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狗娘養的人渣
「女士們，先生們，紐約布魯克林法院審理全美婦女貞節保衛者和反裸體主義者聯盟，也就是貞節黨訴克林福蘭製衣有限公司一案，案件號第1001號。主審法官由魯克埃門，即本法官擔任。」戴著金絲眼鏡的法官重重地敲下了法槌。「本案陪審團由11位來自本區各階層德高望重的紳士和女士組成，他們之中，有醫生、記者、作家、工程師，還有來自本區具有良好聲譽的家庭婦女。現在核對出庭當事人，控方？」
「尊敬的魯克法官，本方控訴人由全美婦女貞節保衛者和反裸體主義者聯盟主席漢斯諾德先生，也就是我本人和我的律師擔任，我親自擔當主控訴人。」漢斯諾德站了起來，傲然地回答道。漢斯諾德的話，在法庭裡面引起了不大不小的一片掌聲。
「好吧，漢斯先生，你坐下吧！」魯克法官皺了皺眉頭。
「好的，法官先生！」漢斯諾德點點頭，坐了下來。「不過，請叫我漢斯諾德，不是漢斯。」
「我知道，漢斯先生，不過這有關係嗎，你知道漢斯指的是你就可以了，呵呵！」魯克法官笑了。「我不喜歡諾德這個叫法，如果你願意換個名字，我就叫你全名。」
「你這是……算了，隨你的便！」漢斯諾德似乎不願意在這個問題上跟法官糾纏，他知道這沒有什麼意義。
「呵呵，就這樣定了。」魯克法官瞇了瞇眼睛，把頭轉向了被告席。「辯方？」
「克林福蘭製衣有限公司全權委託克林福蘭律師事務所代理本案，法官大人，出庭律師為本律師事務所首席律師巴裡莫爾先生和萊希克律師，萊希克律師將擔任主辯律師。」巴裡莫爾律師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朝魯克法官鞠了一個躬，這已經是他多年的習慣了。
「萊希克律師？……巴裡莫先生，是你旁邊的那個毛頭小子嗎？」
「是的，法官大人。呵呵，您還是老習慣把我叫成巴裡莫。」巴裡莫爾笑了，布魯克林法院的魯克法官他打過很多的交道，但也談不上有什麼交情。
「不要跟我套近乎，這對你的案子沒有什麼幫助，巴裡莫先生。叫你巴裡莫這不怪我，我習慣了，改不了！」魯克法官似乎有改人名字的老習慣了。「還有，呃……萊希克先生，你這名字我看不怎麼樣。要知道，你們當律師的就像是電影明星一樣，要取個讓人記得住好聽名字，嗯，就是這樣的。」
「謝謝法官大人，下輩子我想做什麼職業，一定按照您的吩咐事先告訴我媽媽。」萊希克一本正經地點頭答道，他的回答引來了法庭內的一片哄笑。
「嗯，孺子可教！」魯克法官也笑了。
「法官先生，這裡是法庭，不是閒聊的咖啡館，請快點宣佈開庭吧！」漢斯諾德很不滿意地嚷了起來。
「漢斯先生，要叫大人，這是最基本的禮貌問題。」魯克法官瞥了漢斯諾德一眼，淡淡地說道。「而且本法庭今天是我在主持，不是你，如果你再嚷嚷不休，本法官就視你為蔑視法庭，哼哼！好在本法官今天的興致好得很，不與你計較，呵呵！……好久沒有碰見這麼有趣的案件了，你就不能讓本法官高興一下？」
漢斯諾德無奈地聳了聳肩膀，人家是法官，他又能怎麼樣。
「好了，控辯雙方對本法官和陪審團有沒有迴避要求呀？」魯克法官看了看雙方，問道。
「沒有！」漢斯諾德巴不得趕緊開庭，他今天的情緒看起來不太好。
「我們辯方也沒有意見。」巴裡莫爾先生還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
「那好吧，女士們，先生們，肅靜！……本法官宣佈本案現在開庭！」魯克法官敲了敲法槌，恢復了法官應有的莊重神色。「控方，可以宣讀你們的控狀了。」
「女士們，先生們，諸位陪審團成員，尊敬的法官先生……呃，法官大人！」漢斯諾德來了精神。「在我們美利堅合眾國，是什麼在支持著我們每一個人的工作、生活和社會秩序呢，是道德，是我們至高無上的道德準則，它超越於一切法律和一切社會準則之上。是道德在維繫著我們這個社會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道德在約束著我們每個人的行為，是道德讓我們這個社會和諧安寧。可是，有一天一個異教徒闖進了我們這個美好的伊甸園，這個異教徒是誰呢？……女士們，先生們，這個異教徒就是無恥的克林福蘭製衣有限公司！……」
漢斯諾德的演講水平相當不錯，他的控訴陳詞引來了支持者的一片叫好之聲。
「……，比基尼小姐，名字聽來似乎很好，可是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呢？……」漢斯諾德拿出了早已經準備好的比基尼泳衣樣品，拎在手上朝四周亮了亮相。「吶，就是這個小小的破布片玩意兒！」
法庭裡面響起了一片吃吃的笑聲。
「最近幾個月來，這玩意兒肆虐了整個美利堅合眾國的土地，敗壞了我們至高無上的道德，破壞了我們美好的工作與生活秩序！……」漢斯諾德義憤填恿地高舉著比基尼泳衣，不停地甩動著。「就是克林福蘭製衣公司生產的這玩意兒，讓我們的女人們近乎赤身裸體，簡直是無恥到了極點！……女士們，先生們，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珍惜上帝賜予的純潔身體，而不應該將之暴露於睽睽眾目之下，忍受那些邪惡眼光的肆虐。……是克林福蘭公司造成了這一切，是他們的產品污染了我們這個社會……我們全美婦女貞節保衛者和反裸體主義者聯盟秉承上帝的意旨，一貫致力於維護我們的道德準則。……，因此我代表本黨，也代表全體美國人民和一切正義人士，向法庭提出控訴，要求法庭裁定克林福蘭公司的產品是有違道德和法律的產品，並要求裁定銷毀一切克林福蘭公司的產品！」
漢斯諾德慷慨激昂的控訴陳詞結束了，在一片掌聲之中，他得意地坐了下來。萊希克和巴裡莫爾一直在仔細聆聽著漢斯諾德的陳詞，不時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麼。他們既沒有因為漢斯諾德的控訴有什麼激動和不滿，也沒有想要打斷對方的意思，就好像兩個小學生在靜靜地聽老師講課一樣。
「辯方，你們可以陳述辯護意見了！」魯克法官微笑著看了看巴裡莫爾和萊希克一眼。
「謝謝，法官大人！」克林福蘭製衣公司的主辯律師萊希克站了起來。「剛才我和大家一起聽到了一個非常精彩的演講，說實話，我不得不佩服漢斯諾德先生的演講水平，我想大家一定也有同感。漢斯諾德先生的演講打印成文字，一定是一篇極好的宣揚道德精神的精闢文章。在漢斯諾德先生的陳詞演講中，我們不難體會到他對道德精神的無比崇敬與維護之情，也不難體會到他和他的政黨多年來一直致力於維護社會道德的崇高精神。漢斯諾德先生的演講簡直可以跟馬太福音相媲美……」
魯克法官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頗有些不解地看著正在侃侃而談大讚對手的萊希克。而作為控方的貞節黨黨魁漢斯諾德剛開始的時候也是一臉不可思議，現在已經漸漸地變得得意了起來。
「好了，年輕人，我不得打斷你，我覺得你還是廢話少說，趕快說正題吧！」魯克法官有些不耐煩地打斷了萊希克頗有些噁心的恭維之詞。
「哈哈！」法庭裡面哄堂大笑。
「謝謝，法官大人，敬聽您的吩咐！」萊希克聳了聳肩膀，那樣子就好像調皮搗蛋被老師抓住的幼稚園兒童一般。「好吧，正如法官大人所要求的那樣，女士們，先生們，我向大家坦白地承認，我剛才所說的話通通都是廢話、屁話和無恥的阿諛奉承之辭！」
噗哧！聽到萊希克的話，整個法庭裡面的人都樂了，連高高在上的魯克法官和陪審團的人都個個憋著笑。現在，恐怕只有一個人的臉色不太好看了，那當然是貞節黨黨魁漢斯諾德了。剛剛還沉浸在對手的恭維之中的他，此刻的臉色就像是坐在蒸籠上的猴屁股一樣。在場的記者們飛快地抓住了這個變化，紛紛按下了手中的快門，當然這其中也包括芝加哥《觀察家週刊》的年輕記者多米尼。
「對不起，漢斯諾德先生，您剛才是那麼認真地在聽我的這些廢話和屁話陳詞。」萊希克朝臉色難看的漢斯諾德先生做了個抱歉的手勢，然後轉過身來面對陪審團、旁聽者和新聞記者。「女士們，先生們，實際上，我對漢斯諾德先生控訴陳詞的評價只有三個詞。……虛偽！……謊言！……無恥！……這三個詞合成了一幅偽君子的嘴臉！」
「哇？！」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魯克法官和新聞記者們都沒有想到，萊希克會用這樣的用詞反擊漢斯諾德的控訴。
「你……你……你這個婊子養的！」漢斯諾德終於忍不住了，氣急敗壞地跳了起來。
「女士們，先生們，總的來說，對面的這位的確是個婊子養的偽君子！」萊希克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對面暴跳如雷的漢斯諾德。
法庭上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所有的人都為之驚訝，頓時議論紛紛起來。最高興的莫過於新聞記者們了，有幾個性急的記者已經飛快地跑出了法庭，他們要把這個驚人的變化在第一時間發出去。
「肅靜！……肅靜！」魯克法官狠狠地敲了敲法槌，又一次摸了摸自己的大鼻子。「控辯雙方，請注意你們的用詞！……辯方律師，剛才控方言語失控，如果你願意的話將有權提出控訴，不過那得另案處理。」
「謝謝，法官大人！」
「不過，作為本案主審法官，我要提醒你，年輕人，如果你不能證明你剛才所說的，控方也可以對你提出誹謗控訴。」魯克法官一本正經地對萊希克說。「年輕人，如果你做不到的話，我想你的職業生涯也就結束了……」
「法官大人，我要控訴這個該死的傢伙！……我要控訴！……我要殺了他！」沒等魯克法官再次開口，那邊的漢斯諾德已經叫嚷了起來。
「法官大人，針對漢斯諾德先生的揚言，我請求法庭保護我的人身安全！」萊希克裝出一幅小生怕怕的模樣，用更大的聲音叫嚷起來。
「請求批准！」魯克法官點了點頭。「法警！」
兩個法警按照魯克法官的命令站到了漢斯諾德和萊希克的中間，防止他們之間有什麼意外的衝突發生，因為看漢斯諾德先生的神色似乎不像是說說而已。法庭上的貞節黨支持者原本有些騷動起來了，見法警站了出來，這才慢慢壓下了心中的火氣。
「好了，年輕人，你可以繼續了。」待法警到位之後，魯克法官向萊希克揮了揮手。
「謝謝法官大人的提醒！」萊希克向魯克法官鞠了一個躬。「作為一個出庭律師，我當然明白法官大人的善意提醒。作為克林福蘭製衣公司的代理律師，我必須要這樣做。作為一個公民，我要明確無誤地向法庭指出，站在我對面的這個人，就是一個婊子養的偽君子！……嗯，偽君子還是過高評價他了，我想偽君子們會有意見的。我要說的是，漢斯諾德不僅僅是個偽君子，他是個狗娘養的人渣！……」
原本已經坐下的漢斯諾德再次怒不可恥地站了起來，但在法警的威嚇下，
「辯方律師，我再次提醒你，如果你不能證明你說的，憑你的言語將來很可能會重判，你要清楚這裡是法庭，不是罵娘的好地方！」魯克法官敲了一下法槌，微笑著對萊希克說道。「而且，你的時間不多了，你還是抓緊時間吧。」
「萊希克真誠地謝謝法官大人的再次提醒！」萊希克又向魯克法官鞠了一個躬，從巴裡莫爾先生的手裡接過一本法典，然後舉了起來。「法官大人，各位陪審員，女士們，先生們！……本案是一起民事訴訟案件，而且控方所控訴的內容涉及公眾利益，依照美利堅合眾國〈民法典〉關於訴訟程序的規定，如果辯方有確鑿證據表明，控方的主體資格不符合法律規定，那麼本案將自動予以駁回。我的理解對嗎，尊敬的法官大人？」
「〈民法典〉的確是這樣規定的，年輕人，但是你能做到這一點嗎？」魯克法官看了看漢斯諾德，然後對萊希克說道。
「他做不到，法官大人！」漢斯諾德站了起來，這回他有禮貌多了。「法官大人，鑒於辯方至今尚未出具任何足以證明其觀點的證據，我提請您核對一下時間，留給辯方的陳述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無需你的提醒，漢斯先生。」魯克法官看了看牆上的鐘錶。「辯方，你們的剩餘時間只有不到五分鐘了。」
「謝謝法官大人，根據〈民法典〉訴訟程序修正案第107條款的規定，當辯方就本案控方主體資格問題提出異議時，法庭應當立即暫停本案的正常審理，立即對辯方的異議進行審理。修正案第108條第2款同時規定，異議方有權要求七天的證據準備時間！」萊希克笑嘻嘻地將手中的〈民法典〉交到了魯克法官的手裡面。
漢斯諾德在和他的律師交頭接耳好一會兒，無奈地坐了下來不響了。
「那麼，萊希克先生，你是否申請給你七天的證據準備時間呢？」魯克法官把手中的筆往桌上一扔。
「七天？……不，法官大人，那太長了！」萊希克斷然地搖了搖頭。「我要求法庭立即傳喚我方證人，一位尊貴的神職人員和一位政府官員，並且當庭出示我方的證據！」
「神父？」魯克法官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問道。「年輕人，你不會是想在我的法庭上舉行一次彌撒吧，難道你是想邀請萬能的上帝來為你作證嗎？」
「哈哈！……」法庭內再一次爆發出哄堂大笑。
「法官大人，我倒是想呀，可上帝這幾天休假去了，這個世界上人渣太多，把他老人家累壞了。他在電話裡面對我說，嘿，萊希克這個人渣的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好了，不要什麼事情都來煩我！」萊希克聳了聳肩膀，一副我也沒有辦法的樣子。
「那好吧，萊希克先生，既然上帝這麼說，那麼本法官批准你的申請了。」魯克法官狠狠地敲了敲法槌，止住了滿堂的哄笑。「你可以讓你的證人出庭作證了，別忘了把證據準備好。」
萊希克沖魯克法官和陪審團鞠了一躬，然後朝法庭的門口招了招手。法庭上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隨著萊希克的手勢朝門口看去，只見一位鶴顏白髮的神甫在法庭的最後排座椅上站了起來。
「有請布魯克林教區的代表，受人尊敬的哈瑞神甫！」萊希克大聲地喊道。
哈瑞神甫顯然非常受人尊敬，法庭內的人在他走過的時候紛紛向他表示敬意。年邁的哈瑞神甫顫顫悠悠地來到法庭上，慢慢地掏出了一份文件，然後給自己戴上老花眼鏡。坐在控方座位上的漢斯諾德忽然有了一絲慌亂的神情，握在手中的鋼筆不停地顫抖著。
「應克林福蘭律師事務所的請求，受紐約布魯克林教區的委託，我以萬能上帝的名義在此作證……咳咳！……」哈瑞神甫扶了扶鼻樑上的老花鏡。「布魯克林教區向法庭證明如下事實：漢斯諾德原系本教區神職人員，因利用神職工作便利猥褻女性教徒，1931年被本教區開除神職。本證明文件由本教區主教大人親筆簽名，現在提交給法庭。」
「哇嗚？！」
「這是污蔑！……這不是事實，我當時是被誣告的！……」
面對法官、陪審團和眾人的驚訝目光，漢斯諾德臉紅耳赤地跳了起來。除了笑嘻嘻的萊希克和一臉無所謂的老巴裡莫爾先生之外，只有在場的幾位新聞記者大喜過望了，這可是大號新聞呀。
「不要激動，漢斯先生，是不是事實，等會兒陪審團自會作出判斷的。」魯克法官顯然也有些驚訝的成分。
「現在，我方出示第二份證據！」萊希克沒有理會對面的漢斯諾德。「我方將向法庭放映一部非常精彩的電影紀錄片，法官大人，可以嗎？」
「電影紀錄片？……呵呵！當然，如果你覺得這裡可以放映的話。……年輕人，我要提醒你一下，依照法律規定，電影是不可以作為證據的！」魯克法官撇了撇嘴。
「是的，法官大人，可是如果這是一部由聯邦調查局協助拍攝的電影紀錄片，那就另當別論了！」
紐約機場，戎瑞從報攤上拿起一份剛剛送到的芝加哥《觀察家週刊》，給攤主扔下了一個硬幣。週刊的頭版頭條刊登著貞節黨黨魁漢斯諾德的大幅照片，旁邊的醒目套紅標題是：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