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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她像是受到千斤巨錘所撞擊,真氣一窒氣血沸騰,馬步本來就不穩,被震得反向後挫退。
  另外兩名中年入到了,撲上四爪齊伸。
  她已經一擊力盡,真力不繼無法再爆發威力,連躲閃的機會也喪失了,只能等候巨爪及體,在這眼前發黑的緊要關頭,神意己無法控制行動,一切的反應皆晚了一剎那,四隻巨爪已光臨肩臂,即將面臨生死關頭。
  奇異的勁風突然君臨,左右那人的身側,突然出現一個如虛似幻的人影。
  指尖將觸及她手肘的巨爪,猛然退縮危機消失,然後人體後飛。而另一隻大手,已挽住了她的腰背。
  「走!」耳中聽到她熟悉的叫聲。
  不管她是否能舉步,身形已疾起疾射,一眨眼便遠出三丈外脫出重圍,再一起便鑽入竹叢樹林深處,但見草木中分,去勢欲飛。
  身拍,叫喊聲震耳。
  「你來得正……好……」她虛弱地叫。
  是高大元,生死關頭將她救出重圍。
  身後穿林窮追的聲息逐漸低弱,終至聲息杏然。
  氣機出現障礙,真氣無法暢流,劈空掌力的重擊,幾乎震毀她的經脈,氣血流通有障礙。
  高大元坐在她測方,伸右手按在她的丹田上,用內功助她恢復氣海的功能,驅動氣血暢流。
  左手按住脊心,保持身軀平衡。任督兩經脈同時上引下導,形成周天大循環,事半功倍,等於是耗真元替她打通生死玄關。
  大周天九循環,她便可不需外力評引了。
  「你是怎麼一回事?」高大元仍然坐在樹下,向在一旁活動手腳的杜英問:「一劍愁和飛花玉女,已經保護張家老少走掉了,與天暴星已無關連,你犯得著糾纏天暴星的入不肯甘休?四海社的高手正陸續趕來會合,你不自量力向他們襲擊,理不直氣不壯,能有多少勝算?個要胡鬧了好不好?」
  他是偶然碰上的,不知道杜英與快活一刀那些人衝突的經過,以為杜英不肯罷體,繼續向天暴裡施壓。
  「我在幫你討回仙書秘茬呀!」杜英並個加迫他是偶然碰上插手的,還以為他知道打交道的經過,情勢危急才出手相救,以往地的行動就是事急才出了反擊。
  「咦!你……」
  「我的消息相當靈通。」杜英停止活動,在他身旁席地相並坐下:「高兄,你沒告訴我擁有無價的仙書秘茬,如果事先我知道,便會幫你全力保護那些書。哦!真被他們搶走了?」
  「在舞心目中,那些書不值半文錢,我本來就打算到黃山,將書送給諳此道的人。」他覺得無價兩字很好笑,價值觀是因人而異的。
  某些物品,對某些人如珍如寶,對另一些人則如篙如草。
  「那些書……確是被天暴星的人搶走了,先後搶了兩次。」
  「哎呀!追回來真不容易,可惜,不管怎麼樣,一定要追回來「不關你的事,杜姑娘。」他不想把偽書的事說出,萍水相逢,話不能說得太多,雖則他對杜英甚有好感,把杜英看成朋友。朋友有很多種,任何一種皆需避免推心置腹,每個人都有隱私,隱私通常是不可告人的。
  「我們是朋友,對不對?為朋友分憂……」
  「我都不放在心上,何需你分不必要之優?」他笑了:「行俠保護善類,必要時不惜赴蹈火。為了我都不想要的廢物輕生玩命,這算什麼?為了微不足道的小事,拉朋友下水蹈火,刀頭飲血劍底暴骨,我還沒有這種壞習慣。」
  「可是……」
  「不要可是,把那些妖書忘了,不許你干預。」他鄭重地說:「我一直就在找你,毫無頭緒。聊可告慰的是,知道你並沒落在那些人手中。張家老少是乘船走的,你要不要趕上去?」
  「他們已經不需我們保護了,是不是?」杜英說:「天暴星仍然留在這裡,我得留意他的動靜。高兄,我一定要幫你把仙書秘支奪回。」
  「我說過,我不介意那些妖書。」他加重語氣:「那些妖書是災禍之源,丟了反而是福不是渦。」
  「這……你今後的打算……」
  「以後再說。」
  「你似乎沒有走的打算呢!如果你走,正好和你作伴,歡迎嗎?」杜英明眸中綻放著異彩,用肘碰碰他的手膀,神情自然親呢:「這兩天你在何處住宿?我曾經到高昇老店等你,店伙說你結帳走了,我在城內城外到處打聽你的消息,從惡賊的眼線口中,知道你仍在這裡和惡賊們周旋,所以……」
  「所以,你向天暴星的人襲擊,幾乎送掉小命,你真夠機靈呢!」
  高大元拍拍杜英的臉頰,把杜英明眸中的光彩,看成興奮頑皮的表情。
  「我住在城裡,打算停留三兩天,如果你不打算動身追上張家老少,可以住到我那邊去,還有空房間可以安頓。」
  「好哇!我去取包裹。」杜英高興得跳起來。
  「也好,我先帶你去安頓,晚上我還得出城。」
  「晚上出城?」
  「我要偵察天暴星那些人,與陸大仙一群混蛋聯手,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怪事來,必要時掏散他們的盛會,投石揭瓦鬧他個翻天覆地。」
  「哦!他們……」
  「他們佔據了本地豪紳皇甫俊的家,可能為了仙書秘艾的事,與另一批來歷不明的人火拚,勢均力敵可觀性極高。走吧!回城剛好可以趕上晚膳。」
  「走啊!我真感到餓了。」杜英挽了他的手膀,跳跳蹦蹦顯得天真無邪。
  他本來打算到皇甫家附近晚膳,隨即至皇甫家附近潛伏,坐山觀虎鬥,事後再決定是否動身南下。
  其實,他想看看彌勒教的實力如何,日後很可能與彌勒教有是非,彌勒教很可能找他討取真的仙書秘老。
  大衍散人欺敵的手段並不高明,早晚會被查出掉包的真象。
  在街上到處散發偽書,行家略加留意,便可猜出掉包的事早就在暗中進行,一定會肯定是他在弄玄虛。
  除了他,沒有人會用這種手段掩飾,真的書必定仍在他手中,他肯定會成為各方追逐的B標。
  杜英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行動計劃,也許真的數有前定,人算不如天算。
  大衍散人知道他出城踩探著風色,知道他要到皇甫家看龍爭虎鬥,他卻因為杜英的事所耽擱,反而回城返住處安頓杜英。
  杜英不是小女孩,而含苞待放的少女,而且身材發有恰到好處,不但是女人是危險的年齡,也是對人們心目中的獵物。
  今天,他第一次看到杜英以本來面目出現,那股少女青春氣息極為令人心動,靈秀美麗的面龐更為吸引人。
  當然,杜英不能與龍紫霄這些女郎比,成熟女人的風華,少女那能企及?在衣著飾物上就差了一大段路離,人是衣裝,杜英的小家碧玉打扮,站出來就輸了一大半氣。
  但他心中明白,杜英的靈秀清麗,才是行家追求的目標,一旦落在陸大仙或天暴星的人手中,結果將令人不寒而慄。
  個人武功修為,杜英也許應付得了天暴星,對付陸大仙就毫無勝算了,而且對方人多勢眾,讓他也無法應付十個八個高手圍攻。
  不能讓杜英陷入這件放,太危險快活一刀兒個人徒手圍攻,用意就是要活捉杜英,被活促的結果,他不敢想像,因此斷然終止前往皇甫家插動,回城光安頓好杜英再一言其他。
  左鄰宅主人一家老小,已經舉家往前親友處安身,被不久前發生的事故嚇壞了,不敢趕高大元走,乾脆離家到親友處暫住,以免波及。
  他重新返家,在小巷張望的兒計鄰僅,全用怪怪的眼神打量他,遠遠地走避把他看成瘟神。
  啟開後進的廳門,他專注地先巡視內外,留意各處的痕跡,心中有數,屋子有人進進出出過。
  被他弄昏的男女,已經被帶走。
  他的行囊曾經被徹底搜查過,衣衫雜物撒了一地。
  「有人來過了?」杜英也算是行家,跟在他身後問。
  「搜查得很徹底。」他點頭:「搜查仙書秘獲。他們認為真的仙書秘差仍在我手中,真是豈有此理,我真該盯牢天暴星向他討取的。」
  「來搜的人是無暴星的爪牙?」
  「可能,但另有兩個十分美麗的大姑娘。」他不想多作解釋,更不便將一位大姑娘剝光的事說出。迄今為,他一直就不願把所經歷的事故向杜英說明,他不希望杜英介入他的事。
  杜英只是一個靈秀清麗的小姑娘,一個自負好管閒事的江湖新秀,武功仍不算第一流的欠缺經驗小女孩,不宜介入具有強大實力的江湖組合爭名奪利事故,所以在心理上便有了疏離感。把杜英拖入,他有罪惡感。對一個萍水們逢的朋友,不拖朋友下水是道義。
  他對自己的能耐有強烈的自信心,但這兩天的變故,確也讓他心中慄慄,再三出生人死吃虧上當,信心有點動搖,他很難相信憑杜英這點點能耐,能在各方的強龍打擊下能夠自全。
  如果他並沒及時趕到,杜英就過不廠快活一刀這一關。而快活一刀在一會一社的高手名家中,還算不了什麼人物,只配做一個小領隊而已。
  有杜英在身旁,確是沉重的負擔。
  他有點心動,如果大衍散人肯和他聯手,該多好?
  現在打發杜英走,似乎不是時候,恐怕費盡唇舌,也無法打發杜英離境。這小姑娘曾經受傷,被天暴星的人趕得十分狼狽,怎肯干休?所以十二比一也敢出面襲擊。
  也許他也離開,可能帶著杜英一同離去。他已經看出,杜英對他極有好感,會和他共進退,一同離計便可以脫離凶險。
  「你認識那兩個大姑娘?」杜英追問。
  「見過,非常了不起。」他信口答,向廳裡走:「我逃得快,她們奈何不了我。今晚你在第二間臥房安頓,好好養精蓄銳。」
  「他們還會來嗎?」
  「應該不會。」
  「應該?」
  「他們今晚自顧不暇,有第三者介入。這第三者實力更強,今晚不知鹿死誰手。我們到街上晚膳,在城裡他們不敢撒野,捕房已徵召民壯,他們怕出人命,所以嚴加防範,連城外的長街,今晚也派崗哨監視。」
  「不要出去吃嘛!」杜英便手在百寶囊中掏出一塊碎銀:「我看到巷口有一家食店,似乎不錯,我去買些食物帶回來吃,免得和不三不四的人搶食桌。
  「也好,你去買,我先整理房間的衣物。」
  整座房屋都曾經受到搜查,物品凌亂極需整理收拾。天色還早,杜英人生得秀美,去食店進食還真有點不便,買回來吃也吃得安逸些。
  「我這就去買,你要不要買酒?」
  「不要,酒會誤事。」他信口說。
  「我這尺去買,你要不要買酒?」
  「不要,酒會誤事。」他信口說。
  杜英注視他片刻,欣然走了。
  他並不認為今晚稱可太平無事,得準備一些防險的必要設備。
  晚膳非常豐盛,大包小包用籃盛了,不用碗碟用荷葉,豬雞魚蝦一應俱全。
  杜英權充主婦,準備食物本來就是女人的事,不許高大元插手,在小廳整理得妥妥當當,掌起燈,兩人神情愉快地進食。
  兩進房舍,只有他們兩個人,鄰居也聽不到聲息,小巷天一黑就很少有人行走,顯得幽靜空寂,其他各處黑沉沉寂靜如死。
  高大元的如意算盤是:膳罷先打發杜英安頓,獨自跑一趟皇甫家,冷眼旁觀看龍爭虎鬥。他需要知道結果,以便日後有所防範。
  真假仙書秘發問題,任何一方都勢在必得,會有一切手段解決,最後一定會將目標指向他,瞭解情勢便可預定對策。
  另一個原因,是他對皇甫家那位小姑娘頗有好感,在小姑娘的香圍內覓食,小姑娘驚,愧急怒的神似,他覺得很有趣,也有點歉疚。晚上出現在大閨女的香閨內,別人眼中有何看法?
  陸大仙與天暴星聯手,在皇甫家嚴陣以待,彌勒教的人一定會去找他們的,皇甫家也一定會成為風暴中心,吉凶難料,牽涉在內後患無窮。
  到皇甫家只有四五星,片刻可到,地頭熱,所以他並不急。
  「說說那兩個非常了不起的大姑娘,好不了?」杜英一面進食,一面用怪怪的眼光盯著他問:「我對她們好奇,也懷有戒心,知己知彼,我要知道你和她們打交道的經過。高兄,你確知她們的來歷?」
  「男男女女,這種事你不需要知道。」高大元當然不願說:「幸好有一個怪老人,與一些捕快在附近出現,我乘機溜之大吉,兩個大姑娘不知迫向問處去了。呵呵!我逃跑的經驗豐富得很呢!」
  「我知道,我向一些人逼口供,他們眾口一辭,說你的運氣一直都很好,不斷逢凶化古,遇難成群,是天暴星的人?」
  「是陸大仙的人,頗有神通,向我追索真的仙書秘友……咦!我……」
  他突然一震,似乎身軀向下沉了一下,不住猛搖腦袋,眼神一變。
  啪一聲怪響,院子裡有瓦片掉落。
  杜英跳起來,離座急急搶近他身旁。
  「小心外面……」他急叫,猛地一掀桌子:「快走!」
  砰然大震中,有人破門衝入。
  菜油燈隨掀倒的八仙桌熄滅,小廳漆黑。
  杜英一抓落空,本能地嬌叱一聲,自救要緊,一掌向微露星光的廳門拍出,人向下挫閃一旁。
  她並沒看清破門衝入的人影,僅本能地出掌自救,防止搶入近身,掌出居然隱起風雷聲。
  劍本來插在腰帶上,她問在壁角悄然拔劍戒備。
  「咦!」黑暗中傳出驚呼聲。
  微風颯然,有人以高速竄出破廳門。
  她知道那一掌外發的勁道,擊中衝入的人,但沒造成傷害,卻也把衝入的人驚走了。黑暗中有高手憑地利攻擊,撤出是最聰明的舉動。
  變生倉猝,誰的反應快,誰就可搶得機先,她這本能的一堂自保,獲得預期的效果,爭取自保的先機,對方不但不敢深入,反而警覺地撤出黑暗的小廳。
  她抓住機會,小心地蹲下伸手在地下摸索。
  高大元的神情,分明出了意外,倉猝間居然能掀桌熄燈,桌掀起人也倒下了,所以她伸手在地面摸索,希望能摸到倒下的高大元。
  地下沒有人,只摸到一些菜餚。
  基地陰風乍起,異聲四起。
  第一叢綠色的鬼火爆發的同時,怪異的氣息也快速湧發。她像個幽靈,鑽入走道直趨後面的臥室。
  這種平民房舍,上面沒加建承塵。
  她機警地躍登臥房上方的符梁,迅疾地擊破瓦面,人化輕煙逸出,該落鄰居的簷口,打破摹籠突圍飛遁。
  入侵的人沒料到房中的人有進出緊迫堵截的機會。
  信號發出,屋下的人急升而上,三個人以令人目眩的奇速,據蹤狂追。
  他的逃跑術比高大元要高明,也許是身材稍為矮小,黑夜中更易隱蹤,遠出十餘棟房舍,看到追來的人輕功驚人,知道不易進掉,向下一跳,利用小街巷鼠竄而走,不時鑽屋跳院,時隱時現章走如風。
  敵勢過強,快速脫身是自保的不二法門。
  情勢危急,她已顧不了高大元了。
  人侵的人從屋外向屋內投擲攻擊的利器,陰風鬼火藥物齊施,如果被堵死在內,在死無生。來的是些什麼人,她心中有數,所以抓住電光召大的發動初期,斷然撤脫出死境。可知道這兩天暴亂陰間,依能平安無恙,證明她的武功和智慧,並不比一座江湖朋友差。
  追的三個女人用袂飄飄,站在屋角的角簷,向下面黑暗的小巷察看,不再往下跳。
  「追不及了,這人機警萬分,逃的技巧可因可點。」一個綠裙織舉的佩劍女人向同伴說,阻止同伴往下跳。知難而退,跳下去也無法搜尋。
  「這人身材並不高,恐怕不是我們要捉的高明。」另一個女人用懷疑的口吻說:「我們的眼線已調查得一清二楚,這個仙書秘獲的主人,確是一個武功不怎麼樣,打了就跑的不入流派人,身材修偉,認識他的人甚多。這個人身材嬌小,竄走時難辨真實形影。」
  「回去看看。」
  三人立即撤走,折回高大元的住處。
  三個女人毫無顧忌登堂入室,兩人嚴加戒備,一人用火折子點亮了神龕的長明燈。
  這座房舍如果作為屋主的住家,後進的小堂屋就是宅神的所在地,沒有神龕神案,供奉祖先與守護神。回下作為租給單身漢的住處,神龕是空的,但舊法器仍在,神案則空無一物。
  現在,神案上直挺挺躺著高大元,目瞪口呆像活死人,呼吸仍然如常,但像一個大白癡,拍打勝頓財,雙目總算有眨動的反應,任憑揪抓播弄,並無其他反應。
  他躺在神案上,難怪杜英在地上摸不到他。
  三個女人在一旁發愣,大感意外。
  「不是被離魂香所制住的,我們的離魂香仍有知覺反應,怎麼一回事?」穿綠衣裙的女人訴孩說:「該死的!一定有人搶先一步下手。」
  「也許是逃掉了的矮身材黑影,先一步下的手。我們恰好趕到,無法把人帶走,破瓦達走不可能背人逃生。這個被制的人,應該是高明。」
  「把人弄醒就知道了」第三個女人建議。
  「誰知道是被幾種藥物所制的?亂施解藥可能促其早死。把他帶回去再說,真的仙書秘益下落,與叫高明的人有關,在這裡把他失手弄亞,豈不枉勞心力?」
  「對,帶走冉說。
  一般的迷魂藥物,性質大同小斤。但名家高手精於此道的人,所使用的藥物,另加了科劑,作得獨門解藥解救不可。
  但迷魂藥物以活擒為上,可說是天生的缺點,不會致人於死,控制期不長。人的體內,本來就具有排除異物的功能,控制期一過,余藥使會自行排出體外。因此以相當有奇效的雞鳴五鼓返魂香來說,藥效最多僅有六個時辰,天黑被制,天一亮就返魂甦醒了。
  加了秘劑的藥物,如果用一般的解藥施救,很可能反而致命,最佳的解救方法,是等藥力自行消失。那需要時間,急反而憤事,決不可以死馬當活馬醫。
  雙方並不曾真正交了衝突,表示都不完全瞭解對方的底細,僅憑猜測估計情勢,把對方看成勢均力敵的假想對手。
  陸大仙以為自己的猜測不會錯,出面不成硬討其仙書的人是彌勒教弟子,其實並不能真正門定,因為對方不曾露名號。
  彌勒教的秘密山門已入四川,重要人物皆在四川活動,留在天下各地待機而動的人實力有限,而且不敢公然活動,沒有什麼好怕的。
  就算這裡的彌勒教秘窟實力強大,陸大仙也有足以一的信心,加上大暴星一群敢殺敢拚的悍匪集團,可穩操勝算,至少也可立於不敗之地,所以嚴陣以待,以便再作反擊的打算。
  情勢對他們有利,皇甫家正適合作為防守要地,有了地利就可站穩腳跟,退可守進可攻。
  驅使他們不惜一戰的理由有三,不能不放手一拼。
  醫仙王金的仙書秘老,是他此次遠涉南荒的目標,目下仙書秘文在這裡出現,他能畏縮不予置理?
  他深信天暴星不可能掉包用假書轉移注意,彌勒教奪走的確是真的仙書秘發,必須不惜代價,把仙書秘發奪回。
  再就是三龍女決定在這裡建秘壇,勢將與彌勒教此地的秘壇有利害衝突,一山不容二虎,必須趕走彌勒教取而代之。
  這兩個理由極為充分,有如馬行狹道船抵江心。
  果然不出所料,強敵在預期中出現在宅院前。
  二更初,天宇中浮雲密佈,星月無光,鄉野黑沉沉。裡外的農村偶或有燈光明滅不定,不時傳來遙遠的零星犬吠聲。
  一男二女的白色身影,出現在門外的廣場。
  夜間活動穿白衣,還真有幾分強者的氣勢,與江湖朋友穿青黑色不同,表示氣勢無畏有穿白的實力。
  在宅內戒備的人,就不敢穿白。天暴星的四十幾個人,甚至全穿了活動方便,可以隱形的夜行衣。
  十餘名暗器名家,所穿的夜行衣另繪有斑紋,站在暗處如不移動,近在三丈內的人也無法發現他們的身影。
  該正式打交道了,失禮後兵。
  陸大仙也率領兩位女郎迎出,都穿了青色的寬長衫大油連裙衣堂,佩劍掛囊氣勢相當強烈。
  「諸位果然前來興師問罪,幸會幸會。」陸大仙皮笑肉不笑發話,背著手拒絕行相見扎:「老夫九幽逸客陸玄風,閣下該聽說過老夫這號人物。諸位想必來頭不小,不會拒絕亮名號了吧?龍虎大天師名震天下,他的徒子徒孫決不會是不敢高名號的膽小鬼。」
  每句話都充滿火藥味,兵來將擋的強硬態度明顯。一口咬定對方是彌勒教的人,就不像一個精明的老江湖了,先入為主的心態,顯得心虛而且笨拙。
  「在下聽說過你這號人物,而且知道你另投主子二三其德。」白衣人大低年紀不大,不敢再稱老夫,說的話也帶刺帶鉤:「在下姓胡,胡天德,在江田沒有地位名氣,你不必害怕。我問你,肯不肯把真的仙書秘艾交出?」
  「老夫肯定地相信,真的仙書秘發,確是被你們奪走了。老夫帶人分途追趕王道士,目的就是討取這些仙書秘友,勢在必得,不惜任何代價。閣下,交回仙書秘茬,不傷和氣,不然,咱們必須有一方去見閻王。」
  「在下不管你追誰,如何追。所知道的是,那個仙子秘獲的主人姓高,叫高明,途經此地,被你們攔住了,損害咱們的利益。所以,仙書秘友是我們的,廢話少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規矩你該懂,何況你們根本不配稱強龍,還不配在本地撒野。我再問你一聲,你願重把仙書交出早離疆界嗎?」
  「去你娘的!」陸大粒的怒火終於爆發了,破口大罵:「咱們都在各說各話,強辯誣賴比誰的嗓門大,看來只有一條路好走:誰死誰就是大連家。那就幹吧!看誰留得命在,閣下是單挑呢!抑或是像你們以往一樣,用攻城驚地的手段,一窩蜂吶喊著湧上?老夫等你。」
  彌勒教已經兩度興兵,山西河南陝西血流成河,先後攻下十餘座城池,死傷軍民二十萬。目下四川正緊鑼密鼓,聚積三度興後打天下,重建李氏皇朝的本錢。
  蒼天教的教祖也姓李,也在打算另建一個李氏皇朝。彌勒教退出京都,蒼天教取而代之,取得實質上的利益,聲勢日壯,正往南擴張發展。陸大仙態度強硬,原因在此。
  出乎意外地沒有人發起進攻,兩個雲裝女郎反而向後退出三丈外,悄立如仙,似乎不想參予搏殺。
  「一旦你們不離開,咱們的人一定會把你們屠光殺絕的。現在,胡某先讓你見識見識。」胡天德一拉馬步,一雙大油徐抬:「我們非常歡迎單挑,這是立威立功的必要條件,這才能突顯出某個人的才能,看這人是否可以獨當一面。你九幽逸客號稱陸大仙,名動天下威震江湖,你挑我,我感到光榮。如果我能勝得了你,我朝天德便會一步登天,成為天下之雄,證明我可以擔負重任,我進招了,給你一袖。」
  前一段話驕傲自大,「見識見識」赫然以高手自居。後一段話謙虛中有諷刺:「感到光榮」其實不算謙虛。
  這表示胡天德是個性格兩極化的人,行動令人難以估測。
  聲落袖發,大袖展開如幡,交叉一振一抖,右袖猛向前拂,墓地勁風乍起,聲如隱隱殷雷,更像一道白虹,猛然迸射排空而至。
  陸大仙哼了一聲,右掌吐出,風雷神堂以十成勁道,拍向射來的大袖,左手跟進,食中二指點出。
  最霸道陰毒的射星指,以一線勁道強行貫入袖風中。
  兩人都使用體外聚發的內功襲擊,招連續攻出,身形也隨即近身接觸,事實上不可能再三使用遙發的內功,接觸以便後續的技擊木相搏。
  首先便全力相搏相當犯忌,因為雙方事先皆不曾交過手,一旦碰上更強的對手,第一擊便可能受到致命的打擊。
  兩人都犯了同樣的錯誤:以為對方不比自己強。
  風雷交擊中,氣流猛然進爆,地面塵埃激揚,內功對內功,功深者勝。
  風止雷息,兩人同被震得向後飛慣出丈外,同時摔倒滾落翻,看誰禁受得起石破天驚的一擊。看到揮出的情形,顯然功力相當同時受創。
  兩個白衣女郎化為白霧,向前一湧飛舞而至,墓地綠焰在霧中進散,中間兩道青虹矢嬌破空,十餘個難辨具體形狀的怪影,駕霧御風旋舞著猛撲而上。
  陸大仙滾勢加劇,像鬼魂遁地般消失了。兩個青衣裙女人向下一挫,衣裙怒張黑氣流瀉,也迸發出無數異形怪影,五色流芒在陰風中八方怒張。
  異聲四起,各種撞擊的聲浪綿綿不絕。
  十餘名男女湧出,脫掉灰色黑色的罩衫,露出灰黑色的貼身勁裝,農外繪有白色的骨骸形狀,揮舞著長短兵刃,在怪異刺耳鬼聲中,快速地衝入樹籬,疾趨莊院,真像一隊鬼怪,挾風雷鬼火鼓噪急進,驚心動魄,鬼器神嚎。
  暗器先發,鬼物隨後突入。
  隱伏在宅內侍機而動的人,除了陸大仙的幾個重要人物外,尤其是天暴星的人,被這種怪異的形象,嚇了個心膽俱寒,似乎突然陷入陰曹鬼城,突然離開了人間,腥風鬼火及體便產生幻覺,對銜尾而至的打擊失去抵抗的力量,也抗拒不了。
  慘號聲震耳,機伶的人急急退走。
  僅留下幾個也會奇術異技的人苦撐,前宅大亂。
  總算不會全面崩潰,埋伏的十餘名暗器高手,發揮了高度功能,看到動的鬼影便發射暗器,管他是鬼是怪,打了再說。
  皇甫家的老少,居然發揮了最大功能,為了保家,他們全力卯上了,協助防衛的人進退,利用既有的防兵防賊設備,封鎖、轉移、阻斷、引導、策應……不但穩住了陣腳,而且徹底阻絕強敵深入。
  每一座門窗,每一條通道,都有封死的設備,內部的人仍可由另一處轉移,甚至可把入侵的人隱死在內無法出困。
  陸大他能早一天控制皇甫家,完全取得地利的先機。
  好一場怪異的拚搏,鬧了半個更次,最後一名鬼怪退出,已是三更起更時分。
  留下五具鬼怪的屍體,三男兩女。
  救死扶傷,內傷不輕的陸大仙,似乎突然蒼老了十年,狂傲的氣勢幾乎消失殆盡。
  有險可守,居然失敗得好慘。
  死了三十二個人,有一半是天暴星的四海社弟兄。
  輕重傷的人也有二十名,死傷一半以上,而對方僅損失了五個人,不成比例。
  假使對方來的不止二十餘人,結果如何?
  銳氣全消,所有的人個個心驚膽跳,不知該如何應付下一波的雷霆攻擊,可用的人手已經不多了。
  創園,在赤鑄山下的小河旁,當人人稱為范家大院,范家是本鄉的地主豪紳。這裡有條小徑通向縣城,有一條岔路可抵皇甫家,兩家的距離僅四里多一點,平時兩家罕有往來,雖則兩家都是蕪湖的名人,但無親無放各有勢力範圍,不互相仇視,已經算是留了幾分鄉誼了。
  劍園有外人出入,是半年前的事。這些人出入十分神秘,通常夜間才外出走動。
  不論公開的或秘密的組合,十之七八聚會皆在夜間,拜神燒香傳道,都在夜間進行,官府查禁邪教,一律稱之為「妖人」。對這種夜間的集會活動,查禁最為積極。但在城內因為有夜禁,查緝不難;在技廂鄉里,就鞭長莫及難以掌握了。因此任何秘密組合,發展皆以城廂外廓與鄉里為目標。
  歷代戰亂的爆發點,皆發源於鄉里,大都會爆發翻天覆地事故的機會,幾乎等於零。
  皇甫家距城四里餘,是東鄉而非近鄰城廂。
  劍園更遠在八九里外,地居山鄉。
  在鄉里建秘窟發展,如果能先控制該鄉里的豪紳,就可以穩固根基,逐漸壯大。除非有人告密,官府不會派大量抬案人員前來捕拿的。
  劍園成了某一組合的秘窟,連位於近鄰的皇甫俊也毫無所知。
  即使知,也不敢過問干預。
  陸大仙把劍園派來示威的人,認為是彌勒教的人物,但並不能絕對肯定,所以打交道時要求對方亮名號。
  他自己也僅通在江湖為非作歹的名號,並沒亮出蒼天教的切口「黃天已死蒼天立」。這是說,雙方仍不知對方的根底。
  天暴星的四海社,則是變相的匪盜組織,成員都是敢殺敢拚的匪類,其中沒有會道術巫術的人才,突然發現強敵是可以興妖作怪的可怕人物,鬥志迅速沉落,死掉十餘名弟兄,他感到像是做了一場噩夢。
  五更初東方發白,他帶了六位弟兄,背了五具鬼怪的屍體,出現在劍國前的莊院門樓外廣場。
  送回屍體,是江湖道義之一,雙方沒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應該把屍體送回。如果逞一時快意,用屍體示意眾江湖,將遭致更為慘烈的報復,後果極為嚴重。
  當然,他並非專為送回屍體而來的,送回屍體用不著主要首腦親自出馬,隨便派幾個人就行了。
  送回屍體絕對不會有危險,對方甚至會派人保障來人的安全。
  三個白衣人兩男一女,出門相迎無意肅客入屋。
  「我,天暴星曾武雄,四海社的首領,求見貫主人。」他不再狂傲,威風盡失近乎央求。
  「我知道你是誰。」官衣女郎冷冷地說:「有何見教,你說好了。」
  「你……你貴姓芳名?你作得了主?」
  「不要問我是誰,通了名你也不知道我的底細。我和你見面,當然有作主的份量。」
  他並沒感到意外,這位雲裳嬌女年紀可能不出雙十芳齡,微曦中面目仍可辨識,亮麗的風華已顯示出身份地位決不低,真配和他打交道。
  「我要求的是,四海社脫身事外。那些仙書秘友,對我來說毫無用處,我也不懂,只不過臨時起意,想賣幾個錢敲陸大仙一筆金銀而已。書確是被你們奪走的,是真是假我完全一無所知,被迫和你們打打殺殺,實在很蠢。
  所以,我要求脫身事外,不關我的事,今後雙方和平相處,大家都有好處,我的人不再過問你們的事,不在蕪湖干預你們的活動,如何!」
  有如割地求和,蕪湖本來是他的勢力範圍,雖則實際上是江上大豪尚義小築的地盤,但尚義小築僅干預傷天害理的事故,其他的事不出面干預,任由他們四海社坐大。
  「陸大仙允許你脫身事外?」
  「不由他不允許,我可以出動好幾百人對付他這些外地人。我不追究他脅迫我的仇恨,已經對得起他了。」
  「問題在於那些仙書秘發,咱們已經直明,你曾經多次得而復失,你掉包大有可能。」
  「那怎麼可能?陸大他一直就有效地監視我的活動。爭奪期間,到底先後有多少人經手,誰也不知道,經手時掉包誰都有可能。
  那書主高小輩善打濫仗,現其不意打了就跑,卻又保不住那些書,丟了又設法偷襲搶回,到手後又被奪走。我承認曾經兩次奪獲,每一次只能擁有片刻,絕對沒有機會掉包,你們逼我,等於逼我和你們拚命,對你們又有何好處?」
  「當然陸大仙的人,也有可能經手這些書,所以也有掉包的可能,而且涉嫌最大,我們正在向姓高的查證,這些書到底曾經有多少人經手。他也有掉包的嫌疑,我們會把真相查出來,屆時如何與你無關,咱們願意與你和平相處。你們用出其不意的手段脅迫皇甫家就範,對我們構成嚴重威脅,今後不許你們……」
  「那是陸大仙的人所為,我根本不知道皇甫家的底細。你們如何向高小輩查證?這小輩躲到城裡去了,他誤了我的大事,我與他勢不兩立。
  「我們把他提來了。」
  「哦!他……」
  「你們是不是也派人捉他?」
  「我的弟兄,十之九是背了案的人,那敢派人在城內鬧事?落在官府手中後患無窮。你們把他弄到手,該已獲得口供……」
  「他……他還沒有完全清醒。」
  「這……」
  「被你們先一步派去的人,用某種藥物弄成癡呆,來不及帶走,便被我們帶回來了,你們派出的人是難?所用可令人癡呆的藥物是誰的?」
  「我再鄭重表明,的確不知道派人人塊捉高小輩的事。據我所知,陸大仙的人,把你們看成最具威脅的勁敵,認為你們是彌勒教的重要人物,怎敢大意?把所有的人手都留下嚴加防守,應該不可能另派人進城去捉高小輩。派三五個人,絕對提不住這個膽小老狐狸,何必派去——
  「那就怪了,難道另有第三者打高小輩的主意?」
  「這我就不知道了,聽陸大他說,那些仙書價值連城,他們花了十兩萬銀子,出動弟子與僱請高手名宿相助,就為了這些仙書,消息傳出,聞風而至的人就不知有多少了。」
  「所以,你們用一些偽書掉包……」
  「我發誓,絕對不是我掉包……」
  「我們會查出真相的。你走吧!最好不要妄圖遠走高飛,在咱們查明真相之前,不要離境。再就是離開陳大仙的人遠一點,千萬不要幫助他們在此地建香壇。好走!」
  「我又沒發瘋。幫助他在我的地企內建香壇,我能得到多少好處?那簡直就是揮動鋤頭,幫助人挖我自己的牆角。」天暴星憤憤地說,帶了爪牙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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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舊雨樓·至尊武俠掃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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