尚的施捨,旅客也都是有點身份的人,設備也高級些,客房上方設有承塵,也可以隔音,所以不易聽到屋頂傳下的聲息。他指指上方,表示已聽到屋頂有異樣的聲息傳下。
  杜英剛抬頭傾聽,卻聽到拍門聲。
  「替客官送茶水來了。」門外傳出店伙的叫聲:「小的顧便收拾餐具。」
  旅客將房門上閂,是避免其他旅客亂闖的必要手段。有店價前來伺候張羅,住宿的旅客一定會走近拉開門閂啟問讓店伙入室。
  他心中一寬,被店快出現而放鬆了戒心,也許剛才所聽到的異樣聲息,是店伙在走道走動所發的足音,從簷下傳入屋頂透入承塵,弓愧他的注意。
  杜英放下碗筷,走向房門。
  「等一等。」他伸手阻止杜英移動,並沒完全消去戒心,提高聲音叫:「我們還沒吃,片刻再來收拾。」
  「但茶……水……」
  「茶水也以後送。」
  隆然一聲大震,房門猛然向內崩坍。
  傍晚時分,隔鄰的說來客棧,有一群神氣的男女落店,包了一進客院。不等洗掉風塵,便召來兩狼三鬼至客廳見面。
  主人身材高大,紅光滿面,相貌威猛,年屆花甲依然精神裡鐵氣勢懾人,帶了一男一女兩隨從,高坐案上有如大老爺升堂。
  「該死的!你們真能幹呀廣主人吹鬍子瞪眼睛,拍著案桌大發雷:「要你們暗中跟蹤監視,誰叫你們露面透風聲的!結果惹來一些亡命光棍打抱不平干預,更被打得個個頭骨瞼腫,存心丟人現眼,像話嗎?」
  「長上,不能光怪我們無能呀!」大狼坐在下首,哭喪臉吐苦水:「那個什麼一劍愁,什麼飛花玉女,在南京動身之前,便已和張家的人搭上了線,你們從後面趕來的人,沿途毫無訊息傳來,咱們如果不出面遲滯他們把他們拖住,恐怕早就被他們改乘船隻跑掉了。
  在蕪湖僱船十分方便,船一離埠可以任意上下,咱們怎麼追,又怎能通知你們?」
  「長上,咱們七鬼已經盡了力。」那位大鬼急急分辨,神情顯得無奈而煩躁:「咱們接到信息便拚命趕,終於在玩鞭亭附近追上了四狼,平空鑽出兩個更高明的無名小輩狗男女,一照面便把咱們打得落花流水。情勢不是咱們單方面可以控制的,出了意外差錯怨不了誰,責怪咱們無補於事,設法補救才是第一要務。這些人的落腳處,已在咱們的掌握中,如何處理,得看長上的了。」
  理由充份,情勢也的確不是單方面所能主宰的,出了意外乎常得很,實力不足失敗豈能怨天尤人?幸好目本標仍在掌握中,還不算完全失敗。
  「罷了,早知道你們如此無能,真不該派你們打前站,滅咱們四海社的威風。」主人的氣消了一半,膜色不再太難看:「那兩個小狗男女的底細摸清了嗎?」
  「男的叫高明,女的叫杜英。路引據店伙說不是偽造的,都來自江北。高明來自淮安,杜英來自揚州。是不是同夥,還沒查證。」
  大狼據實稟告,其實並沒作深入的調查。
  「你們還有多少人可用?」
  「六個,傷了一半。」
  「我加派幾年人給你們,盡快把他們斃了。」
  「昇平老店張家的人……」
  「事有緩急,剪除干預的人列為優先。張家的人由我經手,直接把人弄定連在北返,你們立即進行。」
  「立即?現在?」大狼一驚。
  「對,立即,現在。落店時光乘亂下手,必可成功。」
  沒能徹底弄清情勢,也沒先派人偵查瞭解,匆匆下定決心倉車行動,成功的機率並不高。
  高大元與杜英,也犯不了曾作深入瞭解的毛病,也沒有多餘的人手,至悅來客棧監視惡賊們的動靜。
  這座客院佔地甚廣,客房參差各有不同的門戶。
  四周系有照明燈,旅客們往來不絕,天色黑從沒多久,旅客們還沒安頓停當,而且陸續有旅客落店,全店皆在忙碌人聲嘈雜。
  但這一進客院卻顯得安靜多多,因為院子對面的數間客房派有警衛,不許閒雜人等接近,連店伙的走動也受到限制。房內的旅客,也極少出房走動,住的旅客很少露面,令人莫測高深。
  扮店伙聲稱送茶水的兩個人,穿章打扮一看就知不是店伙。
  無法騙開房門,其中一人打出手式信號,屋頂立即快速地飄落六個男女。院門的暗影中,也飛快地搶來五個人,分別把住了兩間客房緊閉的窗門。
  轟然一聲大震,房門被蹦開了,九個人一湧而人,看到燈火便發射暗器,人隨暗器搶人刀劍齊舉。
  兩盞菜油燈就在人群湧入的後一剎那熄滅,食桌隨即翻倒。
  一陣暴響,暗器擊中倒下倒豎的食桌,有如暴雨打殘荷,但無法貫穿寸餘厚的八仙桌面。
  刀劍俱聚,但房中漆黑,已看不見目標,人擠成一團情勢大亂。轟隆巨響中,窗戶向外崩散。
  這座窗外面有三個人堵住,準備截擊啟窗外逃的人,窗突然崩散,碎本向外猛飛,一聲厲叫,當胸揚刀戒備的一個黑影,被碎窗擊中臉部,厲叫著急問。
  黑影像輕煙,從破窗流瀉而出,到了牆角下,一升墓爾失蹤,速度有如鬼簡幻形。另兩個人被受傷的同伴所驚,無法攔截逸出的快速黑影。
  屋頂第二批五個人,毫無顧忌地向院子跳落。
  院子對面廊角人影出現,是從側廊繞過來的警衛,發現有人跳下,不假思索地躍入院子,大喝一聲,身劍合一猛撲飄落的五個黑影,顯然不曾發現有人侵人高大元的客房,把第二批人當萬歲入侵的不速之客。
  變化發生得太快太突然,誰也來不及弄清情勢。
  入侵的人是來殺人報復的,見到有人揮劍怒喝撲來,立下殺手,警衛是防止仇敵襲擊的,發現有人從屋頂躍落,而且人數不少,撲上並發聲示警。雙方都不明就裡,一切反應皆出於江猢好漢的本能。
  院子的照明燈籠光度有限,人影移動快速,不易看清面目,即使是認識的人,也無法阻止流血事故的發生。
  一聲厲叫,警衛一劍貫入黑衣人的右腫,自己的右脅也被兩件暗器擊中,厲叫著摔倒。
  沖人客房的幾個人,七手八腳引燃了火把子,這才發現房中無人,翻倒的桌面嵌有十餘件暗器。
  「人破窗走了。」窗外有人急叫。
  食具撒了一地,床口有高大元的竹杖,枕內側遺留下不曾打開抱裹,床下沒有人躲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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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雨樓·至尊武俠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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