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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命的人速度最快,甚至會產生打破記錄的奇跡。飛天猴的輕功本來就驚世駭俗,危急逃命更是快逾電火流光,突破重圍竄入山林,三兩閃便消失在林木深處。
  他的十一名同伴已經星散,只有三個人能勉強可以跟隨著他,這當然是他有意讓三位同伴跟來,所以脫困之後並沒全力發揮,多三個人在身邊,也多三分應敵的力量,獨自逃生,在道義上也有虧欠。
  可是,對手早已安排了追他的人。
  能緊鎂不捨追逐他的共有五個人,輕功似乎皆比他差不了多少,他即使全力施展拚命逃走,並不一定能擺脫這五個高手中的高手追逐。
  降下一處山坡,下面是一條小溪,要想省力,沿溪流走絕對比爬山越嶺快些。
  小溪向南流,似乎不像流入大湖的小溪,而是流入浙江長興縣境的小河。
  他不能潛回太湖,走得愈遠愈好。這一帶地形他十分熟悉,毫不遲疑沿溪向上游飛奔,不時招呼後面跟來的三名同伴,加把勁趕快跟上。
  「向老兄,再這樣狂奔,不跌死也會累死的,歇口氣好不好?」
  那位身材特別雄壯的人,似乎快要崩潰啦!渾身大汗,氣喘如牛,腳下踉蹌,隨時都可能栽倒。
  「身材特別雄壯的人,奔跑時所耗的體能也最大,比起體重差了一倍的飛天猴,所耗費的體能也高一倍,短期間跟上並無困難,三五里之後便難以為繼了。
  「天殺的!怎麼闖進他們的口袋裡去了?」
  飛天猴只好停下來,用手掬溪水解渴:「事先知道他們都在溪口鎮,在鎮上布埋伏。晤!會不會是老犀牛出賣了我們?」
  「怎麼可能?」
  一位同伴用水淨臉抬起頭說:「老犀牛那些人,放出風聲我我們,已經找了好些日子,咱們不理會避免接觸,僅留意他們的行動。這次咱們決定和他們聯手,事先並沒通知他們,他們怎麼可能知道我們會去找他?如何能策劃出賣我們?」
  「說得也是。」飛天猴歎了一口氣:「咱們的人,損失太大了。」
  「怎麼往南走?」
  另一同伴觀察四周:「為何不返回泊舟處寧也許可以接應返船會合的人……」
  「還能回船?船很可能已被他們佔據了。」
  飛天猴沮喪他說:「咱們必須表示已經遠走高飛,引他們窮追,半途再折回去。設法援救咱們的人。」
  「他們會追來嗎屍「可能的,咱們不能再輕估他們的能耐了……」
  小溪寬僅兩丈餘,兩岸草木叢生,視野有限,湍急的流水聲也亂入聽覺。
  對岸傳來的一聲咳嗽,卻入耳清晰,打斷了飛天猴的話,四個人驚得一蹦而起。
  草聲籟籟,枝葉搖搖,踱出五個渾身汗水的人,隔岸面面相對。
  『)不要歇息了。」
  那位留了大八字鬍,相貌威猛的中年人聲如宏鍾:「我,鍾不群,等你們帶在下前往你們的聚集處,以便一網打盡,等得不耐煩啦!快走。」
  飛天猴臉色一變,握鐵棒的手呈現不穩定。
  「天絕星鍾不群是你?」飛天猴連嗓音都變了。
  「沒錯,那就是我,天絕星鍾不群,如假包換,絕非冒名頂替的名震天下名殺手天絕星。」
  人江湖朋友幾乎聞名色變的四大凶星,是眾所周知的最冷血無情殺手,誰有充足的金銀,都可以請他們干謀殺的勾當,不講情義法理,有錢就行。
  「天絕星替秘探辦事,同惡相濟理所當然。秘探有的是花不完可以」任意開銷的金銀,正合冷血殺手的胃口,一拍即合,咄現並非意外。
  據說,四大凶星可在百步外殺人,有如探囊取物,遠攻噓殺皆不露痕跡。
  飛天猴輕功蓋世,武功超絕,但一聽對方亮出身份,心裡的壓力極感沉重。
  另四人也瞟悍之氣外露,看氣勢便知是可怕的高手人物,雖則他們無意亮名號唬人,外露的凌厲殺氣已經懾人心魄了。
  魯天絕星所表現的狂態,飛天猴不但不以為逆,反而認為良正常的,成名人物難免有狂的憑借。但不知道天絕星根底的人,可就受不了這種狂態。
  那位稱飛天猴為向兄的特別雄壯中年人,就受不了天絕星的狂態,拔出平頭的厚背砍山刀,哼了一聲。
  「你這混蛋五個人,就敢狂妄地要一網打盡咱們的人?真是死不要臉亂吹牛。」
  這人揚刀怒吼:「咱們一比一公平相決,勝得了我必殺王的刀,再吹牛並未為晚,你天絕我必殺,看誰的命長。」
  鄉一聲長嘯,天絕星五個人,猛然同時飛躍而起。躍過兩的寬的小溪。
  雙方隔溪相峙,飛渡的一方非常危險。飛天猴四個人有測虎馮河,不但可以用暗器任意攻擊飛渡的人,也可在河岸把縱落的人打下河去,不許對方飄落J身在空中的人,仿衛力是相當薄弱的。
  「小心……」飛天猴卻警覺地大叫,左手疾揚。
  是三把梭子縹,全向天絕星集中攢射。
  其他三名同伴,也發出飛刀和鋼縹。
  可是,五個縱起的人,已利用縱勢先發射出滿天鐵雨鋼流,而且全是一些體型小,速度快得不易看清的暗器,向飛天猴這一面溪岸飛射,並沒打算能將人擊中,而是以大面積攻擊,用意在將對方逼退,以便爭取飄落的地點,能將人擊中當然更妙,在策略上就高明了一段。
  飛天猴用暗器阻擊,卻沒有阻止對方躍過的打算,暗器梭子嫖出手,立即斜移閃避。
  他的三位同伴,卻抱有阻止對方飛越,在溪岸堵住準備扼守的念頭,暗器出手便揮刀劍準備阻擊,卻沒料到對方同時在空中用暗器先發制人。
  雙方的暗器皆勢如暴雨,看誰的暗器快狠準。
  「呢……哎……」溪岸堵截的人倒了兩個。
  砰然一聲大震,水花四濺,飛越的五個人中,也有一個被暗器擊落水中。
  「掙」一聲金鳴震耳,必殺王一刀架偏了飛降的一支長劍,斜衝出丈外,對方已飄落乘勝追擊,第二劍勢若雷霆,指向他的心坎要害。
  必殺王姓王,在江湖名號相當響亮,但對手太強,劍上的勁道驚人,沉重的砍山刀竟然震不開輕靈的劍,被反震得身形不穩,馬步大亂,還沒穩下馬步,如電劍光已光臨胸口,刀已來不及收回封架,眼睜睜要看到長劍穿心而無法閃避或封架。
  人影斜竄而至,短鐵棍掙一聲擊偏了來劍,一把扣住他的右時竄出丈外,脫出險境保住了老命。
  是飛天猴,及時從劍下救了他。
  糟了,稍一耽誤,誰也走不了啦!
  「衝上來!」不遠處的天絕星長劍斜伸,傲然地沉喝等候飛天猴衝上。
  另三名中年人,已在三方揚刀相候,形成四面包圍,飛天猴兩人成了入檻之虎。
  必殺王大吼一聲,揮刀直上。
  「什麼東西!」天絕星傲然他說,長劍連揮。
  「錚錚掙」一陣急震,火星飛濺。天絕星腳下作小幅度移動,劍上下翻飛,來一刀接一刀,來者不拒,沉重的刀皆被一一震出偏門,卻不乘機反擊回敬,完全採取守勢,有意表現應付自如的強大實力。
  飛天猴也被一名使用狹鋒的人,逼得一步步後退,刀法極為詭奇辛辣,他的短鐵棒根本無法硬接幻變莫測,無孔不入的眩目刀光。
  這是一場絕望的掙扎,兩個人一比一也支撐不住,二比四注定了厄運當頭。
  飛天猴相當精明,已看出對方無意將他置於死地,把心干橫,不顧自身所暴露的空門,咬牙切齒全力攻擊,希望能製造脫身的空隙。
  總算所料不差,對方的確不用絕招乘隙下殺手,僅步步正面逼迫,大量耗損他的體力,他想製造空隙脫身的希望卻落了空,在一旁的另兩個中年人,始終保持堵住他後路的退向,隨時皆可能把他堵住脫不了身。
  傳來必殺上一聲厲叫,他心中一虛,知道大勢去矣!只剩下他一個人死撐了。
         ※        ※         ※】回
  必殺王的右肩井,被刺了一個血洞,平頭的砍山刀丟在腳下,一步步向後退。
  天絕星一步步逼進,劍尖指向必殺王的眉心。
  「你參與了山東搶劫快馬船的行動,是嗎?天絕星獰笑著問口供。
  「我……我沒去。」
  必殺王凶焰盡消,急急分辯:「那時我在廣德州。向兄十位弟兄北上跟蹤快馬船,事關日後安危,怕以不需外人參與,我與他交情雖然不薄,但仍然算是外人。」
  「那麼,你該知道他所分得的金珠與美女,藏匿在何處了。」
  「那怎麼可能?財不露白,即使親如父子兄弟,也不能說出來呀!」
  「們是……」
  「我只是他的朋友,這次前來替他助拳……」
  「去你娘的!你只是一個不相關的、一無所知的助拳人?」
  「是呀!我……」
  那麼,你對我已經毫無用處了。
  「那是你們和向兄的事,我只是一個助拳人。」必殺王氮然沒看出危機:「有什麼事,你們可以問他。」
  「對,唯他是問,你沒有用處,你可以死了……」
  必殺王總算看出不妙了,扭頭撒腿狂奔。
  只奔出五六步,背心一震,長劍貫體。以背向敵,中了劍才知道逃走犯了大錯。
         ※        ※         ※回
  飛天猴沒看到好朋友必殺王,卻看到天絕星背著手出現在一旁冷笑。
  「掙」一聲暴響,他第一次架住了對方變幻莫測的一刀,乘機斜衝脫困。
  「我等你。」天絕星出現在眼前,像是平空幻化出來的,手中劍光華烙沼,等候他衝上:「你還有三件兵刃可用,也可能還有幾枚梭子嫖。」
  「你……你把我……我的人……」他急劇喘息,但說話仍然清晰。
  「殺光了。」
  天絕星冷冷他說:「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殺光了以免費神。
  歸有利用價值,不然你早就死了,如果你不肯合作,就是沁有利用價值的人了,我天絕星一切看在金銀份上,來決定對方的死活。你,也可以決定自己的死活。」
  話說得夠明白,是否肯合作,操之在飛天猴的選擇上,也就是選擇死或活。
  「你……你威脅不了我,我飛夭猴絕不怕死。」
  「你死不死與我無關,我只關心我的利益,你已經有兩位弟兄落在宋大人手中,他們都乖乖招了供,你死不死一點也不影響查贓行動,只不過稍耽誤時日而已。由你口中招供要省事些,所以我天絕星不想殺你。」
  「狗王八!我招不招都是死……」
  「不然,生死大權操之在我。如果對我有利,我用不著要你的命。」
  「你無權處置……」
  「你錯了,我有全權處理,你瞧,我為何不立即擒住你,帶回溪口鎮交給宋大人?因為我有全權處理,我有權保護我的利益。」
  「我聽不懂你的話。」
  「也許你不懂,但想一想就明白了。我與宋大人訂了約,如果贓由我親自追出,可以多分一成。把你交給宋大人,由他問口供派人追贓,我只能按協議獲得預定的賞銀,追出的贓沒有我的份。所以,我為了保護二成的利益,你如果肯合作,我放你一條生路,明白了嗎?」
  「胡說八道!」
  「你最好相信我的話,我可是江湖上風雲人物,聲威信譽眾所周知,一言九鼎信譽可靠的名人,你的贓物藏在何處,願意帶我去取出來嗎?」
  「所劫得的幾箱珍寶,早就分掉了。」
  「我知道,我只要追出你所分的一份。還有,你帶走了幾位美女?十位美女都是朱副大將軍,特地替皇帝保留的特優;
  美女,朱副大將軍十分震怒,誓要將美女全部追回。你們帶走了幾個?」
  那朱副大將軍,指江彬國賊,是皇帝的乾兒子,所以賜國姓朱。正德皇帝壞事做盡,有一大半的壞點子,都出自江彬之手,慫恿皇帝搶女人,在揚州遍刷寡婦處女,建豹房開皇店,都出於江彬的壞主意。
  「我要那麼多女人幹什麼?」飛天猴大聲說:「僅順手牽羊帶走一個,叫羅映雪,十三歲。」
  「人呢?」
  「試……」
  「人呢?」天絕星厲聲問:「朱副大將軍所出的賞格,是每一名美女賞銀子三萬兩,當然必須是完壁,這十個特優的美女,是朱副大將軍特地替皇帝保留的珍品,還沒刷過,都是完壁。你這混蛋,最好沒侵犯這個叫羅映雪的美女。」
  「你在稱一代名殺手,怎麼如此少見識?漂亮的美女,落在咱們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強盜手中,還能保持完壁?真是見鬼。」
  「你這該死的混蛋!我的三萬兩銀子泡湯了。」
  天絕星破口大罵:「破了身的,只能送給那個姓許的狗官,只值一千兩銀子。」
  姓許的狗官,指威武副將軍許泰)江彬的死黨,最跋扈的邊軍將領,也是引誘皇帝胡作非為的心腹∼「你連一千兩銀子也泡湯了。」飛天猴冷冷他說。
  「為何?」
  「那小女人一天到晚哭哭啼啼,誰也受不了;回程船從江陰過江,風瀾巨大,她乘機跳了河。」
  「死了?你……」天絕星跺腳歎息。
  「風高浪急,她存心自盡,又在夜間,吻p能救?
  「你這該死的混蛋,我問你,同時登船搶劫的盜群中,到底有哪些人?」
  『誰知道?人大多,你搶我奪,我砍你殺,誰管他人的事?
  「混蛋!你是有名的劇盜,見多識廣,一定認識不少人,你不招,我要你永遠後悔,哼」「去你娘的……嗯……」
  天絕星左手猛然一揚,一把暗殺利器回風柳葉刀,貫入飛天猴的右大腿近下襠的腿根。
  飛天猴向下攀倒,腿根有異物,動一動痛徹心脾,飛天猴飛不起來了。
  四個人早已把他圍住,他腿不受傷也飛不了:
  「我要零零碎碎剮了你,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哼!天絕星上前一腳踢飛了他的短鐵棒,劍指向左大腿。
  飛天猴嘴硬說不怕死,可能怕剮,一刀一塊肉,不怕死的人同樣受不了。
  「我……我只知道有……有龍,有……有獅,有……有虎,其他就……就不知道了。」他快要崩潰了,驚怖地招供。
  「我在聽,什麼龍獅虎。天下以龍獅虎做綽號的人多得很,你最好不要亂咬人。」
  「龍是高郵老蒼龍卓群那夥人;獅是八荒獅汪兆豐;虎是泅州一帶的陸上強盜出山蹋朱雄。至於其他的人,你們最好去找鬧江龍呂大江打聽。那傢伙沒趕上登船。」四出追查登船的人搶奪金珠美女。他的消息靈通,人手足,一定知道哪些人曾經登上船,你們去找他……」
  「我們會去找他的,我知道這條龍的底細。現在,你願帶咱們去起贓換你的命嗎?」
  「罷了!想不到我飛天猴,橫行天下半甲子一切如意,今天竟栽在你們一些外地來的陌生人手中,真是時運不濟。把我抬至湖邊上的船,我帶你們去,要航行一天,你們最好有耐心,」「只要能追出贓,我是很有耐心的,一旦發現你心懷異念,就不會有耐心了。」
  兩名中年人懶得砍樹做擔架,一左一右架起便走。
  剛準備動身,前面兩株大樹下,不知何時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有如臨風玉樹,女的宛若仙女降凡。可是,仙女手中有一把連鞘長劍,而且穿的是頑童裝,這就不像一位仙女了,雖則美麗的面龐確有仙女味。
  兩人並肩俏立,笑吟吟絲毫不帶武夫味。
  「姓霍的小輩!」一個佩刀的人驚呼。
  「哦!他就是那個用賊人交換女人的霍小子?」天絕星訝然問,顯然不曾見過霍然。
  霍然知道宋大人有三艘船,離開東山時,卻發現多了兩艘,顯然這兩艘是趕來策應的後續秘探,不知道東山所發生的事故詳情,難怪不認識霍然。
  佩刀不認識霍然,一定是在宋大人身邊的軍官。
  「是他,沒錯。」佩刀人臉色大變:「我在東山巡檢司衙門前見過他。」
  「哦!你是說,這麼一個細皮白肉的小伙子,就是傷了你們幾十名高手的霍然小輩?」
  天絕星眼中有疑雲,似乎仍然不相信事實。
  「對,就是他。」佩刀人斬釘截鐵他說。
  「好,我去問問看」「哈哈哈哈……」三丈外的霍然大笑)「不用問,我,太爺霍然,太爺霍然就是我,如假包換。你居然不認識我,那一定是新來的人……來得好!名殺手名不虛傳,真可以殺人於無形,非常了不起。」
  第一道淡芒破空,然後是一道光華疾射,然後……
  天絕星的左手,似乎不曾移動,卻有淡淡的芒影,以令人目力難及的速度飛出。有手,也輕輕地拂動,每一動就有一道光華破空,而且光華會自動升沉。
  淡芒與光華接二連三飛射,然後是會迴旋飛行的光環滿天旋舞。
  淡芒是不用定向穗的針形小暗器;光華是四寸扁針;光環是飛旋的回風柳葉刀。
  傅姑娘不敢逞強,心驚膽跳躲在霍然身後,留意迴旋從身後接近的柳葉飛刀,真有點望影心驚,名殺手的暗器,任何一位高手名宿也不敢忽視。
  霍然像把關的天神,屹立如山雙腳釘牢地面,一雙手左抄右撈,快得令人目不暇給,以為他在練大小盤手,守得天衣無縫風雨也難以透入。
  暗器不論大小,來者不拒,入手即丟,眨眼間,他腳下掉落二十枚以上的大小暗器。
  用手眼接名家的暗器,必定遭殃,絕對來不及應付,他是用神意控制的,雙手的活動不受視覺的主宰,像出於反射性的神奇技巧。
  他的語音剛落,天絕星已停止發射無望的暗器,狂野地電掠而上,左手伸爪虛抓,右手食中兩指扣指疾彈,無形的抓勁與指勁遠及丈五六,接近的速度也駭入聽聞,對方根本沒有閃避的可能,一動便貼身了。
  當然,抓勁與指勁更早一剎那先行及體,貼身只為了防備抓勁指勁落空,不得不貼身攻擊。
  霍然依然屹立如山,臉上有冷森的笑意,雙手一分一拂,凌厲無匹的可怕抓勁一洩而散,從他的左右呼嘯散逸而走。
  雙方貼身,看清交手經過的人沒有一個,躲在他身後的傅姑娘,更是毫無所見。
  「我替你除名。」霍然的嗓音像打雷。
  「哎……」天絕星厲叫。
  雙方的人)總算看到結果了。
  霍然的雙手,扣住了天絕星的一雙手臂,天絕星的左掌背,從手臂的護套上端,吐出一把八寸長的鋒利匕首尖。右臂下方,袖箭筒內的袖箭已經射出,箭從側方飛走了,射錯了方向,袖箭筒動變了形,被霍然連同手臂一把抓。
  下面,霍然的靴尖,吻上了天絕星的右膝,右膝骨碎折,右腳完了。
  一雙手臂也完了,兩根腕骨全碎。
  手一鬆一掀,天絕星倒摔出兩丈外。
  「救……我……」天絕星躺在草地上狂號,手腳一看便知已經骨碎肉顴不了啦!
  三個中年人驚得魂飛天外,完全失去挺身而斗的勇氣,三面一分,扭頭便跑。
  傅姑娘人化驚電,最先追上那位佩刀人,飛躍而起,一腳喘在佩刀人的背心上,身形翻轉的剎那間,手中的連鞘劍破空飛旋而出。
  「噗」一聲響,劍靶的雲頭一旋之下,奇準地擊中已逃出三丈外另一個中年人的腦袋,頭骨內凹破裂,人向前猛栽。
  霍然同時到了第三個人身後,速度比對方快三倍,一掌拍在那人的天靈蓋上,停步搖頭苦笑。
  他不想殺人,天靈蓋敲一下,人便會變成白癡,白癡對前塵往事說不出所以然的,對他已沒有威脅。
  傅轉娘可不像他那麼寬宏大量,兩個一背折胸裂,一頭骨碎了,片刻便已斷氣。
  「他……」傅姑娘指指仍在叫號求的天絕星。
  「算了,他……讓他碰運氣吧!」霍然顯然反對將天絕星處死。
  「他會把消息回去稟報。」傅姑娘不同意:「霍兄,為了李爪……」
  為了李小姑娘的安全,消息絕不能傳回給宋大人,不論他們找到鬧江龍與否,都是潛在的威脅。
  「你對付他,在腦戶穴下手。」他驀然心動。
  「好,他這種冷血殺手,該讓仇家替他善後。」姑娘向天絕星走去。
  一腦戶穴稍加重擊,人便成了活死了。
         ※        ※         ※回
  飛夭猴腿根挨了一飛刀,其實不算嚴重,拔出刀雖然無暇裹傷,仍可忍痛移動。柳葉刀刀身薄,所造成的創口不大,刀離體就不致於創口受震動,不震動就不會產生劇痛。他拔出刀,忍痛學狗爬,爬人草叢開溜,乘機脫身保住老命再說。
  爬了三二十步,突然發現前面出現兩個人的腳。
  「放我一……馬……」他爬下厲叫:「我……我不怪你把……把我的五弟八弟交……交給他們,我……」
  「你逼死了搶救來的美女。」霍然沉聲說:「你不死,天道何存?」
  『不……不能怪我,她……她是自……自殺投……投江自盡的……」
  『你必須自殺,不能怪我。」霍然厲聲說:「那些女人身入皇宮,並不會死,你救她反而害死她……」
  「你給我閉嘴!」
  飛天猴用更大的嗓門叫吼:「他娘的!你完全搞錯了對象,我是劇盜,而不是救苦救難的神佛。我搶劫殺人而不救人,我用性命做本錢搶劫,所搶到的人和金銀珍寶,都是我用性命賺取的利潤,有權支配我的所獲物。行有行規,各有成例;你不能以你的處世行事標準,來批評我的作為是對是錯。」
  「咦!你反而理直氣壯……」
  「當然理直氣壯。」
  飛天猴大叫。」我搶劫快馬船,不知道哪一個狗養的把我招出來,就這樣落了案,被抓到必定上法場丟命,現在我就付出了可怕的代價。這就是我做強盜,用性命做買賣的結果,我毫無怨尤,所以搶獲物我絕對有權享受,你憑什麼指責我害死那個J、女人?你要求我做什麼?做聖賢?做俠客?……
  「你……」
  「要命,你下手好了,少給我說仁義大道理,講仁義我就不會做劇盜了,他娘的!我不知道你這混蛋是幹什麼的,反正一定不是什麼好路數,絕不是什麼大仁大義的俠客聖賢。你捉我的弟兄,去脅迫秘探交換俠義道人士的女兒,現在又截殺這些秘探,又逼我這個劇盜,他娘的!你到底是什麼人?替那個小美女主持正義?去你娘的混蛋!」
  一個明知必死的人,會出奇地勇敢。飛天猴不是不怕死的勇者,只要有一線希望,便不會輕易地赴死,所以在天絕星不殺的引供。現在,所有的人都死傷淨盡,活命的機會微乎其微,因此豁出去了,死也要死得勇敢些,氣大聲粗破口大罵。
  霍然怔住了,像是挨了當頭一棒。
  老實說,他真弄不清自己是什麼人。
  笑魔君人者成精,見多識廣,便已看清他,所以勸文韻華姐弟和林涵英姑娘,不要把他拖入俠義道,他只是一個自以為狂誕的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一個猖狂任性的危險青年。
  任性又缺乏既定的人生方向,這種人是極端危險的,會掀起狂風巨浪,會闖出大災禍。
  目下大湖地區,已經掀起了狂風巨浪。官方派來的秘探死傷慘重;水賊與黑道、俠義道,邪道人士,皆已捲入風浪學中i蘇州府吳縣的治安人員,更是焦頭爛額,連巡檢司衙門也成了市民的笑料,歹徒在衙門撤野有目共睹。
  下一步,是否表示即將發生大災禍?
  狠盯了飛天猴一眼,他扭頭便走。
  傅姑娘是瞭解他的。默默地傍著他舉步。
  飛天猴一頭霧水,狐疑地,目送他的背影遠去。
  「我沒有逼死那猴子的理由。」
  他沮喪他說:「為了滅口而殺他,大過份了。把所有知道李小姑娘訊息的人都給殺掉,我豈不成了滅絕人性的果雄殺手?而且,他害死了那位小姑娘,的確已經付出可怕的代價了,我不能用我的仁義道德標準去衡量他的是非,我的所行所事,也並不真正符合公義的世俗道德標準。」
  「我瞭解你的心情。」
  傅姑娘挽住了他的手膀:「秘探們請來了不少幹才,抽絲剝繭早晚會查出線索的。出山虎的人雖然死光了,秘探們很可能從鬧江龍處查出所發生的事故。」
  「那就牽涉你父女,再牽涉到我。」霍然冷冷一笑:「讓他們來找我吧!我不想把有關的人都清除掉。」
  「我會堅決地站在你一邊。」傅姑娘一字一吐:「我們和他們在江湖玩命;」「我有更好的主意。」
  「哦!你,是說……」
  「讓那個可惡的皇帝,滾回京師,這些秘探,就不可能久留江南大索追贓了,要鬧,就鬧大些。」
  「到南京鬧。」
  「正是此意。」
  『本來我反對你到南京鬧的,現在他們一步步緊追,不得不去鬧了,釜底抽薪確是好主意。」
  「替這些秘揉,再增加一些敵人,除去一些爪牙,也可以遲滯他們追查的行動。」
  「你打算……」
  「今晚去把浪裡飛和水虎救出。」
  霍然的眉梢眼角殺氣湧現:「飛天猴為了自保,不會罷手遠走高飛,他的弟兄脫困,就會全力以赴了,他找幽冥玄女合作,就已經表明自保的辦法,是趕走追查的強敵以解除威脅。
  秘探們在江南多留一天,他就多一分危險,所以他將召集人手,向秘探們行有效的攻擊,我們在暗中策應他,成功有望。」
  「好,我們去找我爹商量,運籌帷幄,我爹的才華可以勝任。」
  「呵呵!你老爹人老成精,能完全料中我的行動,我算是服了你們。」霍然大笑。真希望有人協助。
  「去找你的船呢,抑或是去和我爹會合。」姑娘心中大喜,霍然已明白表示榕幼仙」「走,先去找你爹,看他老人家怎麼說。」
  「爹會唆使你窮追猛打,你最好不要全聽他的,嘻嘻……」姑娘開心地大笑:「我們抄捷徑,到湖濱再說。」
         ※        ※         ※
  飛天猴輕功高明而且機警,是突圍而脫困遠遁的。
  幽冥玄女與分水神犀五個人,是死傷將盡不得不拚死突圍,是被迫不得不從壓力稍輕處逃生,無法自行選擇逃走的方向和地勢,失去主動。結果,只能被追逐的人,把她們逼向不得不走的方向。其實她們地形不熟,只能不由自主地全力飛逃。
  脫身時有五個人,現在只剩下三個了,幽冥玄女的道行比貝秋霞差了一分半分,也只能勉可周旋。而分水神犀這次碰上兩個武功更高明的人追趕,毫無放手一拼的機會。
  能緊躡追逐的人有五個,兩側還有利用銅哨聲,循聲圍馬的人。
  貝秋霞渾身香汗淋漓,但精力仍旺,所行法使用的法器,大概已所剩無幾,但比較起來,她仍是佔優勢的一方,緊躡薩幽冥玄女三個人身後,真可以把三個迫得上天無路。
  分水神犀的分水刀,似乎連舉起來的勁道都消失了,倒著拚命狂奔,氣喘如牛腳下不穩,再拼最後元氣逃,倒下去就起不來了。
  的事。
  全軍覆沒恐怕已成定局,逃不掉了,追的五個人緊躡在身後一二十步左右,雙方的精力都快已耗盡,人多的一方穩佔上風,何況∼比一,她們也不是追逐人的敵手,追逐的人只須等她們精力耗盡,倒下去再捉死魚就行了。
  漫山遍野飛逃,有如漏網之魚。
  追的五個人緊躡不捨,急如星火勝算在握。
  「老……老犀牛,往……往何處逃?」在前面飛奔的幽冥玄女,上氣不接下氣快要不支了。
  「我怎知道?」分水神犀也好不了多少,而且速度也慢些:
  「反……反正往……往東……」
  「東面可……可以擺脫他們?」
  「東面一……一定是湖濱。」
  「哎哎!水……水裡逃得掉?會被撈……撈死魚一樣撈起來……」
  「湖濱林深草茂,蘆葦叢生。目下是……是滿水季節,浸在水中的蘆草可……可以藏身……快要到了……」分水神犀幾乎摔倒,幸好絆腳的草自行折斷了。
  上頭一看,三十步外人影忽隱忽現緊鑲不捨,貝秋霞曲線玲球渾身汗水,衣裙裹住的嬌軀極為誘人,但在分水神犀眼中,這近於赤裸的美麗恫體可怕極了,一點也不可愛,簡直比母夜叉更嚇人。
  草木擋住了視線,他根本不知道是否接近湖濱了,除非能上山或登上樹梢遠眺,怎知道是否真的近了?只要到了水邊,他這個水性做世的犀牛就有活路了。
  穿出一座樹林,三人心中一涼。
  前面是一座小山,坡度在普通的村夫眼中,也算不了一向事,但在三個精疲力盡的人看來,那簡直有點像天塹,何況草木也濃密,怎能有餘力排開草木攀登?
  必須繞兩側山腳容易走的地方奔跑,勢將被追來的人追及,而且兩側也可能碰上其他漫山追逐的強敵,他們的強敵不僅是追來的五個人,還有其他的秘探。
  情勢不由人,非折向遁走不可,領先的幽冥玄女,不由自主向左一折。
  很不妙,追的人已料她向左折,先一步急抄,在五十步外截住了。
  「罷了!生有時死有地,拼了!」幽冥玄女絕望地止步,行快速的調息,希望盡快恢復一兩分元氣,拔劍的手已呈現不穩定。
  貝秋霞五個人,也抓住機會調息,並不急於衝上相搏,反正情勢已在有效的控制中。
  咱們來找飛天猴合作,反而斷送了原有的朋友,真是命也!」
  分水神犀也懊喪地以刀支地調息:「剩下的三個人也在數南逃,到南京發財的美夢成空。」
  「是我邀你出來的,我抱歉。」幽冥玄女歎息著說。
  「沒有什麼好抱歉的。」分水神犀若若一笑:「我所走的道路,是我願意選擇的,這就是人生,人的命運誰也作不了主,幼剛賜冥冥中任由上天或鬼神的安爿民我先上,拼一個算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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