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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張家全躲在南關外附近,看到關內的市民慌張情形,同幾個出城的人打聽,認為情勢並不嚴重,反正他準備今晚好好休息休息,不必急於去找五行堡主討公道,兵勇的搜查對他並不構成威脅。
  南關的大官道直下澤州,出河南的懷慶府,是往來河南、山西的重要大道,車馬行旅絡繹於途。
  已經是申牌初,他藏身在路旁的樹林內歇息,可從枝葉空隙間,看清道上往來的行人。
  六匹健馬馳出南關門,騎士們都是長行打扮,較後有馬色、有水囊、有鞘袋。蹄聲急驟,從他的歇息處駒過。
  他一征,這些傢伙怎麼走了?
  前面兩騎士,赦然是海山兄妹。
  「奇怪!他們南下做什麼?」他盯看逐漸遠去的騎影自言自語。
  不用多猜,他知道海山兄妹放棄追捕他的意圖了。
  「也好。」他自語:「只要你們不是漢奸,不找我,那就算了。」
  海山兄妹與朱家子孫的仇恨,興他無關。
  每個人對仇恨的負荷和看法都不一樣,他是局外人,最好置身事外,只要對他沒有威脅,他寧可讓一步。
  這就是他放過海旁的原因,他並不後悔放過海秀的事。海秀的熱情大膽,並不牽涉到他放棄報復的感情因素。
  其實,在海旁對他表現熱情大膽之前,他已經不冉計較海旁兄妹不擇手段對付他的仇恨了。
  海山兄妹一走,他更是放心了。
           ※        ※         ※
  健馬馳出十里外,迎面馳來兩匹棗餾,騎士雖然穿的是平民騎裝,但一位騎士背上的特殊公文袋,卸不屬於平民所有。
  裝上,插了一根雞毛。
  雞毛報,十萬火急的急報。
  海山在三十步外使舉左手打出手式,這手式只有自己人才能瞭解其中含義。如果對方不是自己人,就不會有所表示。
  兩騎士是自己人,所以立即同了手式,坐騎一慢。
  雙方接近,同時勒住了。
  「怎麼啦?」海山間。
  「續報,請馬上過目。」騎士先在馬上行禮,取下公文袋奉過。
  海山驗了封,拔掉雞毛,取出一封公文再驗封,相當細心。
  展閱片刻,他眉心緊鎖。
  「如果人從彭德南下,應該在鄭州過河。」他向騎士說:「為何要轉走懷慶?」
  「屬下不知道,是衛輝那邊的人傳來的急報。那邊的人一定辦事不力,讓老兒衝出封鎖一。可能老兒不敢從鄭州偷渡,所以轉往懷慶來了。」騎士欠身答。
  「發現小孩子沒有?」
  「發現了,由一雙浪人夫婦帶看跟在後面。」
  「他們的身份?」
  「屬下不知道,屬下只負責傳訊。」
  「好,你到府城歇息,順便招呼後面的趕上來,必須晝夜兼程。」
  「遵命!」
           ※        ※         ※
  天一黑,人宅便鬼氣沖天。
  街道、瓦面,皆有人潛伏,監視往來的人。而三個鬼鬼祟祟的人,從後面的破爛廢屋堆中鑽入,許久方悄然從原路退出。
  街道、瓦面的人,立即撤走。
  對面有一座民宅,兩層,留了一個人躲在樓上,監視大宅的動靜。
  三更天,張家全出現在銜尾。
  他是很小心的,在街前街後走了一圈,看出附近一如往昔,家家閉戶,沒有陌生人遊蕩,這才放了心,從右鄰的後院跳人大宅,消失在黑暗的宅院裡。
  對面在樓上監視的人,立即以燈火傳訊。
  片刻,大批人手趕到,立即形成合圍。
  張家全很小心,但還不夠小心。
  在荒野,他比猛獸聰明,因為猛獸沒有智慧。
  在城鎮,比起那些老江湖來,他就遜色多多。
  幸好,他有比一般平常人銳利百倍的嗅覺,簡直可以媲美獵犬的鼻。
  這是他在山區裡狩獵,常年累月訓練出來的,幾乎已經成為本能的一部分,靈敏的程度連他自己也感到驚異。
  剛進入經過巧妙佈置的密窩,便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怪味。
  他輕嗅了幾次,並不介意。這地方荒廢已久,什麼氣味都有,偶或飄來一絲異味,平常得很。
  他確實知道不曾有人來過,他所佈置的防獸小巧機關絲毫不曾破壞。
  摸索看走了幾步,腳下突然踏中一件他陌生的物件,俯身一摸,摸到一根六寸長的金屬佳筒。
  接看,嗅到先前那種怪味,怪味濃了些。
  這怪筒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是丟進來的工一陣心悸,一陣寒顫通過全身,然後是眼前更黑,暈眩感無情地向他襲來。
  一聲獸性的怒吼,他向唯一的小窗飛撞,轟隆大震中,他摔倒在外面的荒草萋萋院子裡天下間決無人鼻卸倒的迷藥。倒,一定早已嗅入了不少,藥力自血液侵入經脈,需要一段時間。
  他嗅入不少迷香,那種平常人認為無色無味的藥物,他卻能嗅得出異味來。
  天幸發覺得早,得感謝那位太過小心的朋友,把噴香管丟進來,而不是放置在不易發現的地方。
  受迷不深,他的野性發作了。
  運人帶窗摔出院子,一陣暈眩,頭重腳輕,手腳一陣軟麻。
  但他有強烈的求生意志,激發了生命的潛能,又一聲怒吼,一滾而起,手居然搭上了刀把。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人影紛紛下跳,鐵拳巨擘及體,兇猛的打擊力將他打倒,接看靴尖光臨軀體。
  暈眩中,他撈到一隻扣他肩井的手,一聲怒吼,奮身,滾。
  「啊……」有人慘叫,有骨折聲傳出。
  他爬起,又被擊倒。
  沒有人敢出手抓他,因為先後已經有三個人被他抓住不但手被他折斷,有位仁兄幾乎被他抓裂撕爛了。
  沉重兇猛的打擊綿綿不絕,點穴的手指也不時落在背口的穴道上,卸制不了他的穴道,他的身軀時軟時硬,不易受到制命的打擊。!
  「找木棍來敲昏他。」有人大叫。
  「打死了你負責?你負得了嗎?」反對的人也大叫。
  他不知到底有多少人揍他,反正四面八方全是人,拳打、掌劈、腳踢……。
  他像個瘋子,手舞足蹈吼叫,跌倒、滾動、蹦起,又被擊倒。
  他成了練功的沙袋,能支持得了多久?
  眼前已不能見物,精力以可怕的速度消退。每一條肌肉都在崩散,每一條筋皆在抽搐,本能運功護身,作用發揮不了二成威力的兩儀相成大買力,正在慢慢消散,藥力的威力相反地愈來愈強烈。
  「用繩子來套他。」有人大叫。
  這位仁兄正在他身右,被他循聲涼到,一把抱住雙腳一扳一扭一滾,這位仁兄狂叫著與他跌成一團,雙足齊折,在他獸性的怒吼中痛昏了。
  人影一閃即至,一腳踢向他的耳門。
  一聲尖厲的怪嘯震耳欲聾,然後是風吼雷鳴,磚石木料漫天呼嘯而至,有如狂風暴雨。
  人影來勢如電,啪一聲暴響,踢他的人被震出丈外。
  他感到腦門一震,被人一把抱起,便失去知覺。
           ※        ※         ※
  一個在戰亂中生長的人,在荒野中獵食成長的人,他的生命力極為堅韌,求生的慾望更為強烈。
  他一定知道要怎樣才能活下去,怎樣才能克服外界所加的苦難。他知道,要活,就得靠口己。
  堅強的體魄,加上激烈的打鬥,血液循環的速度劇烈,迷香的藥力也因此而消失得快。
  人體本來就有排斥異物的本能,不論是迷藥或毒藥,每個人的排斥體質都不同,有些人甚至能免疫。
  張家全生長在荒野裡,他的體質比常人堅韌得多。
  不片刻,他使神智漸清。
  他又嗅到了些什麼,熟悉而又陌生的氣味。
  檬隴中,他感覺出被人抱在胸前,抱他的人力氣不小,竟然能掠走如飛。
  後面,人影漸近。
  「我知道你是誰,快把人放下。」在後面狂追的人怪叫:「既往不究,不然……」抱他的人可能有點不勝負何,將入抱在臂彎裡奔跑,那是難以想像的苦差事,普通人跑,了十步,就會氣喘如牛,緩慢走也只能支持百十步。
  他被放下了,傳出拔劍的震鳴。
  他一咬牙,掙扎看、忍受看暈眩感和疼痛感,要爬起來,豈知三兩下掙扎,重心突然失去,人向下滾墜。
  一聲水響,他滾人清涼的河水裡。
  不遠處便是金橋,他曾經把五行堡的爪牙打落橋下,現在他也下了河。
  清涼的河水一浸,他完全清醒了,但卻又被搶昏啦!
  睜開眼,他看到火光。
  「這是什麼地方?」他呻吟看問。
  一堆篝火,兩個花子,圍坐在火旁烤雞。
  烤的不是花子雞,好香,兩個木枝困成約三腳架搭在火兩邊,中間木條串看一隻雞,一凹烤一面轉動木條,雞在火上轉動,香味四溢。
  一旁,還放了一葫蘆酒,兩隻碗。
  那位不負責烤雞的花子,正在火旁察看他的刀,指叩刀身,發出清越的龍吟。
  「好刀!」花子脫口稱讚:「雖然不是吹毛可斷的寶刀,但一刀砍斷腦袋一定不拖泥帶水。」
  「這裡是南關外市何勇,前面就是流入山水河的河口。」負責烤雞的花子睥睨看他:「你大概是城關裡流出來的,死死抱住一根漂木,昏迷了居然不放手,所以我們把你拖起來。
  呵呵!你真的沒死吧?」
  「我……我不是在說話嗎?」
  「對,能說話就證明沒有死,你糊塗了。」看刀的花子接口,是向同伴說的,又轉向他:「你像一頭泡死了大半天的貓,真慘。老天爺!你怎麼啦?瞧你那一身傷,他娘的工好像受了零刀碎刮刑,你犯了什麼罪啦?」
  「多管閒事罪。」他說,吃力地掙扎坐起。
  真是遍體青腫,體無完膚,頭青面腫不成人形,痛得他齜牙咧嘴,全身好像快要崩潰了。
  「嘩!這可極為嚴重哪!」烤著雞的花子怪腔怪調地說:「管閒事就是破人買賣。江湖朋友說:破人買賣,有如殺人父母,你看嚴重不嚴重?還好還保住命在,算你祖宗有德。」
  「我看你像個鬼,能吃嗎?能吃就死不了。」拿刀的花子將刀替他歸鞘,放在他身旁:
  「不管怎麼說,咱們軟了你,總不能讓你餓死。先喝口酒,活活血。」
  「謝謝。」他接過酒葫蘆,拔開塞喝了兩口酒:「什麼時候了?」
  「四更過啦!」烤雞的花子將雞離火:「三更天倫得一隻雞,辛苦了一夜,只弄到一隻雞,真他娘的辛苦。天殺的,真該改行做強盜了。
  這年頭,做強盜沒人管,做賊偷雞隨時得準備被人把骨頭拆散掉,真冤。來,小兄弟,撕一塊,見者有份。」
  「你們先用,我得先服藥。」百寶囊仍在,濕淋淋地,幸好裡面的藥瓶藥盒不進水。
  有藥,有酒,他一點也不欺心傷勢,更嚴重的傷他也經歷過。
  有-年,他十四歲,彷彿是昨天發生的事。他不慎摔落在崖下的半干河床裡,整整一天爬不起來。
  「兩位老哥貴姓大名?」他服了藥問。
  「張三李四,就是這麼一同事。」正在吃雞的花子說:「家破人亡,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行乞、偷竊、訛詐……只要龍活下去,什麼都干,誰還提名道姓?免得替親戚朋友丟人。」
  「如果足張三,咱們是同宗,我吃定你們了。」他撕了一支雞翅,好香:「我叫張大,六親俱無,不大也大,我也怕提名道姓。」
  「來,為不敢提名道姓的人干一口。」另一花子遞過酒葫蘆:「張大,你一定比我們強,至少你這把刀,揮起來甚有份量。」
  喝了不少酒,他在草地上睡看了。
  他想起來了,救他的人是尹香君。
  那用木石擲擊的人,一定是姑娘的隨從。
  她,目下怎樣了?
  追它的人,沒錯,是五行堡主指斷魂馮威,這無恥的惡賊,漢奸。
  朦朧中,他睡看了。
           ※        ※         ※
  有不少人沿河找體。河兩岸的居民,接到官府的通知,發現浮必須立即報官,不得私自掩埋。
  那年頭,無名體經常可以發現,百姓們不願惹麻煩,大都悄悄掩埋了事。
  一天,兩天。
  沒發現浮,沒發現可疑的人。
  長治老店中,五行堡的人準備動身,並非動身北上返摩天嶺五行堡,而是南下遨遊江湖。
  守備府中,這天傍晚,有幾位滿官校尉,設宴替伊爾根覺羅阿林一群游騎兵送行,他們要返回太原原來的駐地。
  對外,他們已經不是太原來的游騎兵,而是調防北上的普通官軍。
  一個黑影像幽靈,深入戒備森嚴的守備府。
  軍人是豪勇的,能吃能喝,吃喝同樣豪勇,酒酣耳熱,整座廳喧鬧聲震耳。
  黑影潛伏在堂奧裡,不久便離開了。
  他是張家全,滿語他一句也聽不懂,偏偏這些人沒有一個是漢人,他只好悄然離去。
  不算是自來,他總算知道這些人即將動身返回太原。
  他也要返回沁州,正好回路。
  在動身之前,他必須把末了的事辦妥。
  地出現在長治老店,首先便發現尹香君姑娘已經遷走了,得找人打聽。
  他內心深處,希望那天晚上姑娘能平安脫身。
  馮堡主的暗器可怕,綽號叫指斷魂,那種怪異的肩指環真可以斷魂,防不勝防可怕極了,姑娘能逃得過此劫嗎?
  五行堡的人包了一座院子,所以只要派人守住院門,便可以有效地阻止閒人亂闖。
  三更初,把守院門的兩名大漢開始換岡。
  「小心魔豹。」下岡的人向接班的人叮嚀。
  高昇客棧內有豹子噬人的事,早已傳遍全城。
  死了的人抬出店,也是有目共睹的事。
  海秀知道豹是張家全,但她不說。
  「烏鴉嘴!」接班的人拍了那人一掌。
  「什麼魔豹?見鬼。」另一名同伴嗤之以鼻:「兄弟我不碰上則已,碰上了……咦!瞧!」
  右廂的屋頂上,的確有一頭豹在走動。
  「鷹豹!」那位下班的人尖叫。
  他真是烏鴉嘴,福不靈禍靈。
  「嗷……」豹吼聲驚心動魄,黑豹輕靈地沿看屋脊跳到鄰屋上去了。
  吹牛的那位仁兄一聲長嘯,急走兩步飛躍而上,人登屋劍已出鞘,膽氣很壯。
  豹並不被長嘯聲嚇倒,從容不迫矯捷地輕輕一跳,又到了另一座屋頂上。
  那人再次飛躍而起,凌空猛撲,劍發似奔電,要一劍劈開豹子的頭。
  降下的剎那間,隱隱星光中,這才看清下面不是豹,是個黑衣人扮的,但已經來不及了,豹形人一閃,一爪抓出,背部立即挨了一擊,發出一聲慘叫,摔落瓦面,在斷瓦紛墜中骨碌碌向下滾。
  黑豹一閃不見,第二名大漢來晚了一步。
  全店大亂,五行堡的人紛紛四面搜索。
  馮秀秀仍然是一身黑衣,侍女小春跟在後面,也是一身黑。兩人從東面搜至客店的幾座獨院,漸漸遠離宿處,在屋頂上飛躍,輕靈敏捷高明極了。
  「下面怎麼樣?」她向下面問。
  兩個大漢正在下面搜索每一處黑暗角落,用劍不住探索煞有分享,似乎在趕貓而不是趕豹,用劍趕豹是相當危險的事。
  「藏不住的,小姐。」一名大漢向上回答:「這裡沒有,連貓都沒有。」
  「小心了。」她叮嚀:「不是豹,是人。郝五確是背部被爪所襲,但用的不是獸爪。」
  她躍向另一座獨院的院牆,剛飄落牆頭,便看到下面黑影貼地竄跳,竄向獨院後面栽了花木的小院。
  確是豹,至少像豹。
  她心中一急,忘了她先前她說不是豹的警告,惟恐豹從後院逃走,迫不及待飛縱而起,全力狂追,快極。
  剛掠出牆角,突然感到後腦一震,便失去知覺,人向前一栽,被人從後面一把抓住了。
  侍女小春輕功差了許多,隨後追出,後院空空,什麼都沒看見,小姐不知追到何處去了。
           ※        ※         ※
  這是北郊的一座古老大園林古宅,位於柏谷山的中途,破敗的半塌宅院,建在古木森森的園子裡,亭台花樹僅剩下破瓦頹垣。
  前院又寬又廣,地面砌著厚實的大方磚,磚長滿了青苔,野草從細小的磚隙裡茁長而出,生命堅韌可見一斑。
  院階也長滿了野草荊棘,倒塌了的巨型大廳,已成了雜草叢生的瓦礫場,往昔旦宅主人的風貌,尚可從這廢墟中看出一些逝去的遺痕。
  四周,燃起四堆簧火,火光熊熊,枯樹爆裂的響聲此起彼落。
  中間,足有十丈見方的活動空間,磚縫中生長的衰弱小草,毫不妨磚活動。
  一刀一劍分插在東西,中間相距約六尺。誰能夠先一步拔出自己的兵刃,軌可以踢飛或沒收另一把。
  台階距插兵刃處約有二十步,約八丈左右。
  輕功佳的人,第三次落點必可到達。
  張家全站在階上的東面,一身黑的馮秀秀躺在西端,正張開有點迷惘神情的大眼,突然快速地挺身躍起。
  「你可以先調息養力,恢復精力後再告訴我。」張家全冷冷地說。
  她大吃一驚,神智倏清。
  「你……」她悚然驚呼。
  「張家全,你不會忘懷的,是嗎?」
  她看清了四周,火光熊熊,一覽無遺。
  「這裡是……」她感到自己的咽喉有點梗塞。
  「決鬥場。這裡,今晚,你我之間,只許一個人活看離開。我想,你不會拒絕的。」
  「假使……」「沒有假使。」張家全語氣堅決:「你如果拒絕,我可以用所有的手段殺你。你現在有一雙手,有暗器,但不會有劍。
  你是江湖名女人,死時手中沒有劍,是十分遺憾的事,我不希望你遺憾,所以要求你決鬥,以武林道義給你公平決鬥的機會。」
  「你……」「對付漢奸,我已經情至義盡了。」
  她曾經親眼看見張家全揮刀,在剎那間刀劈伊爾根覺羅阿約三名勇士,那裡奔雷似的狂野氣勢,雖在遠處觀看,仍然感覺得出雷霆萬鈞的壓力,她怎敢拚刀劍?
  「家父也是不得已。」她打一冷戰:「海山兄妹堅持要活捉你……」「與海山兄妹無關,我曾經目擊你們與撻於伊爾根覺羅阿林合作,誘殺我和河東三傑,你不要強辯,那沒有用,因為這是事實。」
  她突然一掌吐出,左手隨即跟進虛空一抓,澈骨寒流像寒濤,同張家全湧去。
  「我不會和你決鬥!」她同時尖叫。
  陰煞潛能與拘魂爪,猝然攻擊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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