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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江水面,戰鼓咚咚,號角響澈天際,聲勢浩然。 風雲滾滾,天地變色,江面一片陰霾籠罩,有風雨欲來之警兆。 「山越小國」五十艘龐然連結戰艦,一字排開,裝載三萬重鎧兵馬,趁拂曉攻擊,己湧至灘頭。 號角連天,馬聲嘶嗚,鐵蹄轟然;如潮湧來,人聲廝殺喝喊,鐵器交響,只有寥寥零星幾處,忽起驟落。 穩散兵游勇見如此壯盛軍容,如天兵神將,踏波而來。除了少數抵抗外,紛紛棄械投降,或腳底抹油,或遁入「棟林入卦陣」內而隱。 片刻間,一切歸於寧靜。 三萬兵馬重整軍容,整齊嚴陣以待,分左右翼各一萬,飛奔馳騁,快速的包圍全島。 中軍一萬兵馬由「十臂巧手」魯昌及張盼灣率領,一聲令下,紛紛下馬砍伐約人高桃樹,以二十根編排成橋板,放於煙霧瀰漫,熱泉源滾的人工渠道上,排排連接,防止滑落,步若為營,寸寸進逼,地毯式鋪面,欲破「桃林川卦陣」,雖愚公移山,卻十分有效。 一個掀天吵雜,頓使過慣夜生活的「八卦洲」人們,從睡夢中驟然驚醒,錯愕莫名,個個膽戰心驚,竄出街道,眾雲紛紛,到底發當何事? 峰火台點燃紅色狼煙,於一覆蓋及一翻掀之間,裊裊紅煙,圈圓連串,沖天醒目,是十萬火急戰況訊號。 頓首之間,四面八方艷紅色串煙,連天告急,要人看得觸目驚心。 張心寶一移人,忙得不可開交,總算救醒那些傢伙,忽然間,聞得江邊戰鼓及號角澈天吹響,知道「山越小國」戰艦開到。 東方大白,一道墨綠螢芒嗡然閃至。 「相公!全島已被重鎧兵馬包圍,是敵人還是朋友?」 三寸精靈曉仙霓落於張心寶肩頭,關心道「小娘子!不論是敵人或者朋友,請隱於我的袖內,別再拋頭露面,淘皮鬧事!」 精靈曉仙霓一聳鼻頭噘著嘴,一臉不高樣,快速隱入袖中。 張心寶作揖赧然道:「建老前輩!頑皮小娘子這一陣胡來攪局,使得大家不安寧,而且也耽誤了正事!晚輩在此請罪,希望您別見怪!」 「吞江凶神」建令人神色惶恐,連連作揖道:「張公子千萬別出此言!您是『守護神』小精靈的丈夫,論輩份超越多多,算老夫再托大,也該尊稱您一聲『神仙小供奉』!聽您的建言。」 袖中精靈曉仙霓呵咭笑道:「哼!這還差不多!」 北宮相逢連忙趨前打揖道:「建老前輩!我們商量之事為山崩地裂而中斷,是否有效?請您定奪!」 建令人望著張心寶一眼,捋鬚長歎道:「嗯!『翠笛山莊』賴以禦敵之最後一道防線,『七星怨石陣』已被你磕頭兄弟『神仙小供奉』因緣巧遇而破!老夫還有什麼好拿翹的?況且家中這顆掌上明珠,對你依戀彌深,來個內神通外鬼,老夫已然全盤皆輸,還有什麼話說?」 建熒姑娘滿臉燙燒,一跺小腳喊聲「爹!」忸呢嬌羞,急閃於老父雄背躲藏,探出螓首,雙泓秋水汪汪,含情脈脈凝視,不待言欲,也知道個所以然。 北宮相逢紅通雙頰,急忙打揖掩飾道:「不敢!晚輩不敢!」 真是野馬惡人騎,胭脂馬碰上了關老爺!可謂龍配龍,鳳配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張心寶狡黠促狹道:「該叫岳父大人!還稱什麼晚輩長輩短的?」 北宮相逢雖然英雄蓋世,首次遇上了兒女私情,卻顯得木訥呆鵝,只見滿面紅棗透耳,打揖的雙手放不下來,羞窘得無以復加。 「老弟別取笑!不是……啊!是……是該稱岳父大人……不是如你所想像……是……」 簡直語無倫次,怦然心動,如初上花轎的大姑娘。 建令人喜上眉梢,縱聲長笑道:「好個乖女婿!打著燈籠也無處覓。走吧!再晚一步,我那心愛的桃樹林,就快被砍個精光!」 北宮相逢滿臉尷尬,抱拳道:「謹尊岳父大人之命!小婿趕緊前去阻止!」 話聲一歇,連忙掠身而出,疾若閃電,幾個起落,消逝於密林內。 建令人眉開眼笑,捋著虯鬚,滿意道:「當貝女兒總穿有個好歸宿!余願足矣!」 得意忘形,側頭又道:「聽說您是『神鑒奇俠」的入室弟子,與他真是一時藏器待時,懷瑾握瑜,不分上下。老夫如果還有個次女,定然招您為婿!」 張心寶雖受讚譽,卻傷眉苦笑,而袖袍內傳出精靈曉仙霓醋勁十足嗔然道:「老匹夫你再大放厥辭?口無遮攔,就讓你好看!北宮相逢哪比得上我相公千萬分之一,還敢大言大慚,竟然想作媒?」 建令人一愣,瞬間老臉飛紅.忙作揖陪不是道:「不敢!不敢!老夫認錯!」 建熒姑娘望著心上人那離去的雄壯背影,神寧不定,趕忙拉扯老爹衣袖道:「爹呀!還不快去看看?您那片桃樹林可能被砍光?」 建令人哈哈大笑掩蓋尷尬道:「是呀!熒兒可是擔心北宮相逢吧?怎麼會轉性擔心那片煙霧朦朧的桃樹林?」 建熒姑娘雙頰霞紅,抿咬櫻唇,羞窘的一個轉身,飛奔而出,一干人等也跟隨了上去。 「十臂巧手」魯昌老當益壯,精神抖擻,跨騎駿馬,來回奔馳,持著馬鞭指揮若定,頻催萬名將士伐林造板,緩緩進逼,這種植數百年的桃花樹林,首當其衝。 宛若天仙的張盼灣,策馬跟隨其後,指揮服侍的六名丫鬢,渾身勁裝打扮,不讓鬚眉,各自往前線辛苦伐術的將士們工作處,遞出裝水皮囊解渴。 將士們一心用命,雖汗流浹背.卻倍感溫馨,無形中內心更敬佩愛戴大小姐,能夠體恤下人,無那一份門閥豪族千金小姐的嬌橫之傲氣,況且還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笑傲新月劍」。 此刻,東方傳來縱聲龍吟虎嘯,內力深厚,絕非泛泛之輩。 「十臂巧手」魯昌聞聲,面露微笑高聲道:「賢侄!來得正好!」 「世伯!大事定矣!請快下令停止伐林,別糟踏了這片天然屏障,以後可為己用!」 北宮相逢忽降落地,幾個騰身已到「十臂巧手」魯昌跟前,恭敬抱拳道。 魯昌揮手招來馬前卒,傳下軍令,停止伐林歸隊,重整軍容。 轉頭道:「賢侄辛苦!老夫正在擔心,我們超過了約定時間,以為你出事了!」 這邊,張盼灣策馬趕到,嫣然道:「北宮大哥!小妹正擔心您呢?是否出了狀況,耽誤時辰!」 鶯聲燕語剛落,二條身影如掠光浮雲,疾猝忽邃,不分前後飄落三人面前。 「十臂巧手」魯昌及張盼灣面面相覷,心頭一顫,來者好高絕的輕功身法,從而判斷,如果是敵人,應該是生平之勁敵。 「吞江凶神」建令人威風凜凜,長相特異,虎背熊腰,龍形闊步,不怒而威。 張心寶肉身本是「桃花浪子」秦子亥,掄扇著雪白羽扇,微笑淺綴梨渦,風度翩翩如玉樹臨風,有子都之情,潘安之貌,子健之風流才子氣度,真是舉世無雙。 張盼灣訝然道:「你竟然沒死?」 雙眸翦目秋泓,一抹難以言喻複雜之情愫,閃爍那種愛恨交織,內心掙扎,難以言喻,欲問蒼天默默無語,深埋心坎裡之幽幽怨歎!隨即隨逝。 俯仰之間,驀然回魂,想起從前種種,峨眉一挑,咬牙切齒,仇人見面份外眼紅,二話不說,柳腰一擺,從馬背上彈身而起。 「鏘鏘!」拔出隨身配掛的那柄西域寶石鑲滿劍鞘之月彎寶劍,寒芒霍霍,一閃撩出! 「淫賊受死!」 張心寶望見「十臂巧手」魯昌,已經兩角鬢白步入中年,可見這些年來勞心勞力,付出諸多心血,頓感一份友情蒼傷,有歲月不饒人之感慨! 凝神注目馬背上,風姿楚楚動人之少女,整個輪廓就似愛妻劉小倩的再版,整個人激動了起來,不就是闊別十八年的女兒一一張盼灣。 張心寶一時百感交集,持羽扇的右手顫抖了起來,星眸已然模糊不清,咽喉哽咽不能出聲。 午夜夢魂牽索,企盼夢見-次,癡心傻笑,猜測那可愛女兒叫爹撒嬌摩挲親吻,而不可得的幻影,此刻驟現眼前,竟然無法相認,情何以堪? 霎那間,淚盈滿眶,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手持羽扇袖心袍內的三寸精靈曉仙霓,似有靈犀一點通,感應張心寶怦然激動心跳聲,及那顫動的手,好奇心大熾,按捺不住袖袍內,鑽到胸前,伸出螓首,欲探到底發生何事,使得老公這般心疼? 哪知,一道無情劍芒閃至,欲斷張心寶之六陽魁首! 對兒女的那份天性無怨無悔之情深,哪知卻換來無情之浪飄一劍! 莫非天意如此?生又何歡?死又何懼?含目待斃?只得默默承受,真是無怨無悔!算是償還未盡父職之罪,情何以堪? 「噹!」兵器交加,爆出火花。 「吞江凶神」建令人抽出腰間翠笛,擋了那致命一劍! 冷哼一聲道:「好個蠻橫女娃兒!不分青紅皂白,欲殺老夫『神仙小供奉』,饒你不得!」 翠笛沾唇,奏出高亢旋律,如千軍萬馬潮湧奔馳戰場,氣勢澎湃,扣人心弦。 籠罩三丈內範圍,聞之搖搖欲墜,凡身肉體,哪經得起萬馬馳騁賤踏,個個痛苦難當,汗流泱背,哀聲四起。 旋音再轉。 一股正氣浩然祥和之音,從心扉深處冉冉升起,撫今憶昔,做過多少污穢骯髒之事;或不孝父母,目無尊長之事,懺悔油然而生,更甚有人捶胸跺足,嚎啕大哭! 張盼灣早已潸然淚下,跪地捶胸,哀痛不孝雙親之罪,令人一掬同情熱淚。 張心寶靈光一閃,驀地回神,見三丈內將士兵卒,喪心若狂,痛哭不止,巳著了魔音穿腦之術。 強提精神,默運「阿彌神功」第二式,「佛笑貫天」三成功力迸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十丈周圍人人掩耳,睚眥欲裂,痛苦難擋,額頭冒出冷汗,功力差者,滾地哀嚎。 但是也破了「吞江凶神」建令人翠笛之魔音貫腦,這一正、一邪交並,音波消抵,促使三丈內,人人回神,驚駭萬分。 笑聲收斂,哀聲四起。 北宮相逢及「十臂巧手」魯昌隨地盤坐,運功抵抗翠笛魔音及氣勢磅礡之「佛笑貫天」已經汗流滿面全身濕透,有如下了滔滔長江游泳,爾後返回,又濕又喘又驚悸! 張心寶及「吞江凶神」兩人皆露了一手,面面相覷,莞爾一笑,轉而豪放縱聲大笑,有一舒解心中鬱悶及惺惺相惜。英雄疼好漢,相見恨晚之慨然。 北宮相逢霍地而起,虎目突睜,滿臉訝然道:「盼灣妹子!有什麼深仇大恨?猝地突下殺手欲置張心寶老弟於死地?」 「什麼?張心寶?」 「十臂巧手」魯昌及張盼灣雙雙驚叫錯愕.皆怒目敵視。 魯昌也撤出了不輕易示人之隨身兵器「百煉鴻爪」,有不惜一搏欲拚老命之衝動。 圍觀兵馬,皆是世代交替的子弟兵,把前幫主「神鑒奇俠」張心寶奉若神明,又見主帥這麼激動,瞬間重重包圍的水洩不通,哪管你武功蓋世!欲背水一戰,在所不惜。 北宮相逢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究竟自己說錯了什麼話?只是簡單介紹拜弟的名字而已嘛! 「魯世伯!何事這般嚴重,要您如此拚命!」 「十臂巧手」魯昌氣得滿臉通紅,憤憤不平道:「賢侄別管!這個小淫棍,竟敢冒用幫主『神鑒奇俠』名字,簡直目中無人,不將他挫骨揚灰,難消我心頭之恨!」 「北宮大哥!這個淫賊,膽敢冒用小妹家父名諱,就如污蔑我心中之神明一般,豈能饒他?」 原來如此,還以為什麼天大事情! 「魯世伯!盼灣妹子!他乃是前輩『神鑒奇俠』入室弟子!是前輩要他改名換姓替代,並且重新做人,何況秦子亥已經失憶,就像換一個人似的,所以這是個天大的誤會!」 此話擲地鏘鏘有力,震撼三軍,滿場頓然。 驀地,三軍爆出轟天歡呼。「『神鑒奇俠』再現江湖!萬歲!萬萬歲!」 「十臂巧手」魯昌滿臉興奮,綿袍戀戀顫抖著,快步趨前,緊握著張心寶雙手,久久不能言語。 老淚縱橫,泗涕並流,摯摯真情顫聲道:「真的回來了?回來就好,快告訴我主公身在何處?」 張盼灣明眸淚盈盈,如珍珠般串落,杏面酡紅滿臉靦腆不安神態,輕聲細語道:「怎麼會這樣巧?我父親好嗎?人在哪裡?人家極欲見其一面,以解孺慕之情!」 「吞江凶神」建令人也插嘴問道:「是呀!老夫也想拜見俠客,不如這樣,到老夫『翠笛山莊』,大家敘敘舊,順便慶祝結盟,老夫做東,犒賞三軍!」 雨過天晴,誤會既然冰融雲散,皆大歡喜。 眾人追問,千頭萬緒的張心寶真不知如何作答?胸中探出螓首偷覷的精靈曉仙霓,無厘頭的沾沾自喜,老公逢凶化吉,又是那位名門弟子,而且這般大受歡迎,與有榮焉。 建熒姑娘及總管率家丁趕至,見岸邊軍容盛大,軍威赫赫,吃了一驚,還好沒有開戰,要不然真會雞犬不寧。 「太虛觀」仙道教弟子「千心劍」江搏牽師兄弟趕來助陣,與「十臂巧手」魯昌一陣咬耳,頓然釋懷。 「沒錯!主公確實於『太虛觀』現身過。既然選中『桃花浪子』秦子亥為入室弟子,命其改名張心寶定有深意,無庸置疑!」 「千心劍」江搏過來參見師叔,張盼灣也認了師兄,俠輩人士和樂融融,互相結交。 倏地,江面傳來戰鼓咚咚,喧天澈響,三軍騷動,戰馬嘶鳴,驚訝何方水師竟敢來犯,個個劍拔弩張,於陽光下,顯得寒光森森,殺氣嚴霜。 「十臂巧手」魯昌冷哼一聲道:「東南方水師!我瞭若指掌,有如此聲勢的,只有建康太守王彪,莫非要違約,捋我的虎鬚?簡直是以卵擊石,不自量力!孩子們!上船備戰!」 「且慢!是自己人!」 張心寶掄扇微笑,繼續道:「太守王彪已被我方控制!是我命他率眾前來歸順,一統東南,好成大業!」 話畢。掄扇瀟灑排眾而出,欲往江邊碼頭,三軍將領皆蹬鞍豎立兵器,蕭敬行最高軍禮,分列兩旁,自動讓出去路,大家如眾星拱月跟隨,折服他的氣度,武學及深謀遠慮之策略,無形中以他為馬首是瞻。 風雲驟散,江面霍然開朗,一望無際。 江水滔滔,層浪疊起,波濤洶湧,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 滿江戰艦,緩緩開到,除了原先「山越小國」的五十艘戰艦外,又開來四十艘較小艦船,船周插滿大旗,斗大字體寫道: 漢光武帝 旗幟飄揚,迎風獵獵作響。部隊中,將士新舊參半,一時間口語頻傳,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十八年前「神鑒奇俠」於「華山稱帝」就是用這個尊號。 當年,由「五老儒會」、義師統領符正,司馬成等,為紀念嵩山戰役大捷,由「神鑒奇俠」率領義師及「鐵人銅馬」大破莽軍十萬,戰況慘烈,所向披靡,媲美前朝漢武帝。 由軍師『神弓守戰」墨攻提議:「發揚光大前朝『漢武帝』的文德武功,其意義在於中興漢室,所以帝號為『漢光武帝』!」 這段軼史繪炙人口,流傳江湖,廣播民間。 天下群雄十之八九,皆曾於磨下效命,因失蹤故,紛爭不休,個個問鼎中原,但無人能出其右,為尊敬故,不敢僭號! 片刻間,三軍將士,士氣如虹,見了旗幟飄揚,禁不住神情激動,齊齊嘶聲吶喊,響徹雲端。 「真命天子!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人心情起伏達到最高潮,人人望風引領,欲睹「神鑒奇俠」傳說高人之絕世風采。 主艦緩慢開至碼頭,一位絕代佳人,雖徐娘半老,卻風姿綽約佇立船頭,不見「神鑒奇俠」現身,三軍將士大失所望。 張盼灣杏面驚喜,認出了來人,忙揮手叫道:「飛霞姨娘?真是飛霞姨娘!」 趙飛霞於船頭望見了張盼灣及張心寶偕群俠於碼頭迎接,後面軍容盛大,秩序井然,嚴陣以待。 招來林雙雙一個縱身,掠下碼頭。 張盼灣如小鳥依人般,偎於趙飛霞肩膀,喜極而泣,輕拍其背道:「小灣灣!長得就像大姊劉小倩,十分漂亮,有十年不見了吧?」 眼眸凝望後面趕來的張心寶,關心地一語雙關又道:「你們相認了嗎?」 張心寶劍眉一揚,滿臉戚容道:「這身怎麼認?還得參見師母?」 「喔!認了師兄妹?唉!以後再說吧?」 「十臂巧手」魯昌恭敬前來,俯首抱拳道:「參見三主母!魯昌有禮。闊別十幾年來,您的風采依舊,不減當年!」 趙飛霞明眸含媚秋波,瞄了一下張心寶道:「唉!歲月不饒人!己人老珠黃矣!」 墾宿女林雙雙捧個大木匣面露欣容道:「魯副幫主!好久不見,三姊要送份大禮給你!請打開看看!」 「十臂巧手」魯昌連稱不敢,恭敬肅容接向木匣,打開一瞧,吃了一驚道:「竟是建康太守王彪的人頭!那建康府方面……」 「魯昌!你就派人去接收吧!現由莊仇控制大局!」 張盼灣擦乾淚漬,高興道:「娘娘!我寥呢?怎不見與您同行?」 趙飛霞嫣然道:「傻孩子!十幾年都等了,何需急於一時?你爹因劉秀落難,十萬火急趕去營救!約好在邯鄲見面!」 張盼灣扶著趙飛霞,一一介紹群俠,敘禮畢,「吞江凶神」建令十分熱誠,邀大家前往「翠笛山莊」作客,並犒賞三軍。 「十臂巧手」魯昌急下幾道軍令,由北宮相逢率領,三萬兵馬。「太虛觀」仙道教弟子協助,進軍島內,掃蕩各路稱帝人馬,活捉生擒後,作為人質。 「吞江凶神」建令人命令總管建大斤率領家僕開倉出糧,殺雞宰牛羊犒賞三軍,由「山越小國」伙頭軍協辦,這三萬兵馬的糧草,在戰艦上已有儲備,人多就好辦事,但也忙得不亦樂乎。 軍隊開道,浩浩蕩蕩直奔「翠笛山莊」,拉來現成的幾輛馬車,其中一輛乘坐趙飛霞、林雙雙及張盼灣三名女眷。 車棚內,張盼灣雙頰酡紅,明眸閃動遐思光彩,撒嬌嫣然道:「姨娘!原來您早就認識『桃花浪子』秦子亥?爹爹收的人室弟子,你們覺得這個人怎麼樣?」 這是女人跟女人的密室知心話! 趙飛霞及林雙雙滿臉錯愕,面面相覷,心有默契暗呼道:「糟糕!這小妮子動了凡心,對象竟然是張心寶?這還得了!」 趙飛霞明眸一閃,輕歎道:「小灣灣!你口口聲聲罵『桃花浪子』秦子亥是個淫賊,怎會對他產生情愫?」 張盼灣嬌羞囁嚅道:「姨娘!現在的他,確實很像換一個人似的,正氣凜然,風度翩翩,改變了我對他的印象,也說不上感情之類嘛!是您太多心了?」 林雙雙口直心快探探口風道:「公主!聽說這個渾小子,綁架了你,是否對你有不禮貌之行為?或者……」 張盼灣雙頰燙紅,窘中含羞搶說道:「林姨娘!沒有您想像的那一回事。他對我滿尊重地,只是下迷藥的手段太下流了,當時真恨不得殺了他!」 趙飛霞柳眉一吁,吁了一口氣道:「沒事就好!你爹還真耿耿於懷的關心此事,這下子可就安心了,並且要姨娘轉告你,應拋棄兒女私情,先幫劉秀打好基礎再談?」 「喔!」 張盼灣應了一聲,雙眸如霧,凝望窗外天空浮雲,一股心思兒,不知溜去了哪裡? 趙飛霞及林雙雙兩人面面相視,沉默無語,又不能告知真象,內心只有乾著急,女人家心細,又是過來人,哪會不知道這個小妮子在想些什麼!真是剪不斷,理還亂之情絲綿綿,自古皆然。 落月滿屋樑,靄靄停雲。 「翠笛山莊」崇閣巍峨,粉牆綠瓦朱柱,奇葩異卉,花團錦族,假山嚴異,流水潺潺,曲折回撞渠溝,汩汨脆響,亭榭池影,好一派豪門府第。 群俠以趙飛霞首席,左右分座「十臂巧手」魯昌及「吞江凶神」建令人,其餘張心寶、北宮相逢、張盼灣、建熒、及一干仙道派弟子江搏等人皆為晚輩,坐於下方,一些「山越小國」將領們,分列兩旁。 此布宴席,陳列樽俎,一時間歡呼萬歲慶功,金樽交錯,開懷暢飲。 「山越小國」將領們,個個眉開眼笑,手舞足蹈.因有「漢光武帝」領導群雄,不日拜將,封疆裂土人人有分,所以喝得心花怒放,酩酊大醉,軍人本色天空為帳,大地為床,曲肱而枕,遍地皆是。 三更時分,一片靜謐。一條修長人影,凌空而降於靠山麓西廂貴賓房,窗內螢燈搖曳,房中人已經入睡。 蒙面人左顧右盼後,俯腰撿起地上小碎石,一疾彈,破紙札窗而入,須臾間,房內燈火倏滅,窗戶乍開,蒙面人一股溜煙滑了進去,反手掩窗,無聲無息。 月光透窗,隱約看見趙飛霞坐於桌前,桌上茶壺頂,斜躺曲肱托腮的三寸精靈曉仙霓,正在傾聽她的一生不平凡故事。 溜進房內的張心寶拉下了蒙面巾,笑瞇瞇望著道:「沒想到你們聊得正起勁!」 「相公!」小精靈曉仙霓高興的飛立於肩。 趙飛霞倒了兩杯茶道:「相公!小灣灣的事情打聽清楚了,沒讓那秦子亥佔了便宜,您放心吧!」 張心寶心中釋懷,十分高興,舉起茶杯就飲。 明眸一轉又道:「但是,卻愛上了您!」 「噗滋!」喝入口中茶水嗆了出來! 「咳!咳咳!」面紅耳赤,猛拍前胸。 愣了一愣道:「在胡說什麼?我差點死在她手裡,這怎麼可能?究竟怎麼回事?」 趙飛霞把馬車內與張盼灣談心之事詳說了一遍,聽得張心寶緊蹙眉頭,默不作聲,這種兒女情長之事,豈會不知曉。 小精靈曉仙霓抿嘴不滿道:「真是的!魂魄借軀還陽,也不找個醜八怪,偏偏要個俊郎君?」 「嗯!小大姊,相公此番乘『渾天超空儀』回來,無心撞上了秦子亥,是您冤枉了他。」 「好了!別再消遣我,兩個大小女人聯手再說下去,可會耽誤了正事!」 撫頰又道:「明天清晨準備一艘戰艦!沿長江直往東出海,走小路從黃河逆上渤海郡,進入『邯鄲皇帝』劉子輿的勢力範圍,離劉秀落難的「嵩縣」就近了,又能遠離女兒的糾纏,並且找回金剛舍利身,一舉數得!」 趙飛霞訝異道:「唉!相公明天就走?」 小精靈曉仙霓高興拍手道:「好耶!陪相公去看海!」 「飛霞!這個郭聖通姑娘相當重要,是能救劉秀及扳倒『邯鄲皇朝』的一步暗棋!明天送到船上,我與她會合北上。你飛鴿傳書給趙飛燕,在邯鄲見面!此事要隱密進行!」 張心寶從懷中取出事前寫好行動計劃之帛布,攤於桌面,一一詳細告知,分析天下大勢。 「飛霞辛苦你了,要『十臂巧手』勤練水師,多造戰艦。是這個時代最快的交通工具,最便利的就是走水路了,可以直通到『成都皇朝』之重慶!」 「帛布上也詳載那數千桶黑油的用法,是當代最利害的秘密武器,由魯昌趕造,絕對能勝儲,待時機成熟,從水路進攻。切記!切記!」 和趙飛燕雙眸幽幽哀怨道:「相公!妾身把這些辦妥後,即要捨棄這身老舊臭皮囊,運用您傳授的『借屍還魂』大法,重新再找新軀體,長伴郎君左右!」 「也好!人生如戲,戲如人生。扮什麼角色,就該像什麼角色!我這副臭皮囊,早晚也要丟棄,我們夫妻才能搭調,才能重溫舊夢!」 三寸精靈曉仙霓聽得感動又感慨道:「相公!那我怎麼辦?」 兩人正在手牽手,心靈交融溫存中,渾然忘了一切,而這一打岔,面面相覷莞爾一笑,驀地回神。 「大小姊!這得看相公教不教您『借屍還魂』大法?還得看您聽不聽相公的話?」 三寸精靈螓首如鼓浪似地認真道:「聽話!絕對聽話!我以精靈身份發誓!」 張心寶與她們再詳談片刻,不厭其煩再三交待事宜,再從窗戶掠身而出,消逝於夜空中。 落月漢屋樑,猶疑照顏色。 黑巾蒙面人施展絕頂輕功,閃過守衛巡邏,逕行至北廂貴賓房,落身窗前,用指頭沾口涎液,搓破紙札糊窗,窺伺房中動靜。 望見張盼灣合衣而睡,雙頰酡紅,深吸勻停有序,可見飲了不少酒,撬開窗戶,翻身而人,落地無聲。 桌上一盞油燈如螢芒亮度,半漆黑房內,擋不住蒙面人如神雙眼,攝其手腳來到床榻前,疾點她的週身五處穴道,使其啞然及四肢無法動彈,再掠身,十指齊發,捷倫無比,點其他地面陪睡的六名丫鬢睡穴。 猝不及防,張盼灣乍然酒醒七分,料不到有人如此膽大包天,利用慶功宴後,前來暗算,明眸斜飄,竟然是位蒙面男子,一時間心裡顫慄,心頭狂亂,猛往壞處著想。 她香腮冒出了冷汗汨汨,已然酒醒了十分,見其點穴手法玄妙高超,來者武功超越自己很多,欲將提氣衝撞受制穴道之際。 蒙面男子飄身過來,伸出那雙,張盼灣覺得眼熟之白皙修長如脂玉手掌,將其翻身盤坐,並且將寬她上衣。 蒙面人感覺她被點穴僵便的膩肌,氣波浮燥。 張盼灣睚眥欲裂,流出了淚珠如串,出氣吁吁頻亂。 第一次被陌生男子寬衣的張盼灣,很難忘記,這個男子聲音。 頓生恐懼莫名,魂飛魄散,鏤骨痛心,這種受辱創傷,於世間沒有任何事物可以彌補。 絲絲溫柔富有男性磁聲,密意傳音,在她耳際索繞。 「小灣灣!別害怕!別緊張!是爹爹!是爹回來了!」 她驚駭失魂瞬間,轉為興奮莫名,氣波更顯得勃亂浮動,從鼻孔內,深深地吁出一陣氣喘,回答了張心寶的密意傳音。 「小灣灣!為父有不得已的苦衷!無法現身。欲知詳情,可向飛霞姨娘詢問,現在先平穩內心激動,氣聚丹田。為父欲查看你背部在小時候,被奸賊政天齊刺青的鳳凰,聽飛霞阿姨說過,是被下了禁忌及毒藥!」 張盼灣明眸落淚連連。 是的!這個天大秘密,只有親生母親劉小倩、趙飛燕、飛霞倆位姨娘,及弟弟劉秀共四個人才能知曉,普天之下再也無人得知。 背後這位溫柔富磁聲成熟男人,是自己的生父「神鑒奇俠」無庸置疑了! 她的淚珠兒再度簌簌流下,傷心落淚原因,在於咫尺之間,竟然無法拜見,自啟蒙識字以來,常常信手塗鴉,欲畫慈父輪廓顏容,卻不知從何著手?只得撒嬌母親,牽其小手畫像,以慰藉小小孺慕心靈,即得滿足。 此刻,若不是穴道受制,肯定依偎生父,來陣嚎啕大哭!足慰十八年業孺慕思念之情。 張心寶脫其上衣,露出寒雪肌膚,傾斜美人肩,背部刺青鳳凰展翅,七彩絢麗,栩栩如生,欲有一飛沖天之勢。 鳳頭尖嘴,啄於「大椎」死穴,狀似透穴而入前喉凌厲之姿,鳳眼珠閃熾如豆,迸出紅芒。兩雙鳳爪,左右分開,各攫「魂門」死穴,共有五處重點。那燦爛繽紛之七顏六色,就如毒蛇般,越毒越顯艷麗,泛出彩芒,弔詭得十分邪門。 「小灣灣!為父有一種絕學,名稱『彌旋大法』,專解天下百毒。你必須心神兩斂,提氣凝聚『中擅穴』,順便打通你任督兩脈,促使內力更進一層,各列天下高手之榜,切記!切記!」 張心寶默運「彌旋大法」,雙掌離背三寸加持,迸出兩股金芒,旋轉如流,下軟上豎,罡氣印於鳳凰刺青處,「滋!滋!」冒出七彩璀璨裊裊輕煙。 於張盼灣螓首頂端,緩緩凝聚成五寸大鳳凰展翼形狀,十分生動。 霎間,欲將反噬其主,從頂門竄入,如這一竄進,焉有命在! 「噗滋!」一響,罡氣金芒將其五寸大鳳凰,煉化為一股清煙,消逝無蹤。 左掌一翻,摩其頂門,如醍醐灌頂,直入百穴。右掌頂其背部「中樞穴」,勁走全身。 兩道真氣,水乳交融,氣走筋脈,遊走渾身一百五十萬條神經,神清氣爽。「波!波!」地輕響,頓飯時間,任督兩脈,霍然貫通,內元真氣如長江波濤澎湃不歇,滾滾而來,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張心寶已經汗流浹背,額頭蒙面巾混透,兀自滴於張盼灣粉肩.點滴冰涼,大功告成後,驟然如引一陣輕風拂出臥榻。 使其驀然回神,百穴暢通,剛才所制穴道,內元真氣,自然撞開,心中一陣狂喜,猶自回眸欲生父,然而床榻只留一片汗漬,還有餘溫,但己人蹤杳然。 「爹!您在哪裡?」 張盼灣一個躍身,竟然衝破床頂,雙足凌空運勁虛踩,如鶴沖天,撞裂屋脊,浙瀝嘩啦瓦片木屑紛紛落床,已然躥至屋脊,迎風佇立。 光風霄月。十丈之內,哪有人的蹤跡? 張盼灣望著皎月,潸然淚下,悄悄擦乾淚珠,懷著一線希望,一個挪身,迎風飛縱,欲找生父「神鑒奇俠」。 「爹!您在哪裡?不肖女兒找得好苦……」 聲音如鶯似燕於空中迴盪,吵得樹林內稚鳥驚啼,嗷嗷待哺,一陣呱噪,旋又沉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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