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大鬧古城
曹仁死的時候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剛才不是被王小二的耳光打懵了，而是無意中瞥見了軍車駕駛是踏板上的血漬。可惜曹仁什麼也說不出來了，下輩子他一定不會再當這個狗屎的監獄警衛，下輩子再碰見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拔腿就跑。曹仁也跑不了了，因為他和其他的警衛一樣倒在了特勤隊員的匕首之下，就像監獄大門前面的街面上飄起了灰塵一樣，生命消失得無影無蹤。
放倒曹仁的特勤隊員滿意地微微一笑，手中的匕首在曹仁的屍體上擦拭了一樣便放回了匕鞘。這種匕首現在已經是紅箭大隊的制式裝備，在物資緊缺的陝北根據地，這幾乎是一種奢侈的裝備，連中央的警衛部隊總前委特務團都沒有裝備這種匕首。在紅箭大隊，幾乎所有的隊員都非常喜愛這種特殊設計的匕首，這是近戰最好的力氣，當然，還有人手一支的毛瑟駁殼槍和特戰弓弩。出發之前，紅箭大隊剛剛下發了自己的全套制式裝備，這些裝備中，好多都是戰士們從未接觸過的東西。如果不是有任務，特勤一中隊一小隊的隊員們也會跟其他戰友們一樣正在熟悉和試用新裝備。奢侈，這幾乎是每一個紅箭大隊隊員們的想法，連毛勇大隊長和崔凱克教導員也不例外。除了總參謀部和總軍事情報部的部分領導之外，紅箭大隊的裝備更新對大多數人來說還是一個秘密的，否則其他部隊知道了，那還不鬧翻天了。
監獄大門在王小二的身後光噹一聲關上了，特勤隊員們敏捷地從軍車上跳了下來，迅速向各自的目標撲去。監獄大樓的結構跟情報沒有什麼差別，兩層樓的回字形框架結構。大樓的一層和二層密密麻麻地分佈著二十多個牢籠，連接上下兩層的樓梯居然是鐵製的，兩盞大燈泛著白光，將整個大樓的天井照得有如白晝。按照情報，監獄的警衛室、審訊室和辦公室等應該都設在一樓。或許是夜深人靜的緣故，樓梯口只有兩三個警衛在打盹之外，另外還有一個警衛在二樓的通道上巡查，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人值班。除了巡察的警衛，最清醒的或許還有剛才開門的那個值班員了，不過他已經沒有機會再保持清醒了，一枚精巧的弩箭正插在他的腦門上。
看見兩輛軍車深更半夜開了進來，二樓巡查的警衛奇怪地探頭向樓下看去。還沒等他看清楚車上下來的是什麼人，一枚弩箭就嗖的一聲射進了他的胸膛。從二樓欄杆上翻下來的警衛半空中痛苦地發現，在樓梯口打盹的幾個同僚已經比他早一步見閻王去了。
「彭！」警衛的屍體重重地摔在了天井裡，發出了巨大響聲。
「奶奶的，都死光啦？！有活的沒有，從棺材里拉一個出來說話！」王小二大大咧咧地站在了天井的中央，很囂張地把兩手往腰上一插。他一邊看著自己的隊員們飛快地控制了監獄的各個通道要害，一邊嘴裡面嚷嚷著。他這是要把監獄警衛看守們統統從房間裡面趕出來，強行闖入絕對是愚蠢的，因為他沒辦法確定剛才那麼大的響動是否已經驚動了睡夢中的敵人。
「怎麼回事，啊？……剛才什麼響聲？……咦，你是什麼人？」一個警官模樣的人一邊繫著褲帶，一邊睡眼朦朧地從一樓的房間裡面跑了出來。他沒有發現不遠處被特勤隊員拖進角落的警衛屍體，先看到了囂張的王小二，神情一愣。
「哼！……你奶奶的，你又是哪根蔥呀？」王小二笑嘻嘻地看著警官。
「我是副監獄長，你是哪部分的，來幹什麼，公文呢？」副監獄長怒氣哼哼地指著王小二問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牛氣烘烘的大兵。
這時候，房間裡的警衛獄警們陸陸續續都走了出來，一個個不停地打著哈欠，有幾個還罵罵咧咧的。也難怪，三更半夜地辦事情，哪個都不樂意呀。倒不是監獄以前沒有在夜裡面辦公務，可從沒有這麼遲過。
「要公文呀，好好！」王小二樂了，他裝模作樣地打開了公文包。「各位警察老爺們都聽好了哎，中國工農紅軍自即刻起，接管西安市第二監獄，獄內關押之政治犯悉數無罪釋放，監獄之國民黨反動派軍警人員一律格殺勿論！此令！中華民國二十八年十一月二十日。好了，各位警察老爺們都聽清楚了嗎，嘿嘿！……呵呵！……」
「什麼？！」副監獄長呆呆地看著擠眉弄眼笑嘻嘻的王小二，連褲子掉了也不自知。
跟在副監獄長身後的獄警警衛們也驚呆了，一個個張大了嘴巴。這開的是什麼玩笑，難道諾大的西安城防都形同虛設不成，難道『共產』黨紅軍都是天兵天將嗎。獄警警衛們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朦朧的睡意頓時去了一大半。
「長官……你開玩笑吧？」一個警衛揉了揉眼睛。
「開玩笑？……呵呵！」王小二大致上數了數在場獄警和警衛的人數，差不多都到齊了，他舉起了右手。「好了，沒時間跟你們玩啦……」
「他……他們不是**！……他們的裝備不一樣！……」
「弟兄們，值班警衛被他們殺啦！」
「共匪！……他們是共匪！……」
「快！……快拿武器！……」
還幾個腦子還清醒的人終於發現了異常，可惜已經遲了，早已經蓄勢待發的特勤隊員們等中隊長的右手猛一揮下，立刻就把在場的警察們射成了刺蝟。王小二揮了揮手，幾個特勤隊員迅速衝進了房間搜尋漏網的敵人。
「中隊長，外圍清除！」一個特勤隊員對王小二報告到。
「嗯，很好！」王小二滿意地點了點頭。「打開牢房！」
很快，一個滿身血漬的女人在幾個牢友的攙扶下，來到了王小二的面前。沒錯，這個人就是戎瑞局長描述的西安地下工委副書記李晴和。看得出，在獄中她受了不少的折磨，王小二忍不住哼了一聲。
「你們……你們是紅軍？」李晴和的聲音雖然虛弱，卻明顯聽得出懷疑的成分。自從被捕以來，特務們幾乎用盡了所有的酷刑和各種誘降的手段，都沒能使她屈服。突然之間，卻有一夥自稱是紅軍的人闖進了監獄，把自己釋放了出來，李晴和的懷疑是非常自然的。
「你是李晴和書記吧，呵呵！你沒事太好了，我叫王小二，我們是特意來營救你的。」王小二咧了咧嘴，然後看了看手錶。「李書記，對不起，我們的時間不多，我慢慢再向你解釋。衛生員！……衛生員！立刻給李書記包紮一下傷口！……李書記，清不清楚這裡還有多少我們的人？」
李晴和冷冷地看了看王小二，沒有回答他的話。特務們層出不窮的手段，她見識得多了，保不準他們就會來這麼一出苦肉計。在沒有確認對方的真實身份之前，她是絕不會再開口的，雖然她很想對方真的就是來營救自己的紅軍隊伍。這時李晴和做夢都想的，參加革命這麼多年，她還從沒有見過紅軍呢。王小二不知道的是，李晴和是個非常心細的人，看著眼前這幫人的裝備，她更懷疑了。李晴和非常清楚紅軍隊伍的處境，不知多少次，她執行過上級交付的籌款任務。手錶，對於紅軍來說是非常奢侈的個人用品，即使有的話，除了個別首長需用之外，其它的也早被換成了錢款貼補軍用了。更何況，王小二的特勤隊員滿身的裝備，它可從沒有見過國民黨士兵這麼神氣過。這也是讓她心裡嘀咕的原因之一，一時半會兒搞不清王小二他們的身份。不過，對於王小二讓衛生員為她治傷，李晴和卻並不反對的，身體畢竟是革命的本錢，在沒有犧牲生命之前，她要好好地珍惜自己的生存能力。
紅箭大隊的野戰醫療能力說是整個紅軍部隊中最好的，一點都不為過。除了每個小隊都奢侈地配備了衛生員之外，幾乎每個特戰隊員都要接受野戰自救的訓練，幹部戰士都不例外。這要歸功於已經調到特勤局醫療所當所長的黃恆秋醫生和何家俊醫生的不懈努力，當然了，戎瑞留下的野戰自救知識小冊子也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其中的有些療傷方法，連黃恆秋醫生都嘖嘖稱奇。
「李書記，我們現在只有兩分鐘時間，過後便要立刻撤離。」王小二再次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我們是……」
「嗚！……」突然，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響了起來。
「快！……樓上還有敵人！……」一個特勤隊員指著二樓西角的一個房間大喊了起來。
很快，拉響警報的敵人被特勤隊員消滅了，警報也被關了。這時一個漏網的敵人，特勤隊員們搜尋殘敵的時候，這個傢伙剛好內急在茅坑上蹲著呢。聽到天井裡面的響動，這個傢伙偷偷地藏了起來。畢竟這是他們的地盤，特勤隊員們沒有能夠搜尋到他。
「沒有時間了，執行二號方案，準備撤離！……衛生員，動作快點！」王小二皺了皺眉頭，戎瑞局長說過，在特種作戰行動中出現意外並不可怕，可怕的是臨機不能做出正確的應對處置。「李書記，我們得撤離了！對了……我差點忘了大事，上級讓我告訴你一句話，李書記，你聽清楚咯。姑媽家來信了，她說你表弟要結婚了，問你最近有沒有時間參加他的婚禮。」
「什麼？！」李晴和一下子站了起來，神情忽然激動了起來，眼睛裡的淚花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王小二的這句話在李晴和聽來不諦是陽光雨露一般，這可是陝西省委聯絡暗號，一般人是絕不可能知道的。而且這種聯絡暗號是一次性使用，只針對特定的人而設的，如果省委有特殊指示的話，這句話就代表了省委。王小二所說的這句暗號恰恰就是陝西省委指定給李晴和的，西安市地下工委的其他領導都不知道，當然了，省委與其他人的聯絡暗號她也不可能知道。
「你們真的是紅軍？」激動之下，李晴和一下子就抓住了王小二的手。
「呵呵，這下你相信了吧。」王小二笑了。「李書記，你看我，要是早把這句話說出來就好了……」
「轟！」
忽然，遠處響起了一聲爆炸聲。緊接著，又響起了幾聲爆炸。這些爆炸聲，好像並不是在一個地方炸響的。不一會兒，一陣激烈的槍聲從老城方向傳了過來，二中隊三小隊的掩護行動打響了。
「我們得趕快撤了，李書記！」王小二握了握李晴和的手。
「等等！……」李晴和再次拉住了王小二。「這個監獄裡面，有我們的七位同志。除了這裡的四個人，三籠、七籠和十二籠後各有一個。」
「好，立刻帶上他們！」王小二揮了揮手。
李晴和認了自己的隊伍就好辦了，監獄內的被捕同志很快就被聚集了起來。李晴和簡單地向大家說明了情況，要求大家絕對聽從王小二隊長的命令配合撤離行動。剩下的犯人，王小兒可沒辦法帶上，只能讓他們自行逃生了。不過這些人被特勤隊員們的行動嚇著了，腿肚子哆嗦，哪裡還會跟著這些凶神惡煞一般的隊員們。
當王小兒帶著營救出來的同志乘坐軍車駛出第二監獄大門的時候，整個西安城就像是炸了鍋一樣。西安城過年過節也沒有這樣熱鬧過，幾乎整個所有的人都被激烈爆炸聲和槍聲驚醒了，連城東南角公館裡的少帥也不例外。
「大壯！……怎麼回事？」
「少帥，暫時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好像城內的很多地方都響起了槍聲和爆炸聲，該不會是發生士兵嘩變了吧？」葛大壯也是被爆炸聲和槍聲驚醒之後，趕緊佈置了公館的防護回來。
「立刻打電話問問警備司令部！」
「是！」
警備司令部的消息很快就來了，就在半個小時前，西安市第二監獄響起了警報聲。與此同時，市內多處重要設施遭到了炸彈的襲擊，市政府和胡宗南官邸都遭到了兩顆炸彈的襲擊，好在胡宗南將軍到南京開會去了。除此之外，西安警備司令部、陝西省警察總隊駐地、西安市警察局、中統西安工作站、西安電報大樓和城南的油庫等地分別遭到了小股不明武裝的猛烈襲擊。在短短的半個小時內，不明武裝雖被擊退，但各處均都損失慘重。西安市政府大樓被炸了一個大洞，胡宗南官邸炸毀兩間房屋，警備司令部被打死打傷十七人，陝西省警察總隊被打死打傷四十多人。另外，西安市警察局和中統西安工作站損失最為慘重。警察局值班的偵緝隊長被打死，準備增援第二監獄的警察幾乎全軍覆沒。中統西安工作站幾乎全毀，正在值班的中統特務二十一人全部被打死，其中包括站長、副站長等人。爆炸和槍戰發生後，警備司令部緊急調遣了市郊的警備部隊火速回援市區。沒想到不明武裝分子在增援部隊必經的街道上也佈置了炸彈，運送部隊的兩輛軍車被炸毀，官兵死傷十七人。目前，不明武裝被擊退後，已經迅速逃逸，各警備部隊正在市區進行大規模搜捕行動。
「少帥，庫侖處長來了。」葛大壯對穿著睡衣的少帥說到。
「叫他進來。」
「是！」
東北軍情報處長庫侖上校一身戎裝走了進來，對於凌晨的事情，他是唯一清楚的人，甚至也是參與者之一。這會兒，他是按照戎瑞得知是來向少帥匯報這件事情的。
「庫侖，怎麼回事？」少帥看了庫侖一眼。
庫侖上校沒有說話，他拿起桌上的鋼筆在紙上寫了一個大寫的英文字母t，然後遞到了少帥的面前。
少帥的神情一愣，隨即點點頭，呵呵地笑了起來。
「他們的人沒事吧？」
庫侖上校搖了搖頭，口中卻答道：「我們東北軍的各處軍營和設施沒有被襲擊的報告。」
「嗯……一小時後通知部隊派一個連參與搜索好了，免得人家又說閒話了。另外，你通知警備司令部，早上八點半，我要在司令部聽取他們的詳細報告。」少帥對庫侖上校說。「好了，你去吧，我要睡覺了。……對了，還有，中統局西安工作站的事情，你讓警備司令部向中統局的徐恩增通報一聲，估計他今天晚上改摔不著覺了，呵呵！……」
凌晨三點半，西安城全面戒嚴，警備司令部派出的各個搜索部隊封鎖了所有進出西安的大小路口，開始一條街道一條街道地搜索不明武裝分子。早上八點半未到，西安警備司令部司令，蔣某人嫡系部將胡宗南的堂弟胡啟丞少將已經早早地站在了西北剿總司令部總司令張學良上將的辦公室門口。所有經過胡啟丞少將身邊的人，都會發現這位警備司令後背早已濕透了，腦門上不停地伸出大滴大滴的汗珠。所有的人都知道，胡啟丞少將是因為今天凌晨的槍戰來向少帥匯報情況的，這回他有難了。作為西安市的警備司令部司令，胡啟丞少將的職責就是在戰時狀態下保護西安城的安全，防止『共產』黨紅軍對西安城的襲擾。雖說暫時還不能斷定，凌晨的襲擊就是『共產』黨紅軍的傑作，但大多數人對這種猜測都會嗤之以鼻，原因很簡單，『共產』黨紅軍恐怕還沒有這個能力。一兩個『共產』黨的地下分子搞點不疼不癢的破壞也許可能，但要是像今天這樣在全市範圍內大打出手，只是**各單位遭受嚴重傷亡和損失，說出來，人人都會懷疑胡啟丞少將是不是在推托自己的責任。
胡啟丞少將來這裡之前，已經和自己的堂兄通過老長的一個電話了。這個電話，他是非打不可，否則胡啟丞少將自己都覺得，脖子上的腦袋幾個小時後就會搬家的。胡宗南中將是他的堂兄，更是最高當局蔣委員長的心腹愛將，胡啟丞少將雖不能確定自己的堂兄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腦袋，但好歹也可說上幾句話的。這不，胡宗南中將人還沒到西安，電話就已經打到少帥的辦公室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