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遊魂,魂之飄離。——莫曉
綿綿細雨的黑夜,一個模糊的身影,在慢慢走著。他的右手垂在下面,彷彿拿著什麼。下了許久的雨,地上積了好幾個水坑,而當他一腳踏過一個水坑時,右手中的東西忽然閃現一絲光亮,眾人終於看清,那是一把劍!
那人就這麼在雨裡,慢慢,慢慢地向前移動,風雪艷四人,就這麼看著,看著他慢慢慢慢從他們房外經過,直至消失在黑暗裡。四人對視一眼,毫不猶豫跟了上去。
那人從風雪艷四人待的前院,一直慢慢挪著,就像是一個遊魂。不知挪了多久,直至挪到一塊很是空曠的場地,方才停了下來,站在場中間,一動不動。而這一路上,沒有見到任何人,包括那個獨眼老人在內。
四人有些震撼,這裡應該是莫劍山莊的比武場,但凡大一點的山莊,若崇尚武力的話,定會設立比武場,這個並不稀奇,不過現在這個,規格卻實在是大了點,幾乎是普通場子的五倍!
這個情況只有兩種解釋:第一,就是這家人家的子弟很多很多,需要這麼大的場子作為平時練武比武之用;第二,則是因為這個家族聲名顯赫,場子的大小,是面子問題,亦是對在這裡比鬥的武者的尊敬。
自從風雪艷四人進莊,算上這個不知是人是鬼的傢伙,也一共才出現了兩個人。很顯然,第一種解釋不太可能,那麼,就只有第二種!不過無論哪一種解釋,都說明了,這家人家,該是很繁華的富裕人家,或者,曾經是。
那人在場中站了許久,一直保持著來時的姿勢,一動都沒有動過。風雪艷四人在暗處躲著,屏息凝視。
雨好像又下大了些,打在地上,發出踢踢踏踏的聲音。不過沒有人在意。一切都沒有動。直到一道驚雷打過!
那人手中垂著的劍緩緩提了起來,劍尖所指之處,另一人不知從何處走了出來。黑色的斗篷,黑色的長衫,黑色的劍柄,黑色的劍鞘。若不是他腳下水花的濺起,以及持劍那人指向了他,估計風雪艷四人定不會看到此人。
「你終究還是來了。」黑袍人先開口道。
「我說過,三天之後,我必來!」遊魂道。
沉默了一會,黑袍人再次開口:「你到底怎麼才肯放過莫劍山莊?」語氣中,竟然有絲哀求。
遊魂道:「還是那句話,接我一劍。」
黑袍人沒有再開口,雨繼續下著,兩人一動不動站在雨中。
許久許久,黑袍人似是放棄般,沉重地說道:「好。」
遊魂道:「出劍。」
黑袍人緩緩從劍鞘中把劍拔了出來,縱然是下著大雨的夜晚,也遮不住那劍的光芒,可見,那是把絕世好劍!
遊魂原本暗淡的眼忽然亮了,手中的劍終於動了。沒有華麗的招式,沒有過多的猶豫,竟然直直朝黑袍人攻去。
黑袍人連忙把劍橫在胸前,擋住這猛烈的攻勢。內力相拼,兩人雙雙後退數步,分隔開來。
遊魂沒有再動,黑袍人也沒有再動。
遊魂忽然感歎道:「還是贏不了你。」
黑袍人沒有說話。
遊魂接著道:「聽說你兒子快要出生了,取名字了嗎?」
黑袍人愣了下,吐出一個字:「沒。」
遊魂道:「那就叫莫曉吧。知曉的曉。」
黑袍人頓了頓,說:「好。」
遊魂又動了,他緩緩朝來時的路走去。此時,天已微亮。
風雪艷四人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切,折騰一晚上,就為了這麼一劍?而且比的還根本不是劍,著實是內力比拚。
「這就完了?」亦云驚訝的輕聲問到。
誰知風雪艷等人還未作反應,黑袍人忽然警覺地朝他們所躲之處看去,冰冷的聲音出口:「誰?」
遊魂也停了下來,隨著黑袍人的眼光看去。
風雪艷等人自知暴露,乾脆大大方方走了出去。
「別緊張別緊張,我們沒有惡意的,只是正好經過這裡。」風雪艷笑著朝兩人說到。
黑袍人說:「快走吧,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話音剛落,他便看到了最後走出來的亦云,還有他手裡的雲霜劍,語氣頓時變了,「快走!」
風雪艷等人還未反應過來,只見遊魂一劍便刺向亦云!
「雲兒!」風雪艷看著此時呆了的亦云,心下一急,她順手便抽出了雲霜劍,對上了遊魂的劍。
「當……」利器相擊,發出一聲脆響。兩人同時後退,拉開了距離。風雪艷握著雲霜劍的手被震的生疼,不由地顫抖著,仇一刀和胡優早已拔刀,護在了風雪艷前面。
如此猛烈的一擊,雙方的劍都完好無損,雲霜劍是極品,那麼,遊魂的劍,必然也是極品之劍。
這時天已經幾乎亮了,風雪艷四人終於看到了遊魂的正面,滄白的臉,深深向下陷的眼窩,凌亂的發,看年歲,大概在六十左右。他的手在往下滴血,可他卻放聲大笑起來。笑得讓風雪艷覺得毛骨悚然。
遊魂又動了,他的眼睛一直看著風雪艷,劍,也只指向風雪艷!
仇一刀和胡優的刀同時出手,可是遊魂好像沒有看見似的,擋也不擋,避也不避!
r/>這倒是讓仇一刀和胡優兩人為難起來,砍也不是,不砍也不是。可是不砍的話,他便朝風雪艷刺去了,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而正當兩人殺氣騰起,準備解決了遊魂時,黑袍人動了。
黑袍人一個躍進,劍出。擋下了原本該砍在遊魂身上的刀!
眾人愕然,不解。
而與此同時,遊魂的劍已經到了風雪艷面前……
剛才那一擊的餘波還在,風雪艷的手還未恢復過來,遊魂的劍便到了,雲霜劍再次提了起來。
並非風雪艷的譽花劍法抵不過遊魂,而是遊魂所用的幾乎都是蠻力,毫無招式可言,風雪艷根本連用招的機會都沒有,只能左閃右避,實在不行就硬接,顯得很是落魄。不多時,遊魂手中劍一挑,風雪艷手中的雲霜劍竟飛了出去,落在亦云跟前。
亦云彎腰拾起雲霜劍,可誰知,遊魂竟越過風雪艷,手中劍直直刺向亦云!
風雪艷尚且與遊魂做個平手,亦云自然不是他的對手,而遊魂手中之劍,速度極快,眼見劍尖就要刺上亦云眉心……
遊魂停了下來。
此時,仇一刀和胡優與黑袍人也停了下來。
風雪艷站在遊魂身後,手抵著他的背。
她點了他的穴。
亦云不由地朝後退了一步,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如若風雪艷沒有及時停住遊魂,後果,真的不敢想像。
所有的變化,僅僅發生在數秒內,亦云的功力最差,反應不過來其實也屬正常,怪不得他,只是發生的太快罷了。
黑袍人沒有再攻擊,緩緩走到遊魂身邊,輕輕歎了口氣,解下了自己黑斗篷的帽子,竟是個二十出頭的英俊男子……
「進莊便是客,諸位是否賞臉,進去喝杯茶水。」黑袍人笑了笑,完全沒有了之前的拒人千里之感,反而讓人覺得很是親切。
眾人看向風雪艷,風雪艷笑了笑,對黑袍人說到:「那就勞煩了。」
這個時候,獨眼老人朝這邊急匆匆趕了過來。黑袍人對遊魂那裡使了個眼色,獨眼老人會意,低頭說了聲,「是。」黑袍人便帶著風雪艷四人進了大廳。
莫劍山莊的大廳,很大。和那比武場一樣,比一般山莊都大上些,足可見它昔日的輝煌,而同時,也讓如今的蕭條顯得更是落寞無力。
黑袍人脫下黑色斗篷,一身樸素長衫,簡潔而清爽,他徑直走到了主位上,轉身坐了下去。風雪艷四人也分別在空位上坐了下來。
黑袍人吸了口氣,抬起頭微笑道:「歡迎諸位光臨敝莊,在下是莫劍山莊莊主,我叫做……莫曉。」
莫曉?!這兩個字,在剛才兩人打鬥結束時便已聽過!不過,那不是個剛出生的嬰兒嗎?!風雪艷四人頓時困惑不已,驚訝無比地看向黑袍人。
那個自稱莫曉的黑袍人彷彿早就知道眾人會是這個反應,所以並不驚訝,仍是那麼淡淡的笑著,緩緩歎了口氣後,問到:「諸位,可願聽在下講個故事?」
四人對視一眼,風雪艷說到:「願聞其詳。」
莫曉收起笑,眼神飄向遠方,神情似是懷念。「那是很久以前的一個故事。」
「那時,江湖上,有個聲名顯赫的山莊,就叫做莫劍山莊。而不同於其他山莊,雖然莫劍山莊是以劍聞名的,可是,它卻只有一把劍,名『青雲』。
莫劍山莊莊主,叫莫青雲,他的名字,便是隨劍而取的。他十九歲繼承青雲劍,而後獨闖江湖,二十三歲成名。當時在江湖中的化名,就叫做『飛鷹』。」
「快劍飛鷹?」說到這裡,胡優忽然插了一句。風雪艷、仇一刀和亦云三人也頓時愣了下,這個名字,他們都從白淨口中聽過。
莫曉又笑了笑,彷彿有些驕傲,他點了點頭,繼續說下去:「不錯,江湖人給了他個稱號,便叫做快劍飛鷹。因為他的劍很快,就像那飛鷹疾閃而過。」
「傳聞後來他消失了?」亦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