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樂樂被抱得莫名其妙,下頜頂在他肩頭。
「怎麼了?」她擔心了。
「沒事……只是想抱緊你……」他說。
她天真地在他肩上笑著。「怕我不見嗎?放心!我不會離開你的。」這梁程,怎麼像個小孩似的?真是的!
梁程不語。
也許,他怕的不是她會離開。
也許,他怕的是自已。
他用力抱住她好久。求求老天,幫幫他吧!把莉玫的影子趕走……
☆☆☆
「你竟然跟他講?」鄭亦婷大吼著。「你那麼多事提J幹麼?」
「我想讓他得意一下嘛!」樂樂繫著圍裙準備上班。
「得意什麼?」
「唉!想想那個范莉玫為J拋棄梁程,現在被男人騙,也算是自找罪受。我想告訴了梁程後,他心底會舒坦些。就好像『報復』了對方一樣——」
鄭亦婷瞇起眼,頗不以為然。「我看是反效果哦!梁程搞不好會想和范莉玫復合,你這個笨蛋!提人家的前任女友幹麼!」
宋樂樂笑她小題大做,揮揮手道:「安啦!他和我好得很,和范莉玫是不可能了!」
「是——你真有自信。」
「我對他有信心。」
宋樂樂毫不擔心。
她深信梁程如今眼中只有她一人。她討厭猜疑,如果不相信對方的話,就別戀愛好了。況且。昨日提到范莉玫時,梁程反應很平常啊。
這段日子和梁程日日一起的時光甜蜜而溫馨,他倆處得極好。宋樂樂相信她早已取代了范莉玫在他心中的位置。
甚至,她和梁程都計劃起未來了。譬如他會頻頻往返台灣、澳洲兩地,直到她畢業再一起回台灣定居。
譬如,他們討論好新家該如何佈置……
他瞭解她嗜喝咖啡,老是忘東忘西,愛看哪一個頻道的電視節目。
宋樂樂才不擔心呢。 她只想趁梁程回台灣前,多和他到處逛逛。
她完完全全沉溺在有梁程的天地裡。
她不知道人在最幸福的時候,亦是最脆弱的時候。幸福令人容易忽略暗中的危機,忽略該保護自己多些。她就是這樣,一點警覺性也沒有!
☆☆☆
同一時間。
J和他的另外一個情人安麗,趁范莉玫因業務飛去墨爾本時,帶安麗到她租處過夜。
他放肆地和熱情如火的安麗調情說笑。對他而言,莉玫那種東方女子的新鮮感已不再稀奇,同是西方人的安麗,她的放蕩不羈反倒更對他胃口。
他和安麗在莉玫床上激情做愛。
兩人都忘了彼此之外的世界,縱情愛慾漩渦中,完全沒注意到進門來的人。那人訝異地捂嘴,瞠目結舌,佇立良久。
也許這畫面太過突然,太過污穢噁心,范莉玫震驚之下忘了尖叫或該有任何反應。
她不留宿墨爾本,特地深夜飛回雪梨原本是想給J一個驚喜,怎麼也沒想到竟會撞見這一幕。
她靜靜地轉身走出房門,霎時淚如泉湧。她一個人拎著一袋行李,茫茫然在深夜走了好久。好久。
原來J是這樣的人,她真傻!她真蠢!競為這個爛人背叛了梁程。
梁程。她這時才惦起他的種種,這時才瘋狂地想念起他。而今雪梨這個陌生的地方,她又有誰可以投靠?如今她被騙了,方知道過去梁程把她保護得有多好!
她停住步伐,突然衝進電話亭撥了電話給梁程。
聽見他的聲音,她立即崩潰了,放聲痛哭。
半小時後,梁程找到她。在這個陌生國度,他不忍心丟下她不管。
而夜已這樣深了。
☆☆☆
自從梁程住進來後,每日深夜當宋樂樂下班返家,在街口一抬頭即可看見她房間的燈黃澄澄地亮著,回到家推開門,有人等著她,甚至做了宵夜同她一起吃。
梁程因為對這城市不熟。所以入夜後極少一個人出去。然而今夜,宋樂樂卻未看見那盞亮著的燈。上樓開了門進去,屋內漆黑一片。
他睡了嗎?她頗為意外。
扭開燈,床上空蕩蕩。低頭望,發現他的鞋不在。
宋樂樂心中一緊,鞋也沒脫,立即衝去拉開衣櫥,他的衣物、行李都在。她這才鬆了口氣,往沙發上倒去。
方纔還以為他不告而別,嚇壞了他。
但是,這麼晚了,他去哪?
宋樂樂起身搜尋有無他留下的便條紙。
什麼都沒有。流理台上還擱有剛清洗好的蔬菜和切好的肉。
看來,他原是打算煮宵夜的。
樂樂靜下來正要仔細想,就聽見浴室傳來嘩嘩的水聲。他在洗澡嗎?唇角一揚,她笑著走進浴室。
他不在。
浴缸的水龍頭未關。浴室地板都被滿溢出來的水流濺濕。這麼粗心實在不像梁程的個性。樂樂拴緊水龍頭。
她擔心起梁程來。他不會是出了什麼事吧?
宋樂樂心神不寧地走到陽台外觀望了一陣子。街上空蕩蕩地,連只蟲都沒有。他倒底跑去哪了?
☆☆☆
另一邊。
梁程把范莉玫送回她住處。
他即使恨這女人,卻還是心軟地怕她一人在外遊蕩會出意外。
J因心虛早溜了。只剩下凌亂的被褥是他唯一存在過的證明。
范莉玫情緒不穩定,緊緊攀著梁程的身子不放,哭花了臉,憔悴而狼狽,如溺水的人,緊攀住一根浮木不放。
「不要走!你不要走——」她哀吸懇求。事已至此,她再顧不得什麼尊嚴了。
梁程抽回被她抓緊的手臂,冷冷一句:「我得回去,你自己保重——」
不,他不可心軟——他告訴自己。
「梁程——」她哭叫。「我現在知道我有多蠢了!你不要丟下我!你原諒我好不好?我以後全聽你的!你陪我好不好?我好怕,好怕只有一個人……嗚……」
「太遲了!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她正在家中等我——」說完,他即往門口走。
她卻忽地起身至他背後猛地抱住他,不肯放。
「我現在才知道你是最好的,這一切全是一場噩夢。我們明天就回台灣,重新開始,好不好?好不好?」
「不行!」
「求求你!那女人和你不過交往兩個多月,我們卻交往超過三年了——」
「范莉玫——」他惱怒地轉身推開她身子。「別奢望了!你為了一個認識不足一月的男人,拋棄和你交往三年的我,現在又來指望我什麼?我不是你的愛情遊戲之一!」
她哭喪著臉。「我是鬼迷心竅才幹下笨事!」
「你是鬼違心竅!我卻是認真的,我不可能為你拋下她,我不是在玩遊戲!」
「你愛上她了?」
「是的——」
一切已人事全非。
范莉玫把自己弄得難堪狼狽。她真是引火自焚了,真是自討苦吃。她怔住,神情恍惚。
「好、好,我知道了,你走吧!」她一副失魂落魄。
梁程深情地看她一眼,心中竟有些不忍。然而,想起宋樂樂,他只得硬起心腸走了。
☆☆☆
梁程回來時,宋樂樂足足等了一個小時。
「你去哪了?」她擔心極了。
「呃……我……」他結結巴巴。
「是突然有什麼事嗎?我看你連浴室的水龍頭也沒關——」
「我的刮鬍刀鈍了,下樓去買一支新的。」他不希望樂樂猜忌,故意撒了一個善意的謊。
宋樂樂顯然毫無疑心,她相信他。
「買到了嗎?」
「買到了。」
「真是!下次留個字條,別害我瞎操心。」
說著。她玩心一起,突然一躍而起,一撲上他的身子,似無尾熊般掛著。
梁程趕緊雙手托住她。「小心點……你——」
她睜著晶亮的雙眸,仰著臉盈盈望向他;雪白的臂膀勾著他的頸子,揚唇笑著。「喂——我們一起洗澡吧?」
「嘎?」他嚇了一跳。「不……不太好吧……」他個性仍是保守的。
她倒落落大方一句:「好嘛!又不是沒見過你光著身子的模樣。」說著,雙手替他解開扣子。她知道他太正經,存心逗他。
而梁程卻冷汗直流,緊張的閃躲。身子一退,一個踉蹌,往後一跌,兩人齊齊倒在地上。
她大笑著,坐在他身上。
宋樂樂俯身輕輕吻他一下,還替他撥去額前的髮絲。
「你一直皺著眉頭……」她注意到了。「什麼事令你不開心?你一不開心就皺眉的——」
她連他這小習慣都注意到,其實宋樂樂沒似外表那般粗心,梁程心想道。或許,一旦愛上一個人,再粗枝大葉的人也會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來樂樂沒猜錯,梁程望著她心裡志忍著。
為什麼她這麼溫柔,這麼善解人意?他後悔對她撒謊,背著她去見范莉玫,他怕自己傷害到她。
梁程將她攬進懷裡,翻過身按住她雙腕,溫柔地吻她的額、她的頰、她善良單純的眼睛,慢慢褪去她衣衫,她並沒有抵抗。
她合上雙眼,感到昏昏沉沉地,只知道配合著他的需要,滿足兩人的慾望。
他佔有了她。
她的人、她的心,全赤裸裸地交給了他,她絲毫不懂得要保護自己。她是這樣地坦誠,這樣地相信他。
梁程覺得更加內疚、慚愧。他該待她更好才是,這是她該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