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咩!咩!」
「咩!咩!」
兩隻不知天高地厚的瘦弱小羊,不知從何處沒頭沒腦的走了出來,在大殿中央四周亂
闖,完全沒有理會那兩名沉馬運勁、互相對峙的兩大高手。
哪管你是「神、魔、道、狂、邪」中的「道醫」苦來由,還是「神長大老」文房四,兩
只小羊內心只是吶喊著,快快逃離魔掌便好了。
一個甜美嬌俏的童音響起,叫道:「大寶、小寶,你們不要走啊!待我捉回你倆,一定
要好好的教訓一頓,瞧瞧你們下回還敢不敢逃走。」
雪白羅衣繡懦裙的十四、五歲小丫頭,宛如一朵白蓮花亭亭玉立,又恍似觀音座下的玉
女,長髮如雲,明眸如星,蔥鼻櫻唇,加上她眉心的一點殷紅硃砂痣,更令她活靈活現,有
一股使人難以忘懷的特殊魅力。
她很努力的左撲了個空、右撞了釘子,仍然無法把刻意逃離她掌下的兩頭小羊捉牢,氣
得她那肌膚細如白瓷的俏臉,泛起了朵朵紅暈。
小姑娘如下聖旨的喝道:「紙尾、筆頭、墨心、硯背,你們四個竟敢像呆頭鵝似的站著
不動,還不快快替本小姐捉住大寶與小胞,小心你們每人身上也要捱上我三下神鞭。哼!還
不快快捉著小羊!」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偏偏這小鬼便是「神長大老」文房四的心肝寶貝女兒文雅,
那不只是難纏,簡直教人想哭。
「文房四寶」無心再欣賞師父與「道醫」苦來由的對決,急急施展他們引以為傲的輕功
武藝,攔阻那兩隻不知好歹的小羊,兩三下功夫便擒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把兩隻小羊安全的
交回文雅手中,總算是完成了任務,才敢返回師父「神長大老」的身後。
苦來由一直看著這活劇的發生,終於按捺不住,怒道:「這裡不是巿場屠房,為何沒頭
沒腦的跑出兩頭小羊來,還走進一名小女孩?你們全都瞎了,不見鼎鼎大名的兩大高手正在
生死比拚,還沒分出高下嗎?那名野孩子是誰,全沒有半點家教。」
苦來由與文房四對決正酣,快要決勝負的時候,卻無緣無故受一名野孩子所打擾,心有
不甘,更怒不可遏,雖然此野孩子樣貌俏麗嬌美,年紀尚小,已具少女妙曼的體態,但貪色
的苦來由仍不忿的牢騷幾句。
反觀「神長大老」文房四被苦來由當著面,罵自己的愛女文雅沒家教,身為父親的他不
但面目無光,比苦來由滿口污言穢語辱罵自己,更令他痛心。
原來文房四年事已高,就在他五十大壽之年,愛妻老蚌生珠,生下了小可愛女兒,愛妻
寵此女到不得了,比兒子文不更疼愛有加。
文雅自少很懂討娘親的歡心,聰明伶俐,嬌俏可愛,娘親從來也不捨得責打她半點,甚
至連她愛鬧闖禍,也不會以嚴厲語氣訓示她,以致她任性刁蠻,天不怕,地不怕,連「神
教」上下教徒全都怕了這磨人精、小惡魔。
「神長大老」在教內地位崇高,向以嚴苛見稱,奈何他畏妻如畏虎,雖然知道女兒文雅
不時在教內闖禍,自己的愛徒「文房四寶」也經常被文雅折磨呼喝,但礙於愛妻疼惜女兒,
只好睜只眼,閉只眼,任由小妮子胡作非為,從績橫行猜道下去。
可憐天下父母心,如此受委屈的父親,卻教人為他惋惜,徒歎奈何!
天真燜漫的文雅,沒有理會殿中各人的心情變化,自顧自地抱著兩頭小羊,逕自走到苦
來由身前,害羞不已,臉紅地道:「真是對不起,我已盡量抱著小寶、大寶,不讓它倆走出
打擾你,但是它們竟趁我失神望著你颯颯英姿之際,逃離我的掌握,打擾你戰意,我真是對
不起你,請你原諒我,好嗎?」
小惡魔文雅竟然對苦來由說「對不起」?
從來沒有說過「對不起」三個字的文雅,竟然一而再的向苦來由說「對不起」?
簡直是天方夜譚,嚇得「文房四寶」的下巴差點兒掉到地上去,這個就是自小看著她長
大的文雅嗎?
文雅很自然的把大寶、小寶,順勢向硯背與墨心懷中一塞,粗聲粗氣道:「你兩人要好
好的看牢小寶、大寶,不要再讓它倆逃走,還要替我把它們的白毛全剃去,再餓上一日一
夜,以作今日之懲罰。你倆聽清楚沒有,若給我知道你倆辦事不力,嘿……嘿……」
文雅煞有介事地乾笑了兩聲,嚇得硯背與墨心手下一緊,抱著小羊不放,不敢有任何閃
失,否則自己的命運定然苦不堪言,不知道這回會是睡針床,還是吞下整只飯碗!
交代完畢,文雅又再喜孜孜的蹦蹦跳回到苦來由身邊,一臉迷醉的望著他不放,甜絲絲
地道:「大英雄,我可否稱你為苦哥哥?苦哥哥,你武藝高強,超凡入聖,比我爹爹還要厲
害千倍,你簡直是我的偶像,請你讓我留在你身邊,為奴為婢,我也甘心情願。」
少女情懷總是詩。
一直以來,文雅都認為「神長大老」已是天下無敵,是小女孩心中的大英雄。
今天閒來無事,本想抱著大寶、小寶,四周參觀,欣賞「感恩節」的盛況,怎料發生了
神皇被殺的大事,多事好奇的小妮子,怎會錯過如此機會,一於看看親爹如何大發神威,擊
敗敵人。
原來一山還有一山高,天外有天,自幼心中偶像大英雄的親爹,竟不敵「道醫」苦來
由,少女心中的人英雄,便輕易的被苦來由取代了文房四的地位。
「文房四寶」眼見文雅如此迷醉於苦來由,竟一反常熊地溫柔起來,心知不妙,紙尾、
筆頭便硬著頭皮,走上前勸阻刁蠻小姐,道:「大小姐,請你不要再胡鬧了,苦來由是我
『神教』大敵,殺害神皇,你千萬不要走近他!」
文雅向苦來由報以深情一笑,便回過頭來,惡形惡相,怒道:「你倆是吃了豹子瞻嗎?
竟敢干涉本小姐之事,我文雅鄭重宣佈,苦哥哥是我最傾慕的大英雄,我歡喜跟隨他左右,
你倆又奈何!再敢多言,小心你倆的狗頭。」
文雅凶巴巴的對著紙尾瞪大鳳目,雙手左右開弓的在他臉上,「劈劈啪啪」的打個不
停。
當紙尾被打得兩眼冒星,雙頰紅腫起來,文雅才化嗔為喜,格格的笑個不停,放過可憐
萬分的紙尾。
而另一作俑者筆頭只懂站得遠遠,雙手撫著自己未變形的臉龐,慶幸自己不是那名受害
者。
唉!偶然出賣一下朋友,也是沒奈何的,紙尾你節哀順變,別怪我無情啊!
文雅情笑兮兮的依偎在苦來由身旁,嚇得他像見鬼般急忙推開她的嬌軀,心想:「幸而
愛妻早隨莫問等人離開,不然我那醋罈子定會斬開我六、七十塊,害得我兒的親爹早登極
樂,不能看著他出世。」
文雅不依,仍似八爪魚般纏著苦來由的左臂,酥胸有意無意間,輕觸他那結實的胸膛,
嬌嗲嗔笑道:「苦哥哥,我爹很怕我娘親的,而娘親最疼我。不如我帶你離開,爹一定不會
反對,讓我帶你四處遊覽觀光,你一定樂而忘返,快活逍遙。」
苦來由一手捉著她那嬌弱無力的肩膊,狂笑道:「文房四,暫且借你寶貝女兒一用,待
我離開此地後,便會放她回來。」
文雅面有赧色,艷生紅霞,心頭怦跳紛亂,羞怯地道:「苦哥哥,你壞死了,竟坦然向
我爹爹承諾,帶我遠走高飛,趁天未黑,我倆還是早點起程。」
沒有向文房四道別,便拖拉著苦來由離去,只剩下「文房四寶」呆若木雞般不懂反應,
而文房四更滿有喻意的笑看著他們走遠。
天啊!怎會有如此的父親,任由女兒跟隨一名陌生男子離開,而不反對阻攔?
如此怪胎父親,才會生下如斯怪胎,苦來由心裡暗歎道:「為何如此倒楣,一天內碰到
兩名怪胎,不知這女娃兒真是離經叛道到如此地步,還是別有用心,全是文房四那老二不的
詭計佈局?哼!姑且挾持你離開『神樓』,本道爺神功蓋世,哪怕你陷害暗算。」
「彩雲嶼」上巨木參天,林蔭處處,小道縱橫交錯,婉蜓曲折,若不是有神子天鷹的帶
領,他們決計不能進入「神樓」,迷失在林海之間。
如今只剩苦來由一人,若要離開只好依靠身邊這捉摸不定的鬼靈精,他厲言道:「你好
乖乖地道出離開『神樓』的途徑,不然你要受苦了。」
文雅羞答答地道:「你會不會脫去我所有衣衫,鞭打我的嬌軀?我………我從不曾在人
前裸露身子,你是第一個呢!」
苦來由氣道:「你別再胡言亂語,我哪曾說過要脫你衣衫。你有何奸計,為何要助我離
開?快說!」
不問情理,苦來由捉了十數隻螞蟻,放在文雅的臉上,讓她癢極求饒。怎料文雅完全沒
有驚怕之意,反覺好玩過癮,咭咭大笑起來。
從小在山林野嶺遊蕩慣的文雅,又怎會害怕那些蛇蟲鼠蟻,在偌大的林海中,席地而睡
不下千次,想以這方法唬嚇小妮子,苦來由注定失敗,氣得吐血而死。
苦來由無奈苦笑,愛虐玩人的「道醫」,今天碰上了對手。
文雅期盼道:「苦哥哥,不如我倆雙宿雙棲,在此幽雅之地,住上三、五、七年,便快
活似仙神了。」
苦來由氣極道:「我已有妻子了,她美艷如花,我不會辜負她的。」
文雅輕輕的捶打苦來由雙肩,讓他舒適的坐在茵綠的草地上,笑道:「沒問題,我年紀
小,理應作小,甘為小妾,服侍夫君與大娘,正所謂『妻不如妾』,夫君一定最寵愛我
的。」
苦來由享受文雅的服侍,向來只有他服侍得愛妻貼貼服服,哪曾受過如此美人恩,可惜
苦來由只鍾情寒煙翠一人,哪敢再接受別人的情意,無奈道:「小姑娘,算我求求你,如何
才肯帶我離開此地?」
文雅害羞道:「除非……除非你吻我的小腳。」
若是十年前,貪色的苦來由定然飛撲過來,豈止會吻小腳簡單,一定吻遍美女的全身每
一寸肌膚。自從認識了寒煙翠後,他便收斂起所有貪色貧相,專情愛妻一人,其他女子視如
蛇奴。
此時,苦來由為求文雅帶他離開,讓他能與妻子再會合,只好委屈求全,順著文雅的意
思,捧起她的小腳輕吻一下。
陣陣處子幽香,薰得苦來由頭昏腦脹,下身那小蟲蟲竟有蠢蠢欲動之意,嚇得苦來由立
即收斂心神,不再心猿意馬,拖著文雅離開林海。
文雅心兒噗噗的亂跳,臉上泛起朵朵紅暈,依偎著苦來由的身軀,從一棵大樹跳向另一
棵大樹,終於來到了一道激流的旁邊。
苦來由問道:「我已依你的指示離開林海,然後該如何前進?」
文雅不自覺迷醉在苦來由的懷裡,呼吸著他獨有的男性體味,恍如置身仙境雲海內浮
沉,若不是苦來由一再追問,她也不願從幻夢中轉醒過來。
「你先砍下一粿大樹,然後站在大樹上,頂流而下。」
苦來由不發一言,點點的一掌轟斷身旁大樹,以神腿飛踢將墜下的大樹,射向激流,再
抱起文雅飛旋疾射,瀟灑的站在順流而下的大樹上。
順流而下,終於再次回到陸地,苦來由忙道:「還有多久,才能離開『彩雲嶼』?」
文雅好奇道:「誰說我們要離開?我們不是還在原地。剛才穿梭大樹間,又玩激流,實
在太過癮了,我渴望已久,將來我的男人一定要能為我完成此心願。」
苦來由頓時被氣得暈了過去。
五大高手之一的「道醫」苦來由竟被一黃毛丫頭氣昏暈倒,那對手必定恐怖之極。
夜幕低垂,蟲鳥爭鳴,天上的明月也為草地上的一對男女,掩臉偷笑,不再窺視他倆打
情罵俏。
圍著一堆籌火,文雅忙著燒烤手上的四尾鮮魚,待嗅到陣陣香味,才滿意的把燒烤好的
魚兒擱在一旁。
依偎在苦來由身旁取暖,道:「苦哥哥,你為我唱一首情歌好嗎?」
苦來由因為暈倒之事,仍很氣惱文雅,完全不再理睬她。
文雅沒有不悅,仍自說自話道:「我很興奮啊!完全不想睡。苦哥哥,你不會趁我睡
著,非禮我吧?」
苦來由笑道:「會,我會一掌打死你這小鬼。」
文雅笑道:「不會的,我知苦哥哥一定捨不得殺我的。我先到四周拾來更多樹枝,你便
在此休息一會好了。」
看著文雅蹦蹦跳跳的離去,苦來由無意識的取來魚兒,一邊吃,一邊想道:「最難消受
美人恩,這小妮子對我千依百順,服侍細心,癡情專一,奈何我心中只有寒煙翠一人,再難
容納另一女子,只望我的冷漠能冷卻她的熱情,以免誤她一生。」
「你死定了,竟敢偷吃!」
苦來由心頭一凜,嚇得手上魚兒也掉在地上,以為愛妻寒煙翠突然殺至,幾乎魂不附
體。
幸好只是虛驚一場,眼前只是小妮子文雅,苦來由才安下了心。
文雅幽幽道:「苦哥哥,你真的要走嗎?前面那間小屋,便是你與神子相約會合之地,
我很捨不得你,你可否不要離開我,求求你!」
苦來由頭也不回,只拋下冷冷的一句:「你走吧!」
苦來由走了不及一丈之距,忽傳來文雅驚呼之聲,便不理不切,以輕功飛返文雅身旁。
原來神子在十丈之內,派出手下暗中監視,以防敵人進襲,所以當文雅帶著苦來由到
此,神子已掌握一切,早就佈局,打算殺掉文雅,讓「神長大老」文房四受到頓失愛女之
痛,以此打擊敵人。
苦來由抱著左胸被刺重傷的文雅,俏臉已全無血色,鮮血涔涔而下,抱著苦來由痛哭
道:「我好怕,我會不會死,我捨不得離開你!」
苦來由撕開她的外裳,解下她肚兜的帶子,露出雪白的肌膚,點穴止血,如此小傷,絕
難不倒「道醫」的。
苦來由笑道:「我是『道醫』,決不會議你獨見閻王,浪費你的貌美如花、誘人身
段。」
正當他沉醉於二人世界中,不再否認對文雅的感情時,突然傳來一女子喝道:「你死定
了,竟敢偷吃!」
只見寒煙翠怒髮衝冠,雙手叉腰,已是醋罈子被打碎了。
苦來由苦笑道:「好娘子,我如果告訴你,我和此衣衫不整的女子,沒有做出對不起你
的事,你會信嗎?我當然知道你是不相信的。」
苦來由無奈的自己扭著雙耳,跪在寒煙翠跟前,任由她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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