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誰襲擊了西安
胡啟丞少將焦急地等待著少帥與胡宗南的電話結果，偶一抬頭，正看見一臉肅穆的軍統局首腦戴笠背著雙手走了過來。
今天凌晨的西安被鬧翻了天，戴笠當然很清楚，也身同感受。競爭老對手中統局的西安工作站幾乎全軍覆沒，而自己的軍統系統人員安然無事，戴笠也不知該是兔死狐悲，還是應該幸災樂禍為好。有一點，戴笠不能不震驚，因為這股不明武裝的破壞力實在是太大了。從已經獲得的各種信息可以判明，這伙襲擊的武裝人員絕對不會超過一百人的規模，這也是他們能夠迅速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重要原因之一。這夥人數量雖不多，然而造成破壞絕對得上一個整編團的能力。他們能在諾大的軍事重鎮西安城裡如入無人之境，不僅說明了警備司令部司令胡啟丞少將及其所屬部隊的無能，更說明了對手的可怕。如果這夥人闖進了首都南京的話，戴笠不敢想像那會怎麼樣的結果。
來西北剿總司令部拜見張學良副總司令之前，戴笠已經提前聽取了軍統局西安工作站站長羅英年的匯報。看著羅英年從西安警備司令部取得的損失評估報告，戴笠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才短短的半個小時時間呀，各單位的人員損失就接近了兩百五十人，其中還包括多名機要部門的高級人員，尤其是西安第二監獄和中統局西安工作站兩個重要單位人員全軍覆沒。而且，還有遍佈全城的九處機要重地幾乎同時遭到了襲擊。簡直瘋了不成，到底是什麼人竟敢如此囂張，分明是根本就沒把全城的軍警憲特看在眼裡。
胡啟丞少將站了起來，雖然大家同為少將，但他的心裡很清楚，此少將非彼少將所能相提並論的。戴笠可是最高當局蔣委員長面前的心腹之人，自己算什麼，頂多算是靠著堂兄胡宗南將軍的關係混了個肥差而已，這一點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戴局長……」面對戴笠，胡啟丞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胡司令，你不用說了，情況我已經基本清楚了。」戴笠同情地握了握胡啟丞的手。
戴笠的這一握手，這讓胡啟丞大為感動，要知道現在很多人避他都來不及呢。圈內的人都知道軍統局長戴笠的心狠手辣，卻很少知道這位別人眼中的魔王卻最能體會落魄之人的心情。很少人知道，戴笠的這個少有的性格特徵是在他當年走投無路之下如喪家之犬時養成的，畢竟大家都有過同樣的身心感受嘛。他不僅對事物有著自己的獨特見解，而且還把最高當局提倡的禮儀廉恥四個字學透了三個。沒學透，或許根本不想學透的那個字就是廉字。別人之所以說他心狠手辣，是因為手下或者親近之人犯了錯誤，他必定會大義滅親。不過，在要別人腦袋之前，他也一定會為他安排好身後的事情。這也是軍統局的大小特務們對他死心塌地的重要原因之一，戴笠也因此在最高當局面前博得了鐵血仁人的讚譽。
「副總司令他在辦公室吧？」戴笠看了看緊閉的辦公室大門，對胡啟丞問道。
「在……在跟胡老總統電話呢，都……都快半個小時了……」胡啟丞少將回頭瞅了瞅少帥的辦公室。「副總司令他要我在這裡等他，待會兒就要聽我的報告，我……戴局長，您可得為我美言幾句呀！」
戴笠伸手拍了拍胡啟丞少將的胳膊，他能說什麼呢。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簡直丟盡了黨國和**的臉面，身為警備司令部司令的胡啟丞少將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罪責難逃呀。不要說自己絕不會因此為他說情，就是說了，難道副總司令會聽自己的嗎，至少戴笠自己沒有這個信心。估計胡宗南將軍也沒有，要不然也不會在電話裡面說那麼久了。不過在面子上，副總司令想必是會給胡宗南將軍一點的，至少不會讓胡啟丞少將死得太難看。胡啟丞少將估計是保不住了，最高當局很快就要來西安了，這還沒來呢，就給他這麼一出的歡迎盛宴，胡啟丞就是十個腦袋也不夠他死一回的。
「……據現場勘查，不明匪徒使用的是美制湯姆遜衝鋒鎗和德造毛瑟駁殼槍，他們還使用了輕便的瓜型手雷，因此單兵火力極其強大。匪徒還在增援部隊必經的街道上設置了威力極大的炸彈，其中還參雜了大量鐵釘、三角鐵之類的金屬削片，加大了殺傷力，警備司令部增援部隊的兩輛軍車和官兵就是在這種路邊炸彈之下。不過，有幾處炸彈的破壞不是很大，根據以前的經驗判斷，估計是共黨地下分子所為。……中統西安工作站辦公樓已經全毀，據查是被炸彈摧毀的。在一度尚未倒塌的斷牆上，發現了以血漬寫成的『以血還血』四個字。在鼓樓周邊地區，還查獲了不明匪徒曾經落腳的民房。據被捆綁的民房主人夫婦交代，這伙匪徒全身黑衣黑頭套，還帶有小型的弓弩。他們有可能是日本人，因為兩個夫婦說他們的話聽起來非常像日語。……第二監獄的全體警務人員除監獄長回家多過一劫之外，全部殉職。部分從獄中出逃的犯人已經於天亮前被軍警查獲，據他們交待，這伙武裝分子明目張膽說他們是『共產』黨紅軍。不過，這個說法甚為可疑，理由有兩點，其一是『共產』黨紅軍的裝備明顯與這伙武裝分子差別極大，其二，囂張地亮明身份這不符合邏輯。……經過將近六個小時的全城大搜查，各參與行動的軍警憲特沒有能夠發現這伙不明匪徒的蹤跡，各種跡象表明，他們要麼已經潛伏，要麼已經逃出西安城區。我已經以西安警備司令部的名義，向沿路各處關卡通報了情況，要求他們封鎖各處通道嚴查補不明匪徒的下落，一經發現立即追捕。」胡啟丞少將停了一下，偷偷地瞥了一眼正閉著眼睛聽自己匯報的副總司令。「副總司令……」
「對於這伙不明匪徒的來歷，說說你的判斷吧，到底是誰襲擊了西安？」少帥睜開了眼睛。
「是！」胡啟丞少將挺了挺胸膛。「根據各種已經獲取的跡象，卑職以為，這伙不明匪徒的來歷無非兩種可能性。他們要麼是工黨紅軍的小股偷襲部隊，要麼就是日本人的特工。兩種可能性之中，卑職以為，以後者可能性居大。」
「為什麼？」戴笠愣了一下，看不出胡宗南的這個堂弟還真不是個草包之徒呢。
「副總司令，戴局長！」胡啟丞少將舔了舔自己稍稍有些乾澀的嘴唇。「卑職之所以認為日本特工的可能性居大，基於以下幾點理由。其一，從使用武器及裝備判斷。這伙匪徒的武器幾乎都是清一色的美制湯姆遜衝鋒鎗、毛瑟駁殼槍，外加威力巨大的炸彈以及小型弓弩等冷兵器，這符合日本人特工裝備精良且一般不使用本國武器的特徵。而且，『共產』黨紅軍根本就不可能裝備這麼多的湯姆遜衝鋒鎗，因為這種武器並不便宜。這種武器在蔣委員長衛隊、**中央軍校教導總隊和閻主席的晉軍中有一定規模的裝備，另外就是……就是戴局長的軍統行動隊中也有一定數量的配備。除此之外，我們還沒見過其他部隊裝備此種半自動武器的。其二，從武裝分子的裝扮上判斷。根據第二監獄逃跑人員、被綁公務員以及曾經與之的我軍警憲特人員描述，他們的裝扮非常符合日本忍者部隊的特徵。其三，鼓樓附近民房內被綁的公務員夫婦說，他們的語言非常想日語。為慎重起見，卑職曾叫人說日語給他們辨別，這對夫婦一口就咬定沒有錯。其四，攻佔第二監獄的匪徒公開揚言自己是『共產』黨紅軍，卑職以為是為了故意混淆視聽，因為他們釋放了所有的犯人。五，中統西安工作站斷牆上的以血還血四個血字非常能說明問題。這次破壞和襲擊行動中，以中統西安工作站最為慘重，全體特工人員全部遇難，匪徒還投擲了多枚大威力炸彈。可見中統就是他們這次行動的主要目標，目的就是為了報復！……但是，他們為什麼要如此慘烈地報復中統，卑職始終想不透這一點……」
戴笠的眉頭猛然一跳，天哪！……該不會是為了報復清風茶莊的事情吧？！難道這次真的是小鬼子的報復行動，而且還錯將搗毀清風茶莊情報站的人誤認成了中統。戴笠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假如他們沒有錯認，自己的軍統西安工作站豈不是要遭受滅頂之災呀。娘西皮！……假如真的是小鬼子的話，這也未免太狠了點。不！肯定是小鬼子……以血還血！……哼哼！在西安也敢如此囂張，將來少不得也要讓他們嘗嘗以血還血的滋味！
「戴局長，你……不舒服嗎？」少帥奇怪地看了看戴笠有些抽搐猙獰的表情。
「噢，沒什麼……就是坐晚上沒睡好的緣故，謝謝副總司令的關心了！」戴笠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著痕跡地掩飾了過去。看來羅英年是一員福將呀，還真讓戎瑞說對了，呵呵。這回，不費吹灰之力，中統在西安的實力就這麼灰飛煙滅了。看在同為黨國效力的份上，兩位陳大老闆，徐恩增，這個仇將來我會替你們報的，嘿嘿！
「嗯！」少帥瞇著眼睛看了看胡啟丞少將，上下打量了一番。「胡少將，看不出你這個警備司令還是蠻有水平的嘛，啊！」
「什麼？」胡啟丞愣了一下，他一時沒明白副總司令的話是什麼意思。
剛說你聰明呢，怎麼又笨了？戴笠倒是很快就從少帥的話裡面聽出了愛才的意思，趕緊朝胡啟丞擠眉弄眼了一下。胡啟丞的生死原本不關他戴笠的事情，不過，看在跟胡啟丞堂兄胡宗南中將的交情份上，這順水人情自然是要做的了。
「啊？！……謝謝副總司令……感謝副總司令誇獎！……」胡啟丞的謝意絕對是真心的，他激動得眼淚都快要留下來了。「卑職定當不負副總司令的知遇之恩和提攜之意，今後定當誓死為黨國效力，啣草以報副總司令！……」
少帥笑了，他擺了擺手，沒讓激動不已的胡啟丞再多說什麼沒營養的話出來。這一推一拉之間，就充分顯示出了少帥的精明之處，連帶著胡啟丞的堂兄胡宗南也欠了少帥的一份人情。官場上的事情就是這樣，順水人情人人會做，缺的就是雪中送炭，當然了這雪中送炭可不是人人都能送得起的，而身為國民革命軍副總司令、西北剿總司令和最高當局拜把子兄弟的少帥就恰好是送得起的人之一。少帥相信這份人情胡宗南少不得是會還的，儘管他並不怎麼喜歡這位蔣某人的心腹干將。說起來，人是一種很有意思的生物，只要你在社會上混到了某種境界，就會自然而然地養成一種執著的信念，甭管這種境界是好還是壞。就像身邊的殺人魔王戴大老闆一樣，他也是一樣。少帥忽然想到了戎瑞，想起了當初第一次見到這個年輕的『共產』黨人的時候，難道自己竟也相信年紀輕輕的戎瑞也到了某種程度境界了嗎。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境界，竟如此地吸引自己呢，少帥情不自禁地再一次瞇起了眼睛。或許那只是自己的錯覺，或許，是因為遇到同鄉引發自己的思想情感緣故吧。
少帥獨自冥想，卻把戴笠和胡啟丞兩人給晾在了一邊。戴笠給胡啟丞使了個眼色，兩人悄聲退出了少帥的辦公室。邁出少帥的辦公室，胡啟丞一改來時的頹喪心情，死活拉著戴笠要出去搓一頓。戴笠倒也不反對，今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和胡啟丞一樣沒有時間和心情吃早飯。
鑒於「項莊舞劍」行動（編號：tn36/a07）的成功實施，參與行動的相關人員表現突出，經中央軍委批准，嘉獎如下：特授予紅箭大隊特勤一中隊一小隊集體二等功一次，授予特勤二中隊三小隊集體三等功一次，授予特勤一中隊中隊長吳小二同志個人二等功一次，授予指導員秦凡、戰士郭永椿等七位同志個人三等功各一次，給予戰士羅德陶等二十位同志各記大功一次……此令，中央軍事委員會特別勤務局，局長兼政委戎瑞，中華民國二十八年十二月一日。
西安城內的宵禁七天後就不得不解除了，因為大鬧一場的紅箭大隊特戰隊員們在已經在庫侖上校的配合下，巧妙地跳出敵人的防線回到了陝北根據地。被營救出來的地下黨同志由上級派人直接接走了，唯獨留下了西安市地下黨工委的李晴和副書記。一方面是因為她的傷勢還需要特殊的治療，畢竟特勤局醫療所的條件和水平都要好一些。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李晴和副書記特殊的身份所致，她可掌握著紅軍總軍事情報部在整個陝南地區的情報網呢，上級可能是給予保護她的安全需要才把她留在特勤局的。
看到報紙上刊登的華宇電影院即將播放美國好萊塢影片的廣告，戎瑞就知道吳小二、秦凡、特勤隊員和營救出獄的地下黨同志們平安無事了。戎瑞沒有讓特勤二中隊三小隊的隊員們一同返回根據地，而是繼續留在了克林福蘭西安公司，這批特勤隊員他將另有安排。
「郭永椿，鑒於你在這次行動中的突出表現，組織上決定任命你為三小隊的副隊長，另外，再交給你一個重要任務。」
「是，局長，堅決完成任務！」郭永椿大喜，他就怕因為自己的過錯被組織上晾起來不用。
「先看看這張地圖吧。」戎瑞指了指桌上攤開的地圖。
「潼關？」郭永椿疑惑地看著戎瑞局長。
「對，潼關！」戎瑞站了起來。「你的任務是：在一周之內迅速摸清潼關及其周圍地區的地形、地貌和橋樑隘口等交通要道，範圍從潼關南至巡檢寺，北至黃河渡口風陵渡，東至陽平、蘆靈關一帶，同時摸清國民黨部隊中央軍在這一帶周邊的部署情況。」
「保證完成任務！」郭永椿高興地點了點頭。「可是，局長，這一帶可是軍事要地……」
「剛才還說保證完成任務，怎麼一轉眼就提困難了，呵呵！」戎瑞笑了。「放心，咱們又非常正當的名目。我們克林福蘭公司將會在這一帶安排一次地指礦藏的考察活動，為期也是一周時間。我們公司從歐洲招聘來的兩位地質專家華特和米切爾先生，他們兩個和助手一行五人明天就可以到西安了，你明天上午帶人到飛機場接一下。這次的偵察行動給你兩個特勤小組，名義上是作為外國地質專家的護衛隊。讓特勤隊員們把短槍帶上，我們可持有國民政府特批的持槍證的，呵呵！」
「那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