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ま九章還是錢的問題
瀟湘樓是龍溪市比較有名的一家酒樓，勝在環境優雅，位置幽靜，遠離市區。
陳子華還是第一次到這個地方，司機方霖打聽了好幾個人才找到瀟湘樓的位置，原來並不在龍溪市區，而是在市郊的一個小鎮上，喚作徐家灣，龍溪河的一條支流從鎮上經過，這裡也算得上是山清水秀的福地了，瀟湘樓就建在徐家灣鎮東頭臨河的一處小斜坡上。
車子在院子裡剛停下，陳子華就看到市教育局的楊玉存親自迎了過來，伸手幫他拉開車門，紀委書記葉丹臣也穿著一身便裝站在院子裡，看樣子應該與他一樣，剛從車裡出來，想必也是比他先到不久，故意站在院子裡相侯，只是讓他奇怪的是，葉丹臣怎麼這麼快就換了一身衣服。
「陳書記，您請！」楊玉存微微躬著身子，一手扶著車門，一手遮住陳子華頭頂上方的門框位置，儼然一副專業司機的架勢，讓身為司機的方霖都有些汗顏，他還從來沒有做過這些動作，連車門都很少過去替陳子華開，看到楊玉存細心入微的動作，方霖不禁撓了撓後腦勺，自己是不是有些不稱職了？
葉丹臣彷彿看出陳子華的疑惑似的，笑著上來握了握陳子華的手，道：「走，咱們進去聊，磨了一上午的嘴皮子，早餓得不行了，怎麼樣，這裡的壞境還不錯吧？」
陳子華一邊隨著楊玉存、葉丹臣往樓裡走一邊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道：「不錯，依山靠水，翠竹環繞，看來是費了一番心血的，只是，酒樓建到這裡，生意如何？」
葉丹臣道：「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吧？」
陳子華點了點頭：「要不是在路上找人打聽，還找不到這裡來呢。」
葉丹臣聞言笑了起來，「這裡實際上取的就是這一份意境，遠離鬧市，雖然稍微偏僻一點兒，生意卻一點兒也不差，來這兒的，也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你看看周圍的車牌子就明白了。」
陳子華從下車伊始，就跟葉丹臣等人寒暄，還真沒注意過停車場裡面的車牌子，這會兒留神一看，赫然儘是清一色的高檔車，車牌也多是政府機關的號牌，不少還是號碼很小的那種。
微微琢磨了一下，心知這裡未必像葉丹臣說的那樣，這麼多人趨之若鶩，肯定有一些特殊的原因，多半這家瀟湘樓的老闆是個比較特殊的人物，這些人跑到瀟湘樓來吃飯，也是衝著老闆或者老闆身後的背景來的，就連葉丹臣也來趕這個時髦，說明瀟湘樓的背景有些特色了。
楊玉存在這頓飯上顯然是用了心的，瀟湘樓三樓臨窗的一個小包間裡面，三人依次坐下，陳子華坐了主位，葉丹臣在旁邊相陪，楊玉存很自覺的坐在靠門口的位置上，隨時準備為兩人做服務，司機方霖和其他人都沒有進來，被楊玉存安排到斜對面的包間裡面去了，自然有楊玉存的人在招呼。
酒菜上來之後，楊玉存對服務員道：「行了，需要什麼的話我會招呼你們，沒事兒不用過來打擾了。」
為陳子華和葉丹臣分別斟上酒，楊玉存端起杯子道：「多謝陳書記和葉書記今天能夠光臨，我先飲三杯以示敬意！」說罷端起杯子一飲而盡，然後不由分說，又連灌兩杯，三大玻璃杯酒灌下去，至少也有**兩的白酒進肚子了，這樣空肚子喝酒，卻是最容易醉人的，看來這個楊玉存的酒量還是相當不錯的。
陳子華和葉丹臣相視一笑，兩人端起杯子泯了一口，並沒有真的像楊玉存那樣鯨吞，放下杯子，陳子華道：「中午還是盡量少飲酒，不然下午滿身酒氣的進了辦公室，可有些不像話。」後世很多地方都禁止領導幹部中午飲酒，只是這個時候這種條令卻並沒有廣泛推廣。
葉丹臣笑道：「咱倆少喝點兒就行，楊局長跟咱們工作性質不一樣，沒關係。」
陳子華聞言心裡微微一怔，不明白葉丹臣話裡所指，但表面上卻沒有露出絲毫的異樣，笑了笑道：「楊局長真是海量，能喝兩三斤白酒吧？」他自己就是千杯不醉的酒量，自從身上佩戴了師傅傳給他的石珠之後，更是喝酒像喝涼水似的，但對於楊玉存這樣喝酒的，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楊玉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沒辦法，坐到這個位置上，要是沒有幾分酒量，怕是啥事兒也辦不成，常年久月的，慢慢也就熬出來了，勉強能喝兩斤多吧。」
其實楊玉存的酒量也沒這麼厲害，不過他早年得過一個秘方，用山上的一種野草根莖泡藥喝，可以千杯不醉，雖然效果不能真的達到千杯不醉的程度，但喝上兩三斤白酒卻不成問題，缺點是必須在飲酒前服用那種藥汁，藥效也只有兩三個小時的時間，真要多喝，還是會出問題的。
即便是兩斤多的酒量，也是非常駭人了，陳子華豎了豎大拇指：「佩服！當真稱得上是海量了！」
葉丹臣這才說道：「上午的事兒，陳書記怎麼看？」因為有楊玉存在場，葉丹臣並沒有像兩人私下裡那樣稱兄道弟，雖然他心裡並沒有迴避楊玉存的意思。
陳子華夾了一口菜，輕輕的嚼了幾下，慢慢的說道：「市裡不過是做個樣子罷了，真正的角逐，卻是在上面，所以，最終啥結果，還要看省委的較量。」
葉丹臣似乎也已經想到了這點，聞言歎了口氣，道：「省裡的大人物，動心的也不少啊。」
陳子華凝神想了想，道：「不知道什麼原因，怎麼大家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龍溪來了？」
葉丹臣道：「這還用說？龍溪十年前就已經是經濟大市，差點兒就升格為副省級城市，後來風雲變幻，隨著市委郭書記調任省委，老市長羅柏被隔離審查，龍溪的班子大調整，眾所周知的原因，龍溪的發展受到了影響，不但沒能升格，經濟指標還在連年下降，雖然這幾年有了明顯的好轉，卻還處於徘徊的狀態。」
對於龍溪目前的經濟發展狀況，陳子華還是有些瞭解的，而葉丹臣沒有明說的那些東西，他也多少知道一些，點了點頭，道：「其實這幾年龍溪的發展已經很不錯了。」
葉丹臣微微搖了搖頭，「雖然龍溪的經濟發展目前還能排進全省前列，但跟十年前相比，差的可就不是一點半點，當然了，我說的是發展速度，不是指經濟總量，」端起杯子泯了一口酒，葉丹臣接道：「這次洪災之後，龍溪卻因禍得福，獲得了極大的幾筆投資注入，似乎十年前的情形再現。」
陳子華聞言卻是一愕，這幾筆投資是怎麼來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幾乎全都是他的錢，當然杜翰和郭婷的除外，雖然投資額度極大，但項目卻很簡單，根本沒有什麼很有前途的項目，除了房地產，剩下的幾乎全部集中在旅遊文化和私立學校的投資上面，不知道這些人是憑什麼得出葉丹臣的那種結論的？
葉丹臣道：「龍溪已經有近十年沒有像樣的投資商進駐了，倒是有不少先前的投資商陸續撤離，」歎了口氣，「所以，如今這幾家超級投資進駐，讓這些人以為，龍溪的黃金發展時期又要來臨，加上老書記偏偏在這個時候身體出了問題，很多人便動了摘果子的心思。」
說到摘果子，葉丹臣忽然看了陳子華一眼，道：「丁丹妮成為副市長之後，堰湖區的繼任者，你要早點兒留心，打這個位置主意的人，恐怕不少呢。」
雅華國際的主要投資基本上都集中在堰湖區，光是三水鎮的災區重建工程就計劃陸續投入十個億，而堰湖的開發工程，投資更大，這還不算江堤的重修，都是海量的資金投入，同樣，也預示著龐大到難以想像的利益，作為堰湖區的一把手區委書記，自然會有很多人眼紅這個位置。
陳子華苦笑了起來，今天上午的常委會上，丁丹妮的支持者最多，當時他還在猜測，是不是丁丹妮背後也有大人物支持，或者這些常委跟自己一樣，覺得丁丹妮在四個候選人當中是最適合的？現在看來，自己考慮的還是過於簡單了，這些常委的心思，當真玲瓏得很。
目光轉到楊玉存身上，陳子華對於楊玉存瞭解的不多，所以不想在他面前談論更多上層的隱秘，所以換了個話題，道：「楊局長今天列席旁聽了那篇可行性分析報告，不知道有什麼想法沒有？」
楊玉存今天請陳子華吃飯，便是存了心思來求救的，所以也不客氣，道：「陳書記的方案自然是很好的，不過那些都是長久的法子，並不能解決目下的困境，」偷偷看了一眼陳子華的臉色，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後，楊玉存接道：「紀委追回來的兩千多萬贓款，回到教育局的時候，也僅僅夠支付拖欠的教師工資，可那些失修的校舍，卻沒有資金來解決。」
陳子華聞言歎了口氣，全市的中小學有多少危房需要改造，他心裡自然有一本賬，這筆錢從什麼地方來出？總不能讓他私人來掏這筆錢吧？真要那樣的話，恐怕他馬上就會被打成全國最大的貪污犯，一個巨額財產來源不明罪，就能讓他在牢房裡面度過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