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一號督察員
根據國防部軍需局截至1936年10月底統計結果，向美國克林福蘭公司採購的軍火物資到貨情況如下：防空高射機槍三百挺，班用輕機槍一千五百挺，八百七十挺重機槍，五百五十門迫擊炮，一百二十門105榴彈炮；二十萬發各式炮彈，一千萬發步槍彈、機槍彈，三十萬枚手榴彈已經全部到貨，一百枚水雷；二百輛道奇四噸軍用載重卡車全部到貨，一百五十套戰場無線電裝置，野戰醫院設備、軍用藥品全部交付完畢，四十噸的武器零配件。按照採購合約價格，以上軍火物資的採購總價值為四千五百萬美元，占採購總額的百分之四十五。
根據與美國克林福蘭公司簽訂的軍火採購秘密合約，財政部按照相應比例支付貨款總計為1350萬美元。根據財政部和國防部的估算，上述軍火物資的市場總價值接近了5800萬美元。有鑒於此，減少國民政府財政開支4450萬美元之巨。扣除按照雙方協議約定的礦藏開採權估值約2500萬美元，實際節省軍費1950萬美元，合計銀元6727.5萬元。
另外，美國克林福蘭公司承諾一旦中日開戰，該公司將每年為國民政府提供不少於100萬美元的軍費捐助，該捐助為期五年，合計不少於500萬美元。美國克林福蘭公司還承諾免費提供800具巴祖卡反坦克火箭筒，現已經到貨150套，該武器類似德國開發的鐵拳反坦克火箭筒，但軍火市場尚未有出售。巴祖卡反坦克火箭筒估價約在每具2500美元左右，市場總價值為200萬美元。
「委員長，也就是根據國民政府與美國克林福蘭公司簽訂秘密軍火採購合約，到目前為止，我們只花了3850萬美元，就拿到了總價值6500萬美元的軍火物資！軍火採購案的情況就是這樣，請委員長訓示！」蔡將軍一臉興奮地合上了文件夾。
「很好！」最高當局點了點頭，眾人不難看出他臉上的喜悅神色。「蔡將軍，怎麼到貨率只有一半還不到，軍火採購案在執行當中有沒有什麼問題呢？」
「委員長明察！」蔡將軍點了點頭。「根據我們外交部門的報告，美國政府最近和日本政府簽訂了秘密協定，可能是日本政府已經聞到了軍火採購案的一些味道。從上個月起，美國政府已經全面停止了與我國的軍火貿易委員長，美國方面正式通知我國，有關輕型坦克的採購談判已經被終止了不過，美國政府也對日本的貿易採取去了限制措施。能有這樣的交貨速度，戎瑞先生想必是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
「娘西皮！美國佬！」最高當局皺了皺眉頭。
「歐洲的軍火採購適宜也存在一些問題，德國政府最近也表現得有些遲疑，我國應加緊工作，盡快談下來。另據報，最近日本駐滬艦隊在長江口外活動頻繁日德之間接觸較以前多了許多，德國政府對我國的政策恐怕將會受到影響」國防部次長看著最高當局的眉頭，一句搭一句地報告說。
「娘西皮！德國佬！這些西方國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最高當局頗有些想罵大街的味道了。「娘西皮！你們不是說德國盟友怎麼樣嗎，不是說美國朋友怎麼樣嗎，現在他們一個個都做起了縮頭烏龜！娘西皮！我早就說過，西方人統統靠不住，只有我們中國自己人靠得住！怎麼樣，我說對了吧？這個戎瑞就跟愛國嘛！嗯，要好好地感謝人家，要大張旗鼓地表彰一下，我要讓全國的人都知道，國家是不會忘記那些為國分憂的人！」
「呃！委員長，戎瑞先生有言在先，他不希望公開這件事情」聽到最高當局的話，蔡將軍吃了一驚。早在當初軍火採購案談判的時候，戎瑞就有言在先，他絕不希望外人知道這件事情，否則，不僅軍火採購合約告吹，國民政府還要付出巨額的違約金。
「要不是你提醒，我還真的忘了這會事情了。」最高當局想起來了。「這麼著吧，你們大家都想想，我們應該怎麼獎勵一下戎瑞先生呢？」
「委員長，要說按照戎瑞先生做出的貢獻，怎麼獎勵都不為過，可這件事情不太好辦呀！」蔡將軍皺了皺眉頭，對最高當局說道。「戎瑞先生既然在軍火採購案上對國民政府作出了這麼大的貢獻，這利肯定是不稀罕的。他又不希望把他的貢獻公開，也必定不是為了名。戎瑞先生一不為名，二不為利，諸位，我們拿什麼去獎勵他呀？」
會議室內的眾人紛紛點頭，沉思者有之，疑惑者有之，欽佩者有之，羨慕者亦有之。在座的高官之中也有不少是腰纏萬貫的人，可他們別說像戎瑞那樣讓巨額利潤予國家，就是為抗戰捐個百八十萬的也心疼得緊。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只是頭一次聽說有戎瑞這個人的存在，要不是今天最高當局拿戎瑞出來顯擺，表示自己並不是沒有人支持，否則他們連這個機會都沒有。
「委座，卑職提議由軍委會授予戎瑞先生一個軍職！軍火採購案的直接受益部門就是軍方和財政部，卑職以為授予戎瑞先生一個將軍的頭銜絕不為過，而且也最為合適！」軍政部次長陳誠優雅十足地站了起來，眼底下隱隱有幾絲得意和喜悅的成分。
「嗯？！……陳誠將軍的這個提議相當有意思，有意思！」最高當局的眼睛一亮。
最高當局一開口，原本因為陳誠的提議而議論紛紛的會議室安靜了下來。既然最高當局明顯有了首肯的意思，剩下來的事情就是給戎瑞先生一個什麼軍銜了。將軍是肯定了，問題是少將、中將，還是上將。戎瑞這麼大的貢獻，以至於誰也不敢提議出來，生怕最高當局有什麼不樂意的地方。其實誰都明白，國民革命軍中的將軍，除了實權派之外根本就值不了幾個錢。少將、中將滿天飛，就是上將也不是什麼新鮮的玩藝兒，像這樣的將軍，估計戎瑞先生一甩手就可以買他一打半打的。能有這麼的能量，做這麼大的買賣，戎瑞想必也不是好敷衍的人。萬一處理不好，那對岌岌可危的國民政府來說不諦是失去了生命線。會議室裡面安靜得出奇，大家都在期待著他們的最高當局會獎勵戎瑞什麼樣的實惠。
「陳誠將軍，既然你提議，那說說應該怎麼個安排合適呀？」最高當局顯然也沒注意。
「委座……這安排嘛……您看授予戎瑞先生少……中將，在我們軍政部安排個合適的職位，您看？……」陳誠沒想到最高當局會這麼快把事情推了回來，期期艾艾地說道，連他自己也覺得這根本就不是個好主意。
會議室裡面，眾人也是大搖其頭，少將中將他們不管，陳誠把戎瑞先生這位目前的天字第一號大紅人安排在自己的軍政部，大家就不樂意了，這明顯會打破目前的各派均勢的。不一會，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因為最高當局也搖頭了。
「委員長，我有個想法……不知……」
沉默了好久，一個抖抖索索的聲音響了起來。陳誠轉頭一看，樂了，原來是軍委會資格最老的嚴閣老。嚴閣老的年紀很大了，資格也很老，甚至比最高當局還要老。據說此公在辛亥革命時代就是國父的軍事秘書，就是他向國父舉薦了最高當局。雖然他並沒有什麼大的功績，但也算沒有什麼過錯，所以他一向享有相當不錯的待遇。
「閣老請講無妨。」最高當局對嚴閣老的態度還是很尊敬的，他是個相當記情分的人，『共產』黨高級將領陳賡的事情就足以說明這一點了。
「謝謝委員長……」嚴閣老朝最高當局拱了拱手。「老夫以為……戎瑞先生舉拳拳愛國之心為國分憂，做出了這麼大的貢獻，怎麼獎勵都是無可非議的。陳誠將軍剛才的意見，老夫也覺得……覺得很好，不過要有個合適的安排。否則，不僅不……不能體現委員長的愛恤之心，也失了國民政府的面子，萬一處理不好，反倒是起了不好的效果……」
眾人紛紛點頭稱是，不過這位嚴閣老要是說話再利索一點就好了。
「閣老說得極是！」陳誠不知道是在表揚自己還是稱讚嚴閣老。
「剛才陳誠將軍授予戎瑞先生一個軍職……戎瑞先生為一經濟大亨，授予軍職豈非要主管軍事，老夫以為此恐不妥。」嚴閣老忽然又否定了陳誠的意見，讓大家頗有些詫異，不過他說得也確有道理。「老夫以為……在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給戎瑞先生安排一個職位倒是非常適宜的，這個職位既不是實際軍職，又可以授予相當的權力……至於軍銜的事情嘛，那就有委員長做主好了，呵呵！……老夫見笑了，諸位以為然否？」
眾人你老的主意還真有些可圈可點之處，軍委會的人的確可以授予軍銜，可問題在於怎麼個安排職位法。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聽起來的確是個不得了的部門，但除了幾位主要的軍委會成員，其他的人無非也是個陪襯。總不能讓一個商人真的當上軍委會委員吧，那也太突兀了一些，也沒辦法明著交待。否則，那些各家各方的諸侯們有意為最高當局在安插自己的心腹了。
眾人之中惟有陳誠的想法最多，一來他認為戎瑞無論怎麼樣都是自己的合作夥伴，如果他能得到最高當局的親睞，對自己自然是極為有利的。二來，戎瑞的實力之大出乎了他的預料之外，心裡面正飛快地盤算著該如何應對戎瑞青雲直上後的局面。自從跟戎瑞合作之後，倒沒少過他一個子的分紅，這正是讓他眼紅的地方。這要是在以前，按照陳誠的性格鐵定是要跟戎瑞談上一談，拉上一些贊助的，不過現在就另當別論了，地位不同了呀。
「你們都不用多想了，此事我已經有妥當之策。」最高當局在沉默了好幾分鐘之後開了口。「記錄：委任戎瑞為國民政府軍委會主席特命督察員，授予上校軍銜，戰時可自動晉陞少將軍銜。凡一切有悖於對日抗戰準備之事務，凡一切對日作戰中懈怠、違抗軍令或資敵、投遞之漢奸行為，皆在其督察範圍之內。凡國民革命軍將官以下之官兵、市縣及以下公務人員，特命督察員皆可就地處置並報軍委會備案。將官和市縣以上公務員由上述之行為的，報軍委會批准後處置，但投敵、叛變的，可酌情按前款處置。」
會議室裡面的眾人先是一愣，隨即倒吸了一口冷氣，這上校督察員的權力恐怕是天字第一號了，最高當局畫的這個餅子可真夠大的。陳誠的反應也是一樣，不過他隨即有些釋然，因為他忽然想到了戎瑞跟蔣緯國公子的關係。
唯一有不同反應的是坐在角落裡的一位，整潔的中山裝和幾乎沒有任何表情的面孔，他正是軍統局的首腦戴笠。戴笠也沒有想到最高當局會有這樣的決定，有一點他是非常清楚的，最高當局就是要向戎瑞表明自己堅決抗戰的決心，否則戎瑞怎肯繼續資助。戎瑞這個大亨的實力不僅對國民政府重要，對最高當局個人也是非同一般，做國家元首也需要實力人物的支撐呀。話說回來，戴笠還是覺得最高當局的這個決定過於草率了。這一段時間以來，除了正常的情報工作之外，戴笠又多了一項令自己困擾不已的事情。
戎瑞是誰，這個問題自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年輕人之後就開始縈繞在戴笠的腦海裡面，揮都揮不去。作為一名情報首腦，戴笠承認戎瑞絕對是他所見過的最優秀的年輕人之一，他也不否認對戎瑞存在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所以才會有贈槍的舉動來。但直覺告訴他，這個看起來似乎並不怎麼出眾的年輕人一定不簡單。戎瑞到底是什麼人，又到底有著什麼樣的目的，這是戴笠必須要搞清楚的。為了這個事情，戴笠並不想把事情弄得滿城風雨，戎瑞跟蔣緯國公子和孔家的關係令他不得不顧忌。有情報說，戎瑞跟少帥也有些關係，而且，德國顧問團團長法肯號森將軍據說對戎瑞非常欣賞。最令戴笠困擾得到不是戎瑞的社會關係，而是他的身世背景實在是太正常了。在戴笠看來，一個不平凡的人必定會有著一個不同尋常的社會背景和身世。
「……好了，散會吧，戴笠留一下。」戴笠一抬頭，才發現自己剛才竟然走神了。
大家似乎已經習慣了當戴笠這個人根本不存在一樣，起身離開了會議室，相互之間一邊走一邊輕聲議論著剛才最高當局對戎瑞的任命一事。
「我聽說你在調查戎瑞先生的事情，對嗎？」戴笠聽到了最高當局平平淡淡的聲調，他就知道最高當局對自己的做法並不滿意。
「是的，委座！」戴笠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答道。「『梅四』已經就此事展開調查近兩個月了。」
「嗯，讓他停止調查好了。」
「委座……」
「我還聽說，你似乎跟戎瑞先生拜了把子，是不是呀？」
「是……呃，不！……」戴笠感覺自己的額頭有了些許汗珠。「只是朋友關係，交換了禮物而已。」
「嗯，你這個人就是生性多疑。」最高當局漫不經心地說道，似乎並不時在跟戴笠說話一樣。「做情報工作的，細心、多疑都是好事，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簡單對待的，比如說政治，知道嗎？」
「是！」
「戎瑞先生是什麼人我不管，商人也好，『共產』黨也罷，關鍵是他給我們帶來了6700多萬元的援助，而且將來還不止！」最高當局哼了一聲。「即使他真的是『共產』黨，那又怎麼樣？……我也要把他尊為座上賓！……哼哼！……你去給找個能無條件送上幾千萬元的『共產』黨給我看看！……娘西皮！……」
「是……是是！……」
「你既然把戎瑞先生當作朋友看待，那就要真的那樣做！……在背後調查朋友是什麼行為呀？……嗯？！」最高當局不輕不重地瞪了戴笠一眼。「去吧，我還是相信你的，你要給我把戎瑞先生的安全保護好咯！……還有，西安那邊最近『共產』黨活動猖獗，你也要及時介入，特別是東北軍中混入的共黨分子要堅決剷除，決不手軟！……不過，你還是要講究一點策略的，你應該明白！……」
陝北是貧瘠的，陝北的秋天卻也是生機盎然的，當你聽見溝底放羊娃的歌聲時，也一定會發現那光禿禿的黃土樑上會忽然顯現出一束鮮紅的杜鵑。秋天的黃土地上已經有了一絲涼意，戎瑞覺得這種涼意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這種感覺甚至在身邊吹過的涼風也充滿著，讓人情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氣，把它納入心扉之中。戎瑞躺在寶塔山上的一塊平地上，愜意地讓秋日的陽光照射在自己身上，暖洋洋的感覺就像是蓋了一條鴨絨被一樣。回到延安已經快半個月了，紐約的高樓大廈於陝北高原上光禿禿的山梁差別如此之大，並沒有讓戎瑞有什麼不適應的地方。連他自己都有些驚奇，或許這正是人們所說的鄉土的緣故吧。
「主任！……鳳鳳，主任在嗎？」一個紅軍小戰士飛快地朝這邊跑過來。
「來雲峰，你小點聲行不行，主任正在那邊睡覺呢！」管鳳鳳不滿地揮了揮手。
「什麼事呀？」戎瑞其實並沒有睡著，只是閉著眼睛假寐而已。
「主任，李部長正找您呢，請您去一趟。」來雲峰整了整軍服，向戎瑞敬了個軍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