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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精靈山魁


  「龍陽」一語自古從來原有。
  這種事讀書人的總稱叫做:「翰林風月。」
  若各處鄉語,又是不同。
  北邊人叫「妙茹茹」。南方人叫「打蓬蓬」。蘇州人叫「竭先生」。
  徽州人叫「塌豆腐」。慈谷人叫「戲蝦蟆」。寧波人叫「善善」。
  江西人叫「鑄火盆」。龍遊人叫「弄若蔥」。
  大明律上喚做:「以陽物插入他人糞門淫戲。」
  語雖不同,光景則一。
  至福建有幾處,民家孩子若生得清秀,十三歲左右,便有人下聘,漳卅詞訟,十件事倒有九件為此雞姦事。
  反映了當時男風盛行的社會狀況。
  「龍陽樓」是色區隔地最小,只有半條街幾戶庭院坐落,清一色俊男討生活之處。
  南北建築,門面及內部裝修的十分精緻風雅,為全島之冠。
  門戶各自獨立,石砌高牆圍繞,或圍林蒼松高聳阻隔隱密,有江南小橋流水庭園造形。
  有山西窯洞土砌造形,冬暖夏涼。有草原大蒙古包幾座連結一處,遮天蓋地十分隱蔽。
  有土泥磚搭茅屋四合院造形等等,就如大中華各地民族聚集,使人一開眼界,流連徘徊。
  「龍陽樓」半條街道行人相當稀少,與美輪美奐優雅環境大異庭徑,然而街道上卻是豪華亮麗馬車來往頻繁,或是乘座抬轎者,錯落交織井然有序。
  轎夫四名抬轎吆喝,彼此聲落招呼,十分有趣。
  而門簾遮蓋,轎中之人不見其廬山真面目,整座轎,或者豪華馬車,皆直進高牆內而隱。
  張心寶孑然一身,悠哉閒逛。
  見各地建築集中於此,也東摸摸西望望,有如考古學究,興致盎然,倒是有點流連不捨。
  微笑暗忖:「唉!古代建築樸實,窗孔皆開於高處,通風十分良好。愛好此道者,皆隱密身份,還算有點羞恥之心!」
  思念方歇。突然一支粗糙大掌,將要撫捏張心寶屁股,那道空氣迴盪,觸肌生兆,挪身前移閃過了這一掌。
  一位色瞇雙眼彪形大漢邪淫笑道:「這位小哥!長得細皮嫩肉的標緻,可能是個處兒?這樣吧!把屁眼洗一洗,老子賞個黃金百兩,怎麼樣?」
  心寶一聽,是這麼回事?
  動了肝火,星眸怒視,不說二話,一揮羽扇拍其臉面,還真是手下不留情。
  那名粗魯彪形大漢慘叫連連,七孔擠成一團,滿口髒牙隨著哀叫噴得一地,鮮血淋漓,沾濕前襟,引得路人注意。
  當要駐足圍觀之時,只見那名醜漢痛得呼天搶地,鮮血、淚水、鼻涕流得滿面,五官模糊不清,偏偏又在嗚嗚囈喔,比手劃腳,真像個神經病!
  見他媽的大頭鬼!哪有什麼人揍他?莫非夜路走多撞邪了?
  張心寶如天馬行空,一縷輕煙似地奔離「龍陽樓」,順手牽來一頭駿馬,往控制「八卦洲」中樞建府大宅「翠笛山莊」方向,放馬馳騁。
  沿途沿塘映月,有沫江免風濤,涉清弄漣滿之景致。
  「翠笛山莊」依山麓建築,一路蒼松夾道,園林奈郁,威巖異石如筍,花團錦簇,點綴其間,顯得相當突兀特別,環境十分清幽寧靜。
  馬匹栓於松校,張心寶尋徑而人,走約裡路,覺得林內散出一股陰森邪氣,府宅四周並無重兵把守,超乎常理。
  正在蹬陀之間,才發現地上灰黑之氣盈尺,蠢蠢蠕動,掩蓋至膝頭,產生冰凍麻木感覺,心中一悚,正待往前移去,雙腳竟然不聽使喚。
  瞿然一驚!什麼鬼煙霧?有毒!
  張心寶默運「彌旋大法」氣轉渾身周天,紅芒熠熠環繞盈寸,身體一熱,寒毒即解,雙腳一彈,幾個起落,躥上岩石頂端,俯瞰建府。
  岩石頂,周圍平坦,約可三人側身站立。
  張心寶佇立頂端,凝視前方心頭大震,才發覺蒼松園林中,威巖聳高,排列有序,竟是「北斗七星」陣式,相接延綿似石筍,陣陣相隔約有丈遠,包繞山麓建符,灰黑霧氣從岩石的下方滾滾竄出,形成天然屏障。
  正將彈腿,掠身而出之際,腳下竟然踩空。
  巖面甫開,就如機關反板,倏地,張心寶整個人驟落巖筍石柱之中,巖頂面恢復如初,了無痕跡可尋。
  身形疾落,如墜入黑漆九幽,耳際生風,咻!咻!縈繞,剎那間「嘍通!」一聲掉入黏稠稠液體中。
  張心寶水性極佳,雙腳交錯幾下,游至巖壁,如瞎子摸象,手掌剛觸巖壁,欲破壁而出之時。
  「滋!滋!滋!滋!」黏稠稠如胃液,融化了張心寶全身衣物,急運「阿彌神功」護體,毛髮無傷,但已是一絲不縷,好不狼狽!
  手觸巖壁滑不溜丟,想往上攀爬,卻無借力之處。
  瞬間,巖壁蠕動,有如螞蟻吸盤,把張心寶整個人吸入巖壁,穿透而出,但是四肢卻栓卡於壁中,拱出赤裸之身。
  說時慢,當時快,眨眼之間就無法動彈,將運起「阿彌神功」破壁而出時,昂頭一望,震撼莫名,脫口狂呼道:「怨石山魅!」
  困於巖壁中張心寶的頭頂處,巖壁裂開拱出怪石為唇,張開大嘴,兩排厚寬尺大,方型石頭為齒,嗡合之間「叩!叩!」巨響。
  再往上石鼻突兀,左右兩個鼻孔洞口,大如酒罈,噴出了灰黑濁氣,嗆得下方的張心寶咳嗽不停。
  兩邊巖壁裂縫,攏突兩顆如醬甕大,橢圓眼睛,碌碌輪轉往下方凝視,似醉眼醺然。
  「哈!」的一聲,巖嘴方石巨齒大張,打個哈欠,似剛睡醒,呵出一股濃烈石油味道,熏得人頭昏眼花,淚流滿面,真不是滋味。
  「怨石山魅」如桌面闊嘴,出聲乾澀,似悶雷轟響道:「哪只小老鼠吵醒了本座?唉!竟然不溶化於酸油槽腹內?可見有點來歷!」
  聲如旱雷,震得人耳隆隆回音,鼓膜生痛。
  驀地,正前方林園茂密處,「嚶!」的一響,如蚊蝴細聲,不是耳尖之人,還不易聽得。
  妖靈之風!
  爆出如火花螢芒熾熾,左飄右蕩,旋起墨綠尾芒拖曳,十分亮麗。
  霎間來到張心寶眼前,差點撞上鼻頭。
  乖個隆咚!螢芒一斂,竟然是支小精靈。
  只有三寸大小的小精靈!
  小精靈是支赤身裸體女兒身,妖燒體態,長髮如流雲覆肩垂胸,遮蓋豐乳,皮膚呈墨綠色,如脂玉光滑,臍眼下方,有一小撮綠絲蜷毛遮掩密處。
  最奇異的地方,乃是私處下有一根寸長尾巴,尾端如箭矢倒鉤,晃擺防禦。
  小精靈渾身散出濃醉玫瑰花香,聞之頓生浪漫遐思。肩膀兩旁長有如夏蟬薄翼,頻頻震i動,支撐三寸嬌軀,佇立空中。
  小精靈瞥見張心靈一眼,雙頰飛紅,雙手掩臉,露出指縫,「呀!」的一聲嬌羞鶯啼,急忙竄飛張心寶頭頂發警之上。
  「嚶!這個大男人怎麼赤身裸體?」
  「哼!臭山魅,如雷聲響,吵醒了我的午睡!」
  「怨石山魅」眉倒八字,盡量壓低嗓門,窘態十分道:「對不起!小小大姊,您這一睡就是十年,打擾您是我的錯!但事由這個渾小子,誤闖『七星怨石陣』驚動靈脈,使你甦醒!」
  天下無奇不有?聳得半天高之威巖山i魅,竟然懼怕三寸小精靈?真是一物克一物!
  張心寶被栓困得難受,昂頭不耐道:「喂!看你們不似魔類,還有點好心地,請你們暫歇聊天,先把我放出來,要不然我將破壁而出!」
  頑皮小精靈震翼飛上山魅鼻端,嚇得它雙眼碌碌怪叫道:「小小大姊!您晃擺的箭矢尾小心點,千萬別扎到我的巖皮,這一睡可得百年才能甦醒!」
  「嗯!臭山魅,這位大男人說我們有個好心地了!肯定不是壞人,是否放他出來?」
  「哎呀!我的小小大姊,就是心地好,相處了五百年,還不懂這個社會人心有多壞?連一支小兔子,您都要我放了,捨不得讓我當點心吃!」
  「哼!別囉嗦,先放了他再說。」
  「我的小小大姊!此人冒然闖進陣中,非奸即盜,如果輕易放了他,『吞江凶神』建令人問起來,我可是有虧職守,難以交待!」
  「臭山魅!我們是遵守對他老祖宗的誓言,自願在此守護,可不是奴才耶!那個建令人從小頑皮搗蛋」有一次撞上了我,嚇的哇哇大叫,被我作弄紮了一下,睡了七天七夜,要不是他老爹,求我饒了他不敬之罪,每個月供上一頭豬讓你解饞,我就讓他睡死!」
  「是!是的!只要小小大姊說什麼,我就聽什麼!誰管他媽的『守護神』之職,即無聊又無趣!」
  「嗯!這還算是聽話!依你的道行,可能制不了這名男人。難道瞧不出來,此人魂魂及肉身不是同一個人?魂魄神光赫赫,諒必來歷不淺,困得了其肉身,也困不了其魂魄!」
  「說得也是!其肉身也不簡單,竟然瘴毒無效,又溶化不了他?就聽您的話放了他!」
  巖壁一陣蠕動,將張心寶吐了出來。
  活動一下筋骨,渾身涼颼颼的,體無寸樓十分尷尬。
  忙掄羽扇遮掩下體,靈機一動道:「多謝這位小仙女!在下張心寶,想送你一件禮物!」
  三寸小精靈歡天喜地的翻了幾個觔斗,一閃即到張心寶肩頭,嗡嗡展翼聲在耳旁縈繞,十分悅耳。
  「張公子!您叫我什麼來著?小仙女?這個名字我喜歡!有什麼好東西送我?可不能騙人喔!要不然可沒完沒了,我們精靈族最重諾言,最恨受騙!」
  張心寶微笑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豈能兒戲?」
  話畢。從羽扇中拔出一根雪白羽毛,放於掌心,口中吟吟有辭。
  「急急如律令!突!」
  羽毛變化成一件三寸長度,雪白女子霓裳羽衣,截縫十分精緻亮麗,真有縷月裁雲,巧奪天工之美。
  「咻!」的一聲。
  三寸小精靈疾速飛來搶了去,馬上著衣,在虛空中雀躍彈跳,擺了幾個姿式,樂不可支。
  「快看!我漂亮不漂亮?美不美?好合身的衣服,好喜歡、好高興耶!」
  「小仙女,以後就叫你『曉仙霓』,有名有姓多好。穿上羅衫,風姿楚楚,搖曳生如賽天仙,霓裳羽衣世無雙。美極了!」
  「嘖!」的一聲。
  曉仙霓震翼疾來,吻了張心寶表示謝意。
  「怨石山魅」雙眼碌碌訝然,呼呼狂笑道:「好個小小大姊曉仙霓!精靈族自古可是一吻定情的,莫非你跟定了這小子……喔!不,是張公子?」
  三寸曉仙霓雙頰飛紅,報嘴含羞道:「臭山魅!你可不知道,別小看這件霓裳羽衣,是神器幻化。我終於可以破了誓言,是千年來的緣份,神衣護體,助我脫困這遍地靈神穴,終於重見陽光,這份大恩大德,當然以身相許!」
  「怨石iIl魅』,神色羨慕,再度呼呼狂笑道:「恭喜小小大姊曉仙霓!你走了,我還真捨不得,不知那年那月,我有此福報,能捨這身『怨石山魅』做個海外散仙,無拘無束,暢遊太虛!」
  三寸曉仙霓暫時不理會它,明眸異采道:「相公!您要我嘛?」
  張心寶真是無厘頭的多個老婆,反正三寸小精靈,信誓旦旦,怎能拂她意,光怪陸離之事見多,也是以此為最!
  掄扇作揖為禮道:「娘子不嫌棄!在下怎能寫不答應!但是先找一件衣物遮體吧?」
  「滋!」的一咬。
  如密蜂叮上耳垂。
  「相公!這是妖精界「嚙體之約」,以後走到天涯海角,人家都可以找到您!」
  就此定惰,曉仙霓落得大方,坐於張心寶眉間,依偎著他的耳垂。
  「臭山魅!今日因緣到了!相公的手中羽扇神器,可以助你『兵解飛昇』而脫困!暫且等我一下,去取衣物來再說。」
  靈光一閃,渺無蹤跡,約頓飯時間,只見一件衣物從遠處飄揚疾來,張心寶忙接手穿上。
  見「怨石山魅」興奮得威巖起了顫扎,石眼竟然滴落黏稠稠黑油淚水,淒然道:「多謝小小大姊!我是刀槍不入,困於靈穴因地怨魂所化,額頭上這顆斗大岩石,是『石靈』核心,硬若金剛。」
  如果毀了它,劃分兩片,使陰陽磁石,兩極互相排斥,即刻破解脫困,就是千年寶劍不得其密,也無法傷其分毫,還企盼張公子救我解脫!」
  「好!我盡全力施為吧!」
  張心寶扮扇一揮,神通變化一雙銀芒霍霍寶劍,按其交待,浪飄一劍,疾劃那顆金剛「靈石」。
  「鏘鏘!」一聲,一分兩半。「怒石山魅」仰天狂笑,直透雲霄。
  「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請張公子快速往建府山麓奔去!不要回頭,此恩此德,來日再報!」
  張天寶緊捂雙耳,免得震聾耳膜,掠身而起,疾若流星趕月,捷速離開。
  倏地,從山麓下延線環繞數里的「七星怨石陣」,轟隆巨響,山搖地動,塵土飛揚,滾滾掀起天高,煙塵瀰漫,遮天蔽地,威力無儔,瞬間夷為平地,好不嚇人!
  -道黑芒,往西方疾去,蹤跡已杳。
  張心寶肩頭上的精靈曉仙霓,淚盈滿眶,悵然若失哽咽道:「走了!五百年的相處,妾身為他高興!」
  「嗯!機緣巧合,冥冥中自有定數,我也替他高興!」
  驚天動地的聲響,促使山麓頂,本來寧靜恬宜的建府大宅「翠笛山莊」,人聲喊喝,燭火通明,家丁個個手持火把沿山徑小道,如蜿蜒火龍般,直下探視,到底是何天災異變。
  三寸精靈曉仙霓聳了聳鼻頭,伸了伸舌頭,化道墨綠螢芒頑皮的在張心寶週身繞了一圈,隱於袖中。
  第一個衝下山麓底下的建府總管建大斤,因山崩地裂而驚魂甫定,望著身穿家丁的僕服的張心寶,於陰暗中沒認出來,急忙問道:「到底發生什麼狀況?歷代祖先辛苦建立的『七星怨石陣』為何毀於一旦?平靜百年的『翠笛山莊』是否有外族侵入?來了多少人馬?」
  一連疊問,沒見張心寶回話,十分詫異,舉起了火把照亮,愕愣一頓。
  「怎麼會是你?『慾海樓』酒席曾坐於主座,我們見過一面,不是北宮大俠的朋友嗎?為何三更半夜在此出現?並且身穿山莊家丁僕服,想要魚目混球,肯定有問題!」
  總管這一嚷嚷,張心寶隨即被趕來的山莊莊丁團團包圍,形似鐵桶滴水不露,二百來眾。
  張心寶真是啞巴吃了黃蓮,有苦說不出來,這身僕服確實容易引起誤會。
  「建總管!在下來找北宮大哥,不是來惹是生非!」
  「哼!從你盜取僕服看來,決非善類,北宮大俠真是看走了眼。廢話少說!要你自捆自綁?跟我上山莊問罪,招出動用多少人馬及方法,毀了『七星怨石陣』,免得老夫動手,你就自討哥苦吃!」
  一時形成僵局,走也不是,不走可能更糟!
  張心寶衣袖內的三寸精靈曉仙霓蠢蠢欲動,還真怕她出來鬧事,就不可收拾。
  無暇深思,脫口道「別出來!這種陣仗還難不到我!」
  這還得了?竟然埋有伏兵支援!
  總管建大斤臉色數變,認定是他搞的鬼。
  「全部上!捉活的問口供!」
  敵未動我不動,敵動我先動!
  思緒起伏,決定以堅攻堅,一戰以定勝負!
  倏地,張心寶翻身掠空,如獵鷹攫兔,手中羽扇直撲總管建大斤,來個擒賊先擒王。
  袖中的三寸精靈曉仙霓,聽見有人對老公找碴,哪按捺得住,即刻破袖而出,震動雙薄蟬翼,卯足全力,頻率增高,嗡嗡呼號。
  怒目鼓腮,尾端箭矢,翹楚天高,渾身墨綠,樂芒閃爍,似弩箭狂飆射出。
  「翠笛山莊」眾家丁,望見一道小小墨綠色光芒,捷若鬼魅,如一股輕煙溜丟般滑行,拖曳著尺長艷綠毫光,閃閃耀眼,來迴旋飛,十分燦爛。
  霎間,群眾身體頭部,或手腳處,或前胸後背等處,如被虎頭蜂叮蟄,刺痛紅腫。
  彈指間,家丁們如豪飲佳釀,醉眼朦朧,醉步蹣跚,相偕扶持,武器火把掉落滿地,倒得滿山遍野,無一倖免。
  總管建大斤並非弱者,見年紀輕輕的張心寶從空中俯衝而來,柔若清風,並無猛勁,心存輕視,提起「渾元靛定」三成功力,雙掌靛青迎了上去。
  「噗!砰!」一聲悶響。
  「蹬!蹬!蹬!蹬!蹬!蹬!」
  總管建大斤雙掌甫接觸間,頓感張心寶羽扇有雷霆萬鈞氣勁,排山倒海而來,胸口一窒,喘息吸氣,強壓喉嚨那股欲將噴出的甜鹹熱血,倒退了五大步才穩住身形,雙手麻痺,己提不起來。
  蒼白失色滿臉錯愕的總管建大斤,回首一望身後二百多名家丁,個個癱瘓倒地,喃喃醉語,失魂落魄般,驚駭得氣沖腦門,回勁倒入喉頭,再也擋不住強壓的那股熱血。
  「嘔噗!」鮮血狂噴,似箭飆出三尺遠。
  瘀血盡出,氣順筋脈。
  這口氣那能嚥得下去,「渾元靛氣」神功提至滿成,雙掌靛藍之氣,暴漲一尺,滋!滋!作響,想來個玉石俱焚,欲報家僕中毒之仇!
  俄傾之間,雙掌凝氣化霧,霧聚成珠,轟然迸出,青芒一閃,滿天豆大藍珠媲美天空繁星,顆顆硬如鋼珠,熾熾交爍,獵獵呼號,氣勢磅確,籠罩方圓一丈,疾撒而落。
  總管建大斤皆睚欲裂,口溢鮮血狂吼道:「小子!這招『渾元靛氣』第一式,『神珠蓋天』要你粉身碎骨,死無全屍!」
  張心寶見滿天藍珠,形似銅牆鐵壁,當頭罩下,凝神不敢疏忽,運氣驟沉丹田,如如不動,如老僧入定,運起「阿彌神功」第一式「佛怒霹靂」,雙掌托天起手勢,金芒熠熠爆開一丈方圓護體,欲將迸出至剛至大罡氣之際。
  一聲龍吟長鳴,一聲虎嘯短吼,破天際旋繞迴盪,好深厚的內力。
  「張兄弟!別傷了自家人!」
  「張公子!手下留情!」
  張心寶猛然挪移托天掌勢「佛怒霹靂」,掌勁一翻,周圍劃弧,反攻為守,罡勁形成一道金色帷幕防護,如雨藍珠,驟間狂暴似錐撞擊,一觸其金光明罩,化氣煙滅。
  「吞江凶神」建令人及北宮相逢從空中連袂,急猝忽遞而降。
  建令人見滿地家僕醉醺醺倒地,散發出一股濃烈玫瑰花香,十分詫異?似曾相識,然而又無暇深思。
  又見張心寶如此年輕,竟然神功赫赫,而彈指間能氣隨意轉,輕易不費吹灰之力破解且「神珠蓋天」第一式,內心震撼莫名。
  總管建大斤一見主人現身,繃張氣勢一衰,口中一股血箭再噴出,氣歇脫力,昏厥倒地。
  「吞江凶神」建令人長得獅頭豹頰,螺旋蜷眉,龜眼晶睛,伏犀鼻插天,牛口豐唇。水耳垂珠,滿臉輪廓的虯鬚翹翻,聲如洪鐘,雄腰間插了一根翠笛。
  趕去總管建大斤眼前,掌摩其頂,蔚藍光芒旋繞其身,運功療傷。
  隨後北宮相逢闊步向前,望著張心寶面露訝異,忙問道:「張老弟!這是什麼神通?竟使二百多名家僕醉臥地面,你一身的僕服又怎麼回事?」
  話聲甫落,後方一片紅雲疾來,原是「朝天嬌」建熒姑娘趕到,見家僕遍地,愁雲慘霧,火爆烈性又起,一聲不響,直拳貫撲張心寶面門,所料不及。
  「建熒妹子!不可造次!」北宮相逢叱喝道。
  隱於裂縫袖內的三寸精靈曉仙霓,那能容忍建熒姑娘,傷害一吻定終生的老公,鑽出裂隙,螢芒一閃,尾端箭矢蟄叮其拳,拍翼嗡然,大方落於張心寶肩膀,依偎耳垂,款款情深。
  「哎喲!痛!什麼鬼玩意兒?」
  建熒姑娘擺甩手掌,已然紅腫,滿臉詫異,盯著佇立肩頭的三寸精靈曉仙霓,猛眨雙眸,目瞪口呆。
  霎間,雙頰酡紅,頭眩眼花,一個踉蹌醉步,為趨前來勸阻的北宮相逢攬抱接著。
  張心寶靦腆不安道:「小娘子!別再頑皮惹事,這些人都是朋友,不是敵人。搞成這種局面,怎麼收拾?」
  精靈曉仙霓明眸碌碌,抿嘴吃笑,聲細如蚊道:「相公騙人!哪有朋友對你動刀動槍的?又拳拳相逼?原來世間的所謂『朋友』皆是如此?那妾身與『怨石山魅』的交惰,於世間不就是『敵人』嘍?」
  一連疑問,使張心寶啼笑皆非,不涉世俗,悠然生活在大自然無憂無慮的小精靈,若不好好調教,出世間之後,是非不明,正邪不分,到不知會惹出什麼滔天大禍?
  「小娘子!不是這樣解釋,以後再慢慢教你。凡是需要你來助陣的,我會告知,千萬別隨意拋頭露面,見人就忙於叮蟄,這怎麼得了?現在建熒姑娘及地面那些家僕怎麼辦?」
  遊歷江湖見多識廣的北宮相逢,攬抱著醉昏的建熒姑娘,虎目盯著三寸精靈曉仙霓,也是呆若木雞,不知所措!
  「吞江凶神」建令人趕來,一瞧,滿臉錯愕,瞬間,螺旋眉顫動,驚呼出聲。
  「是……竟然是『守護神』?歷代長輩耳語相傳的小精靈?原來形態如此,我小時候頑皮不聽祖訓,曾聽過虧!」
  神色慌張,連忙伏地跪拜,恭敬肅穆道:「渾郭家族第二百八十七代子孫!建令人參『守護神』,女兒及各下人若有魯莽頂撞之處,請您多多包涵,虔誠恭迎您到『翠笛山莊』供奉!」
  三寸精靈曉仙霓嫣然一笑道:「喔!原來你就是那個小時候拿捕蝶網,欲捕捉我的懵懂渾小子?五十年不見,竟長得滿臉虯髯,這麼老醜?」
  建令人老臉通紅囁道:「陳年醜事不足掛齒!企盼『守護神』寬宏大量,救我女兒及家僕!」
  曉仙霓拉動張心寶耳垂撒嬌道:「相公!這些人對您無禮,是否原諒他們?」
  建令人聞言心中一凜,匐匍之身轉個向,朝他道:「張公子!所謂不知者無罪。請您大人有大量,饒了他們吧?」
  張心寶心中過意不去,一掄羽扇挪起他的碩壯身軀,赧然道:「老前輩快起身!如此大禮在下承當不起,全是一場誤會!」
  建令人雙眼企望著小精靈曉霓仙,頻頻作捐,等候吩咐。
  「相公既然答應了!我還有什麼話可說?喂!後面那個愣小子,放下嬌滴滴的大姑娘,去取一桶清水來!」
  北宮相逢臉紅如刺,忙把建熒交給其父轉身疾回「翠笛山莊」,片刻之間,單手提一水桶,輕步如飛,滿桶清水不洩出一滴,好飄邊的輕功。
  利用這段空檔時間,張心寶費了不少唇舌,解釋這一切奇遇,使得「吞江凶神」建令人錯愕不已,嘖嘖稱奇。
  水桶著地,乍見三寸精靈曉仙霓,十分灑脫,盡除身上霓裳羽衣,渾身赤裸,雖只有三寸丁身軀,卻墨綠肌膚如脂玉,散出淡淡螢芒,豐胸及小蠻腰,帶修長玉腿,十分妖燒,腹下那一小撮,突兀如蛐蛐兒綠卷茸毛,點綴得隱密,十分可愛。
  她震動左右雙翼,旁若無人,飛在張心主鼻頭胯坐,抱著鼻樑,愛極的「嘖!」聲一吻。
  其杏面含媚,星眸汪汪,秋水生波,柔帶淺綴,露出一排編貝潔齒,囈嚦顫聲,迷人的情癡醉笑,聳著懸膽鼻頭,搔癢似地,觸著引心寶鼻樑撒嬌一陣,一個鴿子翻身,投入水柏中。
  「噗通!」一聲,戲水嬉玩得不亦樂乎。
  張心寶一愣,雙頰飛紅,兩眼碌碌,聚眼珠如鬥雞,望著鼻樑上,一片滑膩墨綠黏液,散出濃烈玫瑰花香,聞之心曠神怡,但是到底是什麼黏液?
  眾目睽睽之下,小精靈怎會如此浪漫情趣,不羈世間俗眼,天真無邪?
  更不理會眾人,那股趕來迴避尷尬之眼神,而卻自得其樂,竟然悠哉悠哉嬉弄潑水起來,並且輕嚀鶯燕快樂的不得了!
  輕哼縈繞悅耳,而繞樑三日不知名的天籟之音.使得大家感受那份幸福美滿之喜悅。
  張心寶揚起嘴角,會心地莞爾暗忖道:「世俗間,哪來紛亂不平之恩怨情仇,一笑抿之,豈不美好?」
  斜眼一瞄建令人,見其虯胡臉,通紅貫耳,舉拳喔著闊嘴,乾咳兩聲,靦腆地,掩飾孩童時代,覬覦已久,妄想要攫捕先祖傳說中「守護神」來欣賞之赤裸小精靈,然而差點喪命於她的箭矢尾之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張心寶蹲於水桶旁,雙手托著下頓,欣賞三寸精靈曉仙霓之漫妙泳姿,看得渾然忘我,一時癡迷。
  「吞江凶神」建令人側立一旁,肅穆恭敬,沒敢吭哼一句,當然大家默不作聲。
  一陣晨雞,嗚哦雄啼!
  東方晨曦,漸漸露出燦爛笑面,嶄新的一天又要開始。
  游泳水桶中的小精靈仙霓,矍然一驚,翻身而出,拍動濕翼,甩得張心寶一臉水珠,倏地回神。
  她急忙穿起霓裳神衣,雀躍萬分,迎著東方萬縷曙光,疾奔而去,欲看千百年來,能脫困重獲天日,想見的太陽。
  丟了一句話,索繞耳際道:「欲解『醉生夢死』之毒,飲了這桶水,每人一小杯,彈指即解!想看看太陽,片刻回來!」
  張心寶、北宮相逢,總管建大斤及「吞江凶神」建令人,皆手忙腳亂,用雙掌捧著水,一一解救家僕,匆忙之間,哪來的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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