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之中,一道青色匹練如同怒濤驟起一般席捲開來,朝著三赤、陳宏、秦九幽三人狠狠撞去。
高台之上七道身影瞬間騰飛而起,他們手中各持法寶,霎時間一片劍氣飛揚,帶起陣陣劃破空氣的漣漪,朝著三人蕩漾而去。
三赤本想用孟巖的慘死讓孟家的人心生怯意,沒想到這般法子居然適得其反,到激起了他們心頭的怒火,惹得眾人一致對外,如此一來,倒真成釀了一場惡戰了。
三赤面色逐漸陰沉了下來,雖說荒毒宗實力底蘊之強,遠非孟家可比,但是如今他們後援未至,倘若與殊死一搏的孟家硬碰,說不定還會落了下風。
原本料想以荒毒宗的聲威,聯合著陳家與天幽寨共同對付孟家可謂是不費吹灰之力,但是這一方聯合勢力之中彼此各懷鬼胎,心中各有計較,勉強組成的聯合之勢倒顯得有些雷聲大,雨點小了。
三赤揮袖一拂,一股暗紅色的氣浪頓時掀開,朝著青色匹練狠撞了上去,兩股極為強大的氣勁在半空之中爆裂開來,掀起的狂風帶著凌厲無比的氣勁,將對戰雙方都是逼退了數丈遠。
陳洪見此時的孟家上下一心,心中暗生惱意,荒毒宗人狂妄自大,且行事向來狠毒,若非對孟家樹大根深的實力有所忌憚,陳家也不會想要與其聯合,但今日荒毒宗居然只派出了一路人馬前來長嶺,天幽寨原本的勢力便有些不入流,唯一能夠看得上眼的便是寨主秦天幽洞玄三重的修為,但是以如今場上的情形來看,孟家光是洞玄以上的高手便有著三位,先前他還發現了一個實力不明的神秘女子,以他們三人的實力,能夠勉強拖住孟家的三名洞玄階高手就已是很不錯了,但是孟家的七大長老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實力幾乎都已臻凡境的巔峰,距離洞玄階也僅有一步之遙,如今看來,這局勢倒是他們落了下風。
「三赤先生,孟家氣勢洶湧,上下一心,如今場上的形勢似乎對我們不是太好,恐怕荒毒宗的高手要盡快前來支援,不然倘若被他們反咬一口,那就大大不妙了。」
「你怕什麼!我荒毒宗今日都與他們孟家撕破了臉皮,難道還會臨陣變卦不成!」三赤重重一哼,一對乾枯的手掌從袖袍之中探了出來,看來也是準備出手了。
「三赤先生,只是如今孟家高手太多,恐怕單憑你我加上秦寨主的實力,只能與孟鶴言、孟群以及李乾鬥個不分上下,而孟家剩下的七位長老實力可都不弱,加上孟家在長嶺之中與許多勢力交好,恐怕這些勢力一旦聞風之後,便會派出人手前來相助,到時候就對我們大為不利了。」
陳洪的憂慮並無道理,長嶺的勢力穩固百年,雖說有著小的起伏漲落,但是一些傳承已久的大家實力都極為穩定,他們各自有著自己的枝葉脈絡,彼此之間相互交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倘若在突然之間拔掉了像孟家這樣的世家大族,恐怕會引起其他勢力的人人自危,他們聞風之後定然不會袖手旁觀。
如今長嶺排名前十的勢力之中,幾乎有著五成與孟家關係不錯,若不是這一次消息封鎖得嚴實,他們這一些老牌勢力恐怕如今都已紛至孟家了。
三赤聞言冷冷一笑道:「陳長老,你當我荒毒宗的毒宗二字是浪得虛名不成,不瞞你說,在昨日夜裡,我已經派人潛入孟家的飲食之中放下了我宗門的秘毒——蠶髓陰魂蟲,如今孟家上下的身體之中,都有著我宗門之中的蠶髓陰魄蟲寄生,這一種毒蟲可以吸食人的真氣與精髓,乃是萬毒榜之中排行第七十三的毒蟲,計算起時辰來,這毒蟲的效果也該發作了,你只需拖延個一時半會,這孟家上下必定不戰自潰。」
陳洪並沒有聽說過蠶髓陰魂蟲,但是對於萬毒榜他可不陌生,傳聞這萬毒榜之中專門搜集昆之界中的各類罕見且奇毒之物,能夠排進萬毒榜前一百的毒物,即便是玄境以上的高手都不能自行將其驅除出體,而就在不久之前,長嶺所處的巖景域便有一位洞玄八重的巔峰強者因為與一名慣使奇毒的女子交惡,被種下了一道萬毒榜上排名地四十三的—焚心血蠱,這一位洞玄八重的強者驅毒不成,反引得血蠱反噬,最後實在忍受不了那一般蝕骨鑽心的痛楚,自行燃燒靈息,化去了近百年修為,才終於除去了那焚心血蠱,不過自此之後,這洞玄八重的強者便修為全無,與凡人無異了。
由此可見,這萬毒榜上毒物的凶名,絕非浪得虛名,估計排行前十的毒物,就連玄境巔峰,甚至是踏入仙境的奇人都不敢輕易染指。
「三赤先生當真是心思縝密,在下遠遠不及也,如此看來,此番孟家是在劫難逃了!」聽了三赤這一番話,陳洪心中大定,荒毒宗向來以慣使毒術著稱,如果孟家上下都中了這般奇毒,那麼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半空之下,一場血腥之氣已是隨著刀風劍氣蔓延開來,少年之人大多是血氣方剛,快意恩仇,他們無論是對荒毒宗還是陳家,都恨之入骨,下手之下,自然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而演武場之外的荒毒宗武士皆是訓練有素的毒衛,其中最弱的實力都在洗髓七重以上,配合上荒毒宗特有的毒術攻擊,即便是面對聚氣階段的孟家弟子都是有著一戰之力,因此隨著亂戰拉響,這一群毒衛也是投入到了殊死搏鬥之中。
「柳童,今日我要你給我爹爹償命!」一道哭喊聲起,孟德曹身軀已是從眾人之中飛騰而起,手中持著一柄長劍,朝著人影綽綽之中的柳童狠刺了過去。
「好個小崽子!你爹雖不是我親手殺的,但是他的人頭便是我親手割下的,你要報仇,儘管來找我就是了!」柳童見孟德曹身影飛撲而至,嘴角也是陰森一笑,即便在場眾人雖然並不都與柳家村當年血案有關,但對於孟家的任何人,他都沒有一絲的好感可言。
孟蘅見孟德曹此時情緒失控,寸步不離左右,一道到指氣彈射而出,叮的一聲打落了一個毒衛手中的兵刃,他趕
忙催動起凌虛步來,幾個飛躍之間便疾衝到了孟德曹的身後,一把環住了他的身子。
「德曹!你冷靜一些!」孟蘅向來說話一直語氣平和,聲調都沒有特別高亢的時候,但是此時此刻已經容不得他心平氣和的說話了,他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了出來。
「德曹,我知道你現在的感受,就在四個月前,我的父親也過世了,當時我心中也是痛苦萬分,但是越到這個時候我們就越不能慌亂。不錯!柳童是害了八長老,但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是荒毒宗,他也只不過是一個被仇恨蒙蔽,被人驅使的傀儡而已!」
倘若這句話放在之前,或許孟德曹還能聽進三分,但是此時此刻,他心中萬般念頭皆無,只要柳童死!
「大哥!爹爹他沒了!都是柳童!都是他!」
孟德曹的眼淚如同泉湧一般浸濕了孟蘅的衣衫,人能夠面對自我的死亡,但是突兀的喪親之痛卻是往往不能接受的,特別是骨肉至親,這遠比千刀萬剮更為難受。
「大哥!你幫幫我,幫幫我殺了他!殺了他!」孟德曹雙眼血紅,雙手緊握,由於過度的激動,牙齒將嘴唇都咬出了血來。
孟蘅不會殺人,更不想殺人,身旁這一片鮮血飛濺的場面是他極其厭惡的,他的心境與周圍的場景格格不入,因為這一場廝殺過後,他心中就注定要增添了一種冰冷而陌生的情感——仇恨!
「或許我該痛恨他們,可是為什麼我就是下不了手?」看著孟德曹血紅的雙眼,又看著柳童一臉猙獰的笑意,孟蘅的心中猶如針扎一般疼痛,他掙扎萬分。
孟德曹的身子猛然掙脫了他的手臂,長劍朝著柳童的身軀劈刺了過去,劍影舞動,氣浪紛紛,孟蘅忽然呆在了原地。
他原本就不好爭奪,而學習了蓮台靜心訣之後,這一種淡薄一切愁緒的感覺便越加的真切,就如同天空之中飄飛的雪花一般,乾淨而明亮。
孟蘅抬頭,寒風徹徹,細碎的雪花在半空之中打著輕旋,徘徊亂繞。悠然下落。
忽地,一道劍影落下,一尺鮮血飛濺而起,染在了虛空之中的雪花上,平添一色詭異殷紅。
一陣劇烈的痛楚之感突然從他的胸膛處蔓延開來,冰冷的刀鋒刺入了他的血肉之中,然後狠狠一攪,這痛楚來得更加猛烈了。
孟蘅發現自己的胸膛前多了一個面目猙獰的黑袍男子,而他手中的刀,便插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你為什麼要殺我?」
他很想問眼前的男子這樣一句話,可是不給他機會,那男子的臉龐上的神情便漸漸凝固了起來,僵硬了起來,最後被一股撲面而來的狂風捲起,拋飛到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