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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三洞破雲梯


  「哇!別殺啊,別再殺了,求求你芳心皇后,要殺便拿我頭顱好了,嗚——」
  又是午夜驚夢,又是哭如淚人,伍窮必須好好的擁著受驚的十兩,好一會兒她才能慢慢平復心情,倒頭再睡。
  自從當上了皇帝,天天早朝,已煩得十兩半死,什麼軍情危急又要她去傷神,早已把可愛的十兩折磨得憔悴萬分,伍窮看在眼裡,不知有多心疼,但卻又無可奈何。
  「我見到你被刺了十七、八槍,血流得滿地皆是,我便趕忙撕開衣服來替你包紮,但見,嗚……好可怕,手忙腳亂,弄得一團糟,是啊!是我這個沒用的女皇帝,把『天法國』弄得一團糟,真是大笨蛋,嗚……」迷迷糊糊中又不停自責,十兩實在承受不了過大的壓力。
  伍窮把十兩抱摟得好緊,悄悄道:「放心好了,攻守之戰很快便要結東,快樂日子已不遠,他日誰都會讚美咱們的好女皇帝幹得出色,是上天派下來領導大家的,萬歲萬萬歲!」
  十兩仍不停飲泣道:「嗚……當皇帝實在太不容易,娘啊,我終於明白了,我好不瞭解你,女兒實在不孝,嗚……十兩隻想做一個最平凡又低微的小婢,我真的不想當皇帝啊!」
  事非經過不知苦,十兩當上皇帝只有三個月,已受盡苦痛折磨,更何況十多年來把自己「軟禁」在皇宮內的雪無霜。
  每一回痛哭,十兩也會回憶起自己當初不原諒娘親的不該,情緒更是激動,精神上已漸漸承受不了過分的壓力,恍恍惚惚,活在無邊無際的苦痛帝皇生活中。
  花了好大工夫,伍窮才能呵護十兩再睡,他盡量的讓枕邊人舒適一點、放開一點,但是皇帝就是皇帝,坐上了龍椅,便必須面對好多難題,十兩絕不能再無拘無束展露昔日笑容,這絕對是不能改變的事實。好可憐麼了卻太多人渴望當皇帝,成為「可憐人」呢!
  忽然,猛聽得一陣號角響,鼓聲雷動,是芳心半夜來攻。伍窮慌忙躍起,剛睡著的十兩又再被驚醒,手忙腳亂起來。
  伍窮急道:「別怕,今夜將軍負責守城,我趕去看個究竟,你還是再試著休息吧!」
  也不再多說話,伍窮提了「敗刀」,便直射趕赴「正東門」去,因為鼓聲緊急,看來此夜軍情有突變。
  還未至城樓,已見四方八面都同時湧來了原已熟睡的百姓、守兵、人牛,半夜軍中擊鼓鳴鑼,急疾迅速,很明顯是軍情告急,敵人大舉來犯,此戰,又不如要死多少人!
  當伍窮直上城樓,只見耶律夢香、將軍、生力等都已就位,公主鎮定如恆,指揮若定的調兵遣將,迎擊芳心大軍。
  公主淡淡道:「一萬人,分三次來攻,每一回都很快被打退,來得快,退得更快!」
  夢香公主沒說今夜之戰與從前有何分別,但眼神卻是完全不同往昔,對此戰明顯特別重視。
  公主再道:「生力,快命人把長、中、短的竹枝拿出來在城牆各處放好,還有長梯及那些用品,每組十人候命,不得有誤!」
  生力當下接過軍令,便飛快下城樓去。
  公主再道:「將軍,快命人牛把我額外要求的爐火燒紅,並把儲好用來作戰的油都燒滾,再抬上來,快!」
  將軍也立時命人辦妥,不敢怠慢。
  耶律夢香笑道:「伍窮,咱們的城門已許多天沒開啟過了!」
  伍窮點頭道:「對啊!三個月也不曾開過半分,緊閉死守,不讓他媽的芳心敵軍有機可乘。」
  公主笑道:「今夜,我想讓你領兵出城,殺個痛快,你會答應我的要求麼?」
  伍窮早已守得麻木,悶個半死,能開城門攻殺出去,當然興奮莫名,立時精神為之一振。
  公主指著城牆下道:「你看見了麼?今夜先前三次來攻,跟從前有何分別?」
  伍窮小心察看,唯一不同的看來就是敵人雖然來勢洶洶,但退得更急,完全不像是來攻城似的,還有……
  「怎麼如此光亮?」伍窮終於發現了問題關鍵所在。
  公主淡淡道:「芳心命人來攻,合共三回,每一回都刻意在城牆下留下火種,你細心再看,下面都燒得能清楚辨別方向、位置,還有,沿途上也有留零星火種,猶如天上繁星圖哩!」
  伍窮也有同一發現,但這些火光又有什麼用?
  伍窮道:「最簡單來看,火光當然是作為引路之用。」
  公主道:「對了!火光引路,黑夜才不會偏離方向,為何要作出清晰指引呢?因為這回攻城,再不會是一、二萬軍兵,咱們要面對的,可能是十萬甚至以上的戰兵。」
  伍窮愕然之際,又是鼓角雷鳴,四方八面殺聲震天,漫山遍野儘是火光,不見盡頭。
  芳心揮兵攻「天都城」,已歷無數次,但軍容之盛,兵力強橫,卻以這回為最。然而耶律夢香卻是早有預備,顯得胸有成竹,但見雙目注視敵陣動態,居高臨下,像似要對芳心迎頭痛擊。
  公主冷冷道:「先前三個月的零星戰鬥,為的就是今夜一戰,芳心皇后也委實好有耐性。」
  殺聲震天,驚心動魄,強弩羽箭來去,似飛蝗亂射,來攻的戰兵如潮水湧近,利用「霹靂神弩」,佔盡強射之利。
  經多次戰役經驗,公主已下令把懸簾加厚三倍,羽箭總算再也不能射穿殺人,敵人也就難以完全掌握有利情況,守城弩手仍能偶爾發箭拒擋敵人逼近。
  突然在鐵騎擁衛下出現一頂青傘黃蓋,一隊人馬鏘鏘馳近,伍窮瞥見竟就是那天殺的賤種小黑。
  旗海飄揚,小黑威風不可一世,抬頭凝視伍窮,竟報以欣然一笑,英姿颯颯,猙獰面目隱隱可見,教伍窮恨在骨子裡。
  小黑察看了好一會兒,便高聲喝道:「娃兒們,今夜便拿下『天都城』,芳心皇后說過,城裡的女人,都分給大家享用好了……」
  一陣嘻哈大笑過去,小黑右手揮動,後頭又是一陣陣沙飛塵揚,數百架雲梯逼近而來,紛紛豎立,從後再強攻而來的戰兵,便如螞蟻般不斷爬上,殺聲震天,狂傲高呼。
  小黑看著大隊戰兵爬上雲梯攻城,笑得異常痛快,他也不得不佩服芳心花了不少時間來製成這數百雲梯。
  「雲梯」是簡單又最具攻擊力的作戰器械,一架重甸甸的大木頭車,前方豎起一座數十尺高的木梯,在這第一節木梯的盡處有一橫軸,又駁上另一座數十尺長木梯,斜傾向車後,形成三角狀。
  當「雲梯」突破敵人弩、弓射箭範圍,逼近城牆,一條連接第二節木梯、再穿過橫軸與第一節木梯並垂至地面的粗麻繩,只要戰兵合力拉動,斜傾的第二節長梯便被扯起,再搭在城牆上。
  梯的盡處有鐵鉤,只要鉤住女牆,戰兵一湧而上,便能攀越城牆,輕易攻殺入城。
  耶律夢香厲聲喝道:「大家聽著,今日就給無知的敵人一份難忘的禮物,讓他們明白『天都城』是攻不破的!」
  當敵兵攀上「雲梯」時,在黑夜裡完全察覺不到,城牆十尺、三十尺、六十尺三處,均鑿開了一個洞窿,這便是他們的「殺身禍源」,正是耶律夢香破「雲梯」之必殺準備。
  「衝啊!衝啊!」
  一鼓作氣殺上去的同時,一枝又一枝長短不一竹枝,已發其克敵作用。竹子紛紛穿過狹窄洞窿,好好對付「雲梯」。
  城牆上的守兵,把有鐵叉在前的最長竹枝,在七十尺高位置向外推出,恰好頂住「雲梯」上的最前端木梯位置。
  同時,中間的竹枝卻利用鉤索,反把梯子鉤住,教雲梯不能後退因而固定在一定位置。
  因此,「雲梯」自然被推離了城牆,卻又鎖鉤住不能動彈,在雲梯上的戰兵,因為「雲梯」被推離開了,與城牆間還有七、八尺距離,難以站定躍入城去,立時呆住不知所措。
  後面繼續上來的戰兵,更是不知就裡,仍在苦候準備猛攻殺入城去,大開殺戒。
  當城頭上淋下了一大盤滾油時,「雲梯」最前戰兵當場受重創墜下,而最短於十尺位置伸出的竹枝,也發揮奇效了。
  竹枝盡處的厚布帛被燃起了火,伸出燃著「雲梯」底部,火燒著了梯上滾油,煙火立時飛快上升,燒得一群戰兵狼狽慘叫,走避不及的便被活生生燒死,就算及時躍下去,也折足斷頸,受創倒地。
  「雲梯」非但不能用作攻城,反而變成了禍害之首,上上下下,數百雲梯便燒死了萬餘戰兵。但見城下屍首漸漸堆高,死傷枕藉!
  芳心「雲梯」戰術,被夢香公主徹底破了!
  然而敵人仍未擂鼓退兵,後繼殺兵仍如怒濤狂湧,竟不加理會,便踏著十層八層的屍首,如瘋似狂躍上城頭拚殺。
  一眾戰兵將鐵鉤釘在城牆上,便火速攀攻上來,毫不懼怕!
  「統統給我下去!」
  銳利的銼手斧急揮,疾掠斬割鏟下,利刃恰好是用作鏟割掉攀上城牆戰兵十指的利器,教一眾戰兵紛紛慘叫墜下。
  人人都抱著手掌淒厲痛嚎,十指同時被血霸王一招鏟掉,痛得死去活來,無以復加。
  暮色蒼茫中,城內聚集了三萬「鐵甲兵」,伍窮手握著「敗刀」,喝道:「外面還有八萬戰兵,不斷用弓箭、壘石等攻城,兄弟們,要殺退來敵,便要靠我們的殺志了!」
  全是當日死守在「天陰雨山」到最後的三萬「鐵甲兵」,人人驍勇善戰、訓練有素、武藝精熟,最可怕的,還是擁有無比殺志。
  城門開啟,伍窮一馬當先,帶領著一眾「鐵甲兵」奮殺而出,敵陣正攻個不亦樂乎,不虞城內衝出兵隊,立時慌亂了陣腳,傳令官立刻奪來號角,正要通知四周人馬。
  伍窮怒目一瞪,便甩射出手中「敗刀」,但傳令官之前還有兩個騎兵,左右提刀斬向「敗刀」,「嗖嗖」兩聲,「敗刀」竟穿破兩騎兵胸膛,沖煙穿塵,疾飛插入傳令官頭顱上。
  同一霎時,伍窮已疾飛而至,再執「敗刀」,喝道:「為五千無辜婦孺報仇,殺!」一聲怒吼,便斬掉敵人頭顱。
  「鐵甲兵」共分一百隊,配合斬殺開去,以一當十,高呼酣戰,每殺一敵,便怒吼一聲,立時聲震四周,形成急勁殺勢,把伍窮的殺人怒吼變成激勵,教敵人聞之心寒。
  隨著刀光、怒吼,伍窮與「鐵甲兵」斬殺開去,一排又一排的敵人倒下,士氣大挫。
  皓月當空,長夜星燦,照臨下土,天上浮雲輕棪,一片和平,大地卻是染血殺戮,捨死忘生的摧毀生命。
  一些戰兵攀上城牆,殺斬守兵,暗自興奮之際,將軍的「齒翼月牙擋」卻已刺入身體,並把屍首高高舉起。
  將軍怒道:「來吧,誰個不怕死便衝上來吧!」
  抬頭只見屍首被扔下城牆,果然心生怯懼,正要衝上城牆去的戰兵,都立時頓住,不敢前進又不敢違令退逃,軍心又是一陣慌亂。
  「殺啊!」生力竟不顧一切,稍見對方猶豫,便飛撲向下斬殺,手中一個盾牌擋住亂箭,便狂舞殺個痛快。
  如此一衝牽動了城上守兵鬥志,竟紛紛挺槍持矛,急射撲向下攻殺,原是腳踏屍首的敵兵,又怎料守兵如此英勇,霎時之間,後面伍窮與「鐵甲兵」吼聲殺勢像已斷了退路,前面又撲來瘋狂殺力,鬥志全然摧毀,不少亂舞刀槍,便落荒而逃。
  原來領軍的小黑,但見伍窮與一眾「鐵甲兵」,狂吼聲中就一排又一排精兵倒下,像是佛門「獅子吼」震破心頭殺人般,摧枯拉朽,毫不費力似的,殺勢如浪,已直捲而至。
  小黑身旁的一百多面大皮鼓打得咚咚聲響,震耳欲聾,但前方一列又一列戰兵倒下,慘烈惡鬥已陷劣勢,軍陣已崩潰,任戰鼓如何指揮,也發揮不了作用。
  突然前軍齊聲吶喊,百多「鐵甲兵」急馳而來,直衝向發施號令的小黑處,身旁箭手紛紛放箭拒擋殺勢。但見為首者急舞大盾,全拒擋開亂箭,腳下神駒如白雪飛影,轉瞬間已殺近而來,殺出一條血路。
  小黑訝異道:「原來是老朋友伍窮!」
  只見伍窮揮舞「敗刀」,雙腕急翻,來擋的刀槍不是被斬斷便是震飛甩脫,縱馬奔馳,任是如何驍勇敵兵,無不膽顫心怯。
  小黑笑道:「好兄弟伍窮,想要來殺我麼,為兄等你許久了!」心裡早有設想,要挫殺為首伍窮,才能擊潰「鐵甲兵」殺勢,既然他要來殺自己,正好一決雌雄。
  小黑急奪來兩旁四大刀,吐力發勁,便把四把長兵器扭曲纏在一起,成為更粗兼有巨大殺力的兵器。
  「殺!」
  小黑同時策馬迎上,與衝前來殺的伍窮正面交鋒。
  兩騎猶如奔雷閃電,互噬吞撲,決殺沙場。
  「敗刀」斬!「殺刀」劈!
  「噗!」
  兩刀都結結實實的砍下,胸口立時裂出一道長長血痕,但都沒有被斬飛落馬,各自沖了開去,但仍手執韁繩。
  小黑竟感到胸口隱隱作痛,伍窮的功力竟比想像中強得多,怎麼此子竟似脫胎換骨,內力變得深湛沉厚,完全在自己之上!
  還在愕然之際,大白又背著伍窮怒喝殺至,小黑鼓足十成功力,誓要把伍窮劈下馬來。
  「殺啊!」
  「噗」!
  勁力無儔,終於被劈中胸口,震飛落馬,韁繩也扯斷了,跌下馬去,只見一臉是污泥!
  「哈……小黑你不堪一擊啊!」狂傲怒吼,仍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的,竟然是伍窮,敗倒地上的卻是小黑。
  敵陣主帥既倒,「鐵甲兵」更是殺性凌厲,敵軍見小黑主帥墜馬,頓時軍心大亂,兵無鬥志,且戰且退。
  伍窮再策大白殺向地上驚魂未定小黑,但見他已竄入退走人堆中,逃避遁去。
  伍窮對著一批敵兵怒喝:「小黑,有種的給我出來,別藏頭露尾,『神武大軍』以你為恥啊!」
  「哈……」「鐵甲兵」同時縱聲大笑,令落荒而逃的敵兵更慌亂難堪,潰不成軍,任由「鐵甲兵」在後發箭射殺。
  伍窮帶兵追殺了五里,才班師回「天都城」,天色已經大明,一場血戰殺了共六個時辰,四野黃沙浸血,屍積如山。斷槍折刀,死馬破旗,焚燬雲梯,瞧得人膽顫心驚!
  慘烈一仗,屍橫近野,儘是敵人喪師之兵,足有四萬之數,此仗大大挫折了芳心盛勢,雙方攻守之戰,更是難分難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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