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恨勉強湊了二三千騎軍,迎向了怯薛軍,身後的宗渡河帶著近衛旅獨抗元軍侍衛軍。
山包上張世傑已經帶著數百人衝下去支援王恨了,我長刀一揮,向侍衛團令道:「跟朕殺下去!」
侍衛團長陸開忙道:「皇上請在此指揮,末將率一半人馬前去支援!」
我沉聲喝道:「陸開你看不到情勢危機嗎?一半人下去頂個屁用!」急切間我也顧不得用詞了。
陸開只得一夾戰馬衝到了我前面:「弟兄們!殺啊!」侍衛團在我的率領下衝進了戰陣。
我親入戰團極大地鼓舞了鏖戰中的宋軍士氣,伴隨著「萬歲!」的歡呼聲,近衛旅的將士們瘋狂地衝向了元軍。兩翼宋軍見中路危機,也奮力靠攏過來。戰場上更加混亂,十數萬宋元大軍絞作一團,喊殺聲響徹雲霄。
我一路揮刀,卻也沒真的砍著什麼元軍,數十名侍衛團將士將我團團圍住,哪輪的著我出手。
忽然,南邊傳來了陣陣喊殺聲,不一會兒,一名宋軍飛奔而來:「皇上!東南面無數元軍正向此處攻來!」
肯定是臨安城中的元軍突破了三師和廂軍旅的阻擊,畢竟城中伯顏手中有十萬餘大軍,而宋軍僅不滿三萬,能頂到現在已是不易,看來只有撤退了。
我歎口氣後下令:「傳令後面的炮隊,砸毀所有山炮和回回炮。再傳令各部向西攻擊撤出戰鬥!」
伯顏生力軍的加入使戰場形勢大變,元軍士氣大振,宋軍漸漸陷入各自為戰的困境。
山包上的宋軍炮兵雖然接到了毀炮撤退的命令,卻並未馬上執行,而是調轉炮口,將所有石彈和炮彈傾瀉到伯顏大軍頭上,而後以刀槍和血肉之軀阻擊元軍,直到元軍蜂擁衝近山頭,才拉開引信,將軍械全部砸毀,無數元軍成為陪葬,而山包上剩下的宋軍炮兵也全部壯烈犧牲。
二十剛出頭的小啞巴周廣生已經是王恨騎兵旅的一名准校營長,殺到現在他手下的八百多人已經剩下一半不到了,大半損失都是在迎擊怯薛軍後才發生的。又一次與元騎對衝殺出後,周廣生勒轉馬頭四下一看,已經剩下三百來名部下了,戰場上伯顏大軍已經加入戰團,宋軍被分割成大小數十處,都陷入了苦戰。天色已經漸漸黯淡下來,看不出宋皇究竟在何處。
回頭看了眼北面,戰車上的忽必烈正帶著二千來名怯薛軍和護衛向戰場緩緩移動過來。周廣生一咬牙對身邊的將士道:「弟兄們!我軍陷入苦戰,情勢不利,我決定向忽必烈突擊以吸引韃子來援,此去萬分凶險,不願去的可向西突圍再折向南邊集合地。」
「誓死追隨營長!」眾將士異口同聲。
昏暗中只見一隊騎兵向北馳來,忽必烈身邊的怯薛軍正待放箭,一聲高喊傳來:「不要放箭,我等是史弼大都督部下騎軍,有緊急軍情稟報!」
元軍一愣神的功夫,周廣生等已經到了數十步近前。周廣生大喝一聲「扔!」
百多手雷扔了過來,緊接著一陣箭雨襲來,元軍慌忙放箭反擊,宋軍已經殺了進來。
宋軍手雷一扔過來,忽必烈身邊幾名護衛見勢不妙,飛身將忽必烈撲下車來壓在地上。元軍大旗也折倒在地。
一陣轟鳴後,周廣生一邊砍殺,一邊高喊:「忽必烈被炸死了!」身邊宋軍心領神會,齊聲高呼:「忽必烈死了!」
喊聲傳入戰場,宋軍無比興奮。「忽必烈死了!」「韃子皇帝完蛋了!」「殺啊!」。戰場上兩軍士氣此消彼長。
元軍遠遠看到忽必烈大旗倒地,也不知忽必烈是否真的死了,頓時軍心大亂,許多元軍紛紛脫離戰團,向忽必烈處奔來。分散的各股宋軍則漸漸匯聚一起,向西南殺出。
周廣生見怯薛軍已把御車圍得水洩不通,大喊一聲:「弟兄們衝啊!割下忽必烈的腦袋!西西!」
怯薛軍只道周廣生要硬突御車,更是紛紛向忽必烈處靠攏,哪知周廣生最後那句「西西」是早定下的西撤暗號,一眾宋軍突然掉頭,向西突出急馳而去,臨走還沒忘將幾十顆手雷送給了密集佈陣在御車前的元軍。
周廣生對忽必烈的突擊也使我面前的元軍鬆散了許多,陸開乘機帶著侍衛殺開一條血路,護著我向西急退。
「皇上當心!」一名侍衛急叫,同時將手中長槍擲向我戰馬右側樹邊,原來有個元軍正拉開弓弦,準備偷襲,卻被飛擲過來的長槍刺傷,另一名侍衛拍馬上前,將他砍死。
但侍衛的叫聲被後面追趕的幾名元軍聽到。「快來人啊!宋皇在此!」四周元軍紛紛趕來,不一會兒,我們身後就追上來了許多元軍。
幾撥反身阻擊的侍衛都被元軍絞殺,元軍依舊緊追不捨。我的身邊只剩下陸開等十幾個侍衛了,陸開留下兩人護著我繼續急馳,自己帶人回身迎戰。但元軍只留下數十騎圍攻陸開他們,其餘數十騎繞過戰團繼續追趕。
不一會兒,一名侍衛中箭倒於馬下。我抬眼前望,前面數十步遠是一片樹林。我雙腿狠力一夾馬腹,舉鞭狠抽,衝向樹林。剩下的那名侍衛已經中箭,卻依舊撥轉馬頭,反向元軍衝去。
眼看樹林將至,卻聽得身下戰馬一聲悲鳴,一隻長箭射中了它。戰馬後蹄高抬,我向前滾落馬下,顧不得向後查看,幾步衝入了樹林。
此時天色早已大暗,樹林裡更是伸手不見五指,我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奔去,只聽得後面元軍紛紛下馬,點起火把追了上來,不時有箭矢飛來。
我不顧一切,奮力向前,感覺到是在向上爬跑,身後的元軍總也無法擺脫。
忽然左胳膊一陣刺痛,一隻長箭釘進了肉裡,我一個踉蹌撲到在地。
「我射中他了!快追!」身後一名元軍大叫。
我挺身立起,一咬牙拔出箭只,鮮血噴了出來。疼痛和鮮血使我好似憑添了幾分力道,我邁步飛奔,又和元軍拉開了一些距離。
跑著跑著,頭腦漸漸有些暈眩,不能再這樣失血下去了,我從衣服上撕下一條布條,邊跑邊胡亂紮住箭傷處。該死的元軍象附骨之蛆,又跟了上來。
不知又跑了多久,我忽然覺得涼風陣陣四周空蕩蕩的,藉著黯淡的月光四下一看,我已經跑到了山頂崖邊,前面深不見底,左右後面都有元軍向上攀來。
前無去路,後有追兵,看來今天是要完結在這裡了。
我喘了喘氣,定了定神,俯身從靴子裡拔出了匕首,立在懸崖邊的一塊石頭後面。
幾名元軍氣喘吁吁地爬了上來,一名元軍軍官得意洋洋地喝道:「小皇帝,我看你還往那兒跑?投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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