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清水機關長
軍統把『共產』黨一方的安保小組辦公室安排在了大華飯店二樓緊貼樓梯口的一個房間，原本是有兩個的，因為『共產』黨方面只來了三個人，所以就減少為一個大套房。石軍在檢查了房間之後，還是比較滿意的，房間的安排還算合理，也很實用。當然了，只有軍統方面有沒有搞鬼，那要等隨同他一起前來的兩位專家檢查過之後才能確定。
「很好，顧組長。」石軍向顧明遠點了點頭。
「石組長滿意就好。」顧明遠也點了點頭。
「那麼我們可以具體談談我方代表的安排，以及今後的安全保衛事宜，顧組長你覺得可以嗎？」石軍以便對顧明遠說著，一邊順手把窗簾拉開了一個小縫隙，窗外是大華飯店後院的一個小花園。
「當然，這是貴我雙方代表事先已經敲定的程序。」顧明遠笑了一下，他知道石軍的舉動是什麼意思，但凡幹這一行的都有這個習慣。
「那麼就這樣吧，一小時後我們就開始吧，置於會談的房間就由顧組長安排好了。」石軍向軍統特勤組長顧明遠伸出了手。「我很高興能與顧組長一同負責這次具有歷史意義談判的安全保衛工作，希望我們能夠合作愉快！」
顧明遠顯然沒有與『共產』黨方面握手的思想準備，當石軍伸出手的時候，顧明遠愣在了那裡。顧明遠忽然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錯誤，他忘記了戴笠局長曾經特別交待自己的一個注意事項。三天前，為了準備這次特別重要的秘密談判，戴笠局長在南京召開了一次專門的工作會議，並且親自主持了這次準備會。這是一個非同尋常的舉動，軍統局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戴笠局長平時沒有出席具體行動準備會的習慣，更別說親自主持了。
在那次準備會上，戴笠親自過問了這次秘密談判的所有細節，甚至對『共產』黨代表的起居、飲食等也一一過問，並且對他認為不滿意的作了修正。在準備會的最後，戴笠局長特別提醒在座的所有軍統幹部，希望他們在思想上要把『共產』黨當作是自己的盟友來看待。當然他所指的是在共同對付日本人這件事情上，國共雙方的實質還是沒有任何改變，至少在解決了日本人之後是如此。笑臉相迎，不卑不亢，以專業的眼光來看待對方的每一個人，這就是戴笠局長的要求。戴笠局長沒有說明為什麼有這樣的要求，但參加會議的所有人心裡面都清楚，如果有不清楚傻瓜的話，那就早該滾蛋了。
顧明遠的手頭有一份表格，按照這次秘密談判的相關工作安排，他必須把『共產』黨方面出現在這次談判會場裡面的每一個人的姓名、性別、年齡、身份、口音、相貌和日常習慣等一一填寫在這份表格上。至於這份表格的用處，顧明遠當然清楚，大華飯店一樓東首的那個房間裡面，就由專門的小組來搞清楚這些人。情報工作嘛，就是這樣，相信『共產』黨也不會忘記了這個工作的。
「顧組長？」
「啊？……噢，好！」顧明遠一下子從走神之中清醒了過來，他略微想了一下，也伸出了手。「很好，我非常贊同石組長的話，很高興我們能夠一起共事，這次秘密談判的確具有歷史意義。」
「顧組長能有同樣的認識就好！」石軍握了一下顧明遠的手說道，隨即笑了起來。「顧組長，知道為什麼我和你握手嗎？」
「為什麼？」顧明遠愣了一下。
「有兩個理由！」石軍收回了手，伸出兩個手指頭。「一是因為我們即將共同面對我們中華民族的敵人，至少在這個關係民族利益的事情上我們會成為盟友，今後就將要一起對日寇戰鬥了。」
顧明遠點了點頭，這個根本就不用對方說，他明白得緊。
「第二理由很簡單。」石軍笑了笑說。「因為據我們所知，顧組長與我們『共產』黨人之間並沒有任何恩怨，至少就顧組長個人而言是這樣的。」
顧明遠下意識地又點了點頭，但隨即想到『共產』黨的安保組長是決不會這麼簡簡單單地替這個事情的。這是示威，絕對是一種無形的示威！顧明遠在心底暗暗打了個冷戰。自己被任命為這次上海秘密談判的特勤組組長，背景的情況只有戴笠局長和軍統局的幾個高層知道，『共產』黨方面是怎麼知道的？而自己方面對這個石軍組長卻沒有任何瞭解，這太可怕了！
「石組長，顧某是政府工作人員，職責所在，無所謂恩怨不恩怨的。」顧明遠能夠被任命為特勤組長絕對有他的實力，這一句話出口，即時戴笠局長在場也會伸出大拇指的。顧明遠的話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都做到了戴笠局長所要求的原則，不卑不亢。
「顧組長果然不凡！」聽了顧明遠的話，石軍笑了起來。「不過，據我們所知，你們軍統好像不在國民政府軍政單位序列內的吧？」
「呃？！」顧明遠剛剛升起的那一絲得意頓時被打入了谷底。
「開玩笑，開玩笑的，我們也不在國民政府的編制序列之內呢，咱們彼此彼此，哈哈！」石軍大笑。
「哈哈，石組長妙人妙語呀！」顧明遠也跟著大笑了起來。
哼，還不在國民政府編制序列，『共產』黨的情報部門要是在國民政府的編制序列之內才怪呢！他媽的，真是滑頭，罵人都不帶刺，吃人不吐骨頭。看來戴笠局長說得對，絕不能小看了『共產』黨，他們還真是藏龍臥虎呀。
「這是專門為我們準備的，什麼東西呀？」「刀鋒二號」特戰小隊隊長鍾毅看著十來個大麻袋愣了一下。
「沒錯，鍾隊長。」廖淑珍笑了。「至於什麼東西，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鍾毅和兩個隊員七手八腳地解開了這幾個大麻袋，出乎他們意料之外，麻袋裡面居然根本就不是什麼武器彈藥，而是滿滿整袋的蕃薯干。鍾毅和幾個特戰隊員相互看了看，都不解地把目光看向了廖淑珍。
「我說參謀長，你沒弄錯吧？」鍾毅問到。
「沒錯，鍾隊長。」廖淑珍伸手抓起一支大麻袋，在麻袋裡面掏了起來。不一會兒，她竟然從麻袋裡面掏出了一件衣服。
「小鬼子的軍服？！」
「對，鬼子的軍服，鍾隊長，這可是貨真價實的鬼子軍服呢，咯咯！」廖淑珍說道。「這裡應該有一個小隊的鬼子海軍陸戰隊軍服，這些都是我們上海情報站的同志們從小鬼子的軍需物資裡面偷出來的，還都是全新的呢。」
「太好了！」鍾毅一拍大腿，高興地叫了起來。「我說廖參謀長你怎麼會特別要求我們『刀鋒二號』小隊學習日語呢，呵呵，有你的！這回，我們在小鬼子的租界裡面活動就方便多了！」
「嗯，就是這個意思！」廖淑珍笑瞇瞇地看著鍾毅隊長。
「說吧，我們的廖參謀長一定有什麼高招。你放心，你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幹！」鍾毅一把拉住廖淑珍坐了下來。
「你猜對了，的確有一個設想。」廖淑珍點了點頭，拿出隨身攜帶一張地圖鋪了開來。「鍾隊長，你來看，據我們上海情報站同志的偵察，在這個位置上有鬼子的一個海軍陸戰隊小隊駐守。到目前為止，情報站的同志還無法搞清楚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或者儲存了一些什麼東西。但看起來似乎是一處重要的地方，要不然鬼子也不會派一個小隊駐守。」
「參謀長想要我們『刀鋒二號』怎麼做？」
「一開戰就端了它……」
「好！」鍾毅想也不想就點了點頭。
「我還沒說完呢，你急什麼。」廖淑珍笑了笑說。「我們參謀組和上海情報站的同志們研究分析後認為，這個地方很可能是鬼子的一個通訊站。之所以要端掉這個地方，我們是希望能夠獲得裡面的鬼子通訊器材，因為到目前為止我們還無法獲得小鬼子的軍用通訊設備，這對我們以後的作戰非常重要，這一點你要充分認識到！」
「明白！」鍾毅點點頭。「你放心，我們再也不是以前只知道打仗的愣頭兵了。」
鍾毅的話說得一點都沒錯，經過長時間的特殊訓練之後，特戰大隊的幹部戰士們就再也不是從前的普通紅軍戰士了。特戰司令部對每一個特戰隊員的要求完全不同於一般的紅軍主力部隊，甚至遠比原先的總前委特務團的要求要高得多。要求高了，訓練自然也就要求高多了，但這並不會產生任何問題。紅軍的隊伍就有這麼一個好處，幹部戰士們從來也不缺乏革命的熱情。
除了戰術和體能訓練之外，特戰訓練綱要還規定每一個戰士必須掌握文化知識，至少要做到能說會寫。作為一項對日作戰的準備工作，特戰司令部明確要求每一個特戰隊員都要學習日語，特別是軍事術語聽說寫能力。以前，紅軍部隊因為條件的限制，很少能擁有自己的無線電通訊裝備，只有師級部隊才可以配備。可現在的特戰隊，無線電通訊設備都配備到了每個小隊。為了這次在京滬杭地區執行的「怒火」行動，特勤局甚至把戰地無線通訊器材配置到了每個作戰小組，奢侈到了連日本鬼子知道了都要羨慕的地步，更別說國民黨軍隊和紅軍部隊了。一切為了戰鬥，一切為了勝利！這就是特戰司令部提出的口號，也是特戰隊訓練和執行戰鬥任務的根本指導原則。
「誰敢說我們『紅箭』大隊的特戰隊員是愣頭兵呀，咯咯！」廖淑珍伸手敲了一下鍾毅的肩膀，繼續說道。「敲掉這個小鬼子的海軍陸戰隊小隊之後，你們就冒充他們行動，相信你們應該可以繳獲小鬼子的番號等可利用信息的。」
「這個應該沒有問題。」鍾毅點了點頭。
「我說廖參謀長，除了上級指定的作戰目標之外，我們是不是可以自行決定隨即攻擊目標呀？」
「可以，畢竟到了戰場上就不想我們在這裡紙上談兵了，一切都要靠你們自己隨機應變把握了，但有一點前提，你必須向參謀組通報！」廖淑珍微笑著看了鍾毅一眼。「要不然，我就直接向特戰司令部報告！」
「哎，別呀！」鍾毅趕緊擺手。「我保證，好不好？我保證向您老人家報告每一個作戰細節，絕不食言！」
「這可是你說的噢？」廖淑珍笑了。
「我的參謀長大人，我哪敢呀！」鍾毅信誓旦旦地舉手保證到。「你老人家要是往王參謀長那裡一告狀，我老鍾以後還要不要帶兵打仗呀！」
「咯咯！」
廖淑珍自從被戎瑞局長親自挑選到紅箭特戰大隊之後，一切都彷彿改變了一樣。原本她以為，戎瑞局長只不過是看上了自己的聰明腦袋，可她現在知道自己錯了，事情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光參謀專業的一系列要求就把她的腦袋都要塞滿了，好在廖淑珍的底子非常好，就是硬啃也慢慢地把一個個山頭給啃下來了。廖淑珍的心中始終有一個疑問，這個疑問她不敢問出來，即是敢問也找不到機會問，因為她必須問戎瑞局長本人。
戎瑞局長曾經為特戰司令部編寫了一份指導綱要，這份指導綱要明確指出，特戰司令部的作用並不是直接指揮作戰，而是把工作重心轉移到了確定戰鬥意圖、打擊目標、收集並提供作戰信息和協調作戰資源上來。這個原則完全背離了一般的司令部指導規則，廖淑珍覺得奇怪的並不是這個指導原則有什麼問題，而是戎瑞局長怎麼會想到的，難道戎瑞局長天生就是一個參謀人員不成？按照戎瑞局長確定這個原則，特戰司令部實際上就是特種作戰參謀本部，而所有的具體作戰指揮完全下放到了基層做作戰部隊。這樣一來，特戰司令部所屬的各個特戰部隊就完全可以自成一體，即使是一個特戰小隊、一個特戰小組，甚至每一個特戰隊員都可以獨立作戰，又能夠相互之間達到最有效的協調配合，使作戰效能達到最佳的狀態。
廖淑珍注意到戎瑞局長編寫的特戰司令部指導綱要上特別指出，把司令部、特戰隊和情報部門有機結合在一起的最關鍵之處在於通訊技術的完善，這就是把戰場通訊設備配置到每一個特種作戰小隊的根本原因。特別是這一次，更是配置到了每一個特戰小組。為了使「怒火」行動達到最佳的戰鬥效果，也為了保證為一名特戰隊員的安全，廖淑珍在認真研究了戎瑞局長的指導綱要之後制定了一個更為有效的通訊聯絡方法。
廖淑珍的設想得到她的領導王湘正參謀長的極力支持，戎瑞局長對廖淑珍的方案只說了兩個字，甚好！為此特勤局情報處特別指示上海情報站全力搜集上海乃至整個京滬杭地區的地圖資料，這個工作至今也沒有停止過。按照廖淑珍的設想方案，上海的每一個地區都被劃分成了一個個小方格，並賦予了特定的代號。只要各作戰部隊的通訊始終保持順暢，廖淑珍的參謀組就可以及時瞭解他們的所處的位置、敵我態勢，並以此來評估作戰效果，也可以籍此安排安全的前進或撤退線路。廖淑珍的設想方案已經超出了現有一般參謀軍官的只是範疇，這種後世極為常見的方法從廖淑珍的腦袋裡面想出來，戎瑞也比較吃驚，這讓他對廖淑珍的能力有了更新的認識。
「怎麼樣？」王小二問道。
「月英嫂被捕了！」康偉的難過表情很明顯。「三天前，月英嫂就被抓走了，老鄉說是鄉公所的民團抓走的。」
「康偉，你問清楚了沒有，月英嫂現在是不是還關在鄉公所，還有鄉公所的位置在哪裡？」王小二摁住康偉的肩膀問道，他知道康偉認識月英嫂，但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安慰才好。
「鄉公所在哪裡我知道，可不知道月英嫂是不是還關在那裡。」康偉忍住眼淚說。
「那就好，我們現在就去鄉公所，希望月英嫂還沒有被轉移地方。」王小二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現在是晚上九點多一點，這個時候行動最合適了。康偉你來帶路，不要驚動民團，一旦驚動的話，就要徹底消滅乾淨，不能讓國民黨發現我們的蹤跡。」
王小二並不知道國共秘密談判的事情，也不知道雙方約定的休戰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天。他只知道上級的命令當中非常明確地要求，第一特勤隊的行動必須保持絕對保密，不可以驚動國民黨軍隊。
「好，我來帶路！」康偉點了點頭。「鄉公所離這裡大概還有一個小時的路程，翻過前面的那座山就是鄉公所駐地了。」
「知不知道鄉公所的民團兵力情況？」
「不知道，以前鄉公所一般都有十幾個民團在把守，現在就不清楚了。」康偉搖了搖頭。
「好，同志們，出發！」王小二拍了拍康偉。「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我們一定會救出月英嫂的。」
「嗯。」
十幾個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向著不遠處的大山快速行進著。按照特勤局的李晴和特派員和南方留守紅軍首長的協調結果，和王小二的第一特勤隊被分成了四個組，他們的任務就是在南方紅軍游擊隊嚮導的引導下尋找失去聯絡的南方紅軍游擊隊，王小二親自帶領第一組在康偉的引導下進入了情況最為複雜江蘇境內。王小二小組尋找的就是江西瑞西特委和軍分區及其所屬的紅軍游擊部隊，他們在這裡已經度過了最為艱苦的浴血三年。由於江西是中央蘇區的所在地，紅軍撤走之後這裡的環境變得極為艱難和複雜，南方留守中央分局曾經多次派人進行過聯絡，可惜派出去的聯絡員不是無功而返就是從此杳無音訊。
按照之前得到的各種零碎信息，王小二和康偉斷定瑞西特委和軍分區就在附近的這一帶活動，可惜這裡的大山根本就沒有辦法進行毫無目的的搜尋。好在康偉知道這裡的交通員月英嫂，可惜這條線索由於月英嫂的被捕而變得不可預測起來。
上海，日本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大樓。
「福康君！」島田寅次郎和福康隆又緊緊地擁抱了一下。「我們又見面了，看起來老同學的氣色不錯呀！」
「島田君，你的氣色也差不到哪裡去呀，哈哈！」福康隆又用拳頭捶了老同學的胸膛一拳。
「不好，不好！」島田寅次郎咧了咧大嘴，搖搖頭。「我都忙死了，哪比得上你在東京吃香的喝辣的喲！」
「我這不是來陪老同學一起受累來了嘛，哈哈！」福康隆又知道這位老同學的性格，嘴上說的一套，實際上恐怕這傢伙是很喜歡最近忙碌的事情。島田寅次郎跟自己不一樣，他是地地道道的武士，而自己或許更多的像是一個軍中的文職人員。
「說說，怎麼又把你給派回來了，我還以為你這傢伙從此就不回來了呢！」島田寅次郎拉著老同學坐了下來，吩咐勤務兵倒茶。
「島田君，這次來上海，恐怕以後我們就要在一起工作了。」福康隆又接過了勤務兵遞上來的清茶，微微點了一下頭。
「是嗎，這太好了！」島田寅次郎高興地拍了一下茶几。
「海軍部已經任命我為駐華海軍情報課的課長，也就是『清水機關』的機關長。」福康隆又喝了一口茶水說。
「噢，知道，因為駐華海軍情報機關是清水武夫前輩創立的，為了紀念他，所以又叫做『清水機關』。」島田寅次郎點點頭，笑了起來。「呵呵，老同學，我說怎麼你這傢伙這麼快就晉陞大佐軍銜了呢，敢情是陞官了呀！」
「你這傢伙，什麼時候能正經一點起來。」福康隆又放下了茶杯。「這次榮任『清水』機關長責任重大呀！」
「是呀。」
島田寅次郎知道福康隆又所說的責任重大指的是什麼，「季風」計劃已經到了關鍵的時候，實施迫在眉睫。一切的準備工作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軍部什麼時候才能批准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