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熱舞社的社長。」許美玲在好友耳旁悄聲道。
趙允萱不懷好意地由頭到腳打量著溫婉兒,身後的跟班個個露出輕視的眼神盯著她看。
「你能不能跟我過來一會兒,我有些事要跟你談。」
「我不認識你,我們應該沒什麼好談的。」溫婉兒拉著好友的手,隨時有閃人的打算。
趙允萱腔色一變。「你連我趙允萱都不知道!」
在綠丘高中,熱舞社的趙允萱名聲僅次於游泳社的楊栩,她一六五的身高、比例勻稱的身形、立體精緻的五官,堪稱得上是綠丘高中的校花;何況她在半年前為校爭光,捧回爵士舞青少年組冠軍獎盃,人氣一口氣衝到最高,在校沒幾個人不曉得。
許美玲忍住狂笑的衝動,悄悄地把趙允萱的來歷告訴好友。
婉兒什麼都好,就是對西點以外的事漠不關心,也難怪趙允萱面子掛不住。
聽了身旁軍師的解惑,溫婉兒對於自己的失禮一點也不引以為意。況且她來勢洶洶,一看就知不懷好意。
「現在我知道你叫趙允萱,有事就在這裡說吧,我還要回教室吃午飯。」
趙允萱忍住怒意,雙手環胸,一字一句道:
「我就直說了,你為何不讓我的社員加入西點研習社?」
「呃?」
「別裝傻,我知道你拒絕讓其他女生加入西點研習社,這件事已經引起許多不滿,你若不交代清楚,我就跟學生會投書,說你濫用職權。」這番完美說詞諒她無話反駁。
溫婉兒哭笑不得,這人又不知內情怎能如此理更氣壯地指責她的不是?而且代社員出頭的說詞未免太牽強,她不知道現在當社長的還得替社員操心這種事,照理說該是阻止社員分心加入它社才是,哪有人鼓勵的呢?
「我沒必要跟熱舞社的人解釋西點研習社的決定。」她拉著許美玲繞過擋路的人。
「喂,不許走!」趙允萱追上前,身後兩名跟班一左一右圍住她們。
「你們很煩耶。」許美玲實在看不過去。「每個社團的做法不同,幹嗎硬逼人增加社員。」
「我又沒問你,你多什麼嘴。」趙允萱白了許美玲一眼。
「好呀!既然如此你也沒資格替你的社員出頭,誰要加入西點研習社就自己來興師問罪,你哪邊涼快哪邊去,少站在路中間擋路,礙眼。」最討厭這種盛氣凌人的人,自以為是。
溫婉兒噗哧笑出口,好整以暇地盯著趙允萱一陣青一陣白的臉色瞧。
礙於學生太多,趙允萱不好發難,當下狠狠瞪了兩人一眼。
「你們給我走著瞧!」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溫婉兒重重歎氣。「為何我得遭遇這種事?」
「人紅是非多嘍!」
「紅的人不是我,我只是個可憐的受氣包。」
臭楊栩,害她成為眾矢之的。
「換個角度想,你可是擁有了人人想要的楊大帥哥耶,光這一點就羨煞所有人了,別身在福中不知福。」搭上婉兒的肩,兩人齊往教室方向走。
「呿!什麼帥哥,蟋蟀的蟀啦!」不過長得稍微好看一點點,稍微英挺一點點,她……才不稀罕。
「別口是心非了,難道你真的沒有一點點心動?」她頂了頂婉兒的手臂,笑得可賊了。
「我又不花癡,怎會心動,我只當他是一般社員。」她飛快答道。
「你們幾乎天天一起回家耶!」
「我們剛好住得近,又剛好回家時間一樣。」
「在我看來可不是這樣唷!一向不理女生的楊栩為何只對你例外呢?」今兒個沒從婉兒嘴裡逼出些什麼她絕不罷休。
「哪、哪有,他跟學姐、潔笙一樣有說有笑。」她開始結巴了。
「這是因為她們對他沒有特別的企圖,純粹以同學、社員的方式去看待他。」許美玲斬釘截鐵道。
「說的跟真的一樣。」她心口猛一跳。
「我敢大膽推論,楊栩一定很喜歡你,否則他不會讓你如此接近他。」種種跡像在在證實了她的猜測。
溫婉兒開了果汁邊走邊喝。
一起回家漸漸成了習慣,沒有特別約定卻會在同一個時間在站牌相遇,自然的像該是如此。
倘若這就是愛情的開始,那麼她與他真的開始了嗎?
學姐、潔笙、美玲,以旁觀者的角度推論她與他的發展,但她一點真實感也沒有。
若真是產生了好感,那麼——
也該由他開口。
——>*<——
昏黃街燈曳出一抹長長身影,溫婉兒一眼便認出那抹熟悉影子的主人。
她暗暗探呼吸,以最自然的步伐走向他。
「嗨。」
楊栩微一側身,瞧著她。「你今天比較晚,差點以為你先回去了。」
「我會這麼晚還不是你害的。」她嘟著唇,抱怨意味十足。
「我?我怎麼害到你了?」他笑,雙手仍是習慣性插入褲袋。
綠丘高中的冬季制服與夏季制服色系無異,男生的冬季制服添加黑色毛背心及墨綠色西裝外套,女孩制服則改穿毛料蘇格蘭裙佐以黑色及膝毛襪,較特別的是,外套是及膝式墨綠色大衣,衣扣是金色大圓扣。
雖邁人十二月,但楊栩只著毛背心,一點也不怕冷。
「你要不要考慮去整容?」她忽道。
楊栩唇一揚,自負道:
「我夠帥了,不必整了。」
「不不不,我是要你整丑,看是把鼻子弄塌還是把眼睛縫小。」
「喂,沒人花錢讓自己變醜吧。」她吃錯了什麼藥。
「如果你醜一點,就不會有人跑來纏著我抗議入社的事了。」這幾天她煩都煩死了。
「你不理她們就沒事。」
「說的真簡單,我又不是你,裝個臭臉便拒人於千里之外。那些女孩沒膽問你,便來找我這可愛又柔弱的社長出氣嘍。」她真的很倒霉,惹了一身腥。
「她們對你動手動腳?」他語氣中央帶著擔心,話一說完便湊近她臉蛋瞧,試圖找出預期中的傷痕。
她急忙往後退,他的臉靠得好近讓她十分不自在,緊張地心口咚咚狂跳。
「別靠過來。」她伸手抵住他的肩。「我沒挨打。」
「真的?」他不放心地問。
「騙你做啥,她們來找我理論,幸好我同學在才把人趕走。你真是個罪人。」
「別這麼說,我也是受害者,總不能因為仰慕我的人太多就把責任歸在我身上,真正不對的是那些以愛為名的人。」這些話他早想說了。
冷漠不理人是他謀求安靜的方式,若他表現出和藹可親的態度,只怕早被生吞活剝了。
溫婉兒靈機一動。「乾脆你交個女朋友好了,如此一來也可轉移他人的注意力,我也樂得輕鬆。」
「你覺得我該交女朋友?」他忽地沉下音調。
「你可以考慮看看。」她邊不經心地探視著車道,預期中的公車似乎慢分了。
「沒有對象啊。」他站在她身後,朝她耳朵吹氣。
她全身一顫,嚇了好大一跳,立即跳開,捂著左耳。
「你、你幹嗎在我耳邊說話。」臉孔不住發燙。
「我怕你沒聽見。」他皮皮笑道。
「我聽力正常得很,不勞你費心。」為掩飾心慌,她大聲吼了回去。
他真的是個難以捉摸的男生,她從未遇過比他更善變的了,每每更認識他一點,就會引發出他不為人知的一面,偶爾愛惡作劇,偶爾又體貼地送她回家,她都快搞不清楚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了。
楊栩倚在公車站牌旁,盯著她的臉瞧。「要交女朋友也該有個對象。」
溫婉兒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再沒心思繞著這個話題轉,急忙想打發:
「對像自己去找,別找我要。」
他似笑非笑。「真的要我自己找?」
「當然。」公車怎麼還不來!
「那就你好了。」
噗——
公車來了。
溫婉兒壓根兒不記得自己怎麼上公車的,待她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坐在公車裡。
她懷疑耳朵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她一直不敢看向身旁的人,她可以感覺有道視線落在她臉上,但像在賭氣似的,她就是不肯看他,只能沉默低著頭。
咦——她的手怎麼讓他握住了!
她猛地抽回手,卻因為太使力,肩膀撞到玻璃窗,發出好大的聲響。
「呀。」她忍不住低呼。
好痛!
她痛得說不出話,眼一閉便不敢張開,怕掉下淚來。
「你這一撞肯定瘀青。」楊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還不都是他害的,淨說些奇怪的話!溫婉兒忍不住在心中嘀咕。
不容她閃躲,他揉著她撞疼的肩,好聲好氣建議:
「回去拿塊沙隆巴斯貼,若放著不管,瘀血不易退,到時留下疤痕就不好。「
不用他說她也會做。唉!真的好痛。
楊栩揉了一會兒便停手,試著逗她說話:
「我剛才的提議你還沒發表意見哩!你要是不說話,我就當作你同意了。」說完,他又想去握她的手。
溫婉兒睜開跟,拍掉他的魔爪,低吼道:
「做你的春秋大夢,誰同意了!」
「是你要我自己決定,這會兒又不行啦?」他笑得開懷,一改酷哥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