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ま八章意料之外的結果
看看其他常委似乎也沒有要表態的意思，落潮生點了點頭，他倒是沒想到會變成這個樣子，自從知道錢寶銀的心思之後，他就察覺到自己在龍溪市的權威正在不知不覺中受到挑戰，但萬萬沒有想到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假若不是自己要即將去職的話，杜聰、文殊玉、顧瀚霖和葉丹臣這些人，都會是最堅決的追隨者，但今天會上的變化，讓他徹底看明白，什麼叫樹倒猢猻散了。
寄予厚望的陳子華雖然沒有表態，但做法卻還是比較符合他的心意的，至於最終他是不是會支持自己心中所想的人，卻還要等一會兒，待舉手表決之後才能知道。
想到這裡，落潮生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市委秘書長蔣秋菊和組織部長杜聰，這兩個他最相信的心腹，居然會在這種時候給他打埋伏，故意曲解意圖，讓眾人以為他的意思是看好宋鶴。
咳嗽了一聲，落潮生道：「大家也都很客觀的談了自己的看法，對這幾位候選的同志作了非常中肯的評判，至於哪一位同志更適合擔任副市長，大家現在就開始舉手表決吧，嗯，我先說一下，因為省委要求咱們推薦副市長人選，雖然只有一個名額，但卻需要兩個人選，然後由省委做出選擇，所以，每個常委可以舉手兩次，選票最多的兩個候選人報送省裡。」
「首先，支持推薦唐飛同志為市政府副市長的請舉手。」落潮生說罷，看了看在場的常委，本來是沒必要讓每個常委舉手兩次的，不過他有自己的考量，如今局勢未明，他還不想把有些事情表現的特別露骨。
讓眾人想不到的是，除了朱月生和黃敬堯之外，宣傳部長文殊玉也舉手支持唐飛，這樣，唐飛就有三票支持了，一下子便與丁丹妮、宋鶴兩人持平。
陳子華略一尋思就明白過來，因為落潮生說過，每個常委可以舉手兩次，這樣就多了很大的迴旋餘地，也給了眾位常委一個遮掩自己意圖的機會，雖然看起來似乎作用不大，實際上這個細微的變化卻有可能改變表決的最終結果，比如唐飛，文殊玉是明知道他不會在省委通過的，選上他，等於除去了一個對手。
心思轉得慢的人還沒有想明白是怎麼回事兒，落潮生便已經開始了第二位人選的表決：「支持推薦堰湖區區委書記丁丹妮同志為副市長的請舉手。」說罷，落潮生自己先舉起了右手，因為前面說過，每個常委可以舉手兩次，所以誰也不知道落潮生支持丁丹妮是不是他的真正意圖。
不過，陳子華還是把握住了機會，幾乎就在落潮生舉手的同時，也舉起了自己的右手，他沒有像文殊玉那樣把機會用在唐飛身上，他與唐家的恩怨有資格知道的人幾乎都知道，沒必要去假惺惺的作態，即便真的希望唐飛晉陞，也不能由他舉手推薦，那樣會讓人對他產生看法。
這次除了錢寶銀、杜聰和文殊玉之外，剩下的常委都舉手表示通過，支持丁丹妮的常委人數一下子增加到八人，成為獲得支持最多的人選，這個結果讓不少人都是為之一愣，便是市委書記落潮生，也微微有些詫異，陳子華舉手並沒有出他的預料，但顧瀚霖、葉丹臣以及丁磊也表示支持，就讓他有些驚喜了。
不出所料，支持鄧夏的常委少了朱月生和黃敬堯，但依然有六位常委，而最終支持宋鶴的，卻只有錢寶銀和文殊玉、杜聰三人，這個結果似乎出人意料，但仔細想來，卻也合情合理，只是對於丁丹妮的勝出，還是讓大部分人覺得有些意外。
而落潮生舉的兩次手，一個是丁丹妮，一個是鄧夏，並沒有對宋鶴表示支持，這讓眾人心裡一凜的同時，看向蔣秋菊和杜聰的目光都有了異樣的味道，官場之上雖然不忌另投他門，但那都是在原來的陣營倒掉之後或者特殊原因難以為繼的情形下，而像杜聰這樣類似於背叛的行徑，實際上是非常忌諱的。
蔣秋菊雖然也有相似的行徑，但她畢竟沒有做出什麼來，而且非常的隱晦，別人的誤解自然不能算到她的頭上，如今她還不是常委，也沒有表決權，在落潮生的身邊工作還算是兢兢業業，並無任何錯漏，所以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她的什麼把柄。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之後，無論是杜聰還是蔣秋菊，恐怕都不會想從前那樣被落潮生所信任了，雖然落潮生隨時都有去職的可能，可誰也不知道這種可能發生在什麼時候，是今天、明天還是幾年之後，都要看落潮生的身體狀況而言，他沒有主動請辭之前，暫時是不會有誰去憑白無故的得罪人的。
獲得了陳子華的支持，落潮生的位置，似乎更穩固了，從今天的會議上來看，真正稱得上落潮生心腹，應該算是副書記王翔了，這個平時不怎麼顯山露水的專職副書記，在露出他的手腕之前，恐怕沒有人會把他當成對手吧，或許這也是因為落潮生太過耀眼的光芒遮住了所有人的目光的緣故。
落潮生敲了敲桌面，道：「經過大家舉手表決，市委集體決定，推薦丁丹妮同志和鄧夏同志到省委，作為副市長的候選，下面咱們研究一下市委常委的推薦人選，不同於副市長的人選，這次入常的人選資格有著比較嚴格的規定，市委這邊推薦兩人，政府那邊也推薦兩人，最終的決定權交給省委。」
其實對於省委要求推薦這麼多的人選上去，落潮生心裡也是很有想法的，雖然說是只增加個常委，可究竟讓什麼樣的人入常，卻有可能直接影響市委的施政方針，對於市委書記掌控全市的情況，也增加了不少的困難，人多主意多，常委會也將變得越來越不好控制、難以統一思想。
市委這邊沒什麼好說的，要推薦的兩個人選只有統戰部長何建與市委秘書長蔣秋菊，而政府那邊就不好說了，本來七個副市長，如今被陳子華兼了兩個，剩下的副市長當中朱月生和黃敬堯都是常委，不是常委的副市長只剩下三人了，選擇餘地也幾乎沒有多大。
聽了落潮生的話，眾位常委也算是心中有數了，雖然大家都不知道省委打的是什麼主意，但人選問題顯然是沒有什麼可以操作的餘地，市委這邊就不必說了，政府這邊呢，剩下的三個副市長和兩個市長助理一個咨詢員當中，優劣之勢太過明顯，幾乎沒有絲毫可供選擇的餘地。
結果沒有出乎眾人的預料，副市長韓語和負責文化、廣播電視、新聞出版、旅遊、文物等方面的工作副市長段一恆兩人作為候選，與蔣秋菊、何建一起，被寫上推薦名單，送往省委，至於最終省委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卻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情。
落潮生敲了敲桌面，道：「散會！」
大家陸續離開會議室，與市委書記落潮生擦肩而過的時候，落潮生伸手在陳子華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後才轉身離開，其中蘊涵著怎樣的深意，一時倒也是難以言明。
陳子華剛坐進車裡，兜裡的電話便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卻是紀委書記葉丹臣打過來的，隨手接通電話，同時示意司機方霖暫緩開車，道：「葉書記，是不是想請客了？」
葉丹臣的笑聲隔著話筒傳了過來：「不是大哥想請客，是市教育局的楊局長想請兄弟吃頓飯，你看方不方便？」市教育局的楊局長，就是楊玉存，陳子華自然認識，但卻沒有任何交往，雖然他擔任副市長之後分管教育這一塊兒，但從他上任開始，精力就放在抗洪上面，跟這個楊局長只有過幾面之緣。
陳子華聞言笑了笑，道：「大哥都開口了，沒時間也得擠時間啊，說吧，什麼地方？」
這時候已經是午飯時間，本來陳子華打算回去陪剛剛到龍溪市的父母用飯的，不過葉丹臣既然提出來了，就不容他推脫，楊玉存能繞個大圈子求到葉丹臣面前，想必跟葉丹臣之間也有著不錯的關係，去吃頓飯，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葉丹臣聞言呵呵笑了起來，道：「多謝陳書記給面子啊，到瀟湘樓吧，我先過去等你。」
陳子華道：「好的，我馬上過來。」
這會兒剛散會，葉丹臣是在車裡打電話給陳子華的，想必這頓飯早就準備請了，只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而已，今天常委會的時候，因為教改的緣故，楊玉存開始就在列席旁聽，一直等到討論完陳子華的那份可行性分析報告之後才離開，所以早早就備好了酒席等著了。
陳子華先打了個電話回去，告訴家裡人自己有應酬，不必等他，然後才對方霖道：「去瀟湘樓。」
坐在車裡，陳子華心裡卻開始琢磨今天常委會上的情形，看來落潮生身體出現問題的消息，對他在龍溪市的掌控力有著很大的影響，這次省委忽然開始對市委班子進行手術，也不知道是抱著什麼樣的目的，但毋庸置疑的是，今後龍溪勢必會成為省內幾方勢力交鋒的前沿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