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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紅袖的初遇 文 / 熙佳

    再次見到李氏的時候,是因為在花園閒逛時碰見的一個小女孩。

    天真浪漫的笑臉讓她想起了李氏,又或許其實孟氏,淡粉,淡黃色的花叢間若影若現那稚嫩的面孔,看上去也才五六歲,穿著純白的紗裙,在萬綠的花叢中就像只白蝴蝶,讓人想去追逐,他也的確這麼做了。

    他並不懷疑這孩子的身份,他的女兒除了紅袖,剩下的都還在蹣跚學步,所以他知道這是李氏生的女兒,粗看上去的確是像極了李氏,看著站在他面前的這個還不及他腰的孩子,他才想起已經五年沒有見過李氏了。

    時隔五年再次踏進李氏的院子,一切還是如從前一般,李氏正坐在院子正中石桌的邊做著女紅,明明是艷陽高照的日子,卻還是穿著披風,看著那蒼白的手拿著針不停的繡著,他沒來由的想起了孟氏。

    他一把衝過去抓住她的手,有些疼惜的撫摸著。

    「珍兒,繼續待在我身邊吧!」

    「相公,奴家是您贖出來的,奴家什麼都聽您的。」李氏哭著說道。

    兩人說完便抱頭痛哭,之後林富甲便已和從前一樣去李氏的院子住下。

    但是運氣好的時候,怎麼都擋不住,李氏再一次懷孕了,因為大夫曾經千叮嚀萬囑咐很可能會危及生命,所以他打算讓李氏打掉這個孩子,但是老夫人和李氏都極力反對,尤其是發現懷的是個男孩後。

    這件事真的從頭到尾都是個意外,一位姓秦的雲遊大夫打算醫治一些沒有錢看病的窮人,希望在林富甲的祖宅借住幾天,最後兩人達成一致,以為李氏調理身體為條件,讓這個秦大夫住在這裡。

    秦大夫給李氏把過脈後說這是個男孩,未免日後被老夫人知道後怪罪,林富甲特意去問了早已遁入佛門的老夫人,老夫人不顧給自己定的戒律,當即跑出了佛堂,讓他絕不能墮掉這個孩子,李氏更是堅決要生下這個孩子。

    林富甲深知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於是將所有的事情都推得乾乾淨淨,每日都和李氏呆在一起,看著那一天天隆起的肚子,他只是溫柔地笑著,這是珍兒的願望,他只能尊重,他抓著她的手,只希望那一天晚些到來。

    十個月過去了,到了李氏的臨盆之日,林富甲站在門外聽著那一聲聲慘叫,就如心如刀剮,但是他什麼都做不到,衝進去只能給產婆添亂,攥緊了拳頭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克制自己,但是看見從門縫中滲出的血水時,他再也沒有忍住衝了進去。

    他隔著紗帳握緊了那只蒼白的手掌,直到嬰兒的啼哭聲響起,直到微弱的呼吸停止,直到這隻手再也感覺不到溫度,李氏生了一個健康的男孩,他給那個孩子取名林念珍,但是後來那個孩子將『珍』改成了『貞』。

    林富甲後來回憶起來,覺得那大概是他人生中最落魄的時候,整天茶飯不思,只是坐在李氏的房間裡,一遍又一遍看著她的用過一切,這樣渾渾噩噩的狀態大約持續了半個月,隱約傳來的啼哭聲讓他想起了自己的責任。

    他另找了一塊風水寶地將李氏厚葬,說以後就將自己葬在李氏旁邊,而孟氏則另找個黃道吉日遷墓,這下旁人算是明白哪個孩子更受寵愛,林紅袖便不再似從前一般被人圍繞著。

    小孩子的心最是純淨,但也是看人的,林紅袖不是那樣的人所以她理所當然的嫉妒,取代了她的地位,取代了父親對她的寵愛的人。

    李氏的女兒由她自己取名玉兒,自那之後便是被眾星捧月一般對待的長大,自然是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想法,或是深厚的心計,在她眼裡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所有人都很喜歡她,對她來說是理所當然的。

    李氏死的時候,林玉兒已經快要六歲了,母親還有死的概念已經模糊的存在於她的心中,但是卻沒有哭過,並不是不傷心而是不流淚,每日都能看見她跪在靈堂前,面對人們的疑惑,她只說了一句話。

    「再也看不見娘親我當然傷心,但是娘親只是死掉了為什麼要傷心?」

    說話的語氣十分認真,讓人一時間後背生涼,但是仔細想想只不過是個小孩子,對於『死』的概念還是不明白,轉身便忘記了。

    林富甲覺得是自己從前太過忽視這個孩子,才讓她連最基本的感情都無法理解,所以把林玉兒和林紅袖交給老夫人照顧,還請來教書先生叫她們讀書習字,他每日只要有時間必然會檢查她們的功課。

    很快到了林念珍的百日,林玉兒以還在戴孝為由,便沒有出席,林富甲自然是覺得有些可惜的,這次來的有附近有名聲的鄉紳們,甚至有幾位小有名氣的官吏會來,雖然是私心,但他的確想趁這個機會攀上官家的親戚。

    但是顯然林紅袖還是很討人喜歡的,很快就有一個七品官的夫人自己過來和林媛淑攀談,兩人談的十分高興,這下到時讓他放下心來,專心應付來勸酒的鄉紳們,宴席一直開到深夜,林富甲被灌的爛醉如泥是被僕人抬回去的。

    第二天林富甲揉著劇痛不止的頭起了床,去看了李氏的靈牌,林玉兒已經跪在那裡,低垂著頭,時不時的會給火盆裡加些紙錢,他雖然很想把那孩子拉起來讓她不要再這樣,但是想想便還是算了。

    然後他又去給母親請安,順便看了看林紅袖,問她與昨日遇見的那個夫人聊得如何,她便說那夫人似乎很是喜歡她,還開玩笑說要她做她的媳婦,林紅袖當場就臉紅跑開了,所以也不知道後來怎麼樣。

    林富甲覺得這親事有門,如是沒有此意,是萬萬不會有人對一個未出閣的閨女家說這種事情的,但問題是若是貿然登門怕是會被人認為意圖不軌,但是未出閣的閨女到處都是,如不快些提起這件事,總會找到比林紅袖更好的。

    r/>但是奈何宿醉剛醒頭疼得很,根本就想不出什麼好法子,也只好現將此事放下,畢竟林紅袖現在才九歲,即使是現在定下了親事,兩家身份懸殊就怕對方反悔,還連累了林紅袖的名聲就得不償失了。

    再喝了些醒酒藥後,林富甲要舒服了些,但還是頭疼得很,幸好最近沒有什麼特別需要他注意的事情,所以也就睡下了。

    林玉兒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膝蓋,扶著牆向自己的房間走去,路過花園時她聽見了許多小孩子的笑聲,花園中四散的花香引得人想要去一探究竟,但是她沒有改變前進的方向繼續走著,歡笑聲漸漸遠去。

    走到一個僻靜的院落裡,一個丫頭便跑過來扶她,她叫玉粹,是李氏親自指派的貼身丫鬟,所以林玉兒還是十分信任這個丫鬟的,她雖然只有六歲但是還是有相當的城府的,這一點除了她的母親沒有其他人知道。

    她學會說話後,李氏就開始每天不厭其煩的教導她,但是教的最多的還是防身的道術,因為她年紀還太小,所以教的都是如太極一般以柔克剛的招式,道器也盡量選成飛鏢一類較輕的道器。

    她還記得時間用的最多的一件事就是游泳,那時的她對於水的感覺,她只有冰冷和害怕,當李氏帶她來到岸邊她死死地抓住李氏的衣服,但是李氏只是抓住她的手然後把她扔進水裡,讓她自己游回來。

    那一次她真的差點死掉,後來她雖然會游泳了,但是她都會盡量遠離水邊,以免想起差點溺死在水中的感覺。

    雖然李氏死了,她根本不在意,但是表面功夫要做足才行,她整整三年都披麻戴孝,不吃葷食,從不參加元宵的燈會,甚至是難得的小姐們的聚會也推掉,幾乎每日都跪在李氏的牌位前,所以認識她的外人幾乎是沒有的。

    加之不知是哪個多嘴的下人把李氏是老爺從青樓裡贖出來的,雖然林富甲將那幾個多嘴的下人都收拾,但是傳出來的東西是堵不住的,這下全鎮的人都知道李氏是個煙花女子,自然林玉兒也跟著沒有好名聲。

    林富甲自然是最著急的,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動作越是大越是會引起別人懷疑,最後還是林紅袖說起給林玉兒改個名字時,他才靈機一動,將林玉兒的名字改掉林媛涵。

    但是林玉兒說她不喜歡林富甲改的名字於是自己有隨意改成了林淵涵,她自己說這個名字沒有什麼深意。

    三年孝期過後,林富甲特意舉辦了賞花會,專門找附近有名人家的小姐,公子們,甚至請來遠名在外的沁芳夫人,為的就是鄭重的介紹林淵涵,但更多的是為了給林紅袖尋一個好人家。

    賞花會開在三月初九,這一天天氣晴好,林紅袖躺在蓋著曬得溫暖的薄被的躺椅上假寐,遠處的人聲時隱時現,但是卻並沒有打擾到她,這兩天她見識不少名門閨秀,而那些公子則在花園的另一處地方吟詩作對。

    「喂,你在幹嘛?又在那裡假寐嗎?」

    林紅袖調皮的抬眼望著,望見一個和她年齡相仿的男孩。這男孩長的清新風逸,是她喜歡的那種類型。

    林紅袖微紅著臉撇過頭道:「關你什麼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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