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預感
「上校,聽說你的衛隊成立了?」法肯豪森將軍似笑非笑地看著戎瑞說。
「不過就一個衛隊罷了,沒想到連將軍都已經知道了,呵呵!」戎瑞笑了起來。「將軍,您知道在我們中國,出門辦事多多少少都需要帶一些衛兵的。要知道我們畢竟還不算一個法治的社會,要想達到歐洲國家那樣的社會水平恐怕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你說得很實在,上校。」法肯豪森將軍點了點頭。
「中國經歷了太多的混亂,沒辦法呀,要是不到多帶些衛兵,說不定哪天就被人綁架了。」戎瑞說。
「哈哈!」法肯豪森將軍被戎瑞的話說得大笑起來。「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恐怕綁匪對你的興趣比我這個德國國防軍的二級上將還要大一些的。要知道,你這個國民革命軍的上校督察可比我這個將軍值錢多了,哈哈!」
戎瑞裝作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引得法肯豪森將軍、林克上尉和身邊的丁艼一陣大笑。
「這位美麗的小姐是?」丁艼的清脆笑聲引起了法肯豪森將軍的注意。
「將軍,我是蔣委員長第二侍從室的秘書丁艼。」丁艼向法肯豪森將軍致意說。
「呃,對!」法肯豪森將軍拍了拍自己的腦門。「我見過你,好幾次會議上都是你這位美麗的小姐在做記錄。」
「將軍好記性,軍委會和中央黨部的一些會有都是由我擔任速記員的。」丁艼笑著點點頭。
「丁小姐與戎瑞上校是朋友嗎?」法肯豪森將軍看了看戎瑞,對丁艼問道。「一位是前途無量的年輕英俊軍官,一位是美麗動人的才女,按照你們中國人的話來說,丁小姐與戎瑞上校很般配的呀,呵呵!」
聽了法肯豪森將軍的話,丁艼這位淑女倒是無所謂,戎瑞卻有些臉熱了。這德國老頭,怎麼說話的呀,呵呵!
「將軍,戎上校和丁小姐才剛剛認識呢!」林克上尉提醒自己的上司說。
「是嗎?!」法肯豪森將軍顯然因為猜錯而愣了一下。「真是抱歉,丁艼小姐、戎瑞上校,你們看,我並不是故意這樣說的……因為你們,你們看上去的確很般配。不過,我還是請兩位原諒我的唐突,我很抱歉!」
說抱歉不就完了嗎,怎麼越解釋越覺得這老頭很想做月下老似的,戎瑞心想。
「沒關係,將軍,您不必為此道歉的,畢竟您也是好意呀。」丁艼很自然大方地看了身邊的戎瑞一眼,然後對法肯豪森將軍說道。
「法肯豪森將軍有什麼好意呀,丁秘書?」丁艼剛說完,就聽見身後有人大笑的聲音。
戎瑞和丁艼等人回頭一看,原來是國民政府軍政部長何應欽。帶著一副圓邊眼鏡的何應欽,看上去略微有點胖,滿臉堆笑的樣子倒很想是街頭小劇場裡的喜劇演員,這跟戎瑞印象當中的何應欽形象略有些不同。不過,在戎瑞看來,何應欽這位中**界的第二號實力派人物,倒更像是規格小了一號的戈林元帥,就差手裡面拽一根元帥權杖了。說不定何應欽真的很想要一根這樣的玩意兒呢,戎瑞心想。
「何部長,法肯豪森將軍說我跟戎瑞上校很般配呢,咯咯!」丁艼一邊咯咯地笑著,一邊指了指身邊的戎瑞說。
「是嗎,哈哈!」何應欽的笑意更濃了,但隨即愣了一下,吃驚地看著戎瑞。「戎瑞上校,是軍委會委員長特命督察戎瑞先生嗎?」
「承蒙蔣委員長得抬愛,部長閣下!」戎瑞朝何應欽致意道。「卑職很高興今天能見到何部長!」
「呵呵,戎瑞先生客氣了!」儘管戎瑞自稱卑職,何應欽可不會當真把戎瑞當部下看待。「國民政府和蔣委員長都很看著戎瑞先生才幹的,所以才有了年紀輕輕的委員長特命督察,呵呵!」
何應欽一直以來都沒有跟戎瑞照過面,儘管他很想見見這位在國民政府最高層傳得沸沸揚揚的年輕億萬富翁。令何應欽覺得萬分遺憾的是,這位年輕的億萬富翁竟然被自己的副手陳誠搶先拉上了關係。自從跟戎瑞拉上關係之後的這一段時期,原本被何應欽不怎麼看上眼的陳誠派系已經明顯有了相當不錯的發展,這讓他的心裡既惱火又無可奈何。
這些天鬧得沸沸揚揚的吳福國防線工程舞弊案讓何應欽和他的派系內部十分被動,為這件事情,他們已經失去了一位少將和兩位上校軍官,另外還有一大批地級軍官和官員受到了牽連。作為國民政府內部的第二號軍政人物,何應欽當然知道這件事情並非戎瑞這個上校督察員蓄意挑起的。即使再笨,何應欽也知道這件事情的背後隱藏著那位最高當局蔣委員長的影子。這是對自己的報復,何應欽儘管這樣想,但也無可奈何,誰讓自己的人不爭氣呢,大大小小的辮子讓人家抓了一大把,就是想保也保不住呀。
「戎瑞先生,這幾天的報紙上可都是與你有關的新聞呀。」何應欽笑瞇瞇地看著戎瑞說。
「是嗎?」戎瑞當然知道何應欽想說什麼,他裝作不清楚地愣了一下。「我有什麼新聞好報道的呀?」
「戎瑞先生不知道嗎?」何應欽笑了起來。「你的克林福蘭投資集團在長江上架設浮橋,不用過多少時間,長江將因為浮橋的開通而天塹變通途。你這個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委員長特命督察彈劾了十幾位國防線的官員,這件事情讓好幾位**官員丟了卿卿性命。這兩天,你戎瑞督察的衛隊又是高調出場,一鳴驚人。呵呵,戎瑞先生可謂是年輕有為,蔣委員長的眼光果然令人欽佩!」
「原來何部長說的是這些個事情呀。」戎瑞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前兩件事情,戎瑞不過是盡盡義務罷了,不值一提。至於我的那個衛隊嘛,說實話,那可是用來保命的用,呵呵!」
「呵呵,戎瑞先生快人快語!」何應欽瞇了瞇眼睛說。「我聽說戎瑞先生的衛隊叫什麼龍……」
「龍星戰隊!」戎瑞接口說。
「對,龍星戰隊,很有氣勢的稱號!」何應欽點頭道。
「的確如此!」法肯豪森將軍點頭稱是。
「何部長和法肯豪森將軍誇獎了,哪裡有什麼氣勢呀!」戎瑞喝了一口白蘭地,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這衛隊呀,一則是為保命,二則也是為了平時沒事的時候隨便玩玩的。噢,對不起,何部長,我忘了我的衛隊還在編呢,我不應該這麼說的。」
「不不,戎瑞先生,如果所有的軍人都能隨便玩玩就玩出這樣的隊伍來,我這個軍政部長倒是很願意讓他們隨便玩玩,哈哈!」何應欽這話倒是真心的,龍星戰隊的情況也看在了他的眼裡。
「戎上校不但是個受尊敬的成功企業家,而且在軍事方面也很有造詣!」法肯豪森將軍直爽的性格表露無遺。
「噢?!」何應欽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德**事顧問團的團長竟然對戎瑞有這樣的評價,他可是知道法肯豪森將軍這位倔強的德**人很少這樣誇獎人的,至少他自己就很少聽到。
不僅何應欽吃驚,連在一邊靜靜地聽他們說話的丁艼也很感吃驚。眼前的戎瑞還是原來那個在北平的學生義弟嗎,從分手到相逢的這些時間,戎瑞弟弟的變化竟是這樣大。如果不是丁艼還記得戎瑞的每一個相貌細節,她一定會以為自己認錯人了。不過聽到義弟能夠得到法肯豪森將軍的好評,丁艼的心裡面還是很為他感到高興。丁艼有很多話想跟戎瑞說,只是此時此刻根本就沒有會讓她說,也不能說。
丁艼走神的時候,法肯豪森將軍已經把戎瑞關於軍事方面的一些見解對何應欽說了一遍,還振振有詞地說他的好友古德裡安將軍也對戎瑞很有好感。法肯豪森將軍的話讓何應欽對戎瑞有了另一番認識,他原本以為龍星戰隊可能是戎瑞花大價錢打造的一支豪華衛隊而已,現在看來恐怕還是有一些真材實料的。何應欽回想著手下軍官對龍星戰隊的評價,一邊對戎瑞誇獎有加。
戎瑞當然不會把何應欽的話當真,不過此人還是有一些真材實料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坐上第二號實力派將領的位置上。戎瑞知道何應欽曾經藉著黃埔軍校青雲直上,又留學過日本陸軍大學,據說成績還是出類拔萃的。就可以此人對日本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漸漸地也就成了中國目前最大的親日派頭子。經由何應欽的手,國民政府與日本帝國簽訂了一系列喪權辱國的條約換文,臭名昭著的《何梅協定》和《塘沽協定》至今還墨跡未乾呢。當然了,也不能說這些責任都應該由這位軍政部長一個人承擔,但至少作為當事的負責人它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或許,這世界上就有這麼一類人,他們是兩種性格、兩種價值觀交織在一起矛盾體。他們一邊很可能真的很愛國,一邊卻做著賣國的勾當,除了眼前的這位,還有就是那位被譽為民國第一美男子的汪精衛了。他們兩個人的結局並不相同,後來官至陸軍總司令的何應欽最終還是被蔣介石擠出了國民黨中央和政府,被迫流落海外,而那位美男子則落得個遺臭萬年的下場。正如後世的某位作家書中所說,民國之事猶如走馬燈般的一幕幕戲劇,你方演罷我登場,最終呢,莫不是一悲劇結局收場。總司令何應欽是如此,美男子汪精衛是如此,少帥張學良是如此。就連蔣介石本人的晚年心境,不也是充滿了無法返回大陸的惆悵和淒涼嗎。
「好……對不起,將軍,您剛才說什麼?」戎瑞也正在走神,一時沒有聽清楚法肯豪森將軍的話,他正想著何應欽和汪精衛兩個人的事情呢。
「呵呵,戎上校,我是說讓何部長從三個德械師裡面抽出一個加強排來,和你的那個龍星戰隊來一次戰術對抗演練,而且你剛才已經答應了。」法肯豪森將軍笑瞇瞇地看著戎瑞說。
「戰術對抗演練?……嗯,好!」戎瑞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敢情是著了法肯豪森將軍這位老狐狸的道了。不過這也沒什麼,對抗就對抗,龍星戰隊不是還沒有找對象立威的嗎。正好,呵呵!
儘管已經是晚春的時候了,晚上從海上吹過來的風還有點涼颼颼的。交待了需要注意的細節問題之後,秦凡把指揮交給了副隊長,自己先睡一會兒,下半夜還得繼續值班呢。大華飯店的秘密談判已經開始了,不知道談得怎麼樣。但這不是秦凡可以關心的事情,他的任務就是要確保在第二特勤隊負責警戒的區域內不要出現問題,這不僅關係到大華飯店秘密談判的順利進行和雙方代表團的安全,也關係著『共產』黨和紅軍情報部門的榮譽。
這兩天,秦凡從沒有過地感到了緊張,他自己也搞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經歷過血雨腥風的人是不會懼怕任何危險的。秦凡有一種感覺,一種只有從千百次生死間倖存下來的人才會有的預感。秦凡預感到了危險的臨近,但他不知道這種危險究竟來自何方,也不是到何時會發生。這種預感僅僅存在於他的心裡面,所以他並沒有說出來,只是把所有的警戒工作都仔細地檢查了一遍,並暗中加強了每一個警戒點的兵力。等做完了這些,秦凡拖著略顯疲憊的身軀才倒頭美美地睡了過去。
把指揮交給副隊長秦凡還是很放心的,無論怎麼說副隊長都是一位合格的下級指揮員,雖不能說出類拔萃,但最基本的謹慎還是把握得很好的。秦凡入睡前安排的一些預防措施中,他把預備兵力全部投放了出去,重點放在了警戒區域最為複雜的幾個地方。當然,兩個支援小組他是不會動的,這是他最後的力量了。在佈置預防措施的時候,秦凡還多長了一個心眼。他向東西兩個方向都派出了一個五人作戰小組,之所以這樣安排,秦凡有他自己的用意。原則上說,東西兩個方向是最不可能被用來襲擊大華飯店的方向。因為這兩個方向上的環境非常有利於警戒防守,街道筆直,只要周圍的幾座大樓上設置火力點,敵人根本不可能創得進來。在這兩個方向上的警戒區域外各佈置一個作戰小組,秦凡的用意很明確,那就是隨時用來支援南北方向。一東一西兩個作戰小組猶如兩隻伸出去的絞手,一旦南北任何一個方向上有敵情,兩個小組隨時可以從兩個不同方向向敵人的腰部或者屁股上出其不意地踹過去,秦凡把這個戰法稱為「掏腰踹屁股戰法」。兩個放單飛的作戰小組,又如兩隻拴在一根繩子兩頭的火流星,只要把他們旋轉起來,就會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組長,我怎麼老感覺心裡面發毛似的,好像今天晚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一樣。」一個老資格的軍統特工給特勤組長顧明遠遞了一根香煙。「我已經交待弟兄們今晚多盯著點,免得真出什麼事,搞不好要掉腦袋的。」
「嗯,我也有。」顧明遠接過香煙,點了點頭。「這叫職業病,咱們這一行呀,越是幹得久了膽子就越小了,呵呵!」
「組長說的是!」特工掏出打火機為顧明遠點上了香煙。「老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所以我們這些人才會比那些倒霉鬼活得久一些。」
「是這個話。」顧明遠看了看窗外的夜空,忽然一伸手就把特工的打火機奪了過來。「zippo防風打火機,還是紀念版的呢,這可是好東西呀,賊貴賊貴的呢!你奶奶的,老應,你這傢伙什麼時候闊氣起來了,啊?嘖嘖!……你看看這造型,這手感,還有上面的美國好萊塢女郎,呵!」
「組長要是喜歡的話,就送給你好了,呵呵!」被顧明遠叫做老應的特工笑了笑。「這還是我那口子給我買的呢,說是結婚二十週年的禮物。呵呵,女人就是這樣,什麼東西都愛趕個時髦……」
「你奶奶的,你這傢伙有福氣,老婆還會給你買這玩意兒,你還有意見不成?」顧明遠戀戀不捨地把玩了幾下手中的zippo打火機,一甩手就跑還給了老應。「你老婆給你的結婚週年禮物,我那敢要呀,還你!」
「呵呵!」老應吐出一口煙氣,笑了起來。「行,等這次任務結束了,我給你買一個,就當是跟在你。」
「哎!……這還差不多,哈哈!」顧明遠大笑。「我就知道你這傢伙比我會存錢!」
「我說組長,羨慕我,你也找個女人成個家呀。別老是一個過活,身邊沒個女人,這夜裡頭呀……撓心得緊!」老應收起了zippo打火機,笑著說。
「去去,老子這麼多年不是過得好好的嘛!」顧明遠吃吃地笑了起來。「女人這東西呀,就好比是一塊玉,經常帶在身上呢,它就是溫熱的。要是有段時間不帶在身上了,這塊玉就變得他媽的冷冰冰了。干咱們這一行的,在家的時間哪有個准。要是運氣好,分配到個潛伏的任務,這長年累月的,不定老婆偷上十七八個漢子你也不知道。你還得把那名換來的賞金寄回家去,你說說,這他媽算什麼事呀?」
「也沒你說得那麼慘,關鍵是要會找個好女人,就像我老婆。」老應叼著香煙吃吃地笑著。
「你就吹吧你!」顧明遠飛起一腳踹了過去。
「哈哈!」顧明遠出腳雖迅速,卻被見機得快的老應躲了過去。「我說組長,共黨那邊要不要支應一聲呀?」
「不用!」顧明遠笑著搖搖頭。「戴老闆這次正等著看共黨的好戲呢,所以才會把他們的警戒區域放在了最外圍。要是出了什麼事,第一個責任就由他們共黨的安保人員負責,落不到咱們頭上。再說了,這大華飯店內三層外三層地都是咱們的人,出不了事。除非……想要襲擊這次秘密會談現場的就是『共產』黨,說不定還有可能得逞的。」
「組長這話什麼意思?」老應愣了一下,他沒明白顧明遠為什麼這麼說。
「呵呵!」顧明遠笑了起來。「反正你也是我的老弟兄了,告訴你也無妨。」
「那是,組長,你快說呀,別打啞謎了。」
「長沙的事情聽說了沒有?」顧明遠放低了聲音。
「長沙怎麼了?」老應看來還真不知道長沙軍統、中統工作站被搗毀的事情。
「這件事情局裡面還沒有公開,我告訴你,你聽在心裡面就是了。」顧明遠對老應說道。「咱們軍統的長沙工作站和中統的長沙工作站因為上次將共黨劫獄行動隊一網打盡的事情遭了他們的報復!」
「啊?!」老應大吃一驚。
「噓!」顧明遠瞪了老應一眼。「你奶奶的叫那麼大聲幹什麼?……我聽行動處的人說,共黨好像是使用了一場遠程新式武器。奶奶的,像火箭的一樣燃燒彈從好幾公里外發射,準確地擊中了咱們軍統和中統的工作站,一下子就把兩個地方燒了個精光!」
「是嗎?!」老應張了張嘴。
「當然是真的了,你沒看這些時間裡面毛人鳳機要主任都不啃聲了,那是受了共黨的刺激!」
「嗒!……嗒嗒!……吱吱吱!……嗒!……嗒嗒!……」
秦凡放在耳邊的步話機裡面傳出的聲音把他驚醒了過來,他一下子就蹦了起來。步話機裡面傳出的聲音是事先約定好的暗號,這表明三號警戒點發現了敵蹤。三號警戒點的位置是最靠近公共租界街區的,那裡出現了敵人的蹤跡,意味著秦凡的預感已經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