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統領三萬神武大軍的元帥是名太宗,但他又豈會用兵之道,故大總管小白才是真正主宰戰事、發號施令者。 究竟如何破城,法子是什麼?身為元帥的名太宗愈是追問,小白便愈是癡笑,只簡單的答了一句,不,該是一個字才對--「等!」如是者,三萬大軍便依從軍令,在「星石河」前枯等。 每隔七天、十天,小白便下令已信心十足的朱不三,又或追風上陣帶兵叫戰,敵軍三回才會勉強出戰一回。雙方敷敷衍衍的間歇戰鬥,死傷合計不足三千人,總不傷害整體軍力。伍窮卻一直閒著,悶得有點慌,便拉著親兵賭骰子過活,呼123<<喝六一番,倒也快活。 從出發的初秋,至寒冬飄雪,不知不覺已圍城五個多月,小白從未發動過一次企圖攻佔城池的總動員,只是每次戰後都向兵士們噓寒問暖,異常體貼。 雪花紛飛,大地一片白茫茫,士兵們為怕手腳僵硬,都早晚排練沖敵殺斬之術,原是只有元帥一個人發問的問題,已蔓延至三萬大軍每一人內心,大總管,究竟何時破城? 名太宗問、伍窮也問、朱不三與十二小朱不停的問,連追風也按捺不住終於向小白髮問,究竟何時破城? 「對啊,究竟何時方可以破城!」反問的是小白,喔……究竟要誰來回答? 名太宗不滿道:「好了!就算怎樣也好,如何破那十五萬張弩箭,總該已有個合適的法子,讓咱們先安心吧。」 小白淡淡道:「諸葛神弩的十五萬弩箭,就算多來十七萬神武大軍,也決計破不了,只會換來『傷亡慘重』四個字!」 名太宗更是憤怒道:「什麼?原來你……一直都沒有破解十五萬弩箭的法子?這……又如何能攻城,如何能勝啊?」 小白道:「天寒地凍,情景一片蒼涼,又是心急如焚,雪在燒,軍心動搖。」 北風捲地自草折,武天八月即飛雪。 忽如一夜春月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散入珠簾濕羅幕,狐裘不暖錦衾薄。 將軍角弓不得控,都護鐵衣冷猶著。 潮海欄杆百丈冰,愁雲慘淡萬里凝。 野營相對孤城郭,雪雨紛紛連大漠。 六月糧草寒見荒,十萬兵眾餓如狼。 半截圍城未是機,一朝陷陣近在眉。 小白一詩既罷,道盡圍城玄機,原來一直便是要等待嚴寒來,攻城的機會才降臨。 小白道;「以『劍鞘城』能儲下糧草計,經上回二太子率兵來攻,接著又再被咱們圍困,前後歷近八個月,『天法國』離城太遠,必須三個月才能運來糧草救援,孤城獨力支撐,如今該已糧窮食絕。惟接戰的士兵又看仍精力充沛,不見飢餓,總是有點怪味兒。」 「伍窮,有興趣為我幹一次舌烈大事麼?」小白問道。 「哈!終於輪到我領兵出戰啊!」伍窮真的悶得發慌,險些兒已忘記是在征戰中。 小白問道:「為什麼一直不讓你領兵呢?」 伍窮答道:「對啊,為什麼呢?」 小白笑道:「因為你不能給任何敵陣中人認出來,包括臉型、聲音、語調……你是我的秘密小兵丁。」 伍窮道:「什麼?我……只是當個小兵丁?」 小白笑道:「全對!一個徹頭徹尾的小笨兵丁。當出征回來,你便可以告訴咱們,六太子與我三天後的十九歲生辰,能否在『劍鞘城』內慶祝了。」 領兵的是追風,與打開城門的守兵亂打一場,冰天雪地上作戰,誰也欠點勁兒,不消一會兒,追風便下令吹起號角,罷戰班師回營去也。 混在大軍內作小兵丁打扮的伍窮,給追風以陣法掩護,順利隨敵方兵將入城,沒什麼古怪與稀奇,只因這名小兵丁一身穿的都是敵軍兵服,此戰只為他混入城而戰,伍窮肩負打探敵方秘密任務。 憑伍窮身手,不消一刻便摸清形勢,偷來一些粗衣麻服,便裝作城中百姓,到處探個究竟。 經接連八個月的戰火蹂躪,到處是頹垣敗瓦,什麼鋪店、食館全都關門大吉,四處都是排隊領糧的人,個個已骨瘦如柴,饑寒交逼,十分可憐。 「排好,一個接著一個,誰亂了次序便立斬當場-」負責派糧的守兵全來自「天法國」,與原來城民不同宗族,顯得異常兇惡,絕不好惹。 餓慌了的民眾一家人每天的糧只是數兩粗米與粉薯,看來小白也猜得沒錯,時間確是對來攻的神武大軍有利,如此下去,敵軍要對戰,憑軟弱無力的體軀又如何得勝。 城內不時有守兵調班上女牆守護,伍窮看在眼裡,實在大感詫異,每一個的士兵都精力充沛,雄赳赳毫不見飢餓不足食,就算城內偏私分配食糧多一點與二萬多守兵,但多個月下來,也該漸次減糧,身體狀況該愈來愈差勁才對啊。 要打探耐人尋昧的答案,最好便潛入將軍府,伍窮打倒了一個負責守衛的兵卒,改穿了對方身上裝束,大廳內便傳來陣陣笑聲,四個人的腳步漸次走過來。 「那傢伙也好生歹毒,要餓壞我等兵將,再強攻奪城,真奸詐!」夏侯艱險原來已清楚小白的戰略,但依其語氣推斷,顯然毫不放在心上,似已有所把握。 跟在後頭的是瞎了一眼又留有嘴角大疤痕的樂天真,還有諸葛神弩,對身前客人相送出府,顯見來賓地位顯赫,絕非平庸身份。 「主將放心好了,咱們的糧草必然源源不絕從『星石河』附近秘道運來,這笨小白的餓城法子,定教他失盡方寸,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話聲倨傲又刺耳,迎臉而來的,竟然是伍窮的老相識,那十惡不赦的小黑。 小黑續道:「只要名太宗破不了城,便當不上皇帝,往後還有其它機曾,讓二太子或三、四太子作繼位安排,咱們不斷秘密運來糧草助『劍鞘城』固守,彼此也各有所得啊!」 「真是不打不相識,小黑老弟當真是我夏侯艱險的貴賓,這回到來,千萬要多待數天,讓本座好好招呼。」夏侯艱險竟與小黑成為好友,實令人難以猜想。 原來二太子戰敗後,一直悶悶不樂,只因名太宗若破城登位,名天命與一干人等自是難逃出生天。芳心又豈甘願束手待斃,遂獻上計謀,私通敵人,運來糧草以助夏侯艱險守住城池,故守城兵眾一直能飽肚奮戰,小白的圍城餓兵戰術未能奏效。 小黑笑道:「主將言重了,只要依我所托付之要求,完成我所願,小黑便感激不盡。」 樂天真笑道:「放心好了,包保一點不出岔子,那個姑娘猶被困在牢獄裡,十兩、十兩,名字好動聽哩!」 「十兩」二字驚震低下頭首的伍窮,她……猶未死?被鎖困在牢獄?心房跳得十二分厲害,血氣翻動,忍,一定要忍耐不躁,要救回十兩,不要衝動誤了大事。 小黑踏步揚長遠去,伍窮竭力苦忍,如何把十兩安全救活出城?她現下如何?可有受傷麼?能走動嗎? 「劍鞘城」的靜夜,四處仍是燈火通明,兵眾都不敢疏懶,換班防守,準備操練,一點也絕不鬆懈。因為被挑選出來的十五萬弩手百姓在守城上擔當重任,故每夜只准五萬人安睡,其餘十萬均隨時候命,在各弩台下練箭打發時間。 設在將軍府以北的北門牢獄,合共困住了百餘「武國」敗兵,這批被擄來的兵眾,是作為替軍兵製作箭枝的苦力。只因十五萬弩手在守城上需要數百萬計箭矢,勞動力需求甚殷,百餘敗兵也不致被殺,留下殘命作粗工造箭。 一個黑影以重手點穴打倒了守衛的獄卒,眾敗兵正高興有來人救出生天之際,人影已閃至最後的獄倉前,一刀把鐵鎖斬斷,微弱燈光掩映下,來救人的醜丑,看到獄倉地上一大堆他熟悉的「竹環」,那副純潔可愛的俏臉雖飽歷風霜,但仍是那麼動人心弦。 十兩怔怔的呆望著醜醜,淚水已奪眶而出:「終於來了,醜醜你終於回來了!」飛撲擁抱期盼已久的人,十兩如釋重負,把頭盡靠在醜醜的胸懷上。 醜醜拭去淚痕道:「對不起,要你受了許多苦頭,今夜才回來救你,十兩,醜醜好對不起你啊!」如死別重逢,相擁的溫暖,真教人熱透心窩,難捨纏綿。 十兩哭道:「醜醜求十兩不要死,答允一定回來救我,十兩惟有竭力死命生存下去,不管受多少苦,也定要等到醜醜來到的一天!」 醜醜道:「我答應過的,定然不會令你失望!」 一刀劈下,醜醜先為十兩斬斷鎖煉,再交給她一把刀,二人便展開逃命之旅,步出柵外。 守兵都被醜醜打倒,但仍有一個巨大的影子擋在牢獄長廊前,擋住出處,他的眼睛一片血紅,滿心忿恨,拳頭握得啪啪有聲,瘋殺之意態直逼得四周空氣悶脹,令人呼吸也困難。 「伍窮!」十兩脫口而出朝向擋路的人高嚷,實在始料不及,伍窮竟也來救自己。 「你的黑心臭化爛奶奶雜種,可比天下最骯髒穿膿流血爛痂手段更卑污!」伍窮提起他的敗刀,已決定大開沙戒。 醜醜道:「你已摸清醜醜底細?」 「人世間最醜的臉孔,也不及你的黑心更醜惡!」伍窮齜牙咧嘴在大罵,聲色俱厲,一臉痛恨,巴不得一刀便把醜醜斬成十七、八塊。 十兩不明所以道:「伍窮,你……為何如此怨恨醜醜啊,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我的知己啊!」 伍窮冷冷道:「你用手抹掉他臉上偽裝的醜容,便知道所為何事,你的憤怒,會比我更甚呀!」 十兩半信半疑的摸著僵硬了的醜丑爛臉,用力一扯,真的便扯去一塊假肉來,假的,原來這張臉容是偽裝的。 醜醜沒有動手阻止十兩,他是百分之百真心愛十兩,也相信十兩是真的喜歡自己,早晚必然面對現實是,既來之則安之,他對二人的愛,相互深厚之感情充滿無比信心。 一塊又一塊的偽裝假肉被扯抹掉,醜醜的真正面目已露出端倪,十兩的手在顫抖,心在淌血,無邊的辛酸悲苦感受,燙得她好難受,好難受。 十兩舌頭打結道:「你……怎麼可能是小……:黑,不會的,不會的!對了,醜醜一定被你一刀殺了,你再偽裝他,對麼?一定是了!」 小黑道:「不!我倆終於要面對現實,一直都是我在瞞騙你,只因為我是真的真心愛十兩,又明知你絕不接受我,只好偽裝成另一人醜丑,十兩,一切的感覺、付出,全都是我出自真心的。」 十兩恍如晴天霹靂,她只是不停的搖頭,不停的說不,完全不接受小黑解說。 十兩怒道:「別騙我啊!我的摯友醜醜,是頂天立地硬漢子,是熱血不怕死的好漢,是痛愛朋友的真君子,怎麼會是你--小黑,不,醜醜絕對不會是小黑,小黑絕對不可能是醜丑!」 完全不能接受慘變的十兩,甩開了小黑的臂彎,左手按在胸前心處,實在好痛、好痛,她凝視眼前的小黑,好恨他、恨死了他,這個人為什麼要欺騙自己。 十兩歇斯底里道:「說啊!小黑不是醜丑,是你殺了醜醜,你究竟把他的屍首埋在哪裡,殺人兇手,快說啊!」 從不會哭的小黑眼眶也紅了道:「十兩,原諒我吧!要是我不騙你,又怎麼可能連結我倆的深厚情義?我是逼不得已的,醜醜便是小黑,你接受我吧,我真的願意犧牲一切來成全咱們的愛。」 小黑一手捉著十兩的手,那手戴著小黑送給十兩的「竹環」,是聯繫雙方真摯情感的信物。 十兩道:「多謝,小黑,多謝你!謝謝你對我這低賤卑微婢僕的愛,為我出生入死,披血陷敵陣,十兩無以為報。」雙足一屈膝,十兩便跪倒在地,向小黑不停的磕頭又磕頭,額上紅腫了,又濺血了,又骨裂了,仍不停的磕個不停。 小黑不忍心的扶起十兩,不要她再傷害自己,不讓她再磕頭。 小黑大嚷:「不要再磕頭了,事實便是事實,醜醜是小黑,小黑便是醜丑,不管你如何傷害自己,事情也不會改變的。」 十兩道:「對!放心吧,我的身體如何受傷、疼痛,也不會比心坎更痛。」 「是作出抉擇的適當時候了。」說話的,是一直看著不願出現跟前一幕的伍窮。「選擇只可能由你個人決定,不要猶豫了!」 血,刀劈人體,當然有血。 痛,心坎劇痛,淚奪眶而出。 十兩甩開劈在小黑胸口的刀,滿手是血,呼了長長的一口氣,用行動來表示了她的抉擇,腳步慢慢移向伍窮處,撲倒在他懷中,不斷抽搐,心房急疾跳動。 十兩哭道;「醜醜死了,咱們的一段情也結束了,嗚……」 摀住滲血的傷口,被十兩劈傷的胸口,溢血處小黑摸到一隻「竹環」,他送給十兩的竹環,緊緊扣結二人感情的竹環! 「沒有我小黑護蔭,你們就算衝得出城,也絕不可能有命逃回營地。」小黑幽幽道。 伍窮轉身道:「能擺脫你此臭爛黑心狗狼養的九死賤種,幸運便會降臨,福澤便會來臨,可不必為咱們擔憂,呸!」 伍窮拖著十兩立即離開獄牢,他要保護十兩安全返抵營房,誰也擋不了自己,遇神殺紳,擋我者死!身後,傳來那討厭的哈哈笑聲,不斷恥笑伍窮的衝動、無知,哈……哈…… ------------------ 熾天使書城OCR小組 掃校 雨思 校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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